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亿和魏二苟准备向那男子发起攻击的时候,军帐上方的呢子篷布突然被利刃割开一道口子,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地上。而后,那黑影揉身扑向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的男子,将手里的三尺青锋刺向那男子的咽喉。
那男子看样子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虽然猝不及防,但却本能地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踢翻,以阻止那蒙面刺客前扑的速度,同时一个后滚翻,向军帐后面翻滚了过去。
杨亿和魏二苟也被这始料未及的情形给惊呆了,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那天外飞仙的刺客去砍杀那男子,完全忘了自己刚才也要去杀那厮的初衷了。
杨亿和魏二苟没有动,可那些汉子一见有刺客,一个个全不似那男子那般慌乱,就见他们几声怒吼之后,一脚踢开面前碍手碍脚的桌案,其中一个手一扬,由打袖子里飞出一把前宽后窄、形状怪异的短刀,那汉子抓住刀柄,径直向那刺客持剑的右手劈了下去。
那刺客见受到攻击,只能先行撤回右手,再脚一点地,身子以一种向后倾斜的姿势,急速后滑。
不想其余的那些汉子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就见一个汉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绑着的两块石头,将那绳子在头上甩了几下,就朝那刺客的脚踝处扔去。
那绑着红绳的石头好似有灵性似的,径直朝那刺客的双脚盘旋而去,眨眼间,就不偏不倚地将那刺客的双脚脚踝缠住。
那刺客双脚被束缚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平衡,向后便倒,好在那刺客身手也很了得,处变不惊,只见那刺客一翻手,以剑为杖,一点地,控制住向后仰倒的身体,然后腰部一挺,就稳稳地站了起来。
那刺客眼带杀气地看向那些桀桀怪笑的汉子,手腕一抖,用三尺青锋去削断脚上缠着的红绳。
此间,滚了一身沙土的男子站到那些汉子身后,面染寒霜地瞪着那刺客,嘶声说道:“几位大师傅!”
那些汉子乱纷纷地应道:“吉丞相且放宽了心,待咱们兄弟们舒舒筋骨,便会将这厮拿下,不劳您老费心就是了,哈哈”
那刺客见那些汉子大喇喇地看向自己,眼神狂傲,根本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一声冷哼,手下一用力,将那脚踝处的红绳削断,随即左手捻成剑诀,搭在右手腕处,三尺青锋横在胸前,对着那些汉子是凝神戒备。
那些汉子看着那刺客,其内的一个身高不足五尺、面色青白似痨病鬼的汉子阴测测地开口道:“咱们可都是成名已久的老鬼了,同这样一个刺客动手,岂不有损身份?”
“看来阴山掌兵九先生是有擒敌的妙法啊,何不露一手让我们兄弟也开开眼,呵呵”见那痨病鬼话说得不客气,一个一身南疆百越族打扮的汉子阴笑着接口道。
“是啊是啊,九先生借兵马乃是名闻江湖的独门绝技,要对付那厮,还真真是牛刀杀鸡,不过既然吉丞相也有此雅兴,九先生倒也不妨露一手,也让吉丞相看看咱们弟兄的手段,哈哈”一个长着酒糟鼻的汉子看似怕那百越族打扮的汉子话说得阴阳怪气,引起那痨病鬼的误会,赶紧出来打圆场,还将那一直被他们称为吉丞相的男子也扯了进来,以那吉丞相的威势压住众人的戾气,防止还没一致对外呢,自己内部再先掐起来,那样的话,只会让外敌笑破肚皮。
见那酒糟鼻的汉子如此说,他们后面的吉丞相也开腔道:“马大师傅的话正是本帅的意思,诸位大师傅只要拿下那刺客,头功者,本帅赏黄金千两,玉璧一双,其余的也各有赏赐,诸位大师傅意下如何啊?”
