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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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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你还是没有变。”

    有的人紧张起来,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总是喜欢去掩饰,徐三斤就是这样,他一紧张就笑嘻嘻的,就喜欢惹人讨厌,惹人发怒。而有的人紧张则喜欢说话,话一说出,似乎紧张就没了。可是,话说出去,也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对手。

    欧阳无忌没有弱点,就好像他那无与伦比的身材和精妙无双的面容,人们看见他,只会把缺点暴露给他,而他总是淡淡一笑,这一笑,带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徐三斤回到住处,就不停的擦汗,是啊,他太紧张了,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一下就倒在了床上,好累啊,尽管是在一起生活多年的师弟,可是,他又是不折不扣的棋魔,也不知道公孙无悔怎么样了,这一下可给他刺激的不轻。

    也许人们只能在绝望中获得希望,又或许只能在绝望中就此沦落,人们很少把自己逼入绝境,也不愿意让自己进入险境,可这一次,每一个人,都处在险境,有一盘棋,都是险棋。

    “呼噜,呼噜”不一会,徐三斤便睡着了,他有个优点,就是想不透或很难想的事情从不去想,该来的始终会来,我们猜对了就开始,却未必能看得透结局,猜得对结局,却料不到开始,即便开始,结局都对了,是否是自己希望的呢?人生在世,没有真性情,活的不自在,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欧阳无忌,他站在墙的对面,墙上有一幅画,他的心里也有一幅画,此时的他眼角中没有阴冷,举止中少了许多婉媚,因为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他不需要伪装,他不需要让人胆寒,他是个人,对,只是个人。他深情的对望着画中的女子,画中的女子在草地上弹琴,神情安然悠然,她算不得倾国倾城,但是举手投足中却带着丝丝的优雅,她在抚琴,她在弹给谁听?

    “小雯,你还好么?“许久,欧阳说了这样一句话。小雯,可是徐三斤口中的小雯?小雯是谁?她是画中的女子?她与欧阳无忌,徐三斤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一切,在明天就可以了结了。会有人去陪你,让你不会感到孤单。“

    欧阳离开房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幕像一场阴谋,慢慢地笼罩了白昼,让人们觉得夜---来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眠的。每个人怀着些许的心事,是否黑夜可以将掩藏在自己心中的真实展露出来?布谷鸟的声音几经略过耳边,更声也时不时的传来,夜慢慢地深了。

    公孙无悔睡不着。他已经清醒下来,徐三斤说的对,也不对。说得对的,使他明白了这些年有时候很茫然,很冲动,自己应该清醒下来,说的不对的,是这次下棋的目的,徐三斤故意混淆了,是为了救他,可是欧阳无忌为什么要放了我?难道他也被迷惑了?君子善思,却不善于找到答案。

    欧阳无忌睡不着,不,他根本就没睡,他在抚琴,对,抚琴。身旁的茶童和棋童都哈欠连天。

    “你们退下吧”

    “是,先生,先生你?”

    “我一会就歇息了”

    屋里除了他,没有了别人,只有冷风,明月,和一炉未燃尽的沉香,好意境,好久也没有这样的心境了。兴致来了,何不索性留住这美好的记忆?

    于是,没有人看见有一个人走到方亭中,片刻,琴声起,淡淡的琴音飘出,断断续续,有忧伤,有思念,也有愤怒,琴声渐起,因为那双弹琴的手在加快挑拨的动作,他的心情不能平复,尽管平时他显得是那么平静和优雅,琴音越来越大,他的愤怒越来越深,这琴音似乎要把一切湮没,一切摧毁,应该没有人留意到这些,可是,世上偏又有那么多凑巧,有两个人听到了。

    徐三斤听到了,他应该是睡着的,他是累极的,回到住处便沉沉的睡去。可是熟睡的人不代表睡的时间很长,夜将尽的时候,他便醒了。

    他要了一份晚餐,也吃过一份夜宵,更在飞龙堡中四处的溜达,奇怪的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地方他却能来去自如,并不是他的武功有多么高明,而是有人下令他可以在飞龙堡中畅通无阻,待到发福的身材有些累时,却突然听到有咿呀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人在哭,也像是有人在笑。他好奇的朝着声源走去,却发现琴声越来越急,充满了的力量越来越多,到最后,他看见自己的师弟在抚琴。

    “啪“也许是用力过猛,或许是弹的次数有些多了,琴弦断了。

    “唉“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来了。“欧阳无忌似乎并没有吃惊徐三斤的到来,似乎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多么好的一首曲子,可惜….”

    “有什么可惜?”

    “可惜有些不合时宜。”

    “哦”

    “清风明月,师弟既有如此雅致于亭中抚琴,可曾想过所要弹出的曲子如此悲愤,如此伤人也伤己么?”

    “好一个清风明月,黑夜如斯而至,有人抚琴也有人听,既是好曲,即便不合时宜又如何?”

    “十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么?”

