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自从鹏程上班后,家里又剩下了春梅一个人。不过,她的心情好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愿出来见人,而是东家西家的串门子,三个孩子已经两个孩子上班了,至于白雪的工作也很难不了,反正丈夫再有几个月就回来了。
村里都知道鹏程离婚了,来给他提亲的人不少,大部分是都是丧过夫的二婚。春梅一口就回绝了,心里很不高兴,俺孩子随是离过婚的,但二婚的不要。太小瞧俺了,不是个大闺女俺还不要呢。还听人说,小君四处散布谣言说鹏程有病,没有生育,因此有些想给鹏程说亲的也不敢提了。
春梅却不以为然,愿意胡说啥就胡说啥,你们爱信不信,反正又不求着你们。因此,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这一天,春梅正想出去,一辆高级轿车停在了家门口,是富贵领来的,他和春梅小声说:“我正想上街,他们在村外打听咱家,我就带他们来了。”
车门开了,谢芳爸妈下了车问,“你是鹏祥的妈妈吧,我们是谢芳的父母。”
春梅一听说谢芳,她马上明白过来了,忙往家里让。因为他刚收到鹏祥的信,告诉她谢芳父母要来的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进屋后,春梅马上沏茶,又捅开炉子使屋里暖和些,这可是初次见面的亲家啊,很尊贵的客人,啥也没准备,春梅有点手忙脚乱。
谢芳妈客气着,“您别忙活,咱又不是外人。”
“不忙活,不忙活,刚收到孩子的信,知道你们来,也没个准备,你们坐着,坐着,这么远的路,够累的,”春梅让着。又把福贵叫到院里,给了他三百块钱说:“这是鹏祥对象的父母,麻烦你赶紧到前线去买菜。按照咱们坐席的标准去置办,标准还要更高些。”
福贵应着,推着自行车就走,“顺道到你大叔那边,把你大叔、大婶子叫过来。”
福贵答应着匆匆去了。
屋里,谢芳妈拉着春梅的手说:“我们早就想来看你了,一直也没空。鹏祥这孩子很好,我和她爸都很喜欢,孩子心善,又聪明,我真羡慕你啊,养了这么好个儿子。”
“他没你说的那么好,有时候很犟。那闺女才好呢,这么远的路自己来,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可把她累坏了,我好担心呢。”春梅说。
“芳芳回去光说你好,住了那些天,给您添麻烦了。”
“啥麻烦的,都是自己的孩子,我还担心她住不惯,咱农村不比城里,条件不好,没委屈孩子我就放心了。”春梅把谢芳好一阵夸,谢芳妈也把鹏祥好一阵夸,谢芳爸插不上言,只在一旁笑。
正说着,王舒和周妮来了,春梅忙介绍,又是一阵寒暄。这可是亲家初次登门,很尊贵的客人,得安排大席。
王舒把春梅叫出来和她说着。
春梅说:“我已经让他福贵叔去买菜了。”正说着,鹏程回来了,王舒忙吩咐他去叫谁叫谁。
鹏程进屋打个招呼后就匆匆出去了。
一会儿王银树来了,发酒和田梁也来了,新明也来了,他出去学的厨师,炒菜很有一手,村里谁家娶媳妇都是他的大厨,鹏程和金光抬着方桌进来,把桌子按在了东北屋,又忙着点炉子。
家里一时忙得热火朝天,王银树从屋里出来问准备的怎么样?新明说:“都准备好了,就等福贵了。”
他把金光叫过来,“你快去迎迎你福贵叔,天不早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金光应着。
这时,志浩骑了摩托车进来,金光叫上他匆匆走了。
“先把两只公鸡逮着杀了,”王银树吩咐,新明帮着鹏程忙去抓鸡。
村里听说了,都来看,就好像看娶媳妇是的,很多人围了高级轿车看,就像看个稀罕物,调皮的孩子想去摸一下,大人们喊着不让,怕一下子摸坏了,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农村人冬天闲着没事,都在窝冬,平时没啥消遣的,不是凑在一起晒太阳闲拉磨嘴皮子,就是在家里守炉子,几个人玩把扑克,要是谁家娶媳妇或是发丧都凑去,多少沾亲带故的就帮个忙,没亲没故的就看个热闹,哪怕是再冷,老婆孩子的也出来看。
来看事的都是靠地吃饭没经商头脑的人,凡是头脑稍微灵活的人都出去打工或是做个小买卖补贴家用,村里剩下的这些人可以说是些闲人了。
有人调查过,这些闲人大部分是过去的贫农,再就是一部分中农,村里以前的富裕中农或是地主都靠做买卖成了暴发户,像高洋,别看学习不行,经商却很有头脑,靠养猪发了财,又在前线开了个批发部,听说发大发了,都说他存了几十万。
还有程乐天,老辈里也是地主,也是靠养猪发了财,又和他老子合伙搞了个破烂收购点,听说也发了,少说也存个十几万。人家闲不着,几个月都不见面,人家忙啊,忙挣钱啊。
