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笑了一会,从包里找出几张纸递给他,接过来后,发现上面是用小楷毛笔写的一段话:
宇宙之中存在着光明与黑暗,彼此争斗不休,光明存在的地方,黑暗无法侵袭,黑暗占领的地方,光明照耀不到。在一次争斗中,光明与黑暗两败俱伤,光明逃到最后一片混沌,将神识融入蓝色水球中,后命仆人化为火球守护,自身灭亡。黑暗来迟一步,诡秘一笑,也将神识融入水球,命仆人化为石球,自身消散。水球孕育出了生命,光明神识孕育的生命是没有思想的,万物循规蹈矩,只为了最后复活光明而存在,但是黑暗神识给生命加入了思想,生命变的不受控制,出现了智慧生命——人。
人有思想,所以不会再为了复活光明而存在。但是黑暗也没有得逞,人也不会走向黑暗,因为人有了感情。光明与黑暗的秘密被封印在玛雅与埃及,后来被人发现,称为神的语言与魔之诱惑。
每个人的未来原本都被注定,凡是阳寿将尽之人,可通过仪式与魔签订契约,向魔借来寿命,未来变的不可预知。从此背上魔的印记,每当回到初始之时,所有被印记者变为嗜同类之血的怪物。解除印记的方法是找到魔的五件器具,魔的器具只有孤星命格之人可以承载,每找到一件获得一种异能。同时在梦中受到神的惩罚。找齐五件器具,放于世界之巅,印记可被除去。若为孤星命格之人续命,施术者立死。
他看完这段话后,心里有淡淡的失落,本来还以为有什么奇术可以再救他媳妇一次,没想到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魔的五件器具,是什么?天煞孤星之命,百年难得一见。算命老头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淡淡说道:“古巴比伦人发现,每过一段时间,地球、月亮、和太阳的位置又会与原先相同,被称为”回到天地之始“。这段时间大概是十八年。现在一算,苗人巫师对你说的八年之限,一切都对上了。”
算命老头起身,从行头里翻出一本书丢给他,说道:“干这一行久了,还是能闻到土味的,谁愿意把自己一辈子的东西带进棺材,这本书就送给你了。”说完就拿起行头走了,边走边自嘲了两句:“什么是天机不可泄露啊,说给别人听,人都以为是胡话呢。”看着算命老头萧索的身影远去,他觉得今天的夜晚有点凉人。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算命的老头。扪心自问,要是没有先前的经历,自己也不会相信这老头满口的胡话,这些胡话自己是第多少个听众呢?老头自知命不久矣,随便碰到个陌生人就将一辈子研究的东西说出来,还将心肝宝贝赠送,真是一种悲哀。可是,就连老头也没有料到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些自吹多么多么有研究精神的专家学者,把他所说之词评价为无稽之谈,封建迷信。随便遇到的一个陌生路人,却默默接过他的衣钵,走了下去。缘分这东西,有些时候是很奇妙的。
曾经那段时间,病急乱投医的他,学过好多歪门邪道,江湖之术。在得到老头所送的书之后,他发现自己竟能隐隐辨别出其中真伪,一切都渐渐的有了轮廓。经过多次揣摩与实践,他解去了媳妇身上的巫毒。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本《古秘经道》博大精深,以旁门左道的方法探寻规律,而后总结规律,得出本质,实在是一本奇书。有喜有忧,在他的研究下,巫毒虽已解去,但也印证了“八年之限”是铁定无疑了,他媳妇无疑会变成“恶鬼”。
为了破解这个诅咒,他发了疯的研究“人间秘”一卷中的奇术,可是到头来发现还是如算命老头说的那样——天机不可泄露。好在老头已经用一生精力告诉他了,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是无可奈何。最终,这八年之限到期了。
在某一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媳妇变的不爱吃蔬菜,特别喜欢吃肉了。一日三餐都是吃肉,没有一点蔬菜,看着媳妇吃的挺香,他却是没有食欲了。再往后,肉做的越来越不熟,刚开始是有血丝在上面,到后来直接就是吃生肉,看着媳妇在那大口吞着生肉,他硬是忍着没有吐出来。“嗜血”两个字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媳妇足不出户,缩在屋子里拉着窗帘,稍有点响动就好像受了惊吓一样。村里的人开始说闲话,他就在山上搭了个小屋,和媳妇搬到山上去住。屋子没有窗户,不透光,小门也用厚厚的窗帘遮着。这哪是人住的地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养着条狗呢。
有一次,他在扭鸡脖子的时候,不小心被骨头扎到了,血流了出来,媳妇发了疯一样的扑过来吸着他的手指,吸得不过瘾又咬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有点累了,身体不想动,也不反抗,就这样看着媳妇在撕咬着他的手,那疼痛的感觉仿佛传不进大脑。咬着咬着,媳妇哭了起来,开始用头在地上撞,把头撞破了才晕了过去。他把媳妇抱到床上,找了块干净的布把头包了起来。
媳妇睡了好长时间才醒过来,醒来后心情不错,两人聊了好一会天,一起回忆以前搞笑的事情。他还笑媳妇,头上缠块白布,像是村里死了男人的寡妇,媳妇笑着用手捶他。那天,媳妇说想吃他做的黄焖鸡了,他就做了黄焖鸡给媳妇吃,媳妇全吃完了,说很好吃,他知道那是骗他的,媳妇吃什么都没了味道。他到地里去干活,回来后发现媳妇在屋梁上挂着。床上有张字条,说是这样半人半鬼活着很累,让他不要伤心。他把媳妇解下来,看了一会,就埋了。
之后,他离开了家乡,一个人漂泊在外面,盘踞在各大天桥底下,给人算命。直到这时,他体会到了老头的那份凄苦,不为名利的事情自然很少有人去做。他很想给那算命的老头磕个头,叫声师父,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甚至连老头的姓名都不知道。他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也见过了各式各样的命格。没人在乎自己的姓名,大家都叫他算命的。算命的用续命术救了一些人,这些人有的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有的留下来成立了一个被戏称为“弥天”的组织,目标很简单,解开诅咒活下去。直到五年前,算命的在天桥下面遇到了一个青年,天煞孤星,百年难得一见,命不久矣。要为此人续命,不单施术者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眼镜男好像是讲累了,停下来,喝了一口水。马越本以为他要继续讲下去,没想到他看着马越,淡淡的补上一句:“而且此人也要出卖时间或者是梦,来完成献祭。”之后,眼镜男没有再说什么,望着手中的水杯发呆。马越则是默不作声,想着眼镜男刚刚说的话。
过了良久,眼镜男从故事中挣脱出来,扫了马跃一眼,说道:“我的故事讲完了,也算对算命的有个交代了,相信你的疑惑也解开了。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请回吧。”马越还没有回过神来,对方已经下逐客令了。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带他来的那个女子将卷闸门拉起,迎着夕阳,那光芒刺的他睁不开眼睛。身后又飘来眼镜男淡淡的话语:“人生如戏,不在长短。弥天之人,一些朋友相依而已,若是你想加入我们,随时欢迎。”马越没有吱声,一步踏出卷闸门,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踏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