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木听到许宣出家当和尚了,很是不可思议;王木木听到此事可能会关联到苏轼和佛印,更是头大。王木木知道,苏轼这第二次来杭州是他自己在汴京当京官不顺心而请求外放的,现在在汴京的苏轼是龙图阁学士。他的这次来杭是带有情绪的。有可能,许宣就成了他的第一只出气筒了。王木木的心很烦,在想,这个苏轼,自己怎么穿越千年就跟这有着万千苏粉的大众情人苏轼杠上了呐?现在,是1089年了,苏轼已调任杭州太守兼浙江军区司令了。
后世顶苏轼的人说,他是个博览群书的学者和爱民勤政的官员。别的不说,就说他在眼下的第二次来杭州,将因为他巡视西湖时看到葑草淤塞了西湖,湖面已有一半之多成了葑田。他是怀着忧虑之情挥笔写下了“葑合平湖久芜漫,人经丰岁尚调疏”的感叹,后,在1090年4月,他向当朝皇帝哲宗呈了“杭州乞度牒开西湖状”的奏章,要来了100份御批度牒,遂拉动投资,用了20万民工,修造了苏堤。这苏堤,千年传颂,是苏轼一生中最光辉的政绩。
后世质疑他的人说,他是个治学不严的书虫和吃喝嫖赌的花花公子。别的不说,就说他在杭州搞的那个苏堤吧,这种在西湖湖内筑堤,充其量也就是满足下景观和环境的需要,是个面子工程、政绩工程、风月工程,跟农田水利、国计民生完全没关系。
穿越过来的王木木是在杭州假死重生的,他的哈佛大学离西湖不远,他也曾带领着首批1200孤儿学生环西湖跑步和跳西湖游泳。王木木闭起眼睛,在用科学的眼光来评判这西湖和苏堤给人带来的烦恼和愉快。
王木木凭记忆,知道这西湖,最早在唐朝,这片水域就被人称为武林水,圣湖,金牛湖,龙川,钱源,钱塘湖,上湖,等等。其实,这西湖原是一礁湖,即环礁湖、珊瑚湖,是指环礁内的水域或堡礁与大陆间的水域。这西湖那位置上,本是钱塘江口的一小湾,故古人有称其为“钱塘湖”或“钱源”的。后来,由于钱塘江夹带的砂土堵塞其湾口,而南山古生代岩层的山坡,使溪水北流,西湖遂成。现在的西湖,其形态为近于等轴的多边形,湖面可视作被孤山、唐建的白堤及未来的苏堤分割为5个子湖区,子湖区间由桥孔连通,各部分的湖水不能充分掺混,造成各湖区水质甚差异,大部分径流补给先进入西侧3个子湖区,再进入外西湖;入湖河流部是短小的溪涧,主要补水河流为金沙涧、龙泓涧和长桥溪。
王木木在想,史载,苏轼元佑四年第二次来杭州任知州之时,西湖的沼泽化已经十分惊人了。根据苏轼的观察,对比他十年前离杭时的情况,他说:“熙宁中,臣通判本州,湖之葑合者,盖十二三耳;而今者十六、七年之间,遂塞其半。父老皆言,十年以来,水浅葑横,如云翳空,倏忽便满,更二十年,无西湖矣。”而西湖起着为百姓和农田提供水源的作用,“然后民足于水,邑日富,百万生聚待此而后食。今湖狭水浅,六井渐坏,若二十年之后尽为葑田,则举城之人复饮咸苦,势必耗散。”直接影响着杭州的存亡。面临着这样的严重的威胁,苏轼立即着手制订疏浚西湖的方案,向朝廷上了《乞开杭州西湖状》的奏章。顺便指出,这个奏章是官方文件中第一次使用“西湖”这个名称,说明杭州城市已经整个地建立在西湖以东,西湖之名已经普遍流行了。
苏轼主持的这次疏浚工程是规模空前的,他拆毁湖中私围的葑田,全湖进行了挖深,把挖掘出来的大量葑泥在湖中偏西处筑成了一条沟通南北的长堤,后人称为苏公堤。又在全湖最深处即今湖心亭一带建立石塔三座,禁止在此范围内养殖菱藕以防湖底的淤浅,后来演变成“三潭印月”。
对于苏轼所表述的这个修建苏堤的动机,王木木不大认同。首先,他说修堤是为了保护杭州人的生活用水。那么,事实证明,他错了!他在杭州另有一个被传颂千年的政绩,就是他这次到杭州时,杭州人饮水已经非常不便,一斛水甚至卖到八钱。苏轼决心彻底永久解决百姓用水问题,亲谒茅庐拜求前次参与治井现已年过七十的老僧。苏轼采纳了老僧的建议,用瓦筒取代竹管,并盛以石槽,使底盖紧密,经久耐用,并且还利用多余的水量在仁和门外离井最远处新建二井,以瓦筒把六井水直接引至千家万户,并扩大了供水范围。从此,“西湖井水,殆遍全城”。
只要有小学生智商的人都能看出,这两同期的政绩是互相矛盾的。如果建堤是为了保水,那又何必拜求老僧建井供水;如果拜求老僧建井是为了供水,那又何必去大兴土木说什么风马牛不相干的“民足于水”?
