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吹在皮肤上,带来些微舒适的感觉,天空格外温和的注视着大地,闪烁的星光映着花海,那淡紫色的浪涛便一层一层的排布下去。李静流身处这花海之中,心里不仅没有半分欣赏之意,反而异常焦躁,现在的处境不仅是他迷路了,而且,他手里那个泛着微微凉意的蛋也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他究竟干了什么蠢事。
看着周围望不到尽头的花海,李静流不禁开始后悔,自己脑子到底是哪里不对了,竟然会大半夜的跟着一素不相识的光团乱走,而明天早上,城主府的人见到自己不在了,还指不定怎么对待常大壮呢,搞不好,等自己回去了就只能看见一锅正冒着热气的蛇肉羹呢……李静流默默的为常大壮哀悼片刻,看看天空,朝着北斗星的方向向前撒开了脚步。
走着走着,前方花丛中忽然传来一阵微微的哭泣声,似乎是特意压低了声线拖着起起伏伏的调子在空旷的花海中咿呜呜呜,既像小儿的夜啼,又像戏子的唱腔。根据以前的经验,肯定没好事!李静流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就换了个方向,谁知,走了没两步,那个声音又出现在自己前方。
这次,李静流干脆直接上飞剑了,御影短剑在夜空中划出了道长线,瞬间便不见了影子,片刻后,李静流落下来,挑准北斗七星的方向继续,这次,那个声音出现的时间间隔要长一些。呀哈?这女鬼还是什么玩意的和我杠上了是吧?李静流继续御剑,这次,却往短剑中注入些灵力,顿时,御影短剑爆发出十倍的速度,李静流刚刚松了口气,却听得背后有人气急败坏的骂:“飞那么快赶着去投胎么!?老娘就知道,那些写故事的都是狗屁,什么女鬼书生的,老娘这绝世的容貌都没人看一眼么?”
“绝世的容貌?”李静流眼睛一亮,感情这城主府里还有个等着书生的女鬼啊?这么痴情啊?不回去看看她不好吧?李静流放慢了速度,转过身去,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的转回头去,捂着自己受伤的小心脏,灵力瞬间爆发一般,御影短剑带着二十倍的速度向前划走了。李静流减速,那女鬼可没有,于是,他一扭头,便见一面色比自己还白,眼眶却比头发还黑,那伸出来的猩红舌头滴答着口水,露出飘逸白衣外的两条粗壮大毛腿正风驰电掣的向着自己凑过来,李静流初步估计,那舌头得有半尺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的声音终于消停了,李静流却并不敢减速,他偷眼往后面一看,什么都没有,可他依旧心有余悸都得飞出二十多里外方才停下。
刚一停下,顿时就饱了眼福,前方小山包上站着个向前眺望的美人,那话怎么说的,要想俏,一身孝。美人裹着身黑衣服,鬓间还戴着朵小白花,精致脸庞上一对剪水双瞳中带着莹莹泪光,似乎在盼着什么人归来,身材嘛,李静流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一个s啊。
好一个新丧的俏寡妇哇!别说她是个人,就是个女鬼,李静流都会主动上去问问需不需要迁坟的。还不待李静流凑过去,那俏寡妇便似发现了什么一样,异常激动的向着李静流挥手致意。这是……丈夫新死了激动的?
李静流缓了片刻,还是凑上去,还不待他开口,便听得美人细声细气道:“这位郎君……”
“哎~什么事?”要是她叫的是这位夫君多好哇~
“那个,妾身见郎君前来方向,敢问郎君可曾见过一妾身的女儿?”
……你女儿……?李静流瞬间幻想破灭,随后脑子里却猛地浮出两条粗壮的大毛腿,顿时一惊,随即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看她的美貌程度就是嫁个熊瞎子都生不成那个模样的。”随后,他缓声问道:“这位夫人,敢问令嫒形貌几何?”
“她着白衣,不是妾身自夸,我那女儿的容貌,只要是见过的就不会忘记,柳叶眉,樱桃口的,比那芙蓉花可娇艳多了。”
“是吗?在下似乎并没有……”
“娘!抓住他!看见我他就跑,一定是因为我太美了他臊得慌!”粗噶的声音带着喘气声从身后传过来,李静流战战兢兢一转头,又是那两条长毛腿!
