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黎叔儿将此时他们师徒所要面对的凶险形势向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和盘托出,即:城外有太平军的数万虎狼之师在拚命攻打城池,城内另有一干潜伏在暗处的邪祟妖灵兴风作浪,华盖星的警示到底是应验在城外太平军的身上,还是应验在城内这些邪祟妖灵身上,亦未可知,所以,他们眼下的处境就是既要同防备城内的这些邪祟妖灵施放冷箭,又要摸清楚城外太平军的虚实,同时还是知悉太平军与城内的邪祟妖灵有无联系,因为,黎叔儿总是觉得卢府的灭门血案和陈府的人员失踪存在着诸多的疑点,而凡事有疑必有鬼,故而黎叔儿现在除了杨亿他们三人,是任何人都不相信,这才会派杨亿和魏二苟去太平军军营打探一下消息,看能否在这一团乱麻的迷局中找出一个可资利用的线头,这便是杨亿和魏二苟要完完成的简单任务。
见黎叔儿又提到简单任务,杨亿和魏二苟是浑身一哆嗦,尤其是杨亿,在经历过了上次地府里的那一番锤炼后,深知黎叔儿的嘴是开过光的,但凡他要说这事儿是简单任务,其结果必定是麻烦异常,危险异常,故而苦笑着看向黎叔儿说道:“行了吧事儿,您可别忽悠了,哪回派我们出去您都整这嗑儿,哪回我们俩不是带着一脑袋包回来的,呵呵”
黎叔儿无声地一笑,但看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的眼神却有些黯淡,因为此时此刻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象这样的一幕一幕,在以后的岁月里极有可能成为他们师徒间的一种常态,尽管这么做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却只是苦了这三个少不更事的年轻人了。
见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魏二苟亦知黎叔儿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全,他一向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不耐这种貌似生离死别的场面,便嘻嘻一笑,看着黎叔儿问道:“叔儿啊,反正我们哥俩白天也走不了,那啥,您和我们唠唠昨晚的事儿吧,那个苗疆蛊士怎么会预知我们的行踪的呢?那个引渡使者又是怎回事?还有,您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那个啥结界又是咋回事?说吧,我老好奇了,嘿嘿”
见魏二苟又拽过自己的酒葫芦倒上一杯酒,一面有滋有味地呡着,一面笑模笑样地望向自己,黎叔儿也不禁被这个心宽体胖的二货给逗笑了,不过,一想到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黎叔儿亦是为之心悸,也觉得大有梳理总结一番的必要,遂先让杨亿和魏二苟将如何与那苗疆蛊士遭遇并斗法的经过,挑其重要的讲了一遍,然后才解释道:“昨晚你们走后,叔儿就感觉心烦气躁,遂披衣起身,在灯下饮酒读书,不想那衣衫里的五帝钱竟然铮鸣作响,心知有异,出门一看,便见你们出事那里的上空是军星惨淡,妖气冲天……”
一看黎叔儿有骆驼不说牛的“装逼癌”又要犯了,杨亿和魏二苟一捂脸,不约而同地摆出了一副胃疼的姿势。
见杨亿和魏二苟如此,柳若雪也是掩口窃笑,黎叔儿老脸一红,借着干咳了几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接茬儿说道:“那些法术太深奥,说了你们也不懂,那啥,叔儿一看势头不好,就赶紧带着桃丫头去救你们,可到了那里,才发现那里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念力形成了一道结界,这才知道你们碰上了硬点子,只得祭出五帝钱,在那结界上开出一道生门,这才破门而入,然后,你们不就有机会一览叔儿谈笑间灰飞烟灭的儒雅风采了吗,呵呵”
因为心中有许多疑问,杨亿和魏二苟忍着“胃疼”,向黎叔儿问道:“叔儿,那苗疆蛊士使出的御鬼的法术是啥玩意儿啊,倒是挺难缠的,还有就是那引渡使者咋能随便到阳世来找我们寻仇,它真是为了那些蛇妖而来,还是受人挑唆所致?”
