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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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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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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顿二字看似简单,实则繁琐。首先,全村各条道路,每家每户都要进行一次大扫除,各家的田地都要除草。其次,要求拆除不合法的和碍眼的建筑物,比如说道路边上的牛棚,破烂不堪的马厩,肮脏的猪圈。该修的修,修不清楚就拆。再者每栋房子都要修整一遍,里面怎么样不管,只要外面掉漆或是木头烂掉的都要修葺一遍。最后每个人在领导来的时候都要扮演各种角色,找一群人种地,一群人放牧,一群人去酒馆喝酒,一群人去池塘浣纱,反正就是要体现出村里繁荣热闹的画面。

    戚奶奶在家里忙了一天,该擦的都擦了,又把庭院扫了一遍,家里看上去焕然一新。

    “可以!跟奶奶去地里拔草!”

    “好,阿黄,走!”

    “汪汪!”

    可以家有七亩田,三亩地。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戚爷爷奋斗的结果。戚奶奶和戚可以吃地里种的东西养活自己,但两人却根本养不活这么多的田地,很多都荒废着,全是杂草。村里人要戚奶奶卖地,奶奶死活不肯。戚可以纳闷问奶奶为什么不卖,反正也是荒废着。戚奶奶很生气地说:

    “小孩子,知道什么!”

    面对一望无际的杂草,阿黄跳进去到处跑,可以跟阿黄到处跑,戚奶奶则在旁边一株一株拔。

    “可以,可以!”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行乐!”可以叫到。

    张行乐是可以从小最好的玩伴。是世交,从戚可以的爷爷戚天和张行乐爷爷张大佛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各自的父亲又是莫逆之交。奶奶还说秦家跟戚家和张家关系也很好,但是他们很奇怪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秦家的人。戚奶奶说曾经三户人家是住的很近的,自从爷爷搬到新福村之后,张家不久之后也搬了过来。但是秦家因为在原来地方的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而没有搬过来,之后的日子他们相互之间都有往来。行乐和可以也一直猜测秦家一定也有像他们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了,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我们去河里抓鱼吧!就在那边!”张行乐提议道,指着不远处的小河。

    “好啊!奶奶,我们去旁边玩了!”

    “注意安全,不要走太远了,要奶奶能够看到你!”

    “好~阿黄,阿黄!”

    “汪汪!”阿黄摇头摆尾地跑过来。

    小河上架着一座桥,河水不深,最深的地方也淹不死他们两人。

    “行乐,你会游泳吗?”

    “不会啊!你呢?”

    “我也不会!”

    可以和行乐两人坐在桥上面面相觑,看着下面游过去又扭头游回来的鱼手足无措。只要是活的东西对小孩子来说诱惑都太大了,可是都不能下水。此时就像无数只手在摸着他们的胸口,奇痒无比。

    行乐找来一堆石头往下砸,但石头落水时的威力就突然消失了,只溅起水花,却不见死鱼。可以找来一根杆子,直接往下面搅,想把鱼搅晕了。可杆子一落水鱼就都跑光了,一下两下之后河水反而浑浊不清,什么都看不见了。两人只好坐在旁边发呆。

    “呜~汪汪!”阿黄正在一边追着一只蝴蝶跑。

    “对了,可以!我们可以让阿黄跳进河里去抓!”

    “不行,不行!我没有教过阿黄游泳,阿黄跳进去会淹死的!”

    “不会的,狗天生就会游泳,就像这样!”张行乐做了一个狗游泳的姿势,“狗爬式!比你可聪明多了!”

    “真的吗?”可以看得两眼放光。

    “恩!”张行乐肯定地点头。

    “阿黄,阿黄!”

    阿黄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坐下!”

    阿黄啪地一屁股坐在可以脚边。

    “阿黄你天生就会游泳吧?”可以问。

    阿黄一直伸着舌头喘气,眨巴着眼睛。

    “好,我明白了!”

    行乐看了看阿黄,又看了看可以,“明白什么了?”

    “阿黄说它没问题!”

    “为什么我没看出来?”

    “这是心灵沟通,建立在我跟阿黄长时间相处的默契,只有我才能知道它在想什么!”可以骄傲地说。

    “哦……”行乐似懂非懂看点了点头。

    “来,阿黄,跳进去抓一条鱼回来!”可以指着河里的鱼。

    阿黄走过去探出头看了看河面,又看了看可以,退了回来。

    “没事的阿黄,虽然我没有教过你,但行乐说你天生就会游泳,肯定没问题的。”

    阿黄坐在原地,无动于衷。

    “阿黄,过来,过来!”张行乐蹲下冲阿黄招手,当阿黄快靠近他的时候一把抓住它,把它拎到桥边。

    “行乐!你要干嘛?”