再说,“水浅葑横”,是什么意思?就是既有自然的,也有人为的,湖中有了大量的“葑”,“葑”横行霸道了,让水也变浅了。那么,“葑”是什么?“葑”就是茭白。自然蔓生的“葑”是野茭白;人工“葑”田中的“葑”是“葑农”种植的食用茭白。
其实,在中国,中国人的主食稻米始于唐朝。唐之前,茭白又名菰米,是中国人的“五谷”之一,唐后,“五谷”中增加了“稻”,中国人就有了“六谷”,即:稻、黍、稷、粱、麦、菰。其中“菰”即“雕胡”,又名“菰米”或“茭白”。《西京杂记》说:“菰之有米者,长安人谓之雕胡”。宋玉《风赋》云:“主人之女,为臣炊雕胡之饭,烹露葵之羹”。在唐代,雕胡饭是招待上客的食品,据说用菰米煮饭,香味扑鼻且又软又糯。唐代诗人很多都钟情于它。如杜甫的“滑忆雕胡饭,香闻锦带羹”;王维的“郧国稻苗秀,楚人菰米肥”等诗句。所以,王木木认为,在这个年代,修个没多大实用价值的苏堤,一方面,他动用了20万民工,规模巨大,大得已经以一府之力无法独承,只得向中央求助,求皇帝御批些度牒来引资;另一方面,他又“拆毁湖中私围的葑田”,强迁了不少茭农。所以,苏堤这工程,从这方面看,是个劳民工程、伤财工程、伤农工程、伤粮工程!
至于后人有说这苏轼建苏堤是解决了一交通问题,至少是有一强大的交通功能。对此,王木木觉得很无稽。打开地图,我们可以看到,西湖三面环山,面积约6.39平方千米,东西宽约2.8千米,南北长约3.2千米,绕湖一周近15千米。为叙述方便,我们把西湖比喻成是个“田”字,按惯例,上北下南。这“田”字的外框“口”就是西湖的湖岸线,即其周长。现命“口”的四角从左上方顺时针为a、b、c、d四点。“田”中的一竖设为苏堤,与北岸交点称e,与南岸交点称f。“田”中的一横算是解本题所添加的辅助线,这辅助线分别与东岸和西岸的交点称g和h。
关于苏堤便捷了交通的说法,王木木也想像司马光砸缸那样傻傻地死做一下。你看,从“田”的一角,比如a,由此出发,去e、b、g、h、d,都是用不了苏堤的;而去f和c,走苏堤和不走苏堤理论上是一样长的。
在西湖辅助线上的两点g和h,到周边任意点都用不了苏堤。
在苏堤上的两点e和f,除了e与f的点对点,它们到其它任何点,有没有苏堤,在路程上是一个样。
所以,苏堤的交通功能,朝最好处说,充其量也只是对e去f,f去e的人有好处,这好处也就便捷了不到2公里的路程。呵呵,为了极小众的人的2公里的路程,苏大人以工代赈,募民开湖,用了20万民工,毁田无数,并惊动中央,这个父母官,当得真是好啊!?
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王木木对现在的西湖还是比较了解的,现在的西湖在杭州城之西,此处是郊区,此处是农村。此时的西湖的周边没有任何影响环湖通行的障碍,所以,不能用21世纪西湖环岸建筑林立、障碍遍地来比照、来彰显苏堤的交通功能。
身在11世纪的王木木知道,现在的人,出行主要靠步行;而官宦富家辈,有牛车、马车或轿子。所以,对于官宦富家,牛马或下人多走少走2公里的路程,会计较吗?对于一般平民,2公里的路程又是多大的事?这个年代基本上是能忽略不计的。王木木记得,即使在20世纪,他认识的一对叔叔阿姨,下班后,谈恋爱,从闵行,沿着沪闵路,逛啊逛的,咦?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漕河泾了,都快要到徐家汇了,两人不知不觉的逛了25公里。明天还要上班呐,赶紧往回赶,一个晚上,毫不疲倦地逛了50多公里。
所以,西湖是湖,西湖不是河,这所谓苏堤的交通功能,只是遮羞的贴金而已。何况,如果,那时的西湖不疏浚的话,苍湖变良田,那才是大大的解决了周边的交通问题了。
还有,苏轼的整治西湖,也就是将湖泥和葑草挖出,但绝对没有外运,先是堆四周湖岸了,后因中心地离岸远,“偷工减料”,遂有了苏堤。所以,苏堤在工程伊始,并不在工程的规划中,它只是施工过程中“偷工省时”的副产品,所以,水利和交通的贴金跟它纯属是后期制作的牵强附会。
再说,苏轼的整治西湖,那些湖泥和葑草,只是在湖区范围里挪个地。物质不灭定理,堆四周湖岸是缩小了西湖的直径;造苏堤是人工减免湖面,这些,不是又跟苏大人整治西湖的“保水”的目的相违、或者至少是无济于事的瞎折腾?!
