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穿着保安服,站在入口,明亮有神的双目一扫,见到手忙脚乱的苗姿,赶紧走到她身边,轻唤了声:“姿姐!”
“嗯!”苗姿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们先去付款拿药。”
木易带来了关心,也带来了旁人的目光,苗姿成了厅内的焦点。对此,苗姿不喜欢也不习惯,把手中的单子递给木易,双手撑着椅子,想站起来。
“姿姐!”木易接过单据,双手扶着苗姿双臂,柔声劝道:“你先坐下,付款拿药这种小事,我去就行了。”
苗姿点点头坐了回去,看着他转身,看着他去缴费窗口排队,又看着他回来,微微一愣,怎么还没轮到他付款就回来了?
木易讪笑了一下,弯下腰,凑在苗姿耳边,压着嗓子道:“姿姐,我没钱了!”他的声音极轻,苗姿的耳朵却敏感,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口气缓缓地喷在自己的左耳,一阵酥麻感传来,酥得耳朵发红,身子犹如电击轻微一颤。
“你…!”苗姿偏头避开,快速看了眼木易,随即又低了下去,想到他昨晚请自己吃饭,把身上的钱花得所剩无几。她解下肩包,递了过去,顾忌到左右陌生人,说道:“木易,这包带勒得我肩膀酸痛,你帮我拿一下。”
…………
一根透明胶管从苗姿头上方的输液袋中垂下,胶管内的白色液体看不出有任何流动的迹像,却通过针头流入她右手背上的青筋中。
一个音乐声从苗姿的包中响起,木易停下为她轻揉着太阳穴的双手,打开包,拿出手机递给苗姿。
“嗯!”苗姿睁开双眸,接过手机,是陌生人的来电!不禁拧了拧眉头,拇指一划随即接通,耳边传来清晰的男声。
“苗小姐,您好!我是大众辉鸿4s店工作人员郑超,负责为您上车牌,不知您下午有没有空?”
苗姿瞥了木易一眼,看来昨天说约好的上牌之事,要爽约了!本来倒是可以让木易跑一趟,只是自己这会舍不得让他离开,说道:“郑先生,很抱歉,下午我没时间,要不等我明天有时间了,再跟你联系。”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您先忙。”
“是4s店的员工打来的电话,关于新车上牌的事,”苗姿放下电话,看向木易,想都没想,解释了一下。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向木易解释,这不是她的作风。
木易点点头,双手伸向苗姿的额头,要继续为她按摩。苗姿抬起左手挡着,说道:“不用了,木易,你为我按了这么长时间,手肯定酸了,你休息一下吧!”
木易舞动着十指,手指修长而灵活,速快且有力,笑道:“没事,能为姿姐服务,它们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很光荣。”
苗姿讶然地看着眼前的两团手影,想起上次在苏城,那惊人的三支眉笔,也想起昨天森易为她出头,那极快的身手,眨眼间打翻三个‘欺负’她的年轻人,那一刻,他的背影好高大,高大得像一堵高大厚实的城墙,保护着墙内的她。
木易笑着,十指骤然而停,绕过苗姿挡在身前的左手,揉上她的太阳穴。
“真的不用了,打了针,头舒服多了,没感觉到疼了,”苗姿仰头避开,婉拒着,担心木易心有疙瘩,说道:“木易,我肚子饿了,麻烦你帮我买点吃的吧!”
“好!”木易收手,欣然同意。
…………
如同昨天一般,木易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苗姿,买饭喂食、端茶倒水,他做得用心、干得乐意。
临近5点时,嘈杂得如同菜市场的输液厅内,杂声中突然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老公,快接电话,老公,快接电话’。
旁人为之侧目,苗姿为之愕然,惊讶地看向声源。
“是我的手机,”木易笑了,没有丝毫难为情,慢慢悠悠地从裤兜中掏出手机一看,泰然自若地说道:“姿姐,是王师姐的来电,这里太吵,我去一边接电话。”
“嗯!”苗姿巴不得他赶紧接电话,让这个使人听了发笑、自己听了害臊的声音消失掉。
木易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通电话,道:“王师姐!”
“木易,就要下班了,你的行李娇娇已经整理好,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回家!”王莲花坐在老板椅中,笑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女儿,拿着话筒说着话。
有了苗姿,木易不愿再去陪王家母女,他说道;“王师姐,不好意思,我要辜负你和娇娇的好意了,医生说我牙龈发炎严重,给我开了药,让我挂吊针,到现在还有两袋针没挂完,挂完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所以你们先回家吧。”
“那好,家里的地址你记一下,梁山中路新梁山小区9号楼603室,挂完针后,你自己过去,如果不知道怎么走,就打我的电话,我们去接你。”
王莲花放下电话,起身说道:“娇娇,木易还在挂针,我们先回家。”
“噢!”王含娇兴奋的情绪为之低落,水汪汪的大杏眼写上失望,提着一个袋子跟着王莲花走出办公室。
木易拿着手机远离,苗姿的压力随之减轻,她拿起手机翻动着。
邻座是一位古稀老人,头发花白,双目发白,无神的目光看向苗姿,突然开口说道:“姑娘,你老公对你真好!”
苗姿的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而出,双腮霞飞,不敢抬头看老人,不愿失礼,轻轻嗯了一声。
“唉!”老人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感叹道:“我家老头子走得早,孩子们的工作又忙,我呢,小病能熬就熬,熬过不去了,才一个人来医院看病。真怀恋以前老头子在时的日子,那个时候有他关心和照顾!现在老头子走了,一切也都变了,一个人吃,一个人住,家也只剩下住的用途,没人说话,没有吵架,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再也没有家的感觉了,唉!”
“那时的日子清苦,那时的我只顾着辛苦,无心感受老头子对我的照顾,等到他走了,才发现那时的我有多幸福,只是失去了的,终究不会回来,幸福只能回忆,只能在梦中再享受,”老人说着话,回忆着往事,发白的老眼冒出了泪花,抬起干松多斑的右手擦拭着,擦红了发白的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