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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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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五 缘起缘灭终须叹,他心他意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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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可待,天绍志二话不说,挥剑直刺。

    劲气满室荡漾,充盈着向前,聂贞只是轻轻一抖手臂,一股力劲儿直如泰山压顶,逼迫天绍志而来,“当啷!”短剑被打落在地。

    聂贞猝然回首,冷冷瞪视天绍志一眼,翻身落在一丈开外,一手持杖,在地上震出一记闷响,冷笑道:“臭小子,想杀老身,你还不够资格,哼!”说罢,就将杖头朝外一抡,偌大的势头,如雷霆般扑打天绍志。

    天绍志中毒已深,又正值伤重之中,面对壮过自己的金杖,就犹如鸡蛋在石头里生存,挡击不及,他唯有节节后退。

    这边洞内打斗声响不绝,传的里外皆是,若习武的,稍微细心些,不难听到。

    那正在洞外巡视的隐域宫人顿被警觉,有三名玄衣女子闻声而来,疾步奔至洞口驻足,向内瞧了一会儿,其中一人眼尖,瞅见聂贞,便惊异/地叫道:“金杖婆婆?想不到她竟然躲在这里!”想了想,遂转身朝同伴道:“快去报告宫主!”

    一名玄衣女子领命而去,余下两人顾忌聂贞武功,便先隐身洞外,欲待时机到了,再做打算。

    然里面那少年越来越危殆,她们二人武功低微,又恐少年抵御不住,被聂贞打死,想要救人,可未得到宫主命令,又不敢冒然行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二人心焦间,忽见龙头金杖劈面戳来,跟着掀起呼啸般的劲风,以风雷之势砸中天绍志胸膛。

    天绍志本也不是壮硕身形,哪堪这种重击?立时倒飞出去,撞在了后面的石壁上,身子没稳固之地,霍的滚落,摔了个人仰马翻,还未拾身,便忍将不住,吐出大口鲜血。

    两个女子看见,惊得心口直颤,这时,就见聂贞怒目瞪着垂危的天绍志,恶怒犹不罢休,凶狠道:“哼!就让老身送你一程!”

    此番她已是杀机暴露,再难挽回,还真被天绍轩料中,此人心性凶残,反复无常,没有定数。

    可见她恨极天倚剑夫妇,恨二人毁了月明教,更恨二人杀死自己的丈夫,之所以留着天绍志,无外乎是身体内患需要华山心法救治,但天绍志抵死不讲,还欲偷袭她,留着这个祸患,终是一害,是以她无比恼怒,再也没有耐心。

    疾风狂卷,聂贞大跨一步,一杖扫向天绍志腰身,若是被砸中,天绍志那病弱的身子,岂非要成为两半肉泥?

    他骇然中,连忙沿地滚远。

    聂贞一砸不中,便脚下不停,疾跟而上,杖头顺着他滚落的身躯,连番扫打,不管是擦着,或碰着,是非死即伤。

    天绍志若稍微懈怠,或力气有一丝不济,或身子滚得慢些,就有可能被金杖击中,一招丧命。

    聂贞走出数步,杖身俱都走偏,不由更加恼怒,遂掉转杖头,瞅准罅隙,向天绍志的脑壳猛砸。

    距离面额一寸,就要将他砸为齑粉,这间歇,那天绍志正滚到石壁处,避无可避,可机变灵活,及时翻出双掌,挟住杖头往外狠力去推,与聂贞疾压的力劲,形成相抗之势。

    相持片时,由于聂贞功深,高出他太多,他终被那狠压下的力道震慑,显得余力不足,面容都皱作了一团。

    幸得他秉性倔强,即使死,也不求饶,亦不放弃,哪怕是最终这样力竭,也愿就这姿势死去。

    看看他将要不济,眼睛半开半合,视线昏昏,忽听身后冷凉剑气直逼聂贞,以致那聂贞被迫疾走神智,转身相迎,睁目一看,就见是两道剑锋左右夹击而来。

    她临敌经验丰富,稍稍举杖跳起,就落于丈外。

    这般相视,却发现是守在洞外的两名玄衣女子来救天绍志。

    眼看时机成熟,这小子就要命丧她的杖下,不料还会遇到救星,聂贞直呼:“死小子,还真是命大!”

