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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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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病难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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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白雪推门进来了,她刚从学校赶回来,还要参加考试,马上得回去,她和嫂嫂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说真的,他对新嫂子的印象并不好,看嫂子洗脸,擦粉洗头的架势她就反感,愿不得哥哥相不中她,看她那轻浮样就使人生厌。

    鹏祥收到家里的电报,说哥哥结婚了,能不能请几天假回来。他看着电报,心里很纳闷,上个月收到哥哥的信还说非散不可,他回信支持了哥哥,这怎么就结婚了呢?不会出啥事吧,他实在不放心,打电话到了爹的单位想问问爹,爹没上班。他又翻出哥哥的信看着,信中,哥哥和他说了爹娘逼迫他结婚的事,要他写封信劝劝爹娘,你的话爹娘也许会听,因为你现在是爹娘的骄傲,爹娘把你捧得很高,不管到啥地方,不管他是谁,都向人家炫耀你,特别是爹,骄傲的帽子都快戴不住了……

    看着哥哥的信,鹏祥心里很不是滋味,爹娘难道没收到自己的信吗?这是干啥,啥年代了还逼婚,平时挺明白的人到了事上怎就糊涂了呢,哥哥心小,万一再出啥事……

    他决定回家一趟,说走就走,去系里请了一星期的假,也不管批不批,又出去买了点特产就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

    赶了一夜的路,疲惫的他踏进了家门。

    春梅躺在炕上,见儿子回来,她忙起来,问儿子几点下的车,你爹说去接你没碰上?看着娘布满血丝的双眼,堆起的深深地鱼尾纹,消瘦的面庞,好像娘一下子老了许多。鹏程一时语塞,竟连个娘也没叫,本想责问娘的话语,他一句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他才问了句,“他们呢?”

    “你哥哥去干活了,不让他去,他非去,你嫂子回了娘家,白雪上学了,”春梅笑着和儿子说,并仔细端详着儿子,几个月的时间,儿子白了,好像比在家高了许多,她很高兴,心里想着,俺这个儿子,说媳妇用不着俺操心了,大儿子这婚事,她简直怵头了,结婚还没几天就打了好几仗,一套水杯摔没了,大立厨上的玻璃也砸了,小君哭着回了娘家,今天偷着去叫她,被亲家挖苦了一顿,儿媳也没叫来,非得让儿子亲自去……

    唉,早知这样还不如不结婚呢。

    鹏祥看着屋里的一切,总有种亲切感,日夜想念的家终于回来了,去哥哥的新房看,新的大立厨上的玻璃有个大洞,明显是砸的。啥都不用问了。埋怨是没有用的,还得面对现实,这才刚开始,受苦还在后面呢,可怜的哥哥,心实的爹娘,怎么就办糊涂事呢?

    中午,谁也没有回来,春梅端出特意给儿子留得一盘小醋鱼,这是鹏祥最爱吃的,他却吃不出啥未来,他没有吃多少,两眼直打架,赶了一晚上的车,他很困了。

    春梅端详着睡梦中的儿子,它既高兴又心忧。高兴的是,儿子太给家里争脸了,说起来谁不是一脸的羡慕;心忧的是大儿子的婚事,要是世上有卖后悔药的,他说啥也去买,不管花多少钱。他也后悔没有听二儿子的话,儿子信上说的很明白,他爹却气得给撕了还骂儿子不知天高地厚,小孩子家懂什么?这出去几天就不认得自己了。事实证明,二儿子说得没错,应验了,就是有学问,早看透了。唉!儿子没结婚是块心病,结了婚却是块更大的心病。

    春梅想着,忍不住的抹眼。新婚才三天呢,人家亲还亲不过来,他俩倒好,新婚之夜就冷战,打起仗来下狠手,她从门缝里瞅见,小君用顶门棍打儿子的头,儿子揪住媳妇的头发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上,东西你摔她也摔,幸亏盯着他们,任凭他们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想着想着,他就恨起丈夫来,结婚前,儿子表态死活不愿意,说往后拖拖吧,非不听,强压着他给结了婚。现在有本事可管呀,四处托人,一千元买个娃娃证,儿子当面撕得粉碎,你那本事呢,可使呀,就知道冲我发火,还不让人说话,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呀,以为给他买个彩电就愿意了,那一晚要不是我护着,彩电也被他们砸烂了。这是啥事呢,明知道儿子户口出去了还火急火燎给他结婚,真是中邪了,到现在也不敢和儿子说他的户口出去了。

    唉!最后她又叹口气,说啥都晚了,但愿日子长了他们能好起来,这是她光想的。

    鹏祥睁开眼,志浩已经在等他了。炉子里的火旺旺的,屋里很暖和。窗棂上闪动着太阳羞涩的影子,石榴树上,一直雀鸟鸣叫着,翘动着尾巴,转动着脖子,两只小黑眼珠儿特别有神,也不知发现了什么,急速的蹬枝飞去,细枝儿晃动着,又静默在冬的沉寂里,这是瞬时在鹏祥眼前跳动过的景象。

