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原想着说几句狠话就可以进去,不曾想家丁不吃这一套,理直气壮的问道:“你说找表哥可有凭证,万一歹人进来作恶我可负不了责。”
周谨被家丁气得没脾气,轻声道:“劳烦你去通报就给孙有为说松林县的‘狗子’来找,这下总该可以了吧。”
家丁说道:“等着。”大门哐的一声关上,周谨站在门口用力的朝大门踹了几脚。
庆渝站在台阶处问周谨道:“你不会是找错门了吧,人家好像不怎么理你这个表少爷啊!”
周谨肯定的说道:“肯定不会错,这地方我前后住了七、八年怎么会记错了呢,这些家丁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们是有身份的人不和他一般计较。”
“有身份”听到这里庆渝突然笑道:“是有身份的人,不过你那‘狗子’的名字倒是与你的身份有些不相符。”
周谨心想怕什么就来什么赶趁还有挽回的余地,赶紧解释道:“民间有个习俗,就是名字取得越贱越好养,所以家里给取了这么个乳名,你可别胡思乱想。”生怕庆渝取笑自己。
庆渝点头赞成说道:“我也听说这么个习俗、贱人就得取个贱名。”
虽说话难听了点但好在庆渝同意自己的说法也算是蒙混过关,周谨见庆渝认可此种说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要不然被这人一直取笑而且是天天在一起的好兄弟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刚刚安下心来,庆渝在耳边念了声‘狗子’接着就是止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看庆渝笑得如此开怀这么“肆无忌惮”,周谨悲从心中来,忧伤道:“老子这辈子的英名算是毁在这乳名上了。”
孙府亭园中,孙有为正慵懒地躺在椅子上打磕睡,家丁轻轻的来道旁边小声的说道:“少爷,外面有人来找。”
孙有为翻身背对着家丁轻声哼道:“你没看见少爷我在午睡吗,就说我不在家。”
“知道了。”家丁转身离开轻声说了句:“狗子,这名字还真好笑。”
孙有为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叫家丁站住:“你刚才在叫谁?”“没、没叫谁。”家丁以为孙有为是在责问自己乱给主人取外号,立在原地低着头不知所措。
“刚刚我分明听见你说了声‘狗子’”直直的看着家丁
家丁被孙有为看得直冒冷汗,如实交待道:“门口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说自己来自松林县,名字叫‘狗子’说是少爷你的表弟来着,然后说完非要往府里挤小人没让他进,心想着少爷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的表弟所以让他们在门口等着。”家丁在孙有为面前卖了个乖,以为能捞到些好处。
孙有为听到这把家丁大骂一顿:“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那正是我的表弟,赶紧头前代路。”翻身站了起来,能说出‘狗子’这名字除了周谨自己其他断然不会说,因为这只有家中至亲之人才知晓。
家丁在前面带路孙有为后面跟着心里直犯嘀咕,周谨几年都没见怎么突然跑金华来了现去看看再说,脚步不知觉间又快了几步。
庆渝依就在旁边大笑着,他每每想控制住自己不去笑,可一想到周谨的乳名“狗子”就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周谨被笑的麻木也就任由庆渝。
就在这时孙府的大门洞开,从里面出来一锦袍公子,孙有为瞧见眼前这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周谨,上前拥抱道:“谨弟,自上次一别,几年不见可想死我了。”
周谨被人突然抱着好久才缓过神说道:“大表哥我这不是来了嘛,你别抱这么紧让我喘口气。”孙有为和周谨自小在一起玩感情笃深,所以见面孙有为就‘深情流露’情不自已。
孙有为放开手看着周谨说道:“这些年不见长得越来越潇洒,个头也和我差不多高了,想想以前才在我耳朵边呢。”用手在自己的耳朵边比划着。
突然间留意到身后还有人,问道:“嗯?你后面这位兄台是谁?”
被庆渝笑得烦闷周谨看也不看对孙有为说道:“后面这位我不认识,不知哪来的!”说着就要拉孙有为进门。
孙有为可不知周谨正恼庆渝,但却是不相信二人不认识,开口说道:“既然来了就是朋友哪有不识之理,赶紧给唯兄介绍一二。”
周谨不情愿的开口说道:“这位兄台是松林县的李庆渝,家里经商,其擅长是取笑他人为自己快乐之本。”
哪有这样介绍人的,孙有为愣了一下面露尴尬随即一笑了之,上前向庆渝拱手行礼说道:“在下孙有为,周谨之表兄。周谨小孩心性望兄台不要与之计较,一路多谢兄台照顾谨弟。”
庆渝才不会计较周谨几句刻薄言语,回礼道:“在下李庆渝,松林县人氏。一路过来我与周兄乃互相照顾,这次要到贵处叨扰几日还望见谅。”
孙有为客气道:“哪里的话难得来一回,我自当尽地主之谊,定要李兄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怕只怕照顾不周怠慢了李兄。”
庆渝刚要说话,被周谨打断:“你们两人就不要装文雅,都是粗人哪来那么多俗礼,哥,你这门还让我们进不进啊。”
周谨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孙有为和庆渝相视而笑,招呼道:“李兄里面请”手搭在周谨的肩上把两人引进府里。
进了大门,孙有为和周谨都问起各自家中长辈安好,一番礼节性的客气后周谨说道:“哥,我和庆渝一路舟车劳顿,你先帮我们准备洗澡水和房间让我们好好的睡上一觉。”
孙有为:“这是当然”说着让家丁下去准备去。
三人来到客厅分主次座下就有家丁上了茶,孙有为先行问道:“李兄,不知平日都有什么所好。”
