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书生……你竟然还活着?”幽魂孤鬼十分惊奇的叫道。
“惭愧、惭愧,在下寿限不到,阎王爷不收……又令老朋友你失望了。”白骨书生满脸讥笑的表示道。
“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终归是老朋友吗!”幽魂孤鬼则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实在对不起,几年不见在下倒把这事给忘了。”白骨书生仍旧是一脸讥笑。
“听人说你自恃武功高强,去年去武当山挑战武当掌门而死在他的剑下,愚兄为此私下为你还叹息不已,着实难过了一些日子。自以为悠悠天地之间,又失去一个知己。如今看来,贤弟是否碰上什么世间高人,从而又起死回生不成?”
“惭愧、惭愧,武当掌门人虽称掌剑双绝,不才只是输在他一掌之下,虽是重伤,倒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狼狈,被人当场打死。”白骨书生闻此之后不由得脸色一红,然后应道。
“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今天这两个小辈得罪了我的徒儿,我正想带回家去教训他们一番,不知阁下适才突出此言,又有何高见?”
“落魄之人,又能有什么高见?”
“事到如今……你我就不要再兜圈子了!”
“既然这么说,你我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咱们相互之间的心意就不用隐瞒了。不才知道你已经盯着这两个小东西多时了,大家各自心知肚明。暂且不说这女孩是莫邪老尼的心爱弟子,心中所学都是武林中一些难得的珍秘,原鹰爪魔王如不是得到莫邪的指教,又岂能那么快就横行天下!”
“除此之外,不知贤弟还有什么高论?”幽魂孤鬼神情不安的问道。
“再说这少年小子,武功来历最是令天下人叫绝,铜头铁骨,一身横练方法本是武林中一大奇迹。心中所藏自然是戒戮和尚的练功法门,况且他又是真阳玄指的一本活着的剑谱。兄弟去年之所以输给武当老道,如果当时有其中一项功夫在身,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丢人现眼!”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幽魂孤鬼显然已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由得愤愤问道。
“兄弟我现在想和你做个交易,在这两个小东西之内任你先挑,只求老兄能把其中一人分给在下,以便助在下日后再去武当复仇,小弟就当感激不尽了!”
这白骨书生原是武当门的弃徒,在投入武当门之前曾是一个落第秀才,弃文习武后成为武当派中一名佼佼者。后来因屡犯门规被赶出师门,在江湖闯荡中偶尔得到一本武功秘籍,经过十几年刻苦修炼,弃剑用扇,改换门庭。自以为自己武功不在于武当掌门人之下,谁知还是被掌门人一掌打断三根肋骨跌下悬崖。
幸喜他在悬崖半腰处被一松树接住,方才侥幸保住一命。伤好后,他一改过去诸多张扬行径,从此开始隐姓埋名,刻苦钻研武功,并且四处搜寻世间练功秘籍,总期望有一天能报仇雪恨。他与幽魂孤鬼行迹相近,两人过去时常碰到一起,只是同床异梦各怀鬼胎而已。
幽魂孤鬼原是天山派前掌门人孟镇山的师弟,俗姓游,名字:行一。幽魂孤鬼不过是外人借他俗家姓氏语音送给他的一个绰号而已。此人行事一向孤僻怪诞,不近人情,平生喜欢选一些人迹稀少处居住,长而久之,在江湖上方才有了这个绰号。
眼下他自忖武功与白骨书生相较并没有胜算,更怕此事从他口中泄露出去,到那时自己变成大家争抢的目标,天下黑白两道都可能变成自己的敌人,自己想不死都不行。想到这些,幽魂孤鬼竟然拍手叫“好!”,并道:
“痛快、痛快,白骨书生就是白骨书生,说出话来直爽的叫人感到痛快。既然你我兄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就把眼前这个男孩带走吧。不过咱有句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因他泄露了秘密,到时候不要怪老夫拒不认帐,一切后果全有你自己担着就是了。”
“这个阁下就放心好了,要想做成一件事情只要敢做,就应该有所承担,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也绝不会连累阁下……况且,处理那些事情,在下并不比阁下生疏,你就放心好了。等小弟武功练成之日,我一定请你喝酒!”
