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杨亿和魏二苟就看到那引渡使者正一脸惊惧地收起那两只触角,脚下的鬼船也无声地迅疾退后。
那引渡使者一退,杨亿和魏二苟就就感觉身子一松,瞬间摆脱了那引渡使者的控制,赶紧也闪身回退。
此时,那引渡使者压根就不再看杨亿和魏二苟,而是将一双鹰眼看向深邃的黑色夜空,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威胁的迫近。
忽然,杨亿和魏二苟就见那半空中出现了一道里面满是燃烧的橘红色火焰的圆形拱门,一道干瘦的身影从那团火焰中一闪即出,再轻飘飘都落到地上,另一位衣袂飘飘的妙龄女子紧随其后,也翩跹曼落,宛似九天仙子下凡尘。
一见到那两道身影从那好似穿越时空的时光之门中落下,杨亿和魏二苟忍不住是一声欢呼,拽开大步就直奔那两道人影跑了过去,而那引渡使者则是一脸阴鸷地看向那不请自来的两个不速之客,眼中满是凌厉的杀机。
书中交待,来得那两个令敌对双方反应如此大相径庭的两个人不是别个,正是黎叔儿和柳若雪。
且说杨亿和魏二苟跑到黎叔儿他们来面前后,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俩人眼神热切、满怀喜悦地看着黎叔儿和柳若雪,一唱一和地喊道:“哎呀,叔儿啊,雪儿啊,你们来得可太是时候了,我们哥俩让人家给归拢惨了,你看,这肩膀头子,这老猪腰子,哇哇淌血啊,叔儿,说啥你也得给我们报这仇,必须办呐……”
“行了,这他娘的才出去多大一会啊,你们俩就造成这副德行了,以后可别老说是我徒弟知道不,跟你们真是操不起的心,丢不起的人,这一个个的咋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呢?”黎叔儿见杨亿和魏二苟肩膀处的血迹殷红,心中是好不心疼,但当着那引渡使者的面,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因而嘴上虽然是故作不以为然,脚下却有意闪到一边,好让后面痛惜得早已是珠泪涟涟的柳若雪能上前去查看魏二苟和杨亿的伤势。
暂且搁下那边的柳若雪万般心痛地给魏二苟和杨亿包扎伤势不提,就见黎叔儿一步三晃地走到那引渡使者前面,站定后,一脸云清风淡地看着那引渡使者深不可测的鹰眼,微笑道:“尊者不再冥府纳福,怎地会私自到这阳世里来寻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的晦气,不知他们哪里得罪了尊者?即便是他们真的开罪于尊者,尊者似也应先告知黎某,是打是罚,自有我这当师傅的来处理,亦不需尊者亲自动手吧?”
别看黎叔儿嘴上说得客气,一口一个尊者的,可那引渡使者又不是三岁小孩,从黎叔儿那腾腾直冒火苗子的眼珠子里,以及他那绵里藏针、夹枪带棒的话语里,已然不加遮掩地传达出了黎叔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危险信号。
不过,那引渡使者也不是泛泛之辈,亦反唇相讥道:“汝的徒弟屡次加害于吾族类,是罪无可恕,今日某家来寻他们报仇,不过是替吾遭受荼毒的族类讨回公道,难道汝想阻拦于吾吗?”
黎叔儿还是一脸能气死活人的奸笑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还真得和你掰扯掰扯,我这两个徒弟虽说不咋地,可也是堂堂正一派的门下弟子,岂是那乱开杀戒之徒?再说了,你们白常一脉位列黄狐五仙之中,亦算是地仙中望族,可你们白常一脉族类众多,难保其中不有投靠邪门左道、助纣为虐之辈,我徒弟除掉的,都是你们族类中的败类,怎能说是滥杀无辜呢,是吧?”
黎叔儿是典型的技术性骗子,一张嘴是强词夺理,天花乱坠,真是能将死人说活了,活人说疯了,那引渡使者哪里是能言善辩的黎叔儿的对手,不禁老羞成怒,看向黎叔儿,阴冷地哼道:“既然话不投机,莫如咱们手下见是非吧……”
“要说动手,黎某当真还怕你不成?”黎叔儿眉毛一挑,一脸挑衅地看着那蓄势待发的引渡使者,傲娇一笑道:“不过,看在黑姥姥的面子上,黎某还是要提醒于你,其一,你私出冥府,是一大罪。其二,即将五更天了,你要是再不冥府,太阳一出来,恐怕你这结界亦难保你无虞吧?白常地仙需三世转化修行,历时八百年之长方能变化人形,且常仙重信,如有供奉者有求必应,能守主护家,护持姻缘不受破坏,可助事业之人缘,故而才会被百姓崇拜奉养,尊者在那忘川河消业已有五百余载,即将功德圆满,可登仙班,切莫因听信小人挑拨而误人害己,恐最后是追悔莫及,徒呼奈何啊。”
那引渡使者见黎叔儿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来历,心中亦是一阵惊诧,加之其见黎叔儿能破了他布下的结界,进到结界里,亦知黎叔儿必是有着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若是斗起法来,一时三刻恐难见出高下,而五更降至,天即放亮,那引渡使者权衡了一下,恨恨地看着黎叔骂道:“今日权且放过尔等,若再执迷不悟,加害吾之族类,某家必定还会再来找尔等,黄泉路远,吾自会在冥府时刻等着尔等,勿谓言之不预!!”