庆渝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也没有什么嗜好,平日无所事事在松林县闲逛,要么叫上周谨观山玩水、寻壑经丘。松林县及附近百里都玩腻了,所以想出来走走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听周谨说金华玩处多,就过来打扰几日。”
孙有为:“金华府玩处还是有几处,你我都是闲情逸致之人定能玩得不亦乐乎。”
周谨插话道:“哥,我好几年都没来金华府可有什么新鲜玩意?城隍庙我可不去了,人挤人、没意思。”
孙有为笑道:“呵呵,你还别说这次来城隍庙非要去不可,要不然后悔莫及可别怪当哥的不提醒你,刚好后天初九城隍庙灯会,晚上我们就去城隍庙定让二位惊叹不已。”
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不知不觉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家丁来到大厅在禀报说是洗澡水和房间准备好,
见状周谨开口说道:“哥,那我和庆渝就先下去,喔,对了你晚上把你们的‘金华火腿’炒一份,好久不吃可谗得很,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弄吧。”
孙有为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说着周谨不理会庆渝自己先退出客厅,庆渝行礼之后便在家丁的带领下向房间走去。
将家丁来到面前说道:“你去刘记,让他们把上好的火腿留一只。”家丁得了吩咐便下去做事。
乾清宫内,“皇上,你看了一天的奏折,歇会儿吧!”说话的正是今天当值太监王振,见宣宗一直忙碌不免有些担心。
宣宗放下手中奏折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振看了一眼漏壶说道:“皇上,现在是酉时了。”
宣宗将奏折扔在桌上,放松道:“嗯,是该休息下了。”说着起身来到龙榻上座着,王振赶紧端了碗参茶递到宣宗面前说道:“皇上,这是长白山千年人参泡的参茶喝了延年益寿、提神醒脑。”
宣宗接过参茶打开茶盖就有一股清香入鼻,呡了一小口顿时舌底生津觉得回味无穷不禁又多喝了几口。
待宣宗喝过茶之后,王振又献宝似的端了盘糕点:“皇上,喝过茶吃块糕点吧!”
宣宗从王振手中的食盘里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王振也不闲着从旁边拿了个小软榻放在跟前座了下来对宣宗说道:“皇上,你伸伸脚奴婢给你捏捏。”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宣宗的脚移到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的柔捏着。
捏了几下王振讨好的问道:“皇上,奴婢捏的力道还行吧!”
宣宗惬意的说道:“嗯,你的手法又精进了不少。”又目微闭似进入了梦乡。
王振开口说道:“谢皇上夸奖,这都是奴婢去太医院学过来的,只要皇上你觉着舒服就好”接着又说道:“皇上,你这腿为了大明可遭罪,天潮湿就生疼,宫里宫外都洒了石灰粉还是抵挡不住湿气侵袭,太医说了要奴婢嘱附皇上多走动,方能疏痉通络、活血化淤,你这整天整天的座着看奏折,奴婢也不敢打扰,满朝文武不理解,时常上书进言要皇上勤政爱民,可谁又知道皇上为大明日理万机、殚精竭虑操碎了心,奴婢在一旁看着心疼。”说着轻声的抽泣着,哭着哭着似有想起什么接着又说道:“皇上,你可要保重龙体不说大臣们不理解您的辛勤,就是皇太后那边也会责怪奴婢照顾不周。”王振对太后心里有些顾及所以想要得到宣宗的庇护。
宣宗见王振说到动情处抽搐起来,勾起了感慨开口说道:“太后那边朕自会去说,不会怪罪于尔等。”
王振跪在地上说道:“奴婢谢皇上体谅”“
“好了、好了起来吧。”将王振双地上叫了起来,宣宗接着又说道:“这大明就好比一个大家庭,朕就是这一家之主,要为这个家的柴、米、油、盐奔波,要为家人的起居操心、要让多数家人过上好日子,少数顾及不全的难免会唠叨,会心有不愤。朕不求家人歌功颂德,只愿多数人说朕是个好长辈就心满意意足。哎……当大明这个家难、真是难啊!”宣宗在烛光的照耀下脸上泛着红光,神色间看上去一脸的倦容。
王振见宣宗感慨不止,停止抽泣用袖子将眼角的泪花擦掉,哽咽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奴婢才疏学浅、是庸才体会不到皇上的圣意,不能为皇上分忧,奴婢有罪。”
宣宗靠在龙榻上说道:“话不可这么说,天生我才必有用。文武百官替朕经营万里江山,尔等为朕看家护院都是大明的国之栋梁,不过百官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只多是君臣关系。你们不同于百官,你们放下一切、断了子嗣便是以紫禁城为家是实打实的为皇家付出,要说贴心还是你们贴心,还是你、金英这帮老人儿贴己。”
王振走上前,轻轻的揉捏着宣宗的后背很是享受,王振不放过这个表忠的机会献媚道:“奴婢谢皇上的夸奖,奴婢自打进了宫就立誓‘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死心塌地的效忠皇上。”
宣宗哈哈大笑,显然王振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宣宗说道:“你不说朕都知道,老寒腿朕自己都忘记有这码事,还难为你记着。”顿了顿宣宗接着说道:“金英去应天府有月余了,你叫人去趟应天府让他回来,朕身边没有你们这些个老人儿总觉的少了些什么。”
王振说道:“奴婢明儿个一早就让人去应天府把‘首领大人’叫回来,想必‘首领大人’也是想念皇上的,皇上念及老臣远在应天府的‘首领大人’也能感觉到皇上的召唤。”
一主一仆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也经过了几个时辰,月亮已然悄上房顶,淡冷的月色藉着打开的窗户洒进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