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又是一年开学季,这对全国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个美梦的结束,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叮铃铃....”一连串急促的闹钟铃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温柔的洒在一个少年脸上,少年眼都没睁开,抬手便准确无误的关掉闹钟,扯过被单继续蒙头大睡。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的闯进来,掀开少年头上的被单,扯着少年的耳朵声急面怒道:“黄曦,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上学啊。”
黄曦耳朵吃痛,脑袋追随着中年妇女手指的轨迹运动,声音变了个怪调道:“娘亲,我的亲娘啊,停停停,我耳朵快要搬家啦!”
中年妇女神色一紧,松开手,口中不依不饶道:“这么大个人还赖床,有没有个学生样啊,你看看你弟弟,早已经准备好,全家就等你一个。
门口传来另一个少年的捧腹大笑,黄曦随手抄起个枕头向门口抡了过去,吐口气道:“黄晨,你再笑,等我起来再帮你收拾一次啊!”
中年妇女抬手打向黄曦脑袋道:“你就只会欺负弟弟,有种冲我撒个野看看!”
黄曦一骨碌的翻身坐起来,桀骜道:“娘亲啊,你确定我是你亲生的吗?”
中年妇女一听,顿时面色聚变,抬手准备再打。黄曦已经如脱兔般闪到床的对面,和中年妇女隔空抗议着。中年妇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黄曦骂道:“黄曦,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读中学的时候虽然学习不能名列前茅,但至少规行矩步,不像现在,读了一年高中变成什么样了,打架抽烟谈恋爱,连开学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赖床。想当年你妈读书的时候,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几乎把学校当成家。”
黄曦撇撇嘴皮,自言自语道:“想当年,又是想当年,想当年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八点还没起床呢?”
中年妇女听得七窍生烟,跨过床头便作势要教训黄曦。黄曦深知母亲的脾气,这个家里男人是没有实权的,是典型的母系社会,父亲在母亲的调教下像绵羊一样乖巧。想当年,母亲还是个中学教师,那火辣的脾气那是全校有名的,多少学生闻其声,已丧志。这也是黄曦中学时乖得像只绵羊的原因。现在,因为黄曦和弟弟都读高中和初中了,不敢疏于照顾,便放弃崇高的教育事业,在家做个全职家庭主妇。
惹不起就得躲,黄曦赶紧逃离地狱,留下一脸气急败坏的母亲收拾自己的狗窝。一阵鸡飞狗跳后,黄曦捣鼓了个自认为帅到掉渣的发型,匆匆在肚里塞下早餐,便夺门而逃。哪知母亲已经如鬼魅般守在门口,一看黄曦衣服东歪西斜就来气,怒气冲冲的帮他整理着衣服,口中喋喋不休的唠叨着。
等母亲整理好衣服,催促他赶紧上学后,黄曦才如遭特赦,脚下抹油,麻溜的钻进父亲的车里。后面传来母亲恶魔般的嚎叫:“黄曦,你不把头发弄回来,晚饭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黄曦用眼神一瞪幸灾乐祸的黄晨,后者立时笑不出来了。黄曦拍着黄晨的肩膀,不卑不亢道:“头可断,发型不能乱,知道吗?”
