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任秋玲泪眼婆娑的说:“我破案从来没有连累过无辜的人,没想到,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害死了这个山西人!虽然我不用负法律上的责任,可是我这心里……唉!”
慧痴猛吼一声:“任秋玲!”这一声吼用上了狮子吼神通中的一个变化,可以让人警醒。任秋玲吓了一跳,“啊?”
慧痴知道任秋玲心慈,软了语气说:“佛家其实很积极,并不像天主教一样强调负罪感。如果你觉得自己真的心里有愧,多做对别人有益的事情也就可以了。后悔和抱歉,如果没有落实到行动上,它一点意义也没有。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真实的含义其实是把罪行放下,然后做有意义的事情。”
任秋玲听了这些话,觉得心里好受些了,不停的点头说:“嗯嗯嗯。”
慧痴继续开导说:“强调净罪的,是犹太教;强调赎罪的,是基督教。佛教跟它们不同,就有冤亲债主缠身也不怕,多做回向就好了。其它教派重视的是态度,而佛教重视的是行动。”
任秋玲感动的说:“对啊!你可真会安慰人——我想起来了,我的房间门没关,别叫小偷进去了。”起身就跑。
慧痴没想到居然会开导出这样的结果,问身旁的白心若说:“你觉得我的开导有用没有?”
白心若看着任秋玲跑远的背影,说:“我不懂开导有没有效,不过她好象变得积极了。”
慧痴喜上眉梢,没想到自己笨嘴拙舌的也能开导人,那绝对是有菩萨啊佛啊什么的暗中帮助自己了。他赶紧双手合什,虔诚的向帮助自己的菩萨或者佛表达自己的感激。
任秋玲一气跑下楼,还在过道里就看到自己的门口站着两个特勤队员,应该是紫铜特事处的。而自己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的灯光直接照射出来。
任秋玲一股劲跑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只见笔记本电脑前面一个身材修长、穿着西装的青年人正在查看电脑里的资料,电脑桌旁边的茶几上,自己的皮包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部被整齐的摆放到茶几上:一叠钞·票、一支口红、几包姨妈巾、那支两斤半的手枪等等。
任秋玲脸涨得通红,隔着门大骂起来:“你妈难道没有教过你,乱翻女性的东西是不礼貌的吗?你懂不懂做人的规矩啊?”
一个站岗的特勤队员小声提醒:“这是我们肖科长。”
肖科长转过头来,他明显有从军的经历,坐姿标准。“任秋玲!你跑到我紫铜市查案,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抢食!是你先坏了规矩!”肖科长大声吼起来。
任秋玲不甘示弱的说:“有本事的狼奔突千里,四处抢食吃;没本事的老母鸡拼命的护着自己眼前的食,还护不住!如果你真有本事,跑到我宾江来抢食吃,老娘在宾江最豪华的帝凡酒楼招待你,两千块以下的酒水全部我请。就怕你没那个本事!”
肖科长一愣,问道:“为什么是两千块以下的酒水呢?你咋不多说一点?”
任秋玲弱弱的解释说:“那酒楼是我开的啊!你去查案一查就十天半个月的,如果不订个最高消费标准,你胡吃海喝的我不得破产啊。”想一想自己是吵架来的,又语气强硬的说:“总之我有那个能力四处抢食。紫铜连环案这个食就在你眼皮底下,你护了十几年了,到底没那个本事把它吃喽!”
肖科长——地位等同于李明博——大步走到门口,突然伸手,吓得任秋玲头一缩,“哎!我们吵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打架?”
肖科长友好的伸手说:“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也要做抢食的狼,不做护食的老母鸡!紫铜特事处全力支持你破案,需要什么,只要你一句话的功夫就得!”
任秋玲退后两步,狡黠的说:“我需要什么,真的只要一句话的功夫就得?”
肖科长胸中正豪气干云呢,哪里想得到任秋玲有多么难对付,“当然了,只要你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说一声就成!”他到底留了个心眼儿,防着任秋玲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任秋玲嘿嘿的坏笑起来,“嘿嘿嘿,只有一个小要求,你绝对办得到。”
肖科长暗叫不好,中了任秋玲的计了。
只听任秋玲说:“立即带着你的人从我眼前消失,不要妨碍我办案。这个很简单吧?你能办得到吧?”
肖科长气得脸都白了——原来西北阳光强烈,一般人的脸色都偏黑,那是晒的。这肖科长把晒黑的脸都气白了,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的生气了。
但是大话已经说在前头了,肖科长也不好反悔,大手一挥:“所有人都给我撤!”带着门口两个特勤队员,灰溜溜的沿走廊走了。
任秋玲对肖科长的背影挥手叫:“哎!肖科长!”
肖科长气冲冲的站住,回头说:“什么?”
任秋玲说:“如果我破了紫铜连环案,案子是你们的,凶手也是你们的!”