丢下一句狠话,那引渡使者脚下的鬼船慢慢向又渐趋浓厚起来的雾气中慢慢隐去,途中,那引渡使者右手虚抓了一下,那伏在地上、面色如土的苗疆蛊士就似一块破布般,轻而易取地被丢进鬼船里,那条金蛇也很乖巧地盘在船头,随着那引渡使者渐渐消失在了雾气中。
此间,杨亿和魏二苟已经包扎完伤口,本以为黎叔儿会同那引渡使者有一番恶战,不想他们俩的嘚啵嘚啵了几句之后,就这么散了,心中是还不失望,魏二苟靠近黎叔儿,揶揄道:“叔儿啊,你行不行啊,合着我们俩被人家削成这模样,您几句话就让人家走了,你到底是哪伙的啊,你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吧,嘿嘿”
“两个不知死活的蠢材,狗头,”黎叔儿先是看了看杨亿和魏二苟的伤口处,见他们俩面色红润,就知道受的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心中一宽,这才看着杨亿和魏二苟数落道:“你说你们这两个完犊子玩意儿啊,我让你们出城去探营,你们俩可好,居然整出这么一位瘟神来,你们可知那引渡使者是哪个?”
“叔儿,不会是你们家亲戚吧?”杨亿一脸认真地靠近黎叔儿,成心恶心他道。
“放你娘的屁!”黎叔儿无奈地瞪了这两个奸不奸傻不傻的二货徒弟一眼,暗自告诫跟他们俩不能生真气,要不就中计了,这才调理了一下气息,感觉心平气和了以后,方继续说道:“那引渡使者其实是五仙里的常仙,就是蛇仙,相传伏羲和女娲都是人首蛇身的神人,所以,蛇仙常常被认为是龙的化身,再加上蛇仙体形奇异,能蛰伏潜藏蜕皮变化,且行动诡秘灵敏,法力强大,亦能转化人形,故在民间备受尊崇。就像刚才的那个引渡使者,本也是受一方百姓香火的保家仙,只因法术高强,性子暴躁,称霸一方,遭致众多地仙的排斥,他竟动手伤了多个地仙的性命,才会被黑姥姥、狐七太爷联手降服,幽禁于忘川河来消业,不想这厮凶性难改,若非叔儿我察觉到了不对,出来找你们,只怕你们此刻早已遭了那厮的毒手了,真是好悬呐……”
“您也是的,多大个沧州城啊,您这半天才找到我们,你咋不再晚点,直接给我们烧头七得了,哈哈”魏二苟看向黎叔儿,接茬儿挤兑黎叔儿道。
“你个夯货懂得什么,那引渡使者祭出法术,竟然将这里布下了结界,以遮蔽外人的视线,倘若是普通人到了这里,只会看到是一团雾气,却难以靠近,亦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好在叔儿也是练过的高功真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道结界,才会使出法力,在那结界上开辟出一道生门,如若不然,你们俩这工夫恐怕早已经走到忘川河了,还会在这里气我,诶?”黎叔儿睥睨了一眼魏二苟,心中也自有些后怕,万一自己要不是卜卦预测出了杨亿和魏二苟有麻烦,并急急赶来,这两个家伙即便不死,也得受到重创,登时冷汗横流,暗叫老天有眼,不让正一派从此绝后。
此时,天已放亮,一队巡城的士兵走了过来,见黎老神仙领着三徒弟在此逗留,一个个赶忙过来请安打千,黎叔儿摆摆手,告诉那些士兵,他这是带着徒弟采集晨阳的精华呢,便将那些士兵打发走了。
一名看着挺年轻的士兵边走边向旁边的伙计低声道:“老张,你是不知道,昨晚咱和弟兄们夜巡时,就见这里是一片大雾,里面还有鬼哭狼嚎的怪声,吓得一队兄弟们都不敢靠近这里,还以为是闹鬼了,没曾想却是老神仙在练功呢,你说可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