闲话少说。王舒把安排酒席的事托付给了王银树,王银树又让田梁和发酒帮着,一个管厨房,一个管安排席。并交代说要按最好的席安排,虽说就两个人也得安排两席,这客很虚很尊贵的,没有结婚,女亲家就来看男亲家,王家村多年没遇见过,有啥礼数也不懂,千万别失礼,给咱王家村丢人。
发酒和田梁答应着,现在着急的是菜,快十点半了。正在着急,新明和金光骑着摩托车回来了。王银树忙接过来数数,够一桌的,还得去买,连好烟好酒一块买来。
于是,王银树把春梅叫出来和她说着。
春梅满口答应,怎好怎安排,又拿了五百块给了王银树。王银树把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把钱给了鹏程,让他负责去买……
屋里欢天喜地,没想到农村人家这么好客,那股热情劲儿把谢芳爸妈感动的,一个劲地说给您们添麻烦了,不要那么繁琐,随便些更好。谢芳妈把捎来的礼物拿给春梅看,两床鸭绒被,高级的,大衣、褂子、裤子、围巾都是成套的,谢芳妈还给亲家捎来了一套首饰,有戒指、项链、耳环,都是纯金的,拿出来看,金光闪闪。把戒指戴在春梅手上,春梅的手都哆嗦了,满脸窘态,很不好意思。屋里人都啧啧称奇,眼热的周妮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炸、蒸、炒、煎,两桌酒席很快就好了。
男桌上,王舒主陪,王银树、发酒、田梁作陪。春梅和王银树说了声,把富贵安排上席,开始,富贵说啥也不上,禁不住春梅劝说,不管怎说,你是祥儿的干爹,你叔不在,应该说是你的正事,怎能不上呢。
王银树也说:“婶子都这么说了,快上吧,人家很和气,又不喝酒,就是坐坐玩玩,刚才婶子都和人家说了,说他的干爹也来了,人家还问你了。
富贵答应了说:”“那我回家换件衣裳。”就匆匆走了。
女席上,春梅让人把贤、香、妮叫了来,又把志浩妈叫了来。
富贵上了席的事在村里传开了,都很纳闷,很好奇。这样的疯人还上席,真不知道春梅是怎么想的,不怕他喝醉了闹事搅了局。于是,村里一时传的沸沸扬扬。
看富贵,刮了胡子,新褂新裤子,脚上一双新棉鞋,一路走来,手里拿着烟,不时的吸上一口,高昂着头,目不斜视。人模狗样的,还真把自己当客了。村里人都笑他,他熟视无睹,对谁也不理不睬……
酒席上,谢芳爸夸着鹏祥,很客气的和富贵握手,富贵很激动,光说鹏祥是好孩子。谢芳爸是不喝酒的,看人家开着车,又这么远的路,也没紧让,他就以茶带酒和每个人喝。
喝完了一圈,还没等王舒发话,富贵端起酒来就和谢芳爸喝,一连喝了六杯,还要喝,谢芳爸劝他不要喝了,其他人也劝他才住手,也许是激动的,再加上酒的作用,脸红的象红布。
王舒担着心,怕他闹事,很愿意他快走,心里也直埋怨春梅不该让他来,真闹起来,看他闹谁,女人就是女人,真不知是怎想的,心里过意不去,真要感激他,过后给他买条烟送过去比这都好,多虚的客呀。
王舒提心吊胆,不时的注视着富贵的一举一动。富贵还真排着架了,一举一动很得体,也不失礼数,不时和谢芳爸说上几句,都是关于鹏祥小时候的事。
谢芳爸还很感兴趣,不时的问他,听他说话很专注。几个人望着他,又相互望着,跟人家说话,自己都很紧张,光怕说错了,他却说的很轻松,有头有尾,条理清楚,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很快的,谢芳爸就要求吃饭,说还要回去,不能太晚了。
主随客变,倒是慌了厨房,这菜还没上完呢,人家客就要求吃饭,于是加快了上菜的速度,有些菜上去还没动就又顶下来“你看看,来一趟让你们破费的,吃点家常便饭就行,”谢芳妈深感过意不去说。
“咱农村就这样,今天很仓促,也不知饭菜和你的口味不,你可吃好,多吃些,还有这么远的路,”周妮嘴巧,她不停的让着,不停的给谢芳妈夹菜。谢芳妈光说谢谢,又约她们等孩子举行婚礼时都去,到时候好好聚聚……
临走,谢芳妈把春梅叫到里屋,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说:“来得急,也没空去看孩子的爸爸,这些钱你拿着,是我和她爸爸的的一点心意。”
春梅能要吗,推让着,看人家让的急,不收不行,也就收下了。总的给人家带点东西吧,城里人喜欢农村的杂粮,春梅把今年在棉花地里套种的绿豆给他们捎上,本想让鹏祥捎着,都装好了,走得急忘了带,正好他们有车,也不碍事,还有芝麻,高粱米啥的,谢芳妈推让着,还是收下了。
她们很亲热,谢芳妈临上车还拥抱了下春梅,弄得春梅有点不好意思。看事的人挤满了巷子,比看娶媳妇的人还多,都热烈的议论着,好奇的打听着。
车开动了,人多挤得不得不停下来,鹏程和金光疏散着人群,不时的吆喝着,叱喝着淘气的孩子,总算把车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