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后一度很烦躁的苏晴在跨入公司大堂的时候终于放下了忐忑的心。在她的视野里几乎都是和她一样带着一脸倦容的同事。
眼圈微微浮肿的苏晴立即把遮遮掩掩的小心换成大方得体的笑容。
刚刚在座位上坐定，苏晴就听到了陆总的脚步声。苏晴赶紧低下了头装作调试电脑的样子。
“早上好。”陆总的声音很轻松。一杯咖啡和一只汉堡放在了桌子上。
“早上好。我吃过早点了。”苏晴低着头。
“呵呵。女孩子不能撒谎。早点很重要。半小时后我出来，到时候我要看到这些早点消失。”陆总的声音消失在关上的门后。
苏晴长出了一口气，她马上从包里舀出梳妆镜。
眼圈还是很明显。苏晴这时很后悔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昨晚的干渴和兴奋让她喝了不少水。
自己只顾着痛快和解气，可是一个女孩子出了那么多的丑，这让那个陆总怎么看？现在的陆总明显已经恢复了常态，他的轻松和明显的欢快却让自己怎么都觉得自己成了笑料。
苏晴自怨自艾着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果然像陆凯文所说的，半小时后里间的门打开。
还没有吃完汉堡的苏晴赶紧把手里的汉堡放在桌上，她又低下了头。
“这海龟就是守时呀。这么刻板也不嫌累？”苏晴腹诽着，盼着陆总赶紧离开。
陆总站在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怎么还不走，成心要看我的笑话吗？”苏晴更加恼恨了。可是埋头的动作更加坚决。
“我要去见宁总。你的决定没有变化吧？”陆总终于开口了。
“嗯？”苏晴抬起了头。她马上意识到了陆总所指。
“这么快？我没有变化，谢谢您。陆总。”苏晴感激地注视着陆总。
“没那么快，至少也要春节之后了。你可要想好，当总经理的秘书不利于你的职业发展，只会是对你才干的浪费。甚至你会给自己招来很多误解和非议，这些你都想过了吗？”陆凯文微微皱着眉头。
“没事。我愿意承担。”苏晴挺了挺胸。
陆凯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注视了苏晴一会儿。
“眼圈有点肿的样子也没什么，没必要遮遮掩掩。”陆总离开前只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苏晴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期待。她想不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且是有这个人来帮助完成的。
“我该相信他吗？他为什么那么自信能让宁飞扬接纳我？”期待总会带来担心。
陆凯文悠闲地坐在宁飞扬的办公室里等着他签完字。直到秘书走出去，他才站起来走到“厚德载物”的条幅前。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企业家都爱用这个条幅了。”陆凯文欣赏着条幅。
“是呀，快到年底了。所有的员工都指望他们的老板能给自己多发放一点福利。这是发放福利的日子。做老板的要是心疼自己的腰包，那么就看看这个条幅提醒自己应该怎么做。凯文，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呀。”宁飞扬还是想往常一样坐到沙发上来，他一边摆弄茶水一边和陆凯文打趣。
“做到这个条幅的境界不容易呀。”陆凯文感慨着转回身坐下。
“你说得对。这需要持久的坚持，不是一两次施舍就能达到的境界。”宁飞扬也感慨着。
“所以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事业。企业家的魅力需要这种积淀。宁总，我们都相信您。”陆凯文的恭维越来越不露痕迹。
“行了，你又是有事情要提醒我吧。快说说。”宁飞扬知道，眼前的陆凯文不是一个来说套话的人。
“好吧。什么都逃不过宁总的眼睛。苏晴评估的数据没有通过，被修订后的数据定在了1500万至2000万。我还得请您最后定夺。”陆凯文很干脆地开始了自己的汇报。
“这件事情我听肖伟汇报了。我一直等着听你的意见。”宁飞扬没有发表意见，他要衡量各方的意见。陆凯文的意见至关重要。
“这就是我对着厚德载物这个条幅感慨的原因。我也听了杜经理和张经理的汇报，他们让我烦恼，也让我更加尊重。这个决心很难下，所以我来找您。我经过几天的反复考虑，还是倾向他们的意见。”陆凯文苦恼的语气里带着坚决。
“凯文，你是在提醒我不要罔顾他们的意见。这我也理解。你给我提供的方案里首选公开竞卖的方式，这样我们能有利益最大化。可是杜经理他们不愿意。他们的理由是不愿意被卖给不懂专业的买家。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在意买家，到哪里不是给人打工？你说说看。”宁飞扬带出了怨气。
“宁总。这就是当局者迷。您一直带领和支持杜经理他们做事业，走到今天不容易。都是您的心血。所以您希望这份事业有一个理想的回报，这是人之常情。利益最大化是凌云公司需要的。更是您需要的。”陆凯文说到这里顿住，他等着宁飞扬的反应。
“就是嘛。我这是正常的经营活动。我有权利让这次买卖利益最大化。”宁飞扬很满意陆凯文的观点。
“但是您这次的买卖又和其他买卖不同。所以您应该考虑其他因素，在您能掌控的范围内做到利益最大化。”陆凯文改变了语气，他在吸引宁飞扬的注意力。
“嗯。。你是指我能掌控的资产。你的意思是不要让杜毅他们和我形成对立，不要让他们由配合变成私自剥离？你相信他们真的会这么做？”宁飞扬很快明白了陆凯文所指，他也考虑过这些。
“如果是我，我会走极端。”陆凯文淡淡回了一句。
