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牛天苟和薛莲医生的结婚喜宴在皇家大酒店二楼餐厅如期举办。
说来也巧,金菲菲和白丽莎也同在这一天举行婚礼。
一个星期前,金菲菲给牛天苟寄来了请柬,看到请柬,牛天苟打心眼里为她高兴,随后便给她寄去了礼金,并在汇款单附言栏里写上了祝福的话,说明自己十月一日那天正好出差,不能来参加婚礼了,他当然不敢说自己也要举行婚礼,那样金菲菲还不把他恨死了?
白丽莎结婚的事是李小虹后来才告诉他的,听说她找了一个个体老板,是做建材生意的,家境殷实。
她们总算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牛天苟轻轻松了口气。
现在他有点担心的是柳丝丝与黄春莺,不知她们知道了自己结婚的事会怎么想。
这些心事,牛天苟当然不能告诉薛莲医生。
他知道,由于双方都曾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爱情的排他性在再婚中仍然表现得十分强烈,双方都容不得对方三心二意,尤其是女人,有时甚至会更加敏感,他必须结束过去,面对新的生活。
虽然薛莲医生贤淑知性,对他百般包容和关爱,但一旦知道他心里还在想着别的女人,即使再贤淑再大度,也难免会心存疑虑,给新组成的家庭蒙上阴影。
忘记过去,少恋旧情,藕断丝断,一切向前看,这是对薛莲医生负责、对自己负责,也是每对再婚夫妻必须坚持的原则。
下午5点钟开宴,牛天苟和薛莲医生4点钟就来到了二楼餐厅的门口迎接客人,门口两边各立着一块贴着红纸的大木牌,左边一块上写着“庆贺牛天苟先生和薛莲小姐喜结良缘”,右边一块上写着“牛天苟先生、薛莲小姐结婚庆典”。
牛天苟今天穿着薛莲医生为他选购的笔挺的黑西装,雪白的衬衣,戴着红色的领带,红色的胸花,皮鞋锃光瓦亮,头发油光可鉴,五官清秀俊逸,圆圆的脸上带着清爽和阳光,浑身透着文静与帅气。
薛莲医生则穿着一件洁白的婚纱,头发高高盘起,面施淡妆,眉目如画,丹凤眼亮晶晶的,眼神里洋溢着的满是幸福和甜蜜,微微一笑,似梨花初绽,海棠含羞,宛若天仙。
本来两人已经商量好了把婚礼办得低调一些,准备请翁老教授加上几个医生护士,还有吴三桂他们几个,围上一桌吃喝一顿就行了,没有必要搞得太张扬。
牛天苟觉得办事请请自己的亲戚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是应该的,历来反感那种广发请帖、滥发通知,把范围搞得太大、太滥,如同漫山赶羊一般的人情往来。
为了自己一点破事兴师动众,强拉硬扯地把一些不是亲戚、不是要好的朋友,只是一般的同事、同学甚至是一些只打过几次照面的同事都召来,要人家那么多人为自己丢下手头的事情、放弃休息时间来捧场,图什么?除了图自己一时的热闹虚荣,还能有什么?
人家看到了你的通知,接到了你的请帖,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这不是让别人为难吗?
再说了,这人情礼送来送去,宴席吃来喝去,除了浪费大家的时间、浪费大家的钱财、增加大家的物质和精神负担外,还有毛用?为了面子?为了这一次的面子你以后要赔去多少次的时间和精力?为了感情?这样泛滥而苍白的感情靠得住吗?