白骨书生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这么顺利,犹如天上掉馅饼一下子落在自己怀中,一时喜出望外,自己多年的期望今天终于有了着落,高兴的他简直有些忘乎所以。因此转身伸指欲点钟鸣上身几处穴道,以便解开他身上所中袖中寒箭后赶快离开这里。
当他手指方待伸出时,突觉背部一麻,心知不妙,自己全身顿时不能动弹,一股寒流注满全身,虽是三伏天,仍冻得他牙齿咯咯打颤。心中立即后悔不迭,今天自己鬼迷心窍,怎么竟会轻信这个老鬼呢!与此同时,只听背后那道人十分得意的哈哈大笑,并道:
“白骨书生,你也不打听一下我幽魂孤鬼是个什么样的人?天下阳光大道千千万,你竟敢跑到老夫这里来争食吃……撇开各自的功利谋划不算,就单独在江湖人脸面一事上而论,你来到这里要挟老夫,这岂不是对老夫的一次极大的羞辱……老夫岂能容你!”
说罢,向身后大汉使了一个眼色。那大汉立时提棍过去,举起铁棍就砸。没想到白骨书生突然叫道:
“慢着!难道你老小子一点旧情也不顾,就凭着这么一点小事,就要老子的一条命吗?”
“休听他胡罗罗,这样的人留下终究是个祸害,还是赶快送他上路去吧……武当一战他侥幸活了下来,他本应该吸收教训,没想到他原来是命中应当在这里结束!”幽魂孤鬼颇不耐烦的向其弟子催促道。
当那大汉重新准备向白骨书生下手时,没想到这白骨书生武功自成一路,在此之际突然咬破舌根,顿时逼迫自身经脉逆转。尽管他自己一时之间眼鼻耳喷出血来,在临死之际,手中折扇箭一般甩出正好击中道人前胸。
幽魂孤鬼之所以挨了这一下,完全出于大意疏忽所致。但是对方这拼死一击力道却十分凶猛,竟把道人肋骨打断两根,一口鲜血喷出口来。与此同时,那大汉手中铁棍虽已举起,但是当他看到这种场景后,不知这是那人垂死挣扎之作,竟然被吓得转身就跑。
幸好他身后那个女子看清白骨书生虽然凶悍,只不过是垂死挣扎,双脚根本不能动弹。当时虽摄于他的余威不敢靠近,但是却倒抓剑柄照准对方前胸就投掷出去。这一下正好刺中对方的左胸,适才还在飘来飘去的白骨书生,顿时倒在血泊之中。
幽魂孤鬼看到这些方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对手这一下打的他着实不轻,继而他又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把药丸吞在口中强行咽下,随即坐在地上开始运功疗伤。过了一会他方才缓过神来。
当他想从地上站起时,这才知道自己受的伤是何等严重,浑身已经不听使唤,不得不重新坐在地上。只好对旁边两个徒弟吩咐道:
“你们俩先把这白骨书生找个隐蔽的地方埋掉,千万别叫别人发现了尸体。随后再把这两个娃娃带回后面山洞,老夫适才被这小子铁扇击中,现在不易立即活动,需要在此静坐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自回山洞找你们。”
两个徒弟应命而去,那女人这才拔出刺在白骨书生身上的宝剑,只管在前面引路。大汉单手提起白骨书生腰部,紧跟随在那个女人身后,两人遵从师命去找了一个隐秘地方将死尸埋掉。与此同时,幽魂孤鬼也随即盘坐在地,闭目专心运功疗伤。
就在这个时候,钟鸣突然感到腹中有一股热流一跳,随即开始按照人身任脉下行至会海穴,然后沿人身督脉上行头顶百会穴。其势十分强劲,令人感到舒服之际竟然一下子打通了自身被封穴道,浑身不由得一阵轻松。
殊不知这正是他专心观看身外诸事,从而最大限量的放松自身的收获。钟鸣穴道之所以被封,全怪他一时大意所致,当他受制着急时,反而不能把穴道中的外力冲开。待他看到幽魂孤鬼如何对付白骨书生时,心念已转,着急之情顿消,身上真气自然而然开始顺畅起来。
原来这人身内力的发挥最讲究一个轻松自然,此时他静下心来,内力反而得到最好发挥。他穴道虽然被封,可是自身内力之强,与外来封穴内力相较已胜出甚多,他当时尽管不会怎么利用,可是自身内力的本能发挥足可冲破外来力量的约束。
此时他在山上被三怪所培养出来的功力,与莫邪师太输送的真气融合之后,已经初见成效,意念与外力早已形成一种条件反射,打通被封穴道纯属自然。尽管他此时脑袋里对这种结果仍是懵懵懂懂,一旦身手恢复自由,钟鸣喜出望外之余,只管疾步向易慧走去。
