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民看似乌合之众,但打起仗来却自有一股不要命的劲头,而且个个是力大无穷,所以尽管太平军人数占优,但一时之间也难压制住那些流民的气焰,甚至一度居然还处于下风,气得朱锡坤是暴跳如雷。
见那些流民愈战愈勇,大有要突破太平军的包围的架势,黎叔儿摇了摇头,看向杨亿和魏二苟道:“难怪这些太平军迟至今日也拿不下沧州城,这战斗力,不好说也罢,那啥,叔儿总觉得这些流民有点不对劲儿,你们俩上,办帮他们抓几个俘虏,我要审问审问。”
得了黎叔儿的指令,本来就有些手痒痒的杨亿和魏二苟掏出随身带着的白手刀,一提丹田之气,体内的金刚杵就瞬间散发出灼热的能量,刹那间,杨亿就觉得体内被吸收进了一种似曾相识的能量,正在狐疑间,见魏二苟已经豹子一般窜了出去,他怕那死胖子有闪失,不及细想,也跟了上去。
杨亿和魏二苟一加入战团,那些太平军正要出言阻止他们倆,怕他们出意外,再一看,就见杨亿和魏二苟如苍鹰扑兔一般,手里带着耀眼光芒的短刀刀锋闪过,就戳翻了几个流民,这才知道这二位爷的实力,遂主动让开一条路,好让他们俩杀个痛快。
杨亿和魏二在同那些流民交手的时候,就感觉那些流民的眼睛有些奇怪,一个个眼如死鱼,神态僵硬,看着就跟一具具会动的僵尸似的,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觉得眼前的这些拼死血战的流民与当初在曹通的客栈里看到的那些被拘魂术控制的伙计极为相似,心下这才明白了黎叔儿为什么要抓几个俘虏去审问。
想到这里,杨亿和魏二苟相互看了一眼,杨亿一个佯攻,用光芒暴涨的白手刀在一名流民的眼前一晃,那厮知道白手刀的厉害,本能地一抬手里的腰刀,想将白手刀格挡出去,怎知杨亿这时虚招,目的就是吸引其注意力,而魏二苟则趁势一个后扫腿,将那厮扫倒在地,杨亿旋即一个跪压夹臂,将那厮的两臂反剪并用膝盖跪压住。
见杨亿将那厮控制住了,魏二苟与杨亿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俩人都不用语言交流,魏二苟就将手直接摸向那流民的后脑,一声脆响,一支带有铃铛的铜簪被从其后脑拔出,那流民手脚一抽搐,登时晕了过去。
一见到那熟悉而诡异的控魂铜簪,杨亿和魏二苟面色大变,随后又放倒一个流民,同样从其后脑查出了控魂铜簪,至此,杨亿和魏二苟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些流民,与那曹通、与那喜神客栈的老板、与那些押运银子去沧州的汉子,以及那罗刹国巫师等人竟然有些不为人知的联系,难怪黎叔儿会那么在意这些流民的一举一动。
“叔儿,发现铜簪了,咋办?”魏二苟见黎叔儿背着手站在不远处,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们,遂举起通簪喊道。
“猜到了,关键是留下活口。”黎叔儿遥遥呼道。
由于知道了这些流民都是被那控魂术控制住了,才会这般拼命,杨亿和魏二苟动了恻隐之心,大声喊着那些太平军不要伤这些流民的性命,由他们哥俩去一一击晕,以便生擒。怎奈那些太平军里已有多人被这些丧失了心智的流民所伤,他们哪里知晓这些流民其实也是被人操控的傀儡,趁着那些流民被杨亿和魏二苟击晕了一部分,战斗力减弱的间隙,是痛下杀手,瞬间就砍翻了数名流民。
见那些太平军是痛下杀手,杨亿和魏二苟有心去拦阻他们,但考虑到一来太平军伤亡不小,那些兵士平日历同生共死,亲如骨肉,见着自己的兄弟被杀岂能不恼,就算是出手重了些也是情有可原。再者说了,那些未被拔出控魂铜簪的流民分明就是杀人机器,那些太平军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心存感激,反过来还会向那些太平军索命,正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在心里的天平上,杨亿和魏二苟是哪一方都无法倾向。
不过,当那些杀红了眼的太平军杀完剩下的流民,拎着刀一起朝地上昏倒的那几名流民冲过去的时候,杨亿和魏二苟再不能袖手旁观,赶紧上前拦住那些太平军兵士,说道:“嘿,嘿,说你们呢,退后,这几个是我们爷们留着有用的,不准碰啊!”
