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抽丝剥茧
圣天派出一队人马去树林中寻找老寨主。这队人马在林中来回呼喊,直到走进丛林深处,忽然听到有人应声。
一众人看见从林中跌跌撞撞跑出一人,此人衣冠不整神情恍惚,众人一看来人正是寨上的名医封道。封道一路跑来筋疲力尽,一头栽到了寨兵脚前,气喘吁吁,声音沙哑的说道:“快带我去见圣天活佛!”
正在此时,封道跑来的路上又赶来一人,大声呼叫道:“抓住他!抓住他!”
众人一见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回来的人不是旁人,竟是那婆娑寨老寨主。老寨主也是一步三摇,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残缺的胳膊,吃力的向此处疾步走来。
封道见老寨主走来,有气无力对众人道:“你们不要相信他。”说完,封道便昏晕过去。
老寨主赶到众人跟前,大口喘气道:“封道中了魔,你们赶快杀了他!”
一行人见此情形都不敢轻举妄动,那老寨主见无人回应,便不顾断臂之痛,伸手抽出身旁一寨兵的腰刀,用力向封道腹部刺去。
另一方面,林喜得知李闪要回缘觉寨布置对抗妖魔的事务,她恐怕这路上李闪再遇到什么妖魔,便护送他回缘觉寨。一路上李闪只把自己所见所闻向林喜讲述一遍,但是由于他前两日不在寨中,更多具体的事情便说得不是太清楚。
到了缘觉寨,寨中正在大办丧事,为前两日被小人杀害的金莞活佛祭奠祈福。缘觉寨主名叫陈耀宗,也是一个精干的小老头,见巫小姐林喜驾到,便热情款待。林喜知道叔叔圣天是最近几日寨中事情的当事者之一,便和李闪到达缘觉寨之后,对预防妖魔之事与寨中人做了布置,决定次日去前方找圣天。
到了第二日林喜独身起程前往逍遥河畔,李闪和老寨主将她送到寨外嘱咐路上小心。林喜走到树林中,右手食指中指轻轻交错,两边大树的树叶纷纷落下,浅绿色的树叶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竹筏的形状,林喜双脚踩在绿叶竹筏之上,口中轻轻地说:“走。”
那树叶竹筏便缓缓抬起离地面一尺有余,而后自行顺着小道飞驰而去。这绿叶竹筏速度奇快,正在飞速向前之际,林喜好像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口空说道:“止。”那竹筏便不再向前,而是轻轻落地。
原来这一片树木交错生长,原本顺当的路线到此变得九转曲折。而这树林之中的树干上去不知何时被布满了极细的钢丝,假若不是林喜练就一双见微知著的双眼,看见前方空无一物却微微反光,恐怕就要被这无数条钢丝置于死地。
林喜感到布此钢丝之人显然是极其阴毒,这真是明显是冲她而来,到底是谁对自己的行踪如此确定,而自己又毫无察觉呢?林喜不得多想,右手四指微微前倾,口中道:“割。”周围的大树之上,数百片树叶立时变做绿色的飞刀,转眼间将那些钢线全部割断。
林喜再次上路,但这一路上她倍加小心,为了以防万一,也没有运用法术,只是走路前行。还好此时离逍遥河畔也不太远。她转过一个路口,听见前方几声乌鸦鸣叫,只见前方几只乌鸦对着树干在啄食什么东西。林喜忽然从风中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她加快脚步,念一字决用树枝赶走了那群乌鸦,绕到树干后方一看,禁不住目瞪口呆。
树干上一个胖大的僧人被一把长刀牢牢的钉死在了树干上,此时尸身腹部也被乌鸦掏空,前胸也露出了肋骨。林喜见死者面貌虽被鸟啄,但看着甚是熟悉,等到辨认出来不由失声尖叫。死者竟是那菩提寨活佛清慧大师。
林喜见武功佛法如此高深的清慧活佛竟被一刀穿透心脏而死,心中不由战栗,这凶手实在是太过厉害。她将清慧活佛从树干上取下,发现清慧右手紧紧地抓着一把残缺的竹片,但四周并无竹子生长,不由大惑不解。不得多想,林喜将大师浅浅埋葬,便要赶到逍遥河畔汇报情况。
林喜掩埋了清慧大师,继续向前赶路,正走着,看见前方路边躺着十几个人。走近观看,原是十几个寨兵,已经全被打死。林喜见其中有一人装束与众不同,仔细辨认原是那名医封道。
林喜见又死了这么多人,不敢耽搁,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见到叔叔圣天,告知林中发生之事。她刚要起身,忽觉脚腕被一只手拉住,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封道又回过气来。
封道见到林喜,嘴角露出微笑道:“巫小姐,你师父应该告诉过你吧,我的保命绝招假死功。”
林喜道:“确实听说过,师父叮嘱我不要向外宣扬此事。”
封道微微点头道:“巫小姐,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婆娑寨主钟未满不是人,他现在又要去害你叔叔,你赶紧去给你叔叔圣天报信!”
林喜路遇封道,见这封道神志不清,说出来的话也是模棱两可。便背起封道赶到逍遥河畔。刚出树林,林喜就看到逍遥河上停着一艘大船。往地上一看,林喜心中又是一阵凄楚。只见河畔数十名寨民被利刀砍死,鲜血染红了地面。
林喜原地呼喊:“叔叔,你在哪?”
