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大堂王振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端起碗碗惬意对着茶杯吹了口气,闭目凝神细细品味茶叶所散发出来的清香,尔后慢慢的喝了一口神态十分享受,每当闲时喝上一杯这样的茶水就是王振的最爱。
正回味茶水所带来的欢愉时,万贵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身边恭敬的喊道:“干爹,肖千户在外面侯着呢!”
王振闭目养神没有应话仍旧在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自在,如文人写作的灵感一样,眼下这茶水给代来的神妙稍纵即逝王振轻易是不愿就此醒来,一旁的万贵跟随王振多年,知晓其在“神游”不敢催促静静的站在旁边候着。
良久,王振才回过神来缓慢的睁开眼镜,慢悠悠的说道:“你去请肖指挥使进来,还有你若自个儿有事就去忙不用进来守在身旁。”
“哎,儿子知道了。”万贵心领神会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听,躬着身退出屋子去叫肖千军。
约莫片刻便有人进了司礼监大堂,来人虎背熊腰步履沉稳,呼吸匀称一双深遂的眸子像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只要猎物稍有动静就能一击即中,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肖千军。
见王振正座着等他,便大步赶进去来到王振跟前行礼:“锦衣卫指挥使肖千军见过大人。”虽说同样深得皇上器重,但司礼监还是隐隐要胜过一筹。
“嗯,来了,座吧”王振客气道。
“末将谢过大人。”肖千军说着向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坐了过去。
坐定后,肖千军拱手抱拳问道:“不知大人招末将前来有何吩咐。”既是锦衣卫挥指使这点事情已经早就知晓,但有时候还是装傻充愣好一点,锋芒太露总归没有好果子吃。
王振缓慢开口道:“刚才在乾清宫我已经向皇上奏明锦衣卫发现《元记》一事,皇上听了之后勃然大怒当既就要彻查此事,已经传下旨意叫我命尔等全国搜查‘歹人’切不可遗漏。”
“末将遵命。”肖千军起身向王振抱拳见礼道:“厂公,请问皇上还有没有旨意,若是再无旨意末将这就差人去办理此事。”
见肖千军将自己的话打断,王振脸色不悦,不满道:“肖指挥,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你这么着急干吗,若是差事办砸了是怪我传旨不清,还是怪你抗旨不遵。”就着就一顶“大帽子”给肖千军扣了上去。
吓得肖千军赶紧赔礼道:“下官失礼言语冲撞之处还望厂公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肖千军赔礼道歉王振自然不好将事情做得太过,笑道“好了,我不怪罪于你,军人嘛性子急点是常事,学不了他们文官花花肠子,绕来绕去。”
缓和下气氛接着王振又说道:“此书是谁弄出来的估计查不出来了,其用心很是险恶必定早已做好防范。”
“是的,此书我们在两京十三省都查探过未能发现是谁刊发的,尤其是江南一带翻地三尺也没有发现,是末将无能。”肖千军将自近日查得的实情一一说诉说道。
“肖指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若不是你们及早发现此事还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将事情消灭于萌芽你们也是大功一件”,将肖千军宽抚一番王振接着说道:“皇上的旨意是凡翻阅过此书的人一律抓起来严加审问,拒不认罪抵抗者杀无赦,当然你们也不可滥杀无辜与此事无干系者一律不得用刑,此事牵连甚广定要小心行事莫要激起民变。”说着王振脸上闪现出一丝讶色。
“末将明白。”肖千军铿锵的应道。
旨意已经传达完毕,王振开口送客道:“这事抓紧时间去办,自己随机应变灵活处置,好了,皇上的旨意就这些你赶紧去办吧!”