至于苏轼借口西湖的沼泽化,并将导致杭州城消失的担心,王木木认为,这不是苏轼被人忽悠了,就是苏轼在忽悠人了。首先,从最大的道理上讲,宇宙大爆炸,地球诞生了,这时的地球是个火球;冷却以后是个石球;下了几个世纪的雨后成了水球;后来,山石风化,水土流失,遂有了今天的地球。从眼前的可见的道理讲,围垦造平地,沧海变良田,湖底是宝地,河边有农田,这古今有之,人皆知之,一州之知,主司农桑,岂能不知?前世的王木木是个上海人。你看看上海,徐家汇,卢家湾,潭子湾,漕河泾,大江湾,肇嘉浜、陆家浜、八仙桥,大木桥,枫林桥,等等,这些地方现在都是通衢大道,广场房舍。但顾名思义,这些地方不久前还都是湖河纵横,舟船不息。城市的发展就是这样,苏轼要“挽留”西湖,与慈禧太后要建造只有观赏功能的颐和园有异工同曲之妙!
王木木也合情合理,不会乱扣帽子,不会用维持城市的沼泽湿地,就是维持城市的肾肺的现代的理论来责难有千年代沟的苏轼大人,也不会用沼泽地的很强的锁水功能恰恰是维持城市地下水的重要组成的环保知识来否认有千年代沟的苏轼大人,但,千百年来,盲目跟风的文人雅士、智者博客、官员学者、专家权威、教授强人,咋都人云亦云,用新知识、新技术为老观念、老伎俩涂脂抹粉了呐?王木木想,这苏堤,应该在明年1090年开工,我要想想,要不要去坏了苏轼大人的好事、坏了杭州人民的坏事?
王木木想,也许,会有几个杭州人会剑指自己,因为自己的思路,可能会使中国的江南少了个烟雨飘渺的西子湖。但是,王木木想,在中国的江南少了个颐和园般的景点,就极可能因此就在钱塘江边多出了个像黄浦江畔一样的情人墙!渔人码头!自贸之区!开放之城!大航海的起点!
而且,王木木还想,如果,西湖全成了茭田,一方面,杭州人的鸡的屁会大幅提高;另一方面,经济工作忙碌了,能不能让南宋小朝廷别那个“欲把西湖比西子,错把杭州作汴州”了?别那个““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了?别那个“不思黄河思西湖,不思汴州思杭州”了?
王木木想,“挽救”西湖,也就只是“挽留”了一道风景;而放弃了西湖,应该是利大于弊,能与广大的人民群众的利益共进!
王木木想,“挽救”了一道风景,也就只是“挽留”了一系列的风月艳情;而放弃了那种风景,两宋也许能有些争霸的心境来抵抗北方民族的挺进。
历史上,北宋亡,很多很多的宋人及不少后人都归罪于李师师,口诛笔伐,红颜祸水,可惜找不到真身,就留千古骂名。
历史上,南宋亡,很多很多的宋人及不少后人都归罪于西子湖,不思汴梁,一池祸水,包括蒙元的领导在内,对西湖很是反感。所以,就像没人会再去珍爱李师师一样,也没人会再去珍爱西湖了;就像蒙元人在使劲糟践李师师一样,大家也都在很性地糟践西湖,西湖也逐渐走向了没落,几近农田。故,遂有,明正德三年(1508年),杭州知府杨孟瑛力排众议奏请疏浚西湖,因再不疏浚,西湖将不复存在。由此可见,在宋时,国难当头,国乱频繁,财政局促之时,大搞西湖这景观工程,至少在客观上是帮助了北方强人的南侵。奈何,世人都骂李师师,世人也怨西子湖,就是没人指责大长此风的苏轼的不可推卸的责任!没人追究醉生梦死的平台的搭建者!也没人直面奢靡风气的扛旗者。
说实在的,如果宋人没有了西湖,也就也许不会只有二三千米的视野,也就也许不会再有苏堤春晓的调调。没了湖,转向江,转向海,也许能会有个无边的视野,能早早的走向深蓝;错过了小儿女的春晓,也许能乘着钱塘的大潮,踏上扩张的春潮。即使,从最坏最坏的角度想,崖山之殇,是因为他们以为已经到了天崖海角,已经山穷水尽,所以,十万众跳海!这不能避免吗?如果他们那几年不是习惯性地只有那么些视野,习惯了只是那么长的苏堤,让西湖效应麻木了他们的神经,没能想到南下海南、东渡流求,没能看到雷州湾、台湾海峡后的天地,自我终结在这自造的天之涯、路尽头,历史,一步之差,将会有多大的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