过了一会无人回应,原来此时圣天已经上船,林喜可谓来迟一步。林喜只得放下背后封道,一个人四处巡查,见寨兵尸横遍野,不见一个活人。终于,她在一个帐篷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婆娑寨主钟未满。
林喜一问之下,老寨主老泪纵横道:“哎!刚才来了个妖怪,把岸上的人全杀了,你叔叔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啊,我命大,躲到这帐篷里没被发现,哎!”
见到老寨主如此凄凉,林喜也流下泪来。老寨主听说她将封道也带了回来,立即大声道:“封道是魔,封道是魔!快带我去,快!”
林喜不得已搀着老寨主出来,不远处封道正坐在地上休息。封道一见婆娑寨主出现,立即大喊:“巫小姐!危险!放下他!”
婆娑寨主也不示弱,大叫到:“你这个妖道,休想再害人啦!林喜,快把他杀了!”
林喜见这二人互相言语攻击,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非,这二人都是寨子里老人,自小彼此都熟悉,印象中也都不像是坏人,一时间无法拿捏。就在她头痛之际,忽听河上一声巨响,一股劲风袭来,河上顿时水浪滔天。那四五层楼高的大船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随即燃起了熊熊烈火。
林喜放下老寨主,飞奔到河边。只见河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数百寨民手脚被捆,口中塞布,一个个拼死挣扎却依旧被卷入其中。河中漩涡剧烈的转动,两分钟不到,大都已经随着大船残骸葬身湖底。
林喜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奋力的向岸边游来。“莫非是叔叔?”林喜心中高兴刚忙上前支援,但仔细一看,那人并非圣天,而是寨中的信游童子肖雄。林喜将肖雄拉上岸来,此时河面已经是风平浪静,所有一切都被吸入了河底。
肖雄从水里爬出来,显的狼狈不堪,好像还喝了几口脏水。林喜着急的问道:“你看见我叔叔了吗?”
肖雄表情痛苦道:“圣天大师刚才为了救我,被那妖人刺穿前心,已经牺牲了!”
林喜闻听此言,心中一紧,她看了看肖雄,问道:“信游童子,你的信筒怎么没了?”
肖雄道:“哦,今天出门着急,忘带了!”
林喜突然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对着河面凄声喊道:“叔叔!”
过了一会,林喜止住悲声,与肖雄一起来到营地之中。肖雄看到满地寨丁的尸体,心中也大惑不解,怎么这么一会全死了?莫非。
婆娑寨主一看信游童子肖雄回来了,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忙道:“信游童子,你来给我做个证明!这封道是不是入魔了?”
肖雄一听,回答道:“对!封道的确入了魔!”
婆娑寨主转脸对林喜道:“闺女,怎么样,还不赶快把封道杀了!”
林喜一听,稍微一愣,旋即用手一指封道,大声喝道:“好你个妖人!竟敢骗我,看我把你这妖道送上西天!起!”
随着一声“起”子,封道身子竟然飞了起来悬在半空。林喜双臂向后一摆,仿佛翱翔怒冲的老鹰一般,一道红光飞扑过去。封道正在闭眼等死,只觉林喜将自己抱住,忽然耳边呼呼生风,好似疾飞起来。一愣神的功夫,林喜与封道便消失在树林之中。
过了好大一会,封道感觉自己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看见林喜正在擦拭头的汗水,便问道:“巫小姐,他们俩都说我是魔。你怎么还救我?”
巫小姐林喜道:“起初我确实拿不定主意,但我来之时发现清慧大师惨死在路边,临死手中还紧握一把破碎的竹片。当我救起信游童子肖雄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没有背着竹筒,假若他说那竹筒被河水冲丢了,我倒也不会怀疑,可他竟然说忘带了,这绝对不可能。封道,你可知道那信游童子的竹筒本是信筒,百年来信游童子的使命就是把信安全送到目的地,所以信游童子一脉有‘人在筒在,筒比命大’的家训。所以即使无信可送,信游童子决计不会忘记祖训忘带那信筒。”
封道点头道:“确实如此,信游童子从来是筒不离身的。”
林喜道:“所以这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筒已经毁坏。还有一点,就是他不了解岸上的情况。他来岸边的时候信筒就已经损毁,所以没有带信筒,想我叔叔圣天连日与妖魔苦斗,突然来了帮手一定是特别高兴,大喜之下便没意识到信游童子没有背信筒。而当我问肖雄为何没带信筒之时,他眼神游移不定,思考之后才说没带。想他原本也想说信筒是在河中丢了,但是他怕岸上寨丁众多,戳穿他的谎言,便只好说忘带了。可当他上岸后发现岸上寨丁全部已死,脸上表情好像又有点后悔起来。显然肖雄不知道岸上寨丁都已经命丧黄泉。这一下我才留意到那寨丁尸体,原来所有寨丁都是被左手刀法一刀毙命,可见此人武功高强,但岸上当时只有一人,就是那婆娑寨主,而那婆娑寨主便是断了右手,只剩左手,这岸上之人不是被他杀死还能有谁?”
封道拍手道:“好姑娘,果然聪敏过人,小道佩服!”
林喜道:“所以当二人联合起来怂恿我杀你之时,我便知道谁是好人,谁是恶人了。”
封道道:“巫小姐说的一点没错,这二人的确是要置我于死地,因为我亲眼看见那信游童子肖雄偷袭清慧大师,一刀将大师刺死在大树上,那大师临终前用尽全力拍向肖雄后背,幸亏那信筒挡了一下,否则那肖雄肯定也要受重伤。虽然肖雄没事,但那信筒却被打了个粉碎,所以姑娘你说的一点没错。”
林喜心痛道:“原本只当是妖魔作怪,如今寨中之人自相残杀,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