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富贵满是狐疑的看着程乐天,对他充满了戒备,心里想着,这小子又想使啥坏点子?
“不是,富贵哥,你可别多想,这可是好事啊,我正为你高兴呢,有了这么好的干儿子,又倚上靠山,出人头地了,谁看不出来呀,谁不羡慕呀,以后呀,你可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了,谁见了你不笑脸相迎啊,你可是双喜临门呢,往后啊,多照顾照顾弟兄,我也想倚你这根高枝呀。”他一路拍着马屁,拍的富贵晕头转向的,不禁腰板挺的更直了。
富贵看着程乐天的可怜样,又想到刚才的事情,忍不住想笑。
但是,他忍住了,故意办起面孔教训他,“你呀,以后在村里要好好做人,别到处搬弄是非,散步谣言,笑话人家,还是替自己好好想想,你也不是一支花吗,虽然有二胎,说不定还是朵狗尾巴花。”
“好好好,我知道了,可是,你也不能说的那么难听啊,我知道,对以前的事,你对我有成见,可我也是为你好啊,看你要儿子要得那么心切,我才给你提傻大海的这事的,为了你最后的条件,我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了那瘸子,让傻大海到你家去。我可是一片好心呢,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没想到,好不容易办成了,你又不要了,弄得我里外不是人,没见那瘸子吗,还对我有成见呢。这屎盆子我可给你端着,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好了伤疤忘了疼,攀了高枝就瞧不起人了,”程乐天哭丧着脸说。
接着他又骂起铁拐子来,“这个瘸子,好人不认,好坏不分,这个该死的瘸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看,我还救他呢,怎就不淹死他,冻死他,跌死他,扔到粪池里沤肥。你看他那一家子,瘸的瘸,傻的傻,还竟想起美梦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宁愿八辈子没儿子也不要那傻种,去他娘的吧,还老姑夫呢,狗屁。”程乐天骂着,路过高洋家的麦地,他跑过去双手拔着,用脚跺着。随手一扬,正好西北风迎面扑来,飞扬的土和麦苗扑了他一脸,迷了他的眼,灌进了他的嘴里,他的脖子里。
他忙揉着脸,猛吐着嘴里的土,又左右歪脖子,抖擞着脖子里的麦苗和土,还不停的骂着,“他妈的,真是倒霉透了,连着老家伙的麦地也欺负我,这个老杂毛,瘸拐子。”
他又狠狠的跺了几脚才出来。
富贵看着他的表演,忍不住笑了,心想,拿人家的麦地出气,亏他做的出来,什么玩意。
程乐天见他笑了,心里恨恨的想到,这头笨牛终于又上钩了,想跟我斗,差的远呢,现在你笑吧,以后我让你哭也无泪。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表面上却跟着富贵傻笑起来,“怎还骂你叔呢,让他知道了,还不砸了你家的锅,”富贵笑说。
“什么王八叔,去他姥姥的吧,我才不怕他呢,他要是敢,我就砸断他的另一条腿,”程乐天骂着,现在提到铁拐子他就气炸了肺,从来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呢。
今天,他丢尽了面子,声望跌地,简直成了别人眼里的跳梁小丑,他还不骂娘。
看他气的这样,富贵好开心。
看到富贵幸灾乐祸的样子,程乐天心里更恶之,暗骂着,这头笨牛,你笑吧,看谁笑到最后。他强忍了心中的怒火,口气软了下来,故意低三下四的说:“我骂那瘸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还真的怕他呢,他好赖人,让他赖上就麻烦了,”他几乎是哀求了。
富贵笑而不答,在自己的麦地边站住了,看着一行行整齐均匀的麦苗,他蹲下来用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自从他记事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的苗呢,这可是自己的,一亩地打七、八百斤没问题,明年,一年吃白面没问题,也玉米面窝窝头也吃到头了。
富贵想着,仿佛看到麦场里打的麦子一大堆一大堆的,人们大车小车的往家送。他甚至想象到儿子家打的麦子不多,他推了两口袋给他家送去,高兴的儿子一口一个爹的喊着他。
程乐天察言观色,他好像看出了富贵的心思,于是故作感慨的说:“还是单干好,你看看这一片片麦子,在生产队里,哪有这样的好苗,以后这日子越来越好了,看来时代真的要变了。”
富贵正沉浸在想象的幸福中呢,忽得被程乐天打断了,他不满的白了程乐天一眼。
程乐天觉得是时候了,他就一本正经的问,“富贵哥,你真得认鹏祥当干儿子了?”
富贵一愣神,盯着他,看他关心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有别的意思,想象着刚才的美景,觉得,认就是认了,早晚都得知道,有啥好隐瞒的,这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大家都知道才好呢,正好借他的嘴用用。于是,就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富贵哥,我真是羡慕你,认了个这么好的儿子,还是你的命好,我还不知怎么样呢,像你说的,说不定还是个丫头。”程乐天说着,神色沉重,使人同情。
“可别那么想,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富贵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现在想,程乐天向他打听,是不是以后也想认个干儿子呢,唉,真是同命相连呢,没儿子的滋味真不好受。
程乐天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看,像我这个样,像是有儿子的命吗?”
“可别那么想,总还是有希望的吗,真要是那样,也认个干儿子不一样吗,”富贵可怜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