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在清晨时分终于停歇。
但风依然很大。
天空中一片巨大惹人心塞的阴影。
浮空飞艇上,旌旗烈烈,军号连连,飞艇涂层周围绘制的五爪金龙彷如活物,在虚空中张牙舞爪煞气凛然。
这种长达百米的巨型航空飞艇,是中央军拥有的重要轰炸和运输单位!
这种巨大的空中武器,在联盟内部有一个响亮的绰号,空中死神!
死神飞艇下方的艇仓是主要载人载物空间。
舰仓一般采用航天材料制作,轻巧坚固载重能力却非常强大,单单一艘飞艇就能够运输数千人的大部队。
悬浮于艇仓上方的艇体气囊则采用最先进的纤维材料分割制作。
巨大的气囊被分配成为数百单位,即便其中之一二出现损坏也不可能影响到航行。
艇身气囊内部充斥的气体是以氢氦气体为主的密性气体,比空气轻很多,具备良好的悬空性能。
死神军用航空飞艇拥有两套独立的动力驱动设备,一套装置与艇身,一套装置与艇仓,全力开动下,飞艇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两百公里以上。
此时此刻,庞大的飞艇编队正在轰炸着大半个水门市!
炮弹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像柳絮飘飞,像大马哈鱼产卵,可惜没有哪怕一点关于罗曼蒂克的情节。
有的,只是硝烟和烈火。
诚然,在这地毯式轰炸轰炸面前,丧尸潮遭遇了灭顶之灾,此役过后,进入水门市的丧尸潮必然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但是,偌大的水门市北部,幸存的人类也不可能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至于雄伟瑰丽的艺术之都,更像是一夜间被轮了千百遍的雏儿,鲜血淋漓躺在废墟之中,没一块遮羞之布。
悲惨如斯,水门市在轰炸之下,彻彻底底化为一片废墟瓦砾。
有道是
眼看它起高楼,
眼看它眼宾客,
眼看它楼塌了……
歌舞笙箫犹在耳畔,雄奇巍伟似在眼帘,一切一切,如梦如幻,如孩童吹起的五彩泡泡,在飞上天堂的那一刻,破灭。
此时此刻。
飞艇编队就像一群勤劳的农夫!
不!
用人来比喻这些舰艇那是玷污人性!
飞艇编队就像一群黄牛,将水门市的土地犁了一遍又一遍,犁得支离破碎,犁得面目全非。
飞艇编队之中,有一艘格外巨大的黄旌龙纹飞艇与众不同。龙纹飞艇行进在其它飞艇之间,仿佛接受着拥簇,那是飞艇编队的旗舰。
龙纹飞艇的甲板上,一位锦袍军服的年轻将领正煞有其事的站立在指挥舱的瞭望亭前酾酒临空,横剑赋诗。
酒是美酒,天马庄园的特供,年产量不足万斤,非极度富贵者不能得尝。
剑是金剑,联盟军辉耀军官剑,遍数全联盟,服役将领千余人,象征将军最高荣誉的佩剑仅铸有二十三柄。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锦衣将军酒到即兴,从指挥舱前一跃而下,跳到二层甲板上,百米飞艇竟然因为他的一纵一跃缓缓下沉了几分。
“哈哈哈哈,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话音一扬,锦衣将军饮尽了杯中酒。
“哎,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锦衣将军扔掉手中的玛瑙酒杯,纵身跃回指挥舱,神色间根本没有半分酒意。
此时,飞艇下方爆炸正在轰鸣,天地正在喧嚣。
“嘻嘻,七哥,您词背漏了。”一个鹂莺小腔儿在指挥舱里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芳草年华的女孩儿,鹅蛋脸水灵灵,一双大眼睛灼灼有神。
女孩儿梳拢着刘海浅露额头,发梢上斜插一根金钿儿,身着一件紫色的厚棉曲裾,足踏玫瑰色小棉靴,双手揣在熊猫暖宝里,看起来就像九天仙界溜跑下来的小仙女儿。
“哦,纤纤说我哪儿背漏了?”锦衣将军笑吟吟问道,一脸英武之气毕露。
“那一句,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嘻嘻。”纤纤笑嘻嘻背道。
锦衣将军哈哈大笑:“我龙浩然年华正好,岂能说是早生华发呢。不妥,所以这首诗得改!如果苏轼活到现在,我得逼着他把词改了。”
纤纤抿嘴一笑:“七哥真是霸道呀,不过纤纤喜欢。”
锦衣将军笑颜更浓,意气风发的说道:“纤纤,你是不明白七哥的志向,我是恨不得早出生两千年,去和那周瑜诸葛亮曹孟德争一争天下。”
纤纤眼珠子一转:“七哥你又说错了。”
锦衣将军一愣,问道:“我哪里说错了?”
“嘻嘻,两千年前,是公元一百二十三年,汉安帝延光年间哦。那一年张衡发明了地动仪,班超之子班勇坐镇西域,横扫匈奴,杨宝之子杨震将军官拜太尉,执掌诸军。七哥您要争天下得和那些人争去,至于周郎和曹孟德那还在娘胎的娘胎里呢。嘻嘻。”纤纤笑言。
锦衣将军扬起嘴巴大大的亲了一口纤纤,假怒道:“好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女子,再钻牛角尖我就打你屁股。”
纤纤被亲了一口,脸色醉如酡颜,故意扭头说道:“七哥哥好坏,不理你了。”
锦衣将军正要温言劝说纤纤几句,这时候,一位身着黄呢军装的中年校官快步走来。
好巧不巧,军官正看到上司在“欺负”人。
请见的时机不太对,军官尴尬的站在那里,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的好。
“介川有什么事情吗?”锦衣将军问道。
军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说道:“七将军,东部第三军团副军团长孙在尘将军电令我们停止轰炸,请作指示。”
锦衣将军嗤笑道:“孙在尘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电令我,这是当了几天土地主了见谁都敢瞪眼?徐介川你给我传令下去,给我炸,扔完炸弹我们回龙城,惹毛了老子连军团要塞一起炸了。”
徐介川面有难色:“孙老将军说了,如果不停止轰炸,这场官司必定要打到中央军部去。”
“不要管那只老狗怎么吠,给我狠狠地炸,本将军就是要让边军的军头们知道,中央军的虎须是不能随便捋的!”
“是,长官!”徐介川敬了一礼,转身回到指挥舱。
“这帮家伙真是不知道好歹,老子巴巴的跑来解救你们,居然还吹胡子瞪眼,好心没好报。”锦衣将军连声骂道。
“哎呀,七哥哥好凶,别这样。”纤纤怯怯地说道。
“纤纤,女孩子家家不懂得打仗,这些边军的匹夫是在挑战我们龙家的权威!堂堂中央军直属的飞艇舰队,我龙浩然堂堂中將军长,他孙在尘一个杂牌军的老军头居然也敢命令我?翻了天了!”龙浩然越说越气。
纤纤嘟着嘴面带忧色:“七哥哥,虽然我不懂打仗,可是您在别人家的地界上扔了这么多炸弹,人家不愿意了,咱们就不扔了,行吗?”
“哼,纤纤,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你听说过打仗有不是人的吗?”
“这倒没有。”
“你看看东部军团,在这座城市里和丧尸搅了一夜,死了多少人,图到了什么?在我看来狗屁不是!你再看我这一通乱炸,稀里哗啦,丧尸潮全部死光,我的飞艇舰队毫发无伤,多耀眼的战绩啊!”龙浩然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