    “助阿黄一臂之力!”说完把阿黄丢了下去。

    听到扑通一声,可以跟行乐张着嘴站在桥边,期待着阿黄抓鱼的一幕。

    只见阿黄“汪汪”叫了几声,四条腿都在使劲扑腾,头栽到水里又出来,很痛苦的样子。

    “阿黄不会游泳,快死了,快死了!”可以掐着行乐的脖子一个劲地摇。

    “没事,没事,可能是第一次阿黄不熟练,马上就好了!”

    可以跟行乐又百感交集地看了一会。

    可没过多久,阿黄就开始喝水,噗噗噗地吐泡泡,快要沉下去了。

    “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戚可以抓着头皮乱跑。

    “啊~啊~”张行乐也开始大喊。

    “快救他,快,快,快!杆子,杆子!”

    行乐马上跑过去拿起一边的杆子把阿黄拨到岸边,可以跑下去把阿黄抱上岸。

    “阿黄,你没事吧!我以为你要死了!”

    阿黄咳了几声,抖了几下毛,无辜地看着可以。这时行乐也跑了过来,可以看到他就大骂:“行乐都怪你,都怪你!我掐死你,掐死你!”

    “等等,等等,”行乐捂着脖子,“我怎么知道阿黄真的不会游泳啊,是狗生下来就会的嘛!”

    “那也不能说明阿黄就一定会,阿黄是一条与众不同的狗!”

    “你不是心灵沟通了吗?阿黄不是说没问题吗?”

    可以马上蹲下,摇着阿黄说:“阿黄,你怎么可以逞强!”

    “阿黄除了皮毛是土黄色之外真的什么大黄的优点都没有继承!几代之后已经完全沦为一条不折不扣的土狗了。”

    “大黄不也是土狗吗?”

    “大黄可不是普通的狗,它可跟着我爷爷冒过各种险,去过各种地方,见过大世面的。阿黄作为它的后代,怎么会连游泳都不会!”

    “大黄是把村里每条母狗都上了一遍了!只要是条狗都是大黄的种了!”

    就在这样的嬉笑欢快也忙碌的生活当中,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终于到了县令来临的日子。一大早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耕地的就位,放畜的就位,洗衣服的就位,带孩子的孩子就位。只要县令一到,各部位就开始运转起来。

    可过了几个时辰,县令还是没来,耕地的眼看眼前的菜都要死了。放畜的一会跟羊对视,一会看羊在自己面前跑来跑去,就要睡着了。孩子都拉着母亲的手囔囔着要回家。村长去接县令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其他人都在等他的到来,到时候要送上热烈的掌声和热烈的欢迎。

    这时候从村口到村里的道路两边的树上都已经挂满了灯笼。村里有两支专业迎接领导的队伍,一支是由一群老太太组成的腰鼓队,戚奶奶也是其中一员。每当领导到村门口都会在两边表演,这象征村子里的人都很健康,老奶奶腰还这么好。另一支是由一群壮年男子组成的舞狮队。两个大鼓,两只狮子,一有领导到村内的时候就开始擂鼓,人们欢呼,然后两只狮子就蹦蹦跳跳出来,摇头晃脑,眨巴着眼睛,最后在嘴里吐出一副对联。这象征着村里壮年人热爱生活,全村劳动力强,人丁兴旺。

    突然,村口传来了腰鼓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一种暗号和警报,意味着那个县令大人终于到达村口了,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了。

    这时候耕地的已经拿起锄头开始干活,放畜的也赶着羊到处跑,带孩子的牵着孩子的手在路上走,洗衣服的面带笑容使劲甩着衣服,酒馆里传出一片欢声笑语。村里顿时哗然,像极了一个忽然犯病的疯子。

    戚可以和张行乐在人群中,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村口的方向。

    “哐!”听见一声巨大的锣声,这就是所谓的“鸣锣开道”,县令官属正七品,进村上街鸣锣七声,意味着不管是不是当兵的全体人员都要让道的意思。

    只听见锣声越来越近,敲到第七声的时候戚可以喊道:“来了,来了!”

    只见迎面过来两匹雄壮的黑马,头顶红花,后面拉着两个轱辘的车厢,亦是身缠红花。马上坐着两个人,徐徐前行。县令出行本不该马车当道,只需抬轿即可,但是在这个知县就是老大的形势下,村长讲究的是排场县令只要威武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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