况且,他与薛莲医生毕竟是再婚,没有必要与初婚的姑娘小伙子们比热闹。
他不怕人家说他“小家子气”,他不相信那些没有自己的思维和主见,跟着世俗的风气转,像喝醉了酒一般地卷入人情漩涡的人就“大气”了。
但是薛云飞不同意,他说:“婚礼程序可以减去,但婚宴一定要办得象样一点,毕竟是件大喜事。婚宴只是一个让同事朋友们相聚接触的平台,让大家在一起聚一聚,聊聊天喝喝酒,能增进同事朋友之间的友谊,融洽人际关系。
“现在人们办大事都是要的一个面子,参加的人越多就越热闹越喜气。再说,你不请人家,到时候人家请你难道你还能不去吗?况且,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办得太随便太窝囊太冷清我这个做哥哥的脸上也无光。”
薛云飞的话,牛天苟只能无条件地服从,他得让这个“老大哥”感到脸上有光。
见牛天苟没有再坚持,薛云飞接着便安排薛莲医生和牛天苟发请帖、下通知,然后又到酒店餐饮部去商量喜宴事宜。
自从知道妹妹与牛天苟的关系以后,薛云飞就后悔上次带牛天苟去洗浴中心潇洒,搞得自己现在似乎感觉到在“妹夫”面前很尴尬,一点“大舅子”的正形也没有,整个一猥琐的形象。
现在他在牛天苟面前一改过去的形象,严肃了许多,再也不象以前那样无拘无束,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什么低俗的玩笑都开了,当然就更不敢再邀牛天苟去找什么小姐潇洒了。
牛天苟知道,以前薛云飞把他当哥们,亲密无间,什么猥琐的话都说,什么猥琐的事也不避讳,可现在薛莲医生忽然插了进来,让他们这种关系平添了一些尴尬,让他们之间多了一份拘谨和客气。
但是牛天苟仍然很尊重他,因为以前的事是以前,他现在毕竟是“老舅”,他的建议当然不能不听,他的面子当然不能不给。
于是,在薛云飞的热心鼓动和坚持下,牛天苟和薛莲医生的电话、请柬一出去,人们便放下手头的事情、放弃休息时间纷纷地赶来了。
仙海那边银都洗浴中心的王老板和主要领导们来了,滨海医院的领导以及与薛莲医生相好的医生护士们来了,新华电器厂的柳新华厂长也来了,皇家大酒店的所有大小领导、保安部的所有人员以及碍于薛云飞面子和认识牛天苟的许多小姐都送来了贺礼或礼金,搞得专门负责收贺礼与礼金的吴三桂和张大龙手忙脚乱。
唉,人情往来蔚然成风,泛滥成灾,哪里都一样啊,他牛天苟一个人想阻挡这历史滚滚的洪流,简直如螳臂当车一样可笑!
黄春莺和柳丝丝没有来,推说去参加同学的婚礼去了,只叫人带来了礼金。牛天苟知道这是托辞,估计她们两人现在正恨得牙痒痒的,在心里不知道将牛天苟这个白眼狼骂了多少遍哩。
客人越来越多,不多时便坐满了大厅,婚宴整整准备了28桌。
薛云飞看到大厅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派喜庆的气氛,脸上感到倍儿有面子。
牛天苟看到这么隆重的场面,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与邓丽君结婚时,宴席总共只摆了4桌,与之相比,当时的确显得有些寒酸,无怪乎人们都喜欢大操大办,但他更知道,为了这短短两三个小时的热闹与“繁荣”,他以后将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一一为这些客人们回礼。
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值不值。
下午5点整,婚宴正式开始,熙攘嘈杂的大厅里总算开始安静了下来。
由于减去了婚礼程序,也就没有司仪和主持,没有证婚人,没有伴娘和伴郎,没有双方家长的致词。
更没有像外国基督教徒那般由神父领着新人在主的面前宣誓:
“牛天苟先生,你愿意娶薛莲小姐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快乐还是忧愁,你都愿意爱她尊敬她照顾她保护她,永远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薛莲小姐,你愿意嫁给牛天苟先生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快乐还是忧愁,你都愿意做他的忠实伴侣,相伴终生吗?”
“我愿意!”
也没有像我国古代那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的繁文缛节。
服务员将第一道菜端上来后,大家便停止了闲扯,嘴巴开始忙碌了起来,请吃声、咀嚼声、喝汤声、劝酒声又乱哄哄地响了起来……
一会儿,牛天苟与薛莲医生一道到各个桌上敬酒。
敬酒也有顺序,薛云飞提醒过,一般是先敬双方的长辈桌,然后是重要嘉宾桌,比如单位主要领导、主婚、证婚人,接着是双方的亲戚桌,这些桌敬酒应该一个人一个人地敬,碰杯时杯子要比这些长辈的杯子低,以示尊重,每桌从最年长或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开始,顺时针敬下一位。
最后是同事、朋友等平辈桌,一般是一桌一敬,以节省时间。
敬酒时说些感谢、辛苦之类的话就行了。
由于双方的长辈没有来,没有主婚证婚人,也没有亲戚,只有双方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就先敬领导桌,再敬同事桌。
“先敬你单位的领导,还是先敬我单位的领导?”牛天苟悄声问。
“还是以你为主吧。”薛莲医生小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