“那这头功咱家还真就要争一争了,诸位,阴山老九不才,夺各位师傅的头彩了,嘿嘿”那痨病鬼用一双血红的细长眼睛盯着那刺客,两片乌青的嘴唇一张,发出了一阵阴森森的惨笑声,齐声刺耳,令人是心浮气躁,几乎近于要抓狂的状态。
那痨病鬼还真是够阴险的,正象只夜枭在那怪笑着,突然就毫无预兆地飞身而起,似一只大蝙蝠般抓向那刺客的面门。
那刺客一惊,将手里的三尺青锋挽出数朵剑花,虚虚实实地分别刺向那痨病鬼的眼睛、咽喉、胸口等要害部位,逼其撤身自保。
那痨病鬼见那刺客剑术如此精湛,一双瘦骨嶙峋的肉掌亦不敢去与那剑锋硬碰硬,就见他宽大的袖子无风自鼓,从里面猝然飞出一条青蛇来。
那青蛇细如筷子,去势甚急,那刺客未料到这些变态的敌人竟然会在衣袖内藏着这等毒物当暗器,仓促之下,只得将手里的青锋宝剑一横,持剑的手腕一阵高频颤动,才将那青蛇缠在了剑身上,再用力一震剑身,那青蛇顿时化为了数截,掉落在地上。
见刺客一出手毁了自己的青蛇,那痨病鬼并未显露出狂怒的神色,只是趁着那刺客全力对付那青蛇之机,右手暴长,在那刺客白皙的手背上抓了一下,那刺客一声惊呼,露出了女儿家的声线。
见刺客竟然是个女子,那些汉子登时象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瞪起怪眼,心怀叵测、目露淫光地看向那刺客,活似一群发现了猎物的鬣狗。
那痨病鬼收回右手,见食指的长指甲内有一滴那刺客的血珠,淡黄色眼珠子一眯,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再将那滴血珠弹到符纸上,快速叠成了令箭的形状。
做完这一切,那痨病鬼用左右手的食指、中指夹住那符纸,将符纸贴在额头位置,嘴里快速念道:“奉请神化身,化作城隍来扶身,月虚三声响,太岁领阴兵,神金晖灵兵,来坛听吾令,神兵急急如律令,敕!”
那痨病鬼一个“敕”字出口,那大帐内所有的灯盏瞬间全部熄灭,唯有那挂在帐内中间位置上,且写有本命灯、开教灯和护心灯字样的三盏灯笼在暗了一下之后,重又亮了起来,但原本是黄色的灯光化为绿莹莹的鬼火,帐内的气温也陡然下降。
那痨病鬼又是恶毒地一笑,手里的符纸无风自燃,待那符纸即将化为灰烬的时候,那痨病鬼从地上捡起一个酒坛子,往嘴里灌下一口酒,旋即将那符纸纸灰一扬,一口酒喷将出去,那酒箭在穿过符纸纸灰的一刹那,便化为了一道火龙,向那写有本命灯的灯盏飞去。
那道火龙飞进灯盏里,灯盏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就见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那灯盏里溢出,并且那些黑气极具质感,不是向上升去,而是似自由落体一般,快速向地面沉去。
黑气郁结在地面,打了几个旋,就见一道道好似纸人般大小的黑色人形从黑气中冒了出来。那些黑色人形活似见风长,初时也就一巴掌大小,可倏忽之间,就长成了成人般大小。
更为令人骇异的是,那些从黑气中凭空冒出来的人形一个个近乎透明,隐约可以看地它们都是衣衫褴褛、状如骷髅的干尸造型,还真挺像是在底下尘封了几千载、刚被魔咒唤醒的鬼魂兵团。
那些鬼魂在变成真人大小后,一个个用那已肌肉组织已经烂没了的“鼻子”嗅了嗅灯盏上飘下来的黑气,旋即就用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那难掩惊慌的刺客,快速向她飘了过去。
那刺客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看样子是被这完全超乎她的心理城市极限的诡谲景象给吓坏了。
伴随着那刺客的惊叫,杨亿和魏二苟几乎是同时出手了,因为他们俩在此之前已经确定,那刺客实则就是先前与他们俩交过手的那蒙面女子,只是她那两名随她潜入内营的同伙怎么没和她在一起?
不过,眼下不是研讨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一见那些被那痨病鬼用血符邪法召唤来的鬼魂们在嗅到了那符纸里暗藏的蒙面女子(刺客)的血气后,直奔那蒙面女子(刺客)而去,杨亿和魏二苟知道她不过只是技击之术精湛,却奈何不得这些看似亦真亦幻,但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的恶鬼邪灵,于是二人相互看了一下,便同时出手相救了。
杨亿双掌一伸,数点带着磷光的幻形利刃似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在昏暗的军帐内画出一道道白亮的曳光,密集地向那些鬼魂们射去。
那幻形利刃乃是由拙火定加杨亿自身修炼的念力加持后形成的,至刚至阳,对付那些至阴的鬼魂,就好似用热水浇雪,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那些鬼魂在被幻形利刃击中后,一个个扭曲着身体厉声惨嚎起来,身体也骤然变得似火炭一般炽热,然后就开始爆裂粉碎,化为了一地赤红的碎块,再然后,寒风掠过,那些赤红的碎块眨眼间就化为了黑色的灰烬,被寒风裹夹着穿过风帘,在无尽的黑色夜空中被撕得粉碎,凌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