    一觉醒来,顿觉精神,忙起身和志浩打招呼。“你可真能睡啊,”志浩笑说。

    “志浩都等你一下午了,我想叫醒你他又不让,”娘也笑说。

    鹏祥笑看着志浩,要是以前,两个人早搂在一块滚在炕上嬉闹了,可是今天,两个人连手都没握,只是笑望着,志浩还显露窘态,不是揪揪袄衣襟。是啊,都长大了,再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孩童了,表达感情的方式都变了,是大三分虚吗。只好笑看着鹏祥对春没说:“娘娘,看祥子是不是变了,一言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大学生的样子。”

    春梅会心的笑了,这种笑很久没有了,是一种忘却的享受。鹏祥轻轻一拳擂在志浩的肩上,这亲热的举动立即使两人无拘无束了。

    志浩还把鹏祥的校徽摘下来别在自己的胸前,挺起胸膛来回走着问,“娘娘,看我像不像个大学生啊。”

    他那滑稽的样子惹得春梅一阵好笑,“象啊,怎不像啊,你要是不下学,再过几年也一定能考上大学。”

    “唉!娘娘,上也没用,咱根本不是读书的料,拿起课本脑袋就发胀,不如我修理地球轻松,自由。”

    春梅又是一阵笑。顿觉心情舒畅了。

    鹏祥洗着脸,志浩和他耳语了几句,两个人就要出去。

    春梅嘱咐道,“玩会儿,早回来,今晚包包子,志浩也一块来吃。”

    志浩应着,拉着鹏祥就走了。

    本来说好去福贵家看的,鹏祥说先去看看王洁。志浩了解他,于是,俩人不再说笑,默默地向村外的小树林走去。

    路过坟地,鹏祥先给奶奶磕了三个头,默立了一会儿,往事浮于眼前,奶奶慈祥的面容又现,他叹息着,人啊,为什么要生死离别呢,为什么不能和日月同在呢?生活呀,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难把心苍老?

    王洁的坟上,两个人静默了好一会儿,轻轻的拔去坟上的枯草,轻轻的,怕惊醒了他的梦,泪不由自主,仰望天空,使劲的抽动着鼻子,不让泪落下来。那可歪脖子槐树还依旧,树的顶杈上,不知啥时候,喜鹊已经在上面筑了窝,有只喜鹊立在树顶‘喳喳’的叫着,引得另一支喜鹊从远处飞来,落在同一树枝上亲昵的在一起。

    “王洁有她们陪着一定不会寂寞着,他希望喜鹊轻点叫,别惊醒了熟睡的王洁。低头时,泪还是掉了下来,他不再掩饰,志浩劝也没用。苦命的王洁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也受苦,受人欺负,想起傻海和铁拐子他就担心王洁,这是他一直放心不下的。他又想起那只坠地而死的麻雀,纯洁的她连鸟儿殉情,,而自己呢,还不如一只鸟儿,那份情,在心目中淡化着,要不是回家来,几乎想不起了,他瞧不起自己了,从书上看到过,天鹅的爱情是忠贞不渝的,两只天鹅如果结为连理,就会厮守终生,若有一只不幸死了,另一支就会日夜陪着她,不吃不喝,哀叫着,直至死去。多么伟大、忠贞的爱情啊!人,能做到这些吗,可怜的人啊,有时连禽兽都不如。王洁,恨我吧,在一段时间里,我已经忘了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你呢?想着,已是满脸的泪水,惹得志浩也不时抹眼……

    回家的路上,他们和程乐天走了个碰头。几个月没见,程乐天显得苍老多了,满脸的胡子茬,面皮发黄,迷人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鱼尾纹爬满眼角,鹏祥正在打量他呢,程乐天和他说话了,“你,你回来了?”他说话有点窘,笑也很不自然。

    鹏祥忙应着,志浩却拉他匆匆走了。程乐天回头看着他们,加紧掖下的包袱,佝偻着身子匆匆走去。

    “别理他,这个千人骂,万人唾的狗东西,”走出老远,志浩回头恨恨的骂着。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鹏祥像是问志浩,又像是自言自语,这个曾经教过他,打过他,害过他的启蒙老师。

    又听志浩骂,“死了才好呢,去了这一害,你信不信,他要是死了,全村人都会高兴的拍手。”

    鹏祥苦笑了下,“你和小枝……”

    他还没说完,志浩就打断了他的话,“别提了,早散了,那个卖身女,我才不要呢,”说着,他竟满是痛苦状,催着鹏祥快走,又故显轻松的说:“前些日子小枝去饭店干服务员,因为那事被抓了,听说抓了好几个呢,连饭店的老板也抓了,一锅端。”

    “真的?”鹏祥吃了一惊。

    志浩点点头说:“现在还被关着呢,,刚才程乐天就是给小枝送衣服。”

    回头望着程乐天远逝的背影,鹏祥心里一阵悲哀,一朵花就这样过早的凋谢了,以后该怎样生活呀,黑影将会笼罩一生,瞬时的孽障将会搭进一生啊。

    “小枝走到这一步和我也有关系,我说也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志浩自责着,满脸的痛苦和愧疚。

    “都过去了,别说了,有些事情人是无法预料的,但愿小枝能醒悟过来,从痛苦中走出来,不要自暴自弃,能自立自强,在生活中找到她自己的位置。”鹏祥叹息着说。

    志浩深有感悟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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