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费南克被打之后的第二天,其母费南克夫人将城从酒吧后院赶了出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让他自生自灭。”
被赶出来的城呆坐在小镇主干道一旁的台阶之上,抱着膝盖双目无神,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才好。
城心智比之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他当然能分辨得出什么是恩,什么是仇,费南克夫人母子俩,对他无恩。
“你这孩子,找了你老半天儿了!走,跟我回去。”镇长费南克在面露焦急之色,远远地对着城喊道。
城听着这个已至花甲之年的男人的喊声,心中苦涩无比,看向费南克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歉意,自己幼时,多亏有这个男人的照料,否则自己早就不复存在于这个世界。
片刻,费南克已然走到城的身前,静静地等着城的回答。
“对不起,我打了他。”城看着费南克越加苍老的脸,张口道。
费南克微微一笑,道:“孩子,我现在和你说的不是这个,我那倒霉儿子,这次是自取其辱,我并不会责怪于你,和我回去吧!”
城听之,心中的苦涩微微缓解,摇摇头,微笑道:“谢谢伯伯,我不回去了。”
费南克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你不回去,你能到哪里去?”
城目露茫然,道:“不知道!”
费南克见城如此表现,会意一笑,抓起城的小手,道:“那就结了,走吧!”
城见费南克拉着他就往住处走去,手臂猛然用力,挣脱费南克的大手,站在原地不动。
费南克讶异不已,这个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但这个念头只有一瞬,便再度被焦急代替,他回身,正准备开口之时,城忽然抢先开口起来。
“费南克伯伯,您对城恩重如山,城怎么会忤逆您的意思?但是,我若是跟着您回去,您的夫人、儿子怎么办?这些年,您因为城而遭受了多少委屈城都看在眼里,城实在是不想再破坏您家里的安定和谐,原谅我这一次,城来日,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城低头,语气坚定不已,他从没有一次开口便这么多话,没有去看费南克,他也不敢去看。
费南克听之,想到了家中的那个女人,面色无奈挣扎,竟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城见费南克沉默,对他深深鞠躬。随即起身,提起赤石,飞快地跑离了现场,留下面露怅然的费南克一人。
费南克看着离去的城,忽地想到了什么,朝着城的背影大喊道:“麻秸那家伙要是敢虐待你,我会去寻他麻烦!”
确实,城除了来找麻秸,还能去哪里?
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麻秸的居所,却见大门闭,敲了许久也无人应答,便只好坐在门前一动不动。
哭风镇矿洞之中,此时麻秸等人所在地。
漆黑的矿洞中,麻秸与多格并肩而行,头顶的老式矿灯散发着清亮的白光,映照着两张满是污垢、焦急紧张的脸,麻秸双手握着一柄圆头长柄大锤,多格则拿着一把镐头,两人躬身前进,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这个矿洞,是核前就被人们勘探采掘的一处深井铁矿,其中原有的采掘设施早已报废,现在哭风镇的绝大多数劳动力,都在这个矿洞之中挖掘铁矿,卖给远处的一处蜂巢据点,换取一些生活所需,列如子弹,刀具。
“他妈的,说了多少次,你们就是不听老子的劝告,偏要去那块儿!现在好了,尽他妈给我找事儿!”麻秸一边四处观察,一边对着多格道。
多格面色泛白,脚下颤颤巍巍,双目带着恐惧之色道:“我们也是为了能多挖一些,多换些东西嘛老大!咱也没有深入进去,谁知道那东西竟然……”
多格话未说完,便被麻秸一巴掌拍在后脑,道:“你们这些废物,就不能长点脑子?东西多,也得有命去用!”
两人的声音在矿洞之中回荡着,带整整阴风,显得很是瘆人。
“就这儿,那东西来了之后,我和他们就在这里走散的,当时我实在害怕,一心就顾着逃跑了,不太清楚他们的去向。”多格驻足,对着麻秸道。
麻秸听之冷哼一声,向四处张望而去。借助麻秸矿灯的光线,可见这是一片呈扁锥形的地域,越里面越是宽阔。
麻秸到处搜寻着,不多时,只见他弯腰倒腾了一下潮湿的地面,捡取了一件事物,面色忽然变得凝重不已,道:“真是那东西,看来他两多半已经遭害。”
说罢,他朝多格手中递过去那件事物,原来是一生物的表皮,此皮呈泥色,很是粗糙,有三指见方。
多格听之,脏兮兮的脸庞露出颓色,一个大汉的眼中居然有着丝丝水雾凝聚而出,呜咽道:“今天早上还是活生生的两个大活人,就这么一会,就这么没了?就他妈没了?”
说罢,这汉子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更何况丢了的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好兄弟!
麻秸心中自然不会好过,见多格如此,咬牙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拍拍多格肩膀安抚道:“哭什么哭?看看你那德行!我们往里走,继续找!说不一定那两小子正猫在什么地方等着看我们笑话呢!”
多格听之,站起身来,狠狠地一把抹掉眼泪鼻涕,跟着麻秸往深处走去。
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宽,恍惚间可以听见一声声尖利的嘶鸣声,多格大汗如雨,双手紧紧抓着麻秸的手肘,跟在他的侧面。
忽地,多格一脚踢在一硬物之上,那东西出一小段距离,发出咔咔之声。
安静的四周忽然想起这样的声音,将多格吓得哇地一声大叫着紧紧抱住麻秸。
麻秸一把挣脱这夯货,走前几步,捡取了那件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把铁皮打火机。
这打火机外壳光滑如玉,显然是经常被人抓玩所致,但此时,它有一半浸染着微微干了的鲜血。
麻秸看着它,深深地叹了口气,面露悲痛之色对着多格道:“我们回去吧,不用再找了。”
多格看到打火机,在听见麻秸这么说,又再次大哭起来。
麻秸与多格回来之时,正值傍晚时分,城远远看见麻秸,便站起身来。
两人狼狈不堪,面色沉重,见到城在这里站着,只是微微地点头以示客气,开门便进去了。
城一路默不作声地尾随着麻秸,并不想去打扰于他,他可以感觉得到,此时的麻秸心情状态不是很好。
麻秸与多格坐于大堂前的台阶之上,互相之间不作交流,城见之,转身至大堂之中取出两瓶苦麦酒,将之轻轻放在二人身旁。
“哎!”麻秸一声长叹:“你小子倒是懂事儿”
说罢,揭开木塞,仰头便灌,多格也是如此。
“伯伯,你,还好吗?”城开口问道。
嘭地一声将酒瓶放在身侧,麻秸开口道:“你两个叔叔去了远处,不回来了!”
随即,他取出那把火机,目露追忆之色,用衣袖将其血迹擦干,缓缓放入怀中。
城只是静静地站在麻秸身侧,目光已即血迹打火机,但他并不敢随意猜测。
“你小子是没地方去了吧?打了小费南克,就知道你会有现在这番景象。”麻秸面色恢复正常,对着城说道。
城听之,面庞略微红了一下,坦诚到:“嗯!”
麻秸按了按火机处,思索片刻,暗道:“那两废物,如是有我一半的实力,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玩完儿?”
城完全不知麻秸心中所想,问道:“伯伯,我想跟和你一块儿。”
“你要赖在我这里也行,但是你每天都得完成我给你的任务,要是有一次达不到我的要求,那就给我滚蛋!”麻秸心中忽然有了举措,气势再度恢复以往的不羁,对着城嚷道。
城见麻秸如此,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