宁飞扬皱了一下眉头，他紧紧盯住陆凯文。
“说说你这么肯定的理由。”宁飞扬有点生气，他需要陆凯文给他决心，而不是唱反调。
“如果我是他们，我也是他们这个年龄。如果我能掌控一个部门的人员，那么我就会试探您对待我们的方式。您尊重我们，我尽全力配合您。如果您罔顾我们的意见，我就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事情在于我的着眼点是将来，将来我需要一个懂我们专业的买家，更重要的是我能通过这次谈判加深和对方的了解，我没有机会在被卖过去之后再了解。所以公开竞卖这种方式绝对不行，因为您剥夺了我最佳的了解渠道。至于价钱，如果公开把人员的价值作为谈判筹码，那么我被卖的事实令我们处于尴尬位置。我有尊严，我会产生抵触。这是中国，杜经理他们还没有形成**裸的商品意识，他们更不愿意对方把他们看成可以随意处置的商品。所以他们修订后的数据既让他们在谈判中表现自己对凌云公司的捍卫决心，也能让对方尊重并愿意接纳他们。宁总，我们这样做可能损失了一些利益，可是我们赢得了双赢甚至三赢的局面。”陆凯文不疾不徐地变换着角色。
宁飞扬沉吟着，他任由陆凯文讲述。他不会对陆凯文发作，因为他了解陆凯文的为人，更在意他身后的私人金融背景。
“宁总，时间还来得及，您不要急于做结论，不要向杜经理他们表示您的方案就行。这就是我的意见。”陆凯文结束了自己的论述。
“这个建议好。马上就到年底了。买方不会在这个时候表态。我们也需要这段时间试探杜经理他们的决心和动作。就这么办。”宁飞扬做出了结论。
“行，这事情交代给肖伟，让他注意就行。”陆凯文又端出了肖伟。
“呵呵，你呀，什么事情都推给别人。让你全盘接手，可你倒好，现在还不是我成天忙着签字。你可太清闲了吧。”宁飞扬心情变得好起来。
“我给您提供一个人选，帮您变得轻松一点怎么样？”陆凯文笑了，他故意让气氛变得有点神秘。
“提供人选？让我轻松？凯文，你是什么意思？”宁飞扬注意到陆凯文不是在开玩笑。
“我给您推荐个秘书人选，肯定能让很多事情变得轻松。
“你是指。。凯文，打住，不许和我提苏晴的事情。”宁飞扬几乎马上就想起不久前苏晴告状的一幕。
“为什么？我是真的在为您考虑，你有不得不用苏晴的理由。”陆凯文愣了一下，但他马上找到了自己认为合适的突破口。
“呵呵。我还必须用苏晴？好，说说吧。我看你又有什么说辞。”宁飞扬来了兴趣。
“知道前两天谁来找我了吗？”陆凯文故意卖起了关子。
“谁？这和我用苏晴有什么关系？”宁飞扬果然主动提问了。
“肖伟。他借汇报谈判的事情拐弯抹角提到了上市的事情，您怎么看这件事？”陆凯文还是那个节奏，他要让宁飞扬按他设定的思路去想像。
“我怎么看？现在人人都在关心上市的事情，这会有什么问题？”宁飞扬有些困惑。
“他不是关心上市，上市的事情不需要大管家来打听，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这句成语对吗？宁总。”陆凯文刚开头就说起了不相关的事情。
“对。你是说他想争取那方面的事情？不会吧。”宁飞扬摇着头。
“他就是想主导股权分配的事情。否则以他的精明根本不会提上市的事情。我记得您说过凌云公司从来没有正式确认过各方面的资本分配，您总觉得遗憾。所以我说您不得不用苏晴。”陆凯文的口吻变得毋庸置疑。
“我明白了。可是这和我用苏晴做秘书有什么关系？”宁飞扬扔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反击。不动声色的反击。我不知现在的秘书和她们什么关系，您只有用这个动作搅动整个局面，至少要做给她们看。现在这样表面死水一潭而暗流涌动的局面不利于上市。”陆凯文有点咬牙的样子。
“好，我早就想换秘书了。可为什么非得苏晴？苏晴不应该来做秘书，这是浪费，不利于她的发展。”宁飞扬的语气很坚决。
“就得是她。原因我可以给您说说。一、她和各方没有牵扯。用她谁也不会公开反对。二、她可以成为您和我之间的桥梁。我不信任您现在的秘书。三、她愿意来。她主动说过想干秘书工作。这一点对她也是最大的锻炼。直接接触公司最高管理者只会让她学到最成功的经验。如果您不舍得教她那就另当别论。四、让她学习您的管理经验，有助于宁宇的提高。您知道宁宇对苏晴还是相当佩服的。五、以后上市的很多工作需要她这样的金融管理高材生参与。她会是您最大的发现。六、。。”陆凯文扳着指头仔细地解释。
“呵呵。够了。。。凯文，就这么定了。你这么多理由，我一条反驳的理由也没有。你安排吧。告诉苏晴，千万别勉强。我还是觉得这样会委屈了她。”宁飞扬笑着抓住了陆凯文扳着指头的手。
苏晴听到陆凯文开门进来的声音，她的心跳一下子加速。
陆凯文走到身边，他停下来。
苏晴拼命低着头抑制着询问的冲动。
“咚，咚。”陆总敲击桌子的声音。
苏晴依然没有抬头。
“怎么？想一直低着头证明自己还是羞涩的女孩还是真的不想知道我带回来的结果？”陆总一副戏弄的口吻。
“你。。”苏晴刷地抬起了头，她有点恼羞成怒。
“好了，我不管你究竟为什么想做宁飞扬的秘书。可是你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放走你。”陆总一脸轻松的笑容。
苏晴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以后不能拒绝我给你买的零食。”陆凯文的条件根本不容苏晴拒绝，因为他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门也随着尾音关闭。
苏晴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她彻底轻松下来。她又朝着自己的目标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