啊!一声短暂的惊呼似乎是从他丹田中发出来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带着他动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御影短剑已经带着他飞出去三丈远,他一转头,便看见那堪比芙蓉花娇艳的大毛腿正朝着他做出个饿狗抢屎的虎跃。
天呐……天可怕了……
这次逃离李静流压根就没敢停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直到灵力几乎快要耗尽,身后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了,才堪堪停下来,回头看去,背后一片寂静,花海依旧看不到头,可却没有半点晃动的迹象。他长出一口气,方才放慢了速度,可走了没多远,又出现一拦路的。这次的却是一白马。
白马横躺在路中间,肚子沉甸甸的压住地面,似乎伤了一条或是几条腿的样子,哼哼唧唧的呻吟,那黑的发亮的眼珠在长长的睫毛下面闪着泪光,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李静流本来是飞速掠过的,可肚子却忽然叫了一声,马肉……好像挺好吃的吧?
于是,他转回去,白马看着他,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然后,他说话了:“这世界上人情凉薄啊,过了那么多人却没一个愿意为我停下脚步的,你果然是好心人呐!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李静流看着白马,却没想到他还是个成精的,既然这样,他也不好意思说兄弟我是因为饿了,想问你借块肉所以回来的。只得呵呵两声,将白马从地上拉起来,谁知白马一站起来,他肚子下面却钻出来两个人。一个美貌的俏寡妇,一个吐着舌头的毛腿怪。
还不待李静流逃走,白马已经人立起来,亲切的搂住李静流的肩,道:“哥哥看你是个难得的好人,为了报答你,就把女儿嫁给你吧!”
李静流几乎是颤抖着问:“哪个是你女儿啊?”
白马无比自豪道:“比芙蓉花还要娇艳那个哇!兄弟你看不出来啊?”
李静流斜着眼看过去,那毛腿怪正伸出猩红的舌头绕着嘴巴舔了一圈,看着李静流的眼神就像快把他吃了一样。李静流眼睛一翻,干脆的晕了过去。
“女儿啊,你今天选的这夫君品性不错哇,又善良又乐于助人哇!老婆子你说是吧?”
戴着小白花的俏寡妇细声细气的应和:“夫君说的是,之前,这郎君也是热心前来探问妾身呢,不像之前那些小子话没说几句就动手动脚的。”
毛腿怪难得带着丝娇羞道:“哪有爹爹娘亲说的那么好,一个大男人这么怕羞,动不动就晕倒,老娘今后日子可不知道怎么过呢。”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要文雅,我看这小伙就挺好,和和气气的,得把你脾气治一治。”俏寡妇轻轻一点毛腿怪的额头,责备道。
“哎,女孩子家有脾气是正常的哇,那小子白得了个比芙蓉花还美貌的媳妇,还不得上赶着供着?”白马一把将李静流扛起来,战利品一般将李静流扛回了窝。
可怜的李静流,他永远不会知道,在自己晕倒的一段时间里,差一点做了白马的女婿,毛腿怪的夫君,如果不是遇见了永远英明威武的城主大人的话,至少在某一段时间里,李静流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却说白马一家带着李静流欢欢喜喜往家走,一路上还在商量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把婚礼办了吧。谁知,前面却忽然飞过一人,冰霜般清冷的飞剑上站着一身形玲珑,看似柔弱的美人,美人的眼角拉得很长,微微想下弯着,带着些妩媚的弧度,挺直的鼻梁下面形状完美的嘴唇似乎缺少些血色,显得有些苍白,她皮肤异常白腻,在夜空里几乎可以提亮周围。所以说久走夜路必撞鬼啊,白马一家拦路多时,终于也轮到被别人拦路的一天了。
“白云山,把你背上的人放下来。”
“哟,城主大人,今晚上怎么有空出来溜达啦?”白马看起来和城主还挺熟。
“别扯开话题,我再说一次,把你背上的人放下来。”
“不行啊,这可是我女婿,城主大人不是来抢婚的吧?”
……城主大人很郁闷啊,这么郁闷的事估计就是在三百年后想起来还是影响心情,本来吧,城主在卧房睡的好好的,忽然惊觉丁香花海有异动,城主作为城主,这城里的所有异动,她都是有感应的,这丁香花海里有个蛋,这个蛋本来应该在丁香花香气的孕育下,经由上千年的时间慢慢孵化的,可如今,却不知为何被认了他人为主,这可是大事啊,于是,城主在瞬间赶了过来,正看见面前这一幕。
白马背上那个男子带着那个蛋的气息,是以,无论城主大人心情是如何的愤怒,她都不能让白马将这个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