    “放下什么?”欧阳无忌哂笑道。

    “放下小雯,放下误会,放下仇恨,也放下你自己。”

    “放下….好,好,好….”欧阳忽然大笑道,他的笑是那么的疯狂也是那么的刺耳,”放下,放下,放得下么?“他正色道。

    未等徐三斤开口,他又喊道:“十年,十年了,我不在乎师傅对我的期望,我不在乎我是个棋魔,更不在乎天下人对我的看法,可是,我最在乎的女人,因你,因你们,全天下的人而死。十年了,我不曾流过泪,我发誓此生的眼泪已经流尽。我不会哭,哈哈哈,我要让你们哭,世人负我,我要以百倍加之,哈哈哈哈…..”

    “师弟,小雯的死是个……”

    “住口,你不配提小雯,你们都不配提,小雯是我的女人,你想说什么,是一个误会?是一场意外?我只知道,小雯死了,她死了,她永远不会再活过来,哈哈哈,“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欧阳无忌仰天大笑,他怕,他怕眼泪会落下来,十年了,第一次他这么想哭,可是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哭,尤其不能在他的面前哭…..

    片刻,夜空如此的静默,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琴声,更声,咆哮似乎都不曾有过,时间就是这么的美妙,记录着说的每一句,可也总记不清楚具体的每一句,像一个做粗心的孩子,总是笨手笨脚的将一切打乱。

    “师弟,还记得十三年前的那天么?”

    “忘了“

    “记得也是那样的夜晚,你,我,小雯也是对着这清风明月,小雯抚琴,你即兴舞剑,我吹萧,那时的我不是棋仙,你不是棋魔,师傅坐在河畔钓鱼…..”

    徐三斤顿了顿,发现欧阳无忌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那一夜,我们不记得各自待了多久,我们的默契,不亚于不下于子期伯牙,我忘不了,我忘不了小雯的琴声,我忘不了你剑势中饱含的志向,我只知道,那一夜晚,属于我们…..”

    他看了欧阳无忌一眼,发现他的指尖在颤抖。

    “可是,再看看现在的你,这是你当初进入棋谷的志向么?这是我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师弟么?你现在弄成这样,小雯若泉下有知会开心么?无论你受了多少委屈,你都不该归罪这天下,既然我们身处这乱世,前半生若我们身不由己,那就让我们用后半世去改变他….”

    “住口,你住口“欧阳无忌全身都在颤抖。”小雯,哈哈,哈哈哈。“他在仰天大笑。

    “你也配提她,枉我和小雯这么信任你,可是,她就死在你身边,是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是你,你们这帮刽子手。我,欧阳无忌发誓,我要报仇。十年了,我的心没有一天不在滴血,我无法忘记,我无法忘记我最后看见她的最后一面,哈哈哈…..”

    欧阳无忌带着他的笑声走远,也带着这份沉痛的回忆离开。留下的只有断琴和徐三斤。

    琴断了?再接上弦,还会是原来的琴么?是否还能弹奏出未断之前的心境与旷达?是否还能再有原来的情深意动?

    “唉。”徐三斤只好叹了一口气,蓦然离去。这个时候,他只能叹气,他不会像公孙无悔那般愤怒,更不会像欧阳无忌那般狂笑,还有小雯的那般无助…..

    “我错了么?或许,十年前,我就应该死去。这样,师弟就不会那样的恨我,也不会有棋魔,小雯也该不会死去吧。“徐三斤在心中想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这夜色中,深处黑暗,谁能看清这黑夜的颜色?唯有破晓的时候,因为黑夜会不复存在……

    “城主,他们已经离开了“

    “好,退下吧“这就是另一个未睡之人,他是飞龙堡的城主,也是在欧阳无忌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了他,他叫纪如风。

    人如其名,他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有的人喜欢等待,而他偏偏不喜欢,不,应该是讨厌,他认为等待是在浪费生命,他本来不叫纪如风,没有人知道他的原名,他不喜欢别人来了解他的过去,他只用了十年时间,就将贫困落后的边陲小镇发展成了中原第一大城,将原来的永乐村结实地踩在脚下,取名飞龙堡。

    好男儿当乘风破浪,如同龙翔浅底,一飞冲天。这也许就是纪如风的志向吧。对于志向,他丝毫没有隐晦的意思。大丈夫应该如鲲鹏一般,抟扶摇直上几万里,大丈夫生在世上,应成为世之枭雄。

    此时的他把身前的卷宗合上,自然,夜已深了。“该休息了。“忙了一天的他拿起身旁的宝剑,他有个习惯,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宝剑一定会在他的身边,即使是入朝面圣。因为这把宝剑就是皇上亲自赐予的,念他平定祸乱有功,这也代表着这把剑的尊贵与荣誉。

    你说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明天的一切都会依旧如昨。可是,明天,我们有多少希冀?我们在慨叹明日的同时是否会想起今日的蹉跎。纪如风的背影似乎给了我们答案。他不喜欢说话,他认为没必要的话是在浪费时间,他不喜欢,极不喜欢有人在浪费他的时间。

    与恋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觉得短暂,光阴总是觉得如同白驹过隙,受刑的时候,一分一秒是那么的难熬,是那么的漫长,就好像时间停止一般,其实时间没有变,如同心脏的脉搏一般未曾停歇,每一分一秒都在按照它的轨迹运行,从未间断,也没有为谁停顿过。

    夜深了,终会在天渐白的时候隐去,不管是哭过笑过恨过爱过,这一天,都是新的开始,因为每一天,都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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