趁那道人专心运功疗伤之机,钟鸣赶快在易慧背部轻轻一按,一股热流顿时涌入易慧体内。易慧在这方面自然要比钟鸣明白的多,赶忙将此热流引入被封之处,随即冲开被封穴道。两人都得自由之后,钟鸣看着一旁闭目盘坐的道人就有气,随即转身就向幽魂孤鬼奔去。
没想到脚步刚迈开,就被易慧伸手拉住,并示意他赶快离开这里。钟鸣虽不明白易慧的心意,但是知道易慧比自己考虑的要多,心中虽不赞成,也只好暂且随她而去。当两人走出四五里地钻入一片树林时,易慧方才向他解释道:
“时到今日,我才知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眼下你我武功看来都欠火候,稍不轻心,就会败在此类老江湖手里。况且此人是你山庄大管家的师弟,你若出手杀了他或打伤了他,以后大家再见面时脸面上都不好看,不如先放他一码为好。”
钟鸣虽然与卧龙山庄老管家不熟,但是相互之间的老关系放在那里,不容人不考虑,只好点头称是,并且颇为感叹的表示道:
“没想到你我的身价这么值钱,竟然变成大家要争夺的宝贝!大家都把我认作戒戮大师的武功继承人,殊不知我与戒戮大师也不过是有一面之交,哪会知道他老人家的修炼功法,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真是令人莫名其妙?”
“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呢,撇开你奶奶不说,你亲爷爷是武林恶魔,曾得罪过天下所有大门派。养你爹爹的那个爷爷,武功独步天下,但是在很多事上甚是迂腐。现在世上每个练武之人都想得到他的武功真传,大家虽不清楚你的武功来历,表面上你就是一本活着的武功秘籍。”
“原来一个人到了能出名的时候,想不出名都不行,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工夫,没想到我会变得这么值钱!”钟鸣颇为自豪的表示道。
“你就别再臭美了……事情还不至于此,因为师傅的缘故,我现在与你的情况也差不很多。怪不得师傅临别时送我那八个字,看来这江湖险恶,实在不是你我所能应付了的。我看咱们还是趁早赶回去吧,省的在外担惊受怕,处处防不胜防!”
钟鸣这几年在山上被三怪管怕了,一想到回去之后又要受人管教,不由得连连摇头道:
“不不不,我们出来还没玩一天,哪能就这么回去。如果就这样回去,那就太没意思了。”
“真拿你没办法,”易慧知道他生性执拗,为此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道:“既然这样,你以后什么事必须听我的,否则不管你回去不回去,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师傅。”
钟鸣得到答应,一时高兴的连连点头,并保证道:
“一定一定,我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听姐姐吩咐就是了。”
易慧的体谅随和无形中给钟鸣一阵温暖,自从认识易慧以来,钟鸣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多次得到她的拼命护佑,他从心里感激这位姐姐,似乎她已是自己心中的依靠。如果现在身边少了她,钟鸣几乎不知再在这个世间怎么混。因此他不得不开始向易慧请示道:
“下一步,不知我们再到哪里去玩?”
“我该知道你要到哪里去玩?这件事我压根就不同意你四处乱闯。”易慧终归是小孩心性,此时两眼不免泪汪汪的有些委屈。
钟鸣看到易慧有些泪光的眼睛,知道她心中有些不高兴,本想安慰她几句,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上前牵着她的手道:
“委屈你了,我的好姐姐。”
易慧害羞的赶忙甩开他的手,道:
“都这么大的人了,干嘛还拉拉扯扯的,如果叫外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不待钟鸣有所表示,就听到旁边树上突然有人替他接口解释道:
“没事没事,两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很正常,反正你们现在还没长大,叫我老人家看见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