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渝放下碗夹了粒花生放入嘴中说道:“这花雕怎么这么烈,往日喝得可没这么大的劲。”韩柏赶紧说道:“这是松江有些人家喜欢喝花雕,但又嫌不够劲所以加了些配方在里面,至于加的什么东西在下就不得而知,我这也是朋友处那里得来的。”庆渝说道:“这酒太烈我得多吃几口菜,让韩兄见笑了。”说着又夹了几颗花生、几块牛肉放入嘴中。
韩兄哈哈笑道:“庆公子真性情,这酒慢慢喝着就顺口了。”说着又往庆渝碗里倒酒,自己也满满的倒了一碗。
两人在这喝的悠哉游哉,船舱里其他的人可就惨了。酒香四溢、菜色诱人对其他船客是一种煎熬,大伙停下了闲谈转头看着两人杯酒言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羡煞旁人。
实在有人禁不住诱惑便起身上前想加入其中,但都被韩柏也各种理由拒绝,见白吃白喝不行,更有甚者愿出银两购买但是韩柏同样拒绝,总之这酒这菜只有他和庆渝两人分享,其他人是吃不到一口。
酒过三旬许是酒太烈,庆渝抱着包袱靠着船舱嘴里喊着头疼便昏昏睡过去,韩柏一人端着酒喝了起来,只是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庆渝,就这样看着似在想些什么。
庆渝在船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近三个时辰,醒来时天已经入黑。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件披风,再看韩柏在自己身边也已经睡下,庆渝感觉口渴起身来到船头向船家要了碗水喝。
庆渝喝过水问船家什么时辰,船家说道:“已经是戌时,和你喝酒的那位是你兄长?见他对你很是关心!”庆渝说道:“我们只是初识,只是投缘聊得来罢了。”船家便没有再问。
庆渝出了船舱来到船头想要站一会儿,吹吹河风醒醒酒,便听见船家关切的说道:“天入黑转凉客官当心寒气入体。”庆渝向船家说道:“不碍事,酒喝得多体内燥热吹吹风正合适。”船家说道:“既然如此,客官就自便。”
庆渝站在船头被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不少。皓月当空、繁星似锦宛若一条玉带,如此美景应是对酒当歌、呤诗作对的佳时,只可惜庆渝乡情难袪,良辰美景此时此刻只不过徒增伤感。
极目远眺庆渝想要辨清家的方向,都说只要找到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辰中的斗柄摇光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庆渝在满天繁星中急切的寻找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极北方向找到了,只见七星光彩夺目形如勺状。
庆渝找到七星认清斗柄摇光,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家,那就是家的方向。下葬双亲时庆渝就下决心不再流泪,可离家才几日便思乡情切,眼眶不禁泛红。
庆渝独自一人站在船头,嘴里呜咽轻声唤着爹、娘,情不自已不禁跪在船头,哽噎着说道:“爹、娘怒孩儿不孝,今日是二老的头七孩儿却不能在坟前尽孝,实在是孩儿不愿再呆在松林让人可怜,孩儿如今带了不少的银两去京城另谋出路,还望二老在天之灵保佑。”说完庆渝重重在船头磕了三个响头。
良久,庆渝才从无尽的伤悲中走出来,起身站在船头依旧吹着风。
“庆公子为何不在里面歇息,独自一人在外面。”不知何时韩柏站在了身后,庆渝听见是韩柏的声音说道:“里面呆的久了身子有些麻木,出来走动走动,韩兄为何不在里面歇息,莫非也是在里面呆的久了想要出来看看?”庆渝问道。
韩柏说道:“非是我在里面呆的身子麻木,而是醒来见你没有在船舱,怕你白日喝了酒身子不适便起身来寻你,在船家那里得知你在船头便来这寻了。”庆渝说道:“倒是给韩兄添麻烦。”
韩柏上前站在庆渝身旁说道:“哪里的话,出门在外重要的是互相帮助。”庆渝没有再说话依旧看着远方。
韩柏见庆渝没有说话只是惆怅的看着远方,韩柏似看出庆渝心里的想法接着说道:“是不是想家了。”
庆渝点头说道:“嗯。”韩柏说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庆渝依旧点头,韩柏说道:“我第一次出门也如你今日这般模样,内心十分害怕却又有些迷茫不知所措,独自一人座在角落不与人说话。”韩柏说着不禁笑了起来,说道:“说起那日不怕你笑话,我因害怕不敢出船舱,不知在哪小解便跑去船家烧火做饭的地方方便,结果可想而知臭骂一顿是免不了,还险些被赶下船好在其他客官说情船家才没有再为难我。还是因为害怕三日不吃东西,待下船时两眼发黑,又腿发软险些跌倒在路边。”
