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书说到那镇压海棠镇的怪树却邪崩坏,却唤醒了一个了不得东西,本回就来说说李静流与那小兽身处绝境将要怎样应对,是生是死且听小生细细道来。
李静流正与那小兽在说话间,却忽见天地变色,原本晴空一片的天色在忽然之间转成了夜晚,原先那几缕固定的浮云此时正灵动的在天际游走,所经之处便带来乌云层聚,遮蔽月光。绿油油的鬼火不知何时又来到身边,耳侧怨魂的长叹轻轻响起。
那叫魂的声音又从那荒坟底下传来,荒坟之上的李静流和那小兽听得脚下传来的声音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血液几欲冻结。
“儿啊,儿啊,你为何还不归来?”苍老的声音带着兴奋在空气中播散。
“儿啊,儿啊,此时不归更待何时啊?”众灵应和之声高于海浪。
李静流低头看看小兽,小兽浑身橙毛炸起,蓬松的像个毛球。想来这声音来源与他无关。
“嘤唔……”微弱的婴啼自远方传来,四周鬼火大盛,那叫魂声也越来越高,而那婴啼也越来越响,由初时低声的呜咽变为尖锐的大哭。
李静流也不敢多做它想,抓起那小兽便藏进一户破败的民居,不过片刻时间,只觉得大地在震动,随之而来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咚……咚……”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李静流忽然意识到这是那婴儿走路的声音,腐尸特有的刺鼻臭味也越来越浓。
那小兽度过了一段极度恐惧的时间反而镇定了下来,他悄声道:“少年郎,这怪婴出镇子觅食的时候,海棠镇会打开一阵子,我准备那时候出去。你呢?”
“等等,觅食?他每次得吃多少人啊?”
“你不都看见那些罐子了?有多少罐子,就要多少尸体呗。”
“外面就没人阻止他?”
“你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荒郊野岭的,哪来什么能伤到他的人?再说他也就抓个把跟你似得倒霉鬼,我猜还不一定能碰到,担心什么。”
“他无差别杀人,我目前是这里唯一一个活人你说我担心什么?”
“……也对,少年郎,不是我不厚道,这个,你听天由命吧。”小兽想通了什么一般,瞬间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闪到民居外,不料却恰好直直面对着那巨型怪婴。
原本啼哭不休的怪婴到底是小孩心性,猛然看见个色彩鲜艳的毛团从眼前划过,也不哭了,大感兴奋的追着毛球往前跑,前言也说过那讙兽灵活异常,又怎能是这笨重蠢物追的上的?那怪婴见小兽灵活腾跃,却怎么也抓不到手上,不由气愤,却见他重重往地上一坐,龇牙咧嘴的哭开了,一边哭还一边捶地,大地在他手下发出悲鸣。
那小兽见形势不对,瞬间远远遁开,想来必是隐在海棠镇口,只待那怪婴出镇的一刻。
这可苦了李静流,鼻端充斥着怪婴散布的恶臭,耳边是巨响如雷鸣般的婴啼,时不时还能感受到地震,他一时只觉痛苦万分,内心无比祈求能遇见从天而降道长,一符一剑便收了这作怪的婴孩。
可惜,救主总是不常遇见的,厄运却总是环绕在身边的。
那怪婴哭了一阵,慢腾腾的站起身,环顾四周再不见那毛团,心头一阵火起,随手挥了几挥,便打落一片民居,无数的碎石乱瓦崩塌似得向下倾倒,而李静流正不幸的躲在这一片民居之中,迫于无奈,李静流也只好从民居中滚了出来。
他一手握着玲珑骨,一手紧紧抓着那阳血树枝,也亏得那树枝结实,经历多番变动竟然还没有折断。
再说那怪婴,一见了李静流便流露出浓浓怒火,只听他声如惊雷般喊道:“叔叔!大家都死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听得他这一声喊,李静流只觉得耳边空气都在震动,此时他可不准备答话,最好的对策就是把这巨婴引出镇子,只要自己逃出去了,哪管这巨婴爱吃谁吃谁,日子久了总有些正义感爆棚的道长收了他!
一想到这里,李静流转身便向镇口跑去,那巨婴一见如此,也跟着李静流向前跑,那怪虽说笨拙,毕竟体型巨大,一步便有将近一丈远,反观李静流,虽说较之常人是要灵活一些,可远远没有达到讙兽那跃动无影的水准。
他自己也清楚,虽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再过几个呼吸,那怪婴的大脚必将踏到自己身上,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过身,冲着那巨婴大吼一声:“停下!”
那巨婴一愣,还果真停下了,瞪着年画一般的笑眼木呆呆的看着李静流。
“宝宝是吧?叔叔没骗你!大家都搬到镇子外去了,你出去就能找到他们了!”
“宝宝……”那巨婴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们确实死了,叔叔不用骗我了,大家都是被宝宝杀掉的啊,死掉的人怎么会迁到镇外呢?是叔叔想到镇外对吗?”
李静流没有半分惧意,满满的丢脸感却涌上心头,自己居然被这么个玩意涮了……耻辱啊!
那巨婴看李静流没有回答,满以为他是怕了,接着道:“叔叔,宝宝不会给你开门的。你出不去的,镇子里所有人都出不去的,所有的人都要陪着宝宝,叔叔的血肉也要到宝宝肚子里,陪着宝宝。”
李静流突然明白过来,这整个镇子不过是面前巨婴的囚笼,无论是之前的却邪树,还是海棠镇死去的万千游魂,都被这巨婴拘禁在镇子里,都被迫作为这巨婴的傀儡,一日日上演巨婴愿意看见的东西。
也许是最初是海棠镇人的恶念造就了这巨婴,可后来便是这巨婴毁了海棠镇,海棠镇绝不像讙兽说的那样,是自然死绝的,相反,可能是从这巨婴出现的第一刻,海棠镇便被吞噬了。而海棠镇的民众,活着的便当了巨婴的养料,死去了,变化做巨婴的傀儡,时时刻刻受他控制,也难怪,那却邪树宁愿被天雷击散魂魄也不愿继续活在这里。
前后一想通,李静流突然心头火起,这巨婴,究竟是把人,把生命当成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