    一名玄衣女子不去管它,趁机扶起虚弱的天绍志,另一名女子转朝聂贞厉喝:“哼!金杖婆婆,隐域宫正四处找你,想不到你竟然胆大包天,躲在隐域宫的后山,将我们宫视若无人之境,想来则来,想走就走,太目中无人了。难怪我们四处寻你不着,你不将隐域宫放在眼里,莫非当我们宫内无人么?今天你是再也逃不掉的!”说着,长剑刺出,带出呼呼的风声,逼向聂贞要害,企图在绝境之中,先发制人,搏一搏,或可延缓一段时辰,等待宫主。

    然两人毕竟年纪弱小,与聂贞功力相差悬殊,不多时,就力战不及,命在旦夕。

    就在电闪之间,忽听洞外传入一声大呼,转眼钟妙引就现身洞口,持剑冲将进来。

    她生的俏脸娥眉,目如秋水,盛怒中,泛着盈盈的光芒,也非那种凶悍,而是凛然气势中,生生一个凌波似的妙龄女子,身形纤瘦婀娜。

    她奔走如踏风雷,一身紫衣在风中斜开一道寒波,三步并作两步蹿到聂贞跟前,手中托着三尺长的银凌剑,猛地朝前一抖,带起凌厉剑气。

    这一转腾挪移,如巨浪飞溅,奔腾浩荡,她那俏丽婉颜,更见怒色,猛然喝道:“聂贞,你这老妖妇,今日竟还敢在此作恶,这次我定不饶你!”想来她早前肯定见过聂贞,因而熟识,故才一见面,就大喝一声,长剑蓄满劲气,不客气地直刺向前。

    那聂贞手握龙头金杖,看也不看她,似乎将这小丫头不当回事,也见怪不怪,显见她极为藐视隐域宫之人。

    钟妙引喝止之快,进攻之迅疾,就望能将那两名玄衣女子救出,谁料还是被聂贞打翻,她那一剑,被其轻轻一个侧身,避让开去。

    钟妙引见仆从已死,不住地破口大骂,聂贞便将金杖顿在地上,冷冷笑道:“好刁的丫头,却又是个不知死活的,与那臭小子一样,破德性!”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天绍志。

    钟妙引也朝天绍志望了望,见他气力将竭,此处危险万分,还不逃走,甚至目不转瞬地瞧着自己与聂贞的打斗,神情颇为关心自己的生死,不禁心中略微触动了一下。未免聂贞看穿,加以利用,便板起脸,提剑大喝道:“老妖婆,我今天一定不放过你,为我爹报仇!”言未讫,人已腾空而起,一冲丈余,剑尖直点聂贞空门处的要穴。

    聂贞一面闪避,一面怒哼:“臭丫头,老身今天就送你去泉下,见你的死鬼老爹。”

    两人能这般对话,显是认识,天绍志也已猜出大概,可他本以为这女子能单身挑战聂贞,该是有强劲的帮手才对,孰料等了这许久,还是只有这女子一人,不由教他心神七上八下。

    只因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钟妙引年纪太轻,功力还不如他,又岂能有生机呢?

    他好不容易等到个救星,正觉亲切,却就这样损命,怎不教他忧心?

    观看少时,他不知是为自己多些,还是为那女子,竟隐隐担忧,心想:她定不是聂贞对手,年纪轻轻,却如我当初一般轻率冲动,看她报仇心切,招招击刺聂贞,全是夺命招式,毫不留情,已然激怒聂贞,此刻聂贞杀招已露,这可如何是好?想我堂堂男儿,反倒要她一介女子帮我脱险,当真是无颜见人了,承人一命,千年记,这是天家的祖训,看来我需上前助她,一同对付聂贞才是!

    这样想着,他飞速展开轻功,跳在钟妙引身旁,双掌蓄势拍出,去斩聂贞下咽,只因聂贞喘咳甚急,恰才他已看的分明,知道那肺腔一处必为要害。

    起先他佯装不经意,攻了一次咽喉,作为试探,果见聂贞拼死保护,一旦他攻击那处,就大怒,打他的力道极狠。

    所以后来他一连数招,旨在接近聂贞,引走聂贞注意,实则却在找寻机会,预备攻其不备。

    那钟妙引似看出他出招有因,遂心照不宣地在一旁呼应,极力牵住聂贞下盘,给他契机,教他攻聂贞上三路。

    两人攻势太过明显,瞬时便被聂贞看穿,何况聂贞何等人物,江湖经验,岂是他们这样的小辈可以比拟的?