肖科长只说了一个字:“中!”原来他上了任秋玲一当,觉得南方人太狡猾了,不得不防,所以说话都尽量少用字儿,免得叫任秋玲钻了空子。
这一天发生的事儿挺多,任秋玲好不容易才坐到电脑桌前,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卷宗——其实尘封已久是个形容词儿,并不是案卷在电脑里还蒙了尘,任秋玲的电脑屏幕上也没有沾灰,就表示个时间很久没人搭理的意思。
一九九八年七月三十日,天空灰蒙蒙的,狂风怒号。
供电局计量所4-414号职工宿舍。
门半开着,一个小女孩从门里伸出半个脑袋,偷偷的向外张望。只看了一眼,她立即缩回头去,像大人一样发出沉重的叹息声:“唉!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看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五点半。
小女孩想了想:“要是爸爸回来看到我正在做作业,他一定会夸我懂事的。”她开心的走回到自己的小桌子前,认真地做起作业来。
现在可以看清,小女孩长得非常漂亮,剪着齐耳的短发,穿着黑色的外衣和白色的小裙子。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家俱,但是这个小姑娘穿得非常干净整齐,可以看出父母很爱她。
屋里光线一暗,一个黑影从开着的门溜了进来。
“叔叔,你找我爸爸吗?”小女孩并没有感觉到死亡的到来,她细声细气的问。
“嗯嗯,我随便看看。”黑影说。
“你等会儿啊,我给你倒杯水。”
小女孩起身,双手捧了个玻璃杯放到黑影面前的饭桌上,然后吃力的抱起热水瓶,往杯里加满开水。
“叔叔你喝着水等一会儿吧!我爸爸就要下班了。”
“嗯嗯,好的!”一只手拿起了水杯,房间里响起了喝水的声音。
小女孩再次坐到自己的矮桌前,认真的在作业本上写着生字。
黑影大口的喝着水,发出很响亮的吞咽的声音。
小女孩不满的扭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叔叔打扰自己做作业了。
黑影几口喝完了杯里的水,发出粗重如野兽一般的呼吸声。
小女孩满怀同情的看着黑影,“叔叔,你是不是生病了?”
“叔叔生病了,”黑影的呼吸声越来越激烈,“叔叔的病只有你能治!”
“啊——”一声女孩的尖叫,被狂风撕碎揉烂,最后一点渣都不剩。
小女孩的小小尸体在衣橱里被找到,脖子上缠着一条牛皮带,她是被勒死的。
这一件案子,它有很多特别之处。这是第一次表明凶手与受害者有过交谈的案子,通过水杯上的指纹,警方能够判断受害者小女孩给凶手倒了一杯水,所以很可能有过交谈。而之前的案子,凶手似乎是一进门就开始残忍的杀害受害者,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示凶手与受害者之间有过交流。
在卷宗上记录的案发时间为六时许。这里有个细节是一般人没有注意到的:所谓的案发时间,是警方专用的名词,它的含义是案件“发现”的时间;但是外行会把这个时间当成是案件“发生”的时间。比如说同系列的九八点一一六大案,这个九八点一一六指的是九八年一月十六日发现的死者。经过法医鉴定,该案死者死亡的时间是九八年一月十三日。
发现小女孩的尸体是下午六时许,所以案件发生的时间当然要早一些。
凶手之前犯的四起案子,都在案发现场表现出某种优越感,似乎他所杀的人是罪有应得一样,他从容不迫的杀了人,洗了手,也许还换了沾满血迹的衣服,然后离开现场。只有九八点七三零大案,凶手表现出了羞愧,把尸体藏在了衣橱里。
任秋玲相信,这起案件之后,凶手的行为模式会产生一定的变化。
他第一次杀人,是在八八年五月,之后间隔了六年时间,直到九四年七月才犯下第二起案子。到了九八年,是他作案的高峰期,他一共犯下三起案子。
七三零大案之后的两起案子,都发生在感恩节前后。分别是九八年十一月三十日的凶杀案,和二○○○年十一月二十日的大案。两起案件的受害者身份都是紫铜公司职工或者是职工家属,同以前发生的案件受害者一致。凶手表现得更加凶残,两起案件中他都割取了受害者的身体器官做为自己的战利品。
在七三零大案中,凶手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邪恶本质,他发现自己受到一种幻想的驱使,不可救药的想杀人。因为无论如何,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也是无罪的。他不能把他强加在别的美丽姑娘身上的罪名安到这个小女孩的头上。
凶手会把什么罪名强加到那些受害者头上呢?他为什么会在犯罪现场表现出优越感呢?
如果对中国社会足够的了解,其实不难猜到。
但是,这仅仅是推理,任秋玲的推理需要证据支持。通过仔细的研究卷宗,任秋玲发现,那些证据一直就摆在那儿。
现在,她可以肯定凶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