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经过“眼镜”男一伙的闹腾,今晚来消费的客人们都走得比较早。还不到晚上1点,小姐们就陆续下班了。
牛天苟巡查到二楼,碰到几个小姐换了工装从楼上下来。
“牛……牛老师。”白丽莎一抬眼看见了对面的牛天苟,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轻轻唤了一声。
几个小姐暧昧地看了牛天苟和白丽莎一眼,“吃吃”一笑,扭身下楼了。
牛天苟看着白丽莎明艳动人的美态,微微恍惚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叫我天苟就行了……有事?”
“我……我想请你吃烧烤。”白丽莎微微一笑。
“为什么?”牛天苟一愣,要请也只能是他请她呀。
“感谢你呗。”白丽莎粉雕玉琢般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淡红,如玫瑰一般艳丽。
她觉得今晚“眼镜”男的事是因她而起,多亏了牛天苟,要不是他,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呢,再说,她现在对他真有种莫名的好奇,真心想与他聊聊,反正两人已经“那样”一回了,也没什么隔阂和顾虑的。
“我现在正值班哩。”牛天苟面露为难之色。
“没事,走吧走吧。”白丽莎娇笑着走过来,将小包斜挎在肩上,挽着他的胳膊轻轻往楼下拽,一股幽幽的香味扑鼻而来,让牛天苟无法拒绝。
无奈,牛天苟只得通过对讲机跟吴三桂交待了几句,随着白丽莎出了酒店。
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夜市小吃店,要了几样烧烤和一瓶酒,来到里间边吃边喝边聊了起来。
“你原来是公办老师?”两杯酒下肚后,白丽莎脸上带着春色,话也多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她对牛天苟突然产生了莫名的亲近甚至崇拜,很想知道他的过去。
“嗯。”牛天苟点了点头,“有十好几年了。”
“在小学还是中学?教什么科目呀?”
“初中语文。”
“哦?”白丽莎“哦”了一声,然后一笑,有点小得意地道,“嘻,我读书时挺喜欢语文的,读初中时,有好几次语文老师把我的作文当范文念给同学们听呢。”
“嗬?那说明你的文笔不错呀。”牛天苟不由夸赞了她一句,只见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那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当保安?”她一边啃着一串烧烤,一边好奇地问。在她看来,公办老师可是让人羡慕的职业,是“铁饭碗”,那地位可不是一个小保安可比的,放弃了实在可惜。
牛天苟一口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叹了口气,然后把自己在学校的情况以及与妻子离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牛天苟的话,白丽莎有些不可思议地愣了一会儿,然后赶忙又给他斟满酒,坐下来感叹道:“在我心目中,学校是最纯洁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的事?”她有意回避了他与妻子离婚的事。
“学校也是社会的一部分,难免会受到社会风气的影响,送人情、拉关系、滥收费、学籍教龄造假、公费吃喝旅游、评优评模晋升职称领导说了算,刁狡拍马者吃香,老实正直者吃亏,这些事情已经司空见惯。现在的学校已经不是什么最圣洁的地方了。”
牛天苟摆了摆手:“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还是说说你的情况吧。”
白丽莎怔怔地看了牛天苟一眼,犹豫了一下,想到牛天苟把他离婚的事情也说了,自己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想了一下,缓缓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白丽莎是西川省西昌农村人,本名白小丽,白丽莎是她在酒店工作的名字。这个牛天苟理解,许多在ktv包房、洗浴部工作的小姐都不用自己的真名。
由于家里困难,加上还有两个妹妹读书,白丽莎初中毕业后就回到家里帮忙父母劳动。
18岁那年,白丽莎就跟随邻村的几个初中时的姐妹来到这座城市的一家电子产品加工厂打工。
在这家工厂里,她每天要差不多高强度地工作12个小时,虽然苦点累点,但每月能从800元的工资里挤出500元寄回家里,她已经很满足了。
农村人不怕苦累,就怕没工作。有了这份工作,她就可以帮助她的两个妹妹完成学业了。
一连干了4年,她的工资才慢慢涨到了1500元。
22岁到了该谈恋爱的年龄,她结识了同厂的一个小伙子。
她知道像她这样的打工妹的婚恋是一个大难题。
一是因为打工妹是农村户籍,户籍壁垒加上职业的不稳定性难以让她们找到“本土”的城里人;
二是因为工厂封闭式的生活管理方式,使她们很难有时间与外界交往,即使有短时交往,由于在这里没有亲朋好友的间接了解与佐证,也担心受骗。
她们只能把目光转向同厂的打工仔。
但厂里的打工仔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由于地域的原因和工作的不稳定性,好多人的婚恋都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容易分手,加上工厂里女多男少,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找到一个称心的小伙子不容易。
所以,这里有许多打工妹即便谈了恋爱最后都没有结果。
所以,这里造就了大批的大龄剩女。
所以,大批的剩女打工妹只能在寂寞中度过花季岁月,直至青春凋零,才不得不返乡嫁人。
一批又一批的打工妹都在划着这样的生活轨迹——
开始,她们是这个城市辛苦劳作而孤单行走的人;最后,他们成了这个城市匆匆飘零的过客。
白丽莎不想成为孤单的人,更不想成为大龄剩女,走大多数打工妹的老路。
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租房,结婚,供房,在这里立足。再说,她也很爱那个小伙子,小伙子又是她的同乡——虽然相隔较远,但毕竟是西昌人,比较知根知底,以后还可以一起回家。
于是,她与小伙子偷偷租房同居了。
这段时间,她尝到了甜蜜幸福的生活,并且决定年底与小伙子一起回家结婚,甚至规划着若干年后积攒一笔钱进行首付,然后每月供房。
但好景不长。
半年后,小伙子突然辞职,不知跑到哪一个厂去了,以后便杳无音讯。
那段时间,白丽莎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这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个薄情寡义的畜牲!她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诅着。
她后悔自己的轻信和草率。
单纯让她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那段时间,她对自己的婚恋、前途感到疑惑、迷惘,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自己的最后归宿在哪里。
后来,她听同事们说那个小伙子找了一个小老板的女儿,她的心里仿佛被人砍了一刀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