父亲摇头苦笑,缓缓启动汽车,把好方向盘,徐徐往两人的学校驶去。车外阳光明媚,和风微醺,好像每年开学都是这种百年不变的天气。黄曦的父亲是工厂的车间主管,工资还对得起老婆,日子过得也算小康,才让黄曦无忧无虑中带点小叛逆。
仲恺中学,g市重点高中之一,说是重点高中,但这样的高中在整个g市不下几十间,每个区都能凑出几间来,所以含金量不算高,只是地理位置优越,学校财大气粗,师资力量雄厚,还是让不少家长和学生趋之若鹜。因为母亲的关系,加上本地生,黄曦就毫无疑问的成为这所学校芸芸中的一员。
别过父亲和弟弟,看着提着大包小包,一脸兴奋和憧憬的新生,和一年前的自己如出一辙。黄曦抬头看着熟悉的校门,阔别两个月的校园,仿佛就要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把他吞噬掉,不禁感叹道:“刚离开地狱,却又步入另一个地狱。生活,真他妈越来越好玩了。
因为学校从高二开始要分文理科班,黄曦上学期选了文科班,所以这学期全年级来了个重新分班。在校门口的公告栏上找到自己的班级后,悲喜交加的步进了校门,往自己的班级走过去。悲的是苦逼的校园生活即将再一次摧残他往后的日子,喜的是在公告栏上发现几个老朋友的名字,这才给他往后的日子增添点消磨时间的乐趣。但谁又会想到,黄曦在仲恺高中的历史写下浓重的一笔,这是一段腥风血雨,浩气长存的校园岁月。
高二级五楼,黄曦看着班级门牌呆了一会,才垂头丧气的推开教室的门,抬腿走进去。由于没注意力度,门刚推一半,一声开水烫猪般的嚎叫便传入黄曦耳里:“草,是哪个白痴,开个门都不会轻点啊。是不是夸父跑步——找日啊,我草......”声音到这里便截然而至,说话的人硬生生把‘你妈’两个字吞进惊讶里。
“草,原来是你啊,小曦曦,哈哈。”刚才还嗷嗷直叫的这人立马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黄曦上前一步,一拳打在这人身上,乐不可支道:“草,是疯子啊,嗦哩啊,刚才一时没注意。”
那个叫疯子的胖子听着黄曦不咸不淡般国语发音的英语,嬉皮笑脸道:“小曦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啦,我知道是你的话,肯定不敢骂你啊!”
说话间,旁边有几个学生便围上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黄曦,黄曦往几人脸上匆匆一打量,只认出李文强来,便和他打起招呼。因为高一的时候只和班里的李文强,隔壁班的疯子玩得开,所以其他人都不熟悉,只是同在一个年级,有过几面之缘,却叫不上他们的名号。
李文强拉着黄曦,洋洋得意的为他介绍着围在旁边的几人。黄曦屏息静气,边听边点头,认真记着他们的样貌和名字。
陈唐宇,个子和身形跟自己相仿,眉宇宽阔,皮肤白净,加上阳光的微笑,让人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张文,千万不要被他秀气的名字迷惑,只见他个子近一米七八左右,长得膀大腰圆,略显紧身的衣服毫不掩饰他发达的肌肉,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顶天立地的霸气,让人望而生畏。
李晓杰,个子比黄曦略矮点,长的倒是眉清目秀,隐隐有股翩翩少年的气质。
刚分下来的班,大部分都不认识,但也能找到几个上学年同班的旧同学,所以整个班都是三两个坐在一起,互相寒暄问候着,谈谈暑假的趣事,猜测谁会做这个班的班主任,像黄曦六人这样在门口嘻嘻哈哈打闹的不常见,很快班上的同学议论纷纷,侧目注视。黄曦他们根本毫无觉悟,该打打该闹闹,俨然一副我是坏蛋的模样。
打闹一阵,疯子陈昊枫打个呵欠道:“烟瘾发作了,去厕所抽根烟。”说完便转头当先拉开门走出去。
其余五人立即来了精神,勾肩搭背的跟着陈昊枫的屁股走了出去。陈昊枫刚迈出两步,便硬生生和一个要进来的学生撞了个满怀,两人各退一步,好不容易站稳,后面的五人没注意陈昊枫往后退,接着一股脑把他推了出去。陈昊枫又一个趔趄往前几步,眼看又要再一次和那学生撞上。
只见那学生眼疾手快,一把推着陈昊枫的胸膛,才勉强稳住后者,淡然一笑道:“同学,没事吧。”
陈昊枫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匆匆一打量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学生,皮笑肉不笑道:“你弄痛我了,赔钱,否则...”