黎叔儿对于杨亿和魏二苟缜密的思维很是满意,便点头赞道:“你们能想到这些,叔儿深感欣慰,那苗疆蛊士何以能预先侦知你们的行踪,并在那里伏击你们,叔儿还需要再去探查,暂时还不能妄下断言,至于那引渡使者,你们是不晓得它的厉害,那白常一脉天性孤僻高傲,偏又法力高强,除了作为五仙之主的铁刹山黑姥姥,这三界里好像还没有谁能左右那些白常怪胎,连叔儿我也不行,昨晚我之所以没有冒然同那引渡使者斗法,其实真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赢过他,即便是赢了,也是杀敌一万、自损七千的惨胜,而眼下咱们爷们是强敌环伺,叔儿绝对不能削弱自身的法力,要真是受了伤,那真就是自寻死路了……”
见黎叔儿主动承认自己昨晚真是消极避战,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先是有些惊诧于这个老装逼犯的难得的坦诚,但旋即就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黎叔儿这分明是在告诉他们,这沧州城内还隐藏着比那阴森可怖的引渡使者更可怕、更难对付的强敌,因而黎叔儿才会不惜颜面地保存实力!
看来,他们即将迎来的,必将是一场远远超出他们想象极限的艰苦卓绝的战斗!
见杨亿、魏二苟是面面相觑,黎叔儿亦知他们心中的所思所想,觉得让他们心里有所惕厉有益无害,故而也不出言安慰,直待到二人面部表情平静了下来,才继续说道:“对了,从你们的描述看,那苗疆蛊士使出的法术应该是五鬼拍棺之术,是从苗疆驾驭僵尸的邪术里转化而来,本不足为奇,倒是那苗疆蛊士背后的主使之人,令叔儿大感有趣,很想与之一晤啊……”
见黎叔儿对于那苗疆蛊士使出的五鬼拍棺的法术不以为意,杨亿和魏二苟出于对黎叔儿的信赖与崇拜,便也将其置于脑后,但很快,他们师徒就会为当初这一草率的举动而追悔莫及,并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这也是直到很久以后,黎叔儿早已位列仙班,杨亿、魏二苟也已是三界中大名鼎鼎的猎妖师,但却都一直讳莫如深、不愿提及的“滑铁卢”之一,谁提跟谁翻脸。
长话短说,这一天就在吃吃睡睡中度过了,魏二苟则抓紧时间腻在柳若雪的房间里,与美人尽情地套磁起腻,自不必多表,且说到了晚上,听着沧州城内闻远楼内悬挂的铁钟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声闻数里,黎叔儿看向早已整装待发的杨亿和魏二苟,声音低沉地嘱咐道:“此去一路小心为上,记住,当你们遇到难以逾越的危险的时候,真正可依侍的,只有你们强大的内心和不离不弃的兄弟,记住了吗?”
杨亿和魏二苟完全被黎叔儿那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给吓到了,忙不迭地点头应承道:“您放心,您的每一句话我们都走心了,妥妥的啦,您只管放心就是了。”
黎叔儿微一颔首,看看桌子上权当摆设的“漏刻”,摆摆手道:“该走了,去吧。”
杨亿和魏二苟别过黎叔儿,魏二苟又朝柳若雪深深地看了一眼,“毅然”被杨亿硬拽着离开了那间在充满了温馨烛光的屋子。
黎叔儿站在门口,看着杨亿和魏二苟渐渐融入到寒夜冷色中的背影,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了句:“丫头,听过狂骨的名字吗……”
柳若雪听了黎叔儿话语,桃面一变,纤弱的身子竟然微微有些战栗,随即看向黎叔儿的背影,颤声问道:“叔儿,您怎么会提起这个上古妖神的名字,他不只是个传说吗,您怎么会……”
“但愿叔儿只是杞人忧天吧!”黎叔儿仰头看向深杳的天际,赫然看到原本凄冷的弯月竟然现出了似血的斑斑红晕,难道,这场殃及数万人的屠城惨剧真的是注定无法改变吗?
再说回到杨亿和魏二苟,因为有了昨晚的经历,他们俩此番是顺风顺水、一路无阻地来到了昨晚遇伏的的街口,看到仍有巡街的兵勇在附近游走,更为令他们诧异的是,昨晚那具苗疆蛊士留下的棺椁依然般埋在土里,而那些兵勇却熟视无睹,就似其压根不存在似的。
杨亿和魏二苟躲在巷子口观察了一会儿,等着那些兵勇离开,同时也想看看四周还有没有要伏击他们的邪教术士。
待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那队兵勇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去,前往下一个街口去巡逻。
杨亿和魏二苟几步走到那口棺椁前,就见那棺盖上画满了奇奇乖乖的符文,心知必是苗疆邪术里的咒语,也无心多看,俩人合力掀开那棺盖,就见那棺内满是五颜六色的衣服残片,看那衣服的材质,既有名贵的锦缎湖绸,亦有平常的棉麻织品,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只是那些布料都湿漉漉的,好像刚刚从满是尸液的棺材里;捞出来的一般,还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霉味,呛得杨亿和魏二苟是皱眉捂鼻,心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