那些太平军已是杀红了眼,体内的血液沸腾如火,全然忘了刚才要不是靠神勇的杨亿和魏二苟,他们几乎就要被这些流民杀崩溃了,一个个横眉立目地看向杨亿和魏二苟,瞅那意思是你们他妈要再不让开,就连你们一块削了啊!
“我草,这坨牛逼闪闪的东西是啥啊,我咋有点瞎眼了呢,呵呵”魏二苟有些不屑地看向那些太平军兵士,嘬着牙花子,看着杨亿冷笑道。
看了刚才那些太平军士兵的表现,杨亿对他们也是挺失望的,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太平军二万多人攻打上海,却被区区几百名洋枪队挡住,半个月愣是前进不了一步,如今看来,这些天国战士还真是够渣的。
想到这些,杨亿也忍不住哂笑道:“我也觉得这些孙子们有点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意思,不是,咋地,你们还真赛脸啊,不是告诉你们不准再往前凑乎了吗,我草,你还动是吧,信不信我一刀砍死你!”
见那些太平军士兵直眉瞪眼的还要往前走,杨亿的小宇宙也快到爆炸的临界点了,一提丹田气,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这当口,一旁观战的朱锡堒策马跑了过来,嘴里还厉声斥责那些兵士退后。到了杨亿和魏二苟跟前,朱锡堒翻身下马,说道:“感谢二位小师傅仗义相助,我的这些弟兄们都是老广西的,一个个都是同气连枝的同族弟兄,见自己的弟兄被杀,情绪有些失控,还望二位体谅则个。”
杨亿和魏二苟对于朱锡堒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遂拱拱手,一笑了之。
此间,黎叔儿也走了过来,他没有先去看那地上开始蠕动的俘虏,而是到那马车前,捡起几锭银子看了看,眉头一蹙,半响无语。
片刻之后,黎叔儿走到不明就里的朱锡堒面前,将手里的银子递与他,问道:“军帅,这些银子可是你们从所攻下的州府官衙库房里的取来的?”
朱锡堒接过那银子看了一下,说道:“我军确实是从一些府库中拿了银子,但多是拿去卖火药粮食等军需物资,还有一些用于赈济灾民,但如此数量的银子,我们是不会一路带着的,主要是怕那银子体重,耽误行军速度,而且,我们急需的是粮食和火药铅子,带这些劳什子有什么用处?还有,这些银子好像是经过重新溶解铸造,分量被官银要重,却不知是为何。”
黎叔儿知道朱锡堒不知道曹通等人的那些事儿,想必亦不会隐瞒自己,便一笑道:“好好,既然这些银子不是军营里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些流民假扮成投奔你们的捻军或是义军,其目的就是利用你们的军营来夹带私货,军帅以为呢?”
“老神仙见教的是,”朱锡堒面色一红,还以为黎叔儿是在暗讽他治军不严,让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混迹兵营,做起了鸡鸣狗盗的勾当,不由面如关公,强笑道:“本帅这就传令下去,对于后加入的新兵一律进行甄别,防止再发生此类事体!”
“军帅误会了,”黎叔儿见朱锡堒错解了自己话的含义,连忙解释道:“将军麾下万余人的兵力,即便是古之曹孟德、周亚夫等名将,亦难免会泥沙俱下,本真人绝无讥讽之意,我是想问,这些流民是几时进到军营里的啊?”
“这个,”朱锡堒面露难色,“老神仙有所不知,我戎马倥偬,军务繁忙,这些招降纳叛的事体,都是那金缠桥负责,我还真不明了其中的细故。”
“这就对了,”黎叔儿微微颔首,“正是有了那金缠桥做内应和眼线,这些流民才能堂而皇之地将这些运银子的大车赶进军营里,再与那些装有粮食、火药、武器等辎重的大车混在一起,避人耳目地一路行进至此……这实在是贼人们太过狡猾缜密,非是你失察,军帅毋乃太过自责才是。”
这时,地上趴着的那三名流民也都醒了,一见他们醒了,杨亿和魏二苟大喜,一把薅起一个,喊道:“叔儿,醒了一个,您老赶紧问吧,呵呵”
“好好,”闻听后,黎叔儿也有些兴奋,几步快过来,看定那面色蜡黄、神情委顿的流民,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沉,伸手捏开那流民的嘴,恨声道:“好歹毒的心地,还毒辣的手段!”
一听黎叔儿语气不对,杨亿和魏二苟也赶忙看向那流民的嘴里,才发现其舌头竟已被齐根割掉。
看来,就在这些流民被选为掩护其他同伙逃遁的死士后,即被人用控魂铜簪控制住心智,可即便是这样,那些同伙还不放心,又将已然是行尸走肉的他们的舌头割下,为的就是防止他们被活捉后,供出同伙的行踪,其心地真是狠如蛇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