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铜钱鞭一接触到氏叔琮的双腕,就好似生了根一样,任凭其死命地撕扯也无法挣脱那看似一拉即断的红线的束缚,不由得怪叫起来。
那蛇妖听到氏叔琮的怪叫,应声将蛇头俯下,氏叔琮在地上快速爬行,企图回到蛇身上去。
“把玉给我,你去引开蛇妖的注意力。”黎叔儿见氏叔琮要跑,一面向杨亿要双鱼玉佩,一面就要拔步冲过去。
杨亿慌乱地摸索了一下,从道袍内里掏出双鱼玉佩递与黎叔儿,自己则用脚勾起一块兵马俑的残块踢向蛇妖的头部。
蛇妖蛇头微微一摆,将那飞来的残块挡开,趁此机会,黎叔儿跑到氏叔琮身边,操起双鱼玉佩,就跟抡板砖似的,狠命砸向其眉心的敕字符处。
一声闷响之后,氏叔琮轰然倒地,眉心完全塌陷进脑腔里,一道灰白色的似烟非烟的半透明状气体从凹陷处冒了出来,但随即又缩了回去,只是,遭到双鱼玉佩的重击之后,氏叔琮身上的火焰燃烧得愈发旺盛,还隐隐传出闷雷般的轰轰声。
这时,蛇妖也慌了神,硕大的蛇头茫然四顾,想找条出路逃走。
黎叔儿看出了蛇妖的企图,让杨亿堵住那个他们之前进出的墓道口,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蛇妖在由兵马俑构成的残垣断壁间来回游走,想伺机逃出黎叔儿和杨亿的包围圈,黎叔儿和杨亿则冷眼看着负隅顽抗的蛇妖,一点一点缩小包围范围。
对峙了几分钟,蛇妖忽然发出一阵痛楚难当的嘶叫,黎叔儿和杨亿定睛一看,才发现已经被烧得残缺不全的氏叔琮拖着半截身子,正咬住蛇妖的身子吸血,汩汩有声,状极骇人。
“不好,这粽子要拼着散了道行变尸魔,和咱们同归于尽!”黎叔儿面色突变,跑过去照着氏叔琮的脑袋就是一脚,却立马疼得老脸抽搐不已。
尽管不知道尸魔是什么玩意儿,但看黎叔儿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儿,于是,杨亿也跳过去,用剩下的另一柄短剑砍向氏叔琮的颈部,准备来个斩首行动。
一剑下去,氏叔琮的脖子安然无恙,而剩下的半截身体却开始翻出红色的细小颗粒,看着像是一层血雾。
“跑、跑、跑啊……”黎叔儿一声惨叫,拉着杨亿再次跑向那个他们已经进进出出了几回的墓道口。
慌乱中,黎叔儿还不忘将那绢帛丢回到了现场,而杨亿手里也犹自握着那把短剑。然而
就在杨亿身子刚刚进入墓道的一瞬间,感到后背一身灼热,似有液体被泼上,同时清晰地听到了一声物体爆裂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蛇妖的惨叫声,之后,洞口就被浓厚的血雾所遮挡,洞口还不断留下腥臭的血液。
由于是轻车熟路了,杨亿在墓道里爬的飞快,而黎叔儿却反倒慢了下来,脸上还现出一副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样子。
爬到一半的时候,黎叔儿停了下来,让杨亿脱下衣服。
杨亿不知何故,但知道黎叔儿这么做必定有其缘故,遂很听话地脱下衣服,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只见自己的胸前爬满了指甲大小的鳖虫,正“吱吱”有声地啃咬着自己的皮肤,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黎叔儿只之前画在自己胸前的符篆熠熠发光,在自己的体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气体状的保护层,那些鳖虫尽管牙齿犀利,却咬不破那层气体,只是徒劳地撕扯着看起来很有韧性的气体,并发出令人齿寒的犹如摩擦玻璃的刺耳声音。
“这、这是啥,叔儿?”杨亿牙齿打颤地问黎叔儿道。
“尸鳖,真是尸鳖,”黎叔儿轻描淡写地看了那些虫子一眼,“刚才那老粽子是真拚命了,通过吸取蛇妖的血来激发自己体内积蓄的魔性,想通过自爆来将体内的尸毒溅到咱们身上,使咱们中毒而亡,这些尸鳖都是寄生在那老粽子体内的,随着尸毒飞溅出来,落到你身上,若不是我事先在你身上画了护身金符,你此时早已被咬得千疮百孔、肠子都流淌出来了。”
“您别说了,太恶心了,快帮我弄下去啊。”一想到自己原来出警时见过的高度.、内脏流了一地的尸体,杨亿就感觉胃里反酸,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这算什么,等一下……算了,到时候再说吧。”黎叔儿欲言又止,只是将右手掌一晃,掌心就出现了一层幽蓝的火焰,黎叔儿用那些火焰往尸鳖上一挨,那些尸鳖就纷纷从杨亿身上跌落下来,却凶性不改,继续徒劳地啃咬着石壁。
除掉前面的尸鳖,黎叔儿如法炮制,又将杨亿背后的那些尸鳖除掉,然后才和杨亿一前一后地从墓道里爬了出去。
重新回到他们当初进来的那间墓道,杨亿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的墓室,又回身看了看他们当初进来的墓道,依旧雾霭沉沉,深邃黑暗,但心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除掉了那蛇妖和粽子,可以安然地回到地面了。
可是,黎叔儿的表情却没有杨亿那么轻松,看着那来时的路,幽幽地说了一句:“小子,你相信叔儿吗?”
“这个,”因为一想到几分钟之后就能回到人的世界了,杨亿心情大好,忍不住又和黎叔儿犯起了贫嘴,“咋说呢,说实话啊,每回和您捉鬼除妖吧,都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因为您一回都没料准儿过,不过,我还是相信您,都说相由心生,虽说您长得确实挺那啥的,呵呵,你懂的,但绝对不是一个坏人,真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最后一句,杨亿说得是心里话,令黎叔儿也为之动容,苦笑了一下,道:“你能这么说,叔儿极是欣慰,这也是咱们爷俩的缘分,前世的缘分,那好,咱们走吧。”
说罢,黎叔儿掏出一根红线,一头绑在杨亿的手腕上,另一头紧扣在自己的手里,又让杨亿将那带出来的那柄短剑放好,以备不时之需,随后就率先走进了寒气逼人的雾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