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池渊和张森相对而坐,池渊端着张森殷勤倒上的茶水。放在嘴边轻啄。
“这么说......这套锻体术,是脱胎于五禽?”说着,池渊缓缓起身,看着窗外的飞鸟,有些感叹的道:“呵呵呵......远见卓识,可见一斑啊!如今人们口中的‘禽兽’二字都是些贬义,也不知那位前辈怎么想的。不但要向禽兽学习,名字还取了个五禽戏,不过,......倒也是真性情!”
似乎被搔到了痒处,池渊有些眉飞色舞,手指无意识的轻动:“厉害呀!厉害!......虎戏,填精益髓。熊戏,强体健肾。鹤戏,疏通经络。鹿戏,舒展筋骨。猿戏,肢体灵活。”
“如此一来,外动内静,却是内外兼修。更厉害的是,这套锻体术竟有些固本培元的意思。而且......”池渊揉了揉眉头。
“总觉得里面有点医道神韵,可我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呢......或是我境界不够?难参其中妙处?”
那边池渊正渍渍称奇,这边张森却在暗骂不已!心中焦躁的仿佛有火在烧!有没有搞错!你是在给我瞧病还是在教我读书!我知道你想表达这套锻体术很厉害,可你也得先把我身体上的毛病给根除啊!恩?张森猛然怔住!不对!怎么会!......怎么会这般心切!以自己的心性,不该表现得如此不堪的!再想到自己前些日子所作所为,张森后背骤然湿了一层。难道......自己不仅身体上出了毛病?连心里都有些问题了!?可是......怎么可能......
池渊怜悯的看了一眼张森:“现在才感觉出来?”
张森一惊!骤然抬头,脸色有些发白,可眼神却坚毅了许多。轻声对着池渊问道:“我的......额......神魂上......是不是......有些问题......”张森这话说的有些断断续续,一是心虚,二是害怕。自己最恐惧的事情,就这般毫无征兆的降临!
池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森,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然呢?”
张森有些黯然的低下头,瞳孔却是骤然放到最大,又瞬时缩到最小,浑身轻微颤抖,仿佛有把从未知之地弹出来的镰刀轻轻的放在自己颈间,死神的气息,就这般轻松的笼罩着自己全身,以至于他牙齿过力挤压以至于嘴里渗出一丝血迹都没察觉。张森有些贪恋的看着自己的四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种真切的感觉......
张森深吸一口气,轻缓的仿佛怕惊着某样东西似的抬头,眼睛却瞪得充血,费力的张开大口,一字一顿的咬着:“怎么......活!”嘴巴张得很大,声音却很小,说道“活”字时,几乎不闻其声。
池渊看着缓缓映入眼帘的张森,看着这个眼前双眼橙红,张着血盆大口的张森,看着这个像野兽更多于像人类的张森。不觉间眯了眯双眼,心底不禁有一丝寒流划过。于是,很自然的,池渊目露杀气!
杀气,说起来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可表现在世间却是一种很强悍的威压!而这种威压尤其是强者向弱者展露的时候,威力更加骇人!几乎当池渊的眼睛对上张森红色双目时,张森就猛地一拧,精神上的压力差点把身体直接弄垮掉!本能的,张森生理机能自行运转,迫使自己晕了过去......张森之所以没有瞬时肝胆皆裂,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因为池渊很果断的把杀气又收了回去。
池渊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张森,神情变幻不定,心里好是纠结。杀?还是,不杀?这般年纪,如此心性,再有这种锻体术奠基,如此得天独厚......偏生有这种戾气!将来如何了得!想着刚才张森的神态,池渊又皱了皱眉,心里不喜。一步一步跺着走到张森身旁,手掌高高举起,眼神渐渐锐利!......可是,又转念一想,若是把他丢在战场,将来侥幸不死,必是一员悍将!为国戍土,甚至开辟疆土也不是没可能......于是,手掌轻轻地落下,垂在身前。
如此反复几次,池渊狠狠甩了一下衣袖,有些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愁眉不展。忽的,池渊脚步一顿,目露狰狞!难道真要用那阴损手段!?先在张森体内埋下些暗手,以防将来?可这般作为,太过折损阳寿!说不定,以自己心性,还有可能衍生心魔,加强将来天劫威力......越是想越是纠结,池渊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看着茶杯不语......
池渊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张森,有些疑惑的想到,怎么这般年纪,就如此贪恋人世。按道理说,一个十二岁的乞儿,不可能见到世间繁华,人世间的险恶倒是应该历历在目。那么自然也不可能有如此强烈的求生.啊......怎么回事?......一介乞儿......
......
池道宽敲敲房门,把沉思中的池渊惊醒。
“进来......”
“父亲,饭菜做好了,你俩......额!......”池道宽一边推开房门,一边嘴里不停。看到躺在地上的张森,不觉叫了一声。刚叫完,有些疑惑的看着父亲。
“张素馨呢?”池渊不理会池道宽的眼神,看着张森,忽然眼神一亮,貌似......张森很在意张素馨啊......
“额......素馨在餐桌上摆弄饭菜......父亲,这,张森是怎么了?”看了一眼张森,想去扶起来,可没得到父亲的眼色,也不敢乱动。只是心里的疑惑怎么也压不下去。
池渊起身,瞥了一眼池道宽:“没事,身体上的小恙,只是暂时昏过去罢了,你把他叫醒,一起去吃饭吧......”说完,径直往厅房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嘴里嘟囔着:“今天时间过得挺快啊......”心里却有些轻松。终于不用做选择题了......
池道宽看了看远去的父亲,又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张森,忽的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抖了抖身子,仿佛要把这种感觉抖去,池道宽蹲下身子,掐着张森的人中。
张森缓缓清醒过来,眼神慢慢聚焦,看了池道宽好一会儿,轻轻地问:“该吃饭了?”
池道宽猛地一哆嗦,好恶心!“走了走了!吃饭!”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张森看着池道宽远去,眼神一下子有些难以捉摸,回想着刚才房间里的事,有些不寒而栗......那种压迫......是什么!?......池渊他......做了什么!?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办......
明明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但现在的张森却又是疑惑又是难测命运。
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只是一顿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