    且二人都是初出茅庐,未曾见过多少真正的大风大浪,御敌经验不足,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破招,到头来反被聂贞牵制。

    钟妙引不免焦躁,天绍志唯恐她分神,抽空相视一眼,不住点头,给予鼓励,心下却更觉得她与自己相像,一样的年轻气盛,一样的心急好恶,一样没有十足的攻心计策,只会蛮打蛮拼。

    天绍志一面挡杀聂贞,一面暗忖:方才她进来时,步法稳健,中气极强,虽说聂贞此刻受伤在即,可毕竟内功雄浑,远胜过我二人,如今我与这姑娘有些距离,亦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姑娘喘息急促,内气不稳,若不及时想个万全之策,让这姑娘先行离开,万一事态有变,那则追悔莫及。此事原本只累及我一人,若非我在此惊扰,岂会连累她们枉送性命?

    哎,我一介薄命男儿,当无谓一死,万不能牺牲了这姑娘的大好年华。

    天绍志喘息一口气,闭目长叹,默念道:我既然已身中剧毒,命不久于人世,早晚一死,不足为惜,如果她能逃出去,也算我天绍志不辱父亲之名。

    原来他是天家幼子,心思单纯,无甚心机,内心的想法还停留在幼时的教养之中,只凭着一股血气。

    眼下聂贞扫开钟妙引长剑,将其打落,钟妙引已不及回招,被逼的全身发麻,杖风也四处波及,教她身子不稳,踉跄倒退。

    就这间不容发的间或,聂贞双脚离地跳起,举起金杖,就打钟妙引心口,不想天绍志陡然冲出来,将钟妙引推离,以自己的身躯,接住了金杖重击。

    当下山洞内传起一记惊天巨响,只听钟妙引大叫,那天绍志就在她惊颤间,如软塌了一般,向地上倒去。

    她忙伸出双手去接,天绍志摇摇欲落,被杖头砸击太重,一时失了重心,没被她接住,就瘫倒了。

    这钟妙引还从未碰见过这种人,不要命地硬接聂贞功夫,连忙上前查看,正要将天绍志叫住,却见他凄寞地冲自己笑了一笑,立时闭上双目,晕死过去。

    钟妙引心头剧震,急唤道:“喂,你不要死啊!”情急失措,竟顾不得男女之别,将天绍志抱起来唤着。

    聂贞在旁观瞧,竟嘴里露出讽意,讥诮道:“想不到你们如此深情,难得,我就做做好人,成全你们,送你们泉下相见!”说罢,举掌飞扑,疾掠上前,欲一掌将钟妙引拍毙。

    不想洞口猛然走来钟若引,一声大喝‘呔’,紧跟着两条银钩铁爪从她身旁斜斜窜出,一条铁爪扣住龙头金杖尾端,另一条铁爪锁拿聂贞脚裸。

    聂贞知这一招迅疾,势必得躲开不可,大惊下连忙双足离地,整个身子朝后倒滚,滚出半丈有余,才堪堪落定,定睛看时,那铁爪仍紧扣在龙头金杖上,未被甩离,竟猛一使力,将她掼在地上。

    聂贞失足跌了个趔趄,也顾不得疼痛,急火火地拾起身子,举起杖杆,使出全身内力,朝外急甩,也沾得是她略高一筹,将扣在杖杆一头的铁爪银钩,连人带钩一道摔上山洞的石壁。

    手执银钩铁爪的,俱乃两个白衣妇人,这么一摔,立时摔了个眼冒金星,口中直吐鲜血,一时失力,乃致手上松弛,那银钩铁爪就在杖杆上卸开,教聂贞摆脱制肘。

    经过这一番剧烈激斗,聂贞内力受创,忍着即将喷涌而出的腥甜血气,展开轻功掠出山洞。

    两名白衣妇人见聂贞扑向洞口,而钟若引还站在那里,连忙齐声喊道:“少宫主,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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