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屋子里,几个凳子随意摆放在地上,阳光透过窗子射进屋内,照在床上的男子身上,那张本就虚弱瘦削的面庞看起变得来更加苍白。
“咳,咳,咳……”
一阵阵艰难的喘息之声从屋里传到屋外,守在外面的女子听着自己夫君的痛苦呻吟,心里不由得万分悲痛。
青花引,一品毒灵,中此毒者,三日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而今天,便是三日期满,想起这些,女子的心中便充满了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的不公啊。
女子的旁边,一个二三岁的孩子正在玩耍,浑然不知母亲的痛苦与难过。
女子透过紧紧关闭的窗户看了眼垂危的丈夫,又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心中万分不舍。
又是一声痛苦的低吟,女子心中一疼,终于做下决定,毅然推开门,走进屋子,又把门紧紧关上,三两步来到自己丈夫身边,
“夫君”看着床上消瘦的已经不成人样的男子,女子梗咽着说道。
“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你会中毒的。”男子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夫君,你现在怎么样了。”女子坐在男人的身边,看着自己挚爱的人,一双有些红肿的眼中再次泛起了一丝晶莹。
“还能怎么样,差不多,就是这几个时辰了吧,妻啊,你快出去吧,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男子闭上眼睛,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死寂与悲凉。
“不,不要。”
“我不能离你而去,我们夫妻一场,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吧。”女子的伏在男人的身上,低沉的声音温柔而决绝。
男子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大,身体艰难的挪动,张开嘴,嘶哑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妻啊,你这是何苦,我身中剧毒,你若与我一同离去,那我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他才只有三岁啊。”
女子身体微微一颤,接着抬起头,看了男子一眼。
“我们不过是杂役弟子,得罪了那些人,又哪里有活路,与其让他在这人世受苦,倒不如……唉”
女子紧闭的双眸中,一行晶莹的泪水流下,滴落在男子的唇上,一如这人生般苦涩。
“唉……”两声无奈的叹息交织在一起,成为两个底层的灵魂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
小孩子的体力总归是有限的,在烈日炎炎下,不一会儿,小男孩的脸上便满是汗水,他走到门前,吃力的推开门,看到自己的父母一起躺在床上,于是开心的走了过去。
轻轻地推了推母亲的身体,没有反应,又推了推,还是没有反应,不停地推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却一直没有听到往日里轻柔的回答,小男孩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焦急,大滴大滴的泪水从那双大眼睛里流下。
“爹…………娘…………”
“你,你们……怎么……了”
“爹……娘………………………………”
……………………
三天的时间,小男孩的父母再没有醒来,小男孩蹲在墙角里,抱着自己的小胳膊,无声的哭泣。
小男孩的体质很好,可三天的水米未进还是让他几乎到了极限,往日红扑扑的小脸变得憔悴不堪,乱糟糟的头发下,藏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
“爹,娘,你们在哪里,你们不要陵儿了吗,陵儿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不再惹你们生气,你们回来吧,你们回来吧,爹,娘…………”
秋风吹起,往日里满是欢声笑语的小院只余下一片萧瑟与凄凉。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老者从街上走进院子,来到小男孩的面前,看着眼前紧抱双臂,脆弱无助的孩子,老者的心中,一个记忆中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个男孩儿,那个叫着自己爷爷的男孩儿,自己没有能力救他,自己真的是没用啊。
记忆与现实的画面缓缓融合,多么的相像啊。
“凌儿……”
老者浑浊的目光中泛起了一丝激动,他伸出自己干枯的手掌,拍在小男孩的头上,轻柔的抚摸起来。
“你是谁”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老者,低声的询问。
老者慈祥的笑了,看着小男孩,柔声说道“我是,你的爷爷”
“爷爷……”
………………………
干净的屋子里,有淡淡的青烟从香炉里袅袅升起,小男孩躺在床榻上,小脸已经有了些红润,他紧紧地抱着被子,温暖的感觉好像是往日里母亲的怀抱。
“娘,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吗?”
“对啊,孩子,娘会一直在你身边,别怕,勇敢的面对一切吧。”
“恩,孩儿一定会变得很勇敢的。”小男孩紧皱的眉头慢慢展开,天真的笑了。
老者看着熟睡中的小男孩,脸上满是怜爱的笑容。
“影”转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老者轻轻的说。
一个影子从地上诡异的爬起,化作一个黑衣男子。
“大人”
“嘘,小点声”
黑衣男子沉默不言,等待着老者的命令。
“影,去查一下是谁用青花引毒害我源宗杂役弟子叶峰,不用带回来了,直接杀了,记住,不要留下魂魄。”
“是”黑衣男子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黑衣男子还未离开,老者回过头,看着睡梦中的孩子,低声说道。
“影,这是我的孙子,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不可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黑衣男子脚步一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