已经下了“逐客令”肖千军仍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王振见状奇怪道:“肖指挥,旨意已经传达完毕,你可以起身就办差事了。”再次叮嘱道:“此事皇上记挂在心你千万不要怠慢,龙颜大怒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公示下。”肖千军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问上一问,探探口风以免出什么差池。
王振耐着性子道:“也好,有问题你就问别把差事办砸了,到时候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下官斗胆问厂公罚没的家产是纳入户部还是充入内廷?”肖千军对于如何处置查抄而来的家产感到束手无策,以自己掌握的消息来看两京十三省有不少人接触过这本《元记》的.,查抄出来的家财定是一比不小的数目,所以冒着被责骂的风险也要问上几句。
王振怒目圆睁没好气道:“肖指挥你在锦衣卫当差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越当越回去了有些事情该问,有些不该问难当还要我给你说清楚吗?这事你自己惦量着办吧。”
肖千军赶紧赔罪道:“厂公息怒,是下官愚笨,经厂公一翻提点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下官这就告辞。”退出司礼监的大门肖千军不自觉的擦了脸上的汗,虽然王振没有给出直接的答案,但看其大发雷霆的样子就知晓定是充入内廷。
“责骂几句总比秋后算账来得好,这事可大可小得‘有据可依’,被责骂上几句倒也看出些端倪也算是值得了。”肖千军自我宽慰道。
王振看着肖千军远去的身影心想道:“跟我玩花花肠子还嫩了点,这么大一笔数目的财产该如何处置自己还不知道,想要从我嘴里套话让我来担责门都没有,反正从上到下都一起装糊涂。”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一阵心烦意乱,看到桌子上还在散着热气的茶水,这才心情转好端起来喝了一口接着回味那令人难往的欢快。
乾清宫内,眼见大明上下即将要掀起一场杀戮,杨士奇忧心冲冲,开口陈情道:“皇上,始皇帝‘焚书坑儒’历历在目,此举恐怕会掀起‘文字狱’在我大明朝没有此先例,言,文字也,太祖皇帝设科道鼓励言官畅所欲言,百姓也是如此,如今全国范围内抓捕大兴牢狱势必引起恐慌,人人自危于我大明朝未必是福,请皇上三思!”
“杨阁老你不必多言朕意已决,‘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民间修宗祠,让祖宗永亨仙福,他们爱惜敬仰老祖宗,为何不爱惜朕的老祖宗,现如今民风败坏若斯、道德一落千丈是该好好整治一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只杀犯上作乱者,阁老不必多言。”宣宗十分愤慨显然是决心已定。
杨士奇力争道:“皇上,古语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大兴牢狱,官员、百姓不知死伤几何!不如皇上下道圣旨告知各省,一来是警告,若此风仍不见消皇上倒时候再问罪也不迟,二者皇上仁慈,感念民生不易给其以改过的机会。”
“朕何尝不知民生不易,你瞧睢这乾清宫有几年没有修缮了,朕的妃子们又有几年没受过朕的赏赐,朕节衣缩食,充盈国库,每有灾荒便斥巨资赈灾为他们盖房、给他们口粮,可如今换来的却是对朕祖上的肆意攻击、恶意诽谤,朕的子民大体都是好的,怕就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杀一些‘刁民’换回民风纯朴的百姓,朕姑且要试上一试。”说起将要在大明上下兴起牢狱,宣宗心里也十分的难受。
“皇上,话虽如此,但您未下圣旨经百官朝议便全国范围内抓捕于大明律法不合。”杨士奇实在没办法只好将文武百官抬出来,以期能阻挡皇上的决心。
宣宗气愤的说道:“这江山乃朕的江山,朕难道处置几个‘犯民’还要经过内阁许可?这江山到底是谁的?再者朕已经命王振去办此事了难道要朕收回承命?”接二连三的斥问,此事已经到了无可回旋的余地。
虽然宣宗怒不可揭,但杨士奇仍然不愿就此放弃,毕竟这是关系到无数条人命的事情,躬身道:“臣不敢,臣只是……”
宣宗见其还要说下去,便打断杨士奇的话说道:“朕今日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皇上。”杨士奇近乎哀求道。
“退下吧,朕累了。”宣宗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杨士奇。
“臣告退。”杨士奇本想据理力争挽救将要上演的腥风血雨,见宣宗愤怒难耐已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知道再争下去也是于事无补,只怕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想了想便躬身退出。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乾清宫外杨士奇长叹道:“哎………又是一场浩劫,盼只盼受牵连的人少些。”说着一阵无力感袭来,整个人瞬间苍老不少佝偻着身慢慢的离开乾清宫。
司礼监内室,王振捧着一沓奏折迈步走了进去。
“‘首领大人’这是今天要用玺的奏折,方才皇上在乾清宫已经看过,都按内阁“票拟”意思办,已经批过红了,劳烦你用玺盖上印之后好尽快交各部去办理。”王振轻声说道。
“这是当然。”抬头瞅了瞅王振意有所指道:“听说你在乾清宫摊上事了?”
“都是为主子办事,为朝廷办事,唯有尽心尽力,谈不上摊事不摊事!‘首领大人’奏折放这了,你用好玺之后叫小太监来吱会声,我先忙去了皇上那边还等着。”王振对.一事不愿过多提及,说着便退出了司礼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