韩柏看了一眼发呆的庆渝接着说道:“我为什么要亲近于你,就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见自己当初的影子,这才顿生好感,不过你比我强些!”庆渝说道:“这一路还要多谢韩兄关照,才不至于窘迫。”
“你我不必这么客气,此次出门你意欲何方?”韩柏问道,庆渝说道:“意欲京城,想去京城谋身。”韩柏喜出望外的说道:“真是巧了,我也前往京城。京城我常去倒是熟悉。”
庆渝见韩柏对京城熟悉不禁问道:“韩兄,我初去京城还望你不吝赐教,也好让在下有宜应之计。”韩柏说道:“赐教不敢当,既然你需要的话我就多说几句。”理了思绪接着说道:“我朝与前朝不同,有两处京城一处是应天府南京,另一处则是顺天府北京。陪都南京与京城一样都有六部,没有什么权力只是象征性存在,京城北京则是为了防御北方的侵袭。”
庆渝说道:“韩兄你说的这些书籍上都有,打小都已经知晓。你能不能说些我不知道的,比如要注意些什么或者忌讳什么?毕竟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韩柏略显尴尬,好在黑夜掩盖。
韩柏说道:“真是抱歉,是在下墨迹。”接着说道:“不管在何处与人为善是必不可少的,尤其京城那种遍地是官的地方更要小心,稍不小心就惹上官司,古人云:‘与天斗与地斗就是不要与官府斗。’所以与人为善,凡事忍让是最应当留心的。”
韩柏接着说道:“再有就是北京城人多机遇大不假,但是,同时各色的人都有,龙蛇混杂不一而足,要时刻保持一刻警惕的心。遇事多看多想谋定而后动,京城不是你有一腔热血就能成功的。”
“京城里最大的忌讳就是少谈皇家、最好是不要谈皇家的事,天子脚下细作遍地都是稍不留意就有牢狱之灾,好了,在下言尽于此其他的还要庆公子自己处处小小、多加留意才是。”
韩柏说道。
庆渝说道:“多谢韩兄金玉良言,在下一定铭记于心。”两人谈心正浓却被身后的说话声打断,只见有人说道:“两位客官,还是进来说话,夜深、起风了,天色渐变怕是要下雨了。”说话的正是船家。
两人只顾着说话,却没有留意到刚才还满天星辰的夜空什么时候已经乌云密布,河面刮起了大风,浪花一波接着一波的拍打在船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看天色像是要下大雨的前兆,都不约而同的退回了船舱,进到船舱时见里面的人都也睡下,两人只好互相使了个眼神便各自席地而睡。
庆渝头枕着包袱想到此行前途未明,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不禁陷入的深深的沉思,背对着庆渝的韩柏也没有睡着,眼睛滴溜儿的转动着在想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
松林县衙,这从庆渝走后周谨就似鱼失去了水一般,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整天闷闷不乐,借酒浇愁。
这天周谨头痛欲裂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来到院子里,就跟一滩软泥似的躺在下人搬的椅子上,借酒浇愁、愁更愁,看着满园“春色”周谨没有一丝的愉悦,脑海里不断闲现着过往的画面,仿佛是昨天才发生似的:“死在表哥怀中的艺竹,更痛苦的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庆渝而今家破人亡浪迹天涯。”
终日买醉换不回昨日的时光,只要一清醒满身的失落感就围绕着自己转个不停。口干舌燥周谨端起放在身边的香茗喝了起来,入口索然无味,全是苦涩。周谨不禁勃然大怒,把整个茶杯摔得粉碎,巨大的声响把正在干活的下人们吓得一愣,不过随及又埋头干活,这些时日已经不知周谨摔了多少次东西,下人早已经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变得从容淡定。
周谨摔掉茶杯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只是不知何时眼角泛起了泪花,始终没有掉落。周谨的境况让谢氏很是担忧,很怕儿子就这样颓废下去,一事无成。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前程似锦,做出一番事业,再不济也是无忧无虑。
谢氏原本想找儿子好好说说话,奈何自己一妇道人家说不出多少大道理只有干着急的份,现如今她也顾不上这么多来到书房找周国良。
推开房门见周国良正在埋头写些什么,谢氏见这个时候夫君还在忙于公事便气不打一处出上前把周国良的手中的毛笔夺了过来,扔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