话还没说完,那学生旁边突然闪出两个校服打扮的少年,扯着陈昊枫的衣服就准备教训他,拳头刚扬起,就被那学生喝止住。一个少年不甘心道:“少爷,他欠揍,我替你教训他。”
那学生一打眼色,两少年不敢再多言,立马低头退到一边,只听那学生道:“这位同学,刚才是我没注意,我向你道歉。我叫彭耀祖,刚转来这个班,我这两朋友鲁莽点,冲撞了你,希望你能别见怪,毕竟我们是同学,往后还得互相照顾才是。”
陈昊枫刚欲发作,黄曦一把拉住他道:“疯子,他都道歉了,就算了吧,毕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说着在他耳旁低声耳语几句。
陈昊枫立马焉了,但仍然重重哼了一句:“看在小曦曦为你们求情的份上,今天就饶过你们,下次别走路不带眼,还有管好你的狗,别让他们到处咬人。”说完,深深看三人一眼,昂着头颅大摇大摆的走了。
彭耀祖状若未见,却是向黄曦深深一点头道:“同学,多谢你了,希望以后我们能和平共处。”
黄曦礼貌的一笑道:“我朋友就是脾气暴躁点,没有恶意的,你也别见怪。”说完,几人便跟上陈昊枫的脚步。
这时,广播通知所有高二的学生去学校的礼堂开会。陈昊枫没进厕所,却径直往学校楼顶走去。黄曦和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摇头苦笑跟上。
楼顶的天台有扇锁着的门,陈昊枫像遇见仇人一样,发狠的踹了十几脚,门就应声而开。黄曦等人看着那扇变了形状的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心里纷纷苦笑:“多大仇啊。”
随着陈昊枫当先走出去,其他人纷纷鱼贯而出。一阵凉风吹扑在众人脸上,顿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陈昊枫好像也消了点气,蹲在地上揉着腿,一脸埋怨道:“该死的门,老跟我作对,踹得我脚又麻又痛。”
经过一番打斗,黄曦从李文强裤袋里抢来一包烟,后者委屈得像被嫖了却要不到钱的妓女一样,等散给众人烟后,黄曦又问李文强借火,气得后者破喉大吼:“没火机抽个.烟啊。”
又经过一番打斗,黄曦满意的点上烟,吐出个漂亮的烟圈,对一旁龇牙咧嘴的李文强笑笑道:“老子不紧要抽你的烟,还要借你的火机。”
一番打闹过后,大家的感情迅速升温,刚才的不愉快都被笑声抛诸脑后。黄曦打量着眼前五人,突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那是一种奇妙但无法用文字表述的感觉,黄曦狠狠吸几口烟,想把这种突秃的想法随着烟一起吐出身体外。
陈昊枫甩掉烟头,抬头问坐在石墩柱子上的黄曦道:“小曦曦,你刚才跟我说那什么,彭耀祖不是一般的人是什么意思?”
闻言,黄曦收回飞到千里之外的思绪,点头沉吟道:“是这样的,虽然我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来头,但旁边两人对他言听计从,丝毫不敢忤逆,还要尊称他少爷,想来这人非富则贵,你这样贸贸然和他起冲突,很容易吃亏。”
李文强不以为然道:“怕毛啊,我们六个人,干他们三个还不是跟虐小学生一样。”
陈唐宇摆摆手道:“这次我觉得小曦曦说的有道理,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干翻这三人,就当我们把他们打得医院都不敢收那又如何。如果那人有点背景,我们分分钟怎么死都不知道。”顿了一下又道:“不是我危言耸听,我记得g市有个黑帮叫八旗帮,老大叫彭振声,他儿子好像就叫彭耀祖,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的话,我们就赶夜路遇见鬼了。”
张文一脸紧张问道:“不会吧?我看那傻逼好声好气,没点黑社会应有的样子,应该是哪个暴发户的儿子,软蛋一个吧。”
“天知道”黄曦目光远眺,一副深不可测的语气道:“笑里藏刀的人最可怕,你只看见他的笑脸,却看不见他手里的刀,那不是很危险吗?”
众人听得冷汗涔涔而下,李文强拍拍胸脯道:“太他妈可怕了,赶紧抽根烟压压惊。”
一句话把所有人逗笑了,只有陈昊枫一脸苦笑,笑得比哭更难看。黄曦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疯子,别一副死女朋友的样子啦,等我们摸清这个彭耀祖的底细,如果是个软蛋,就把他揍得满地找牙。如果他真是黑帮头头的儿子,我们就等待机会,拿个麻袋往他头上一套,揍他一顿立马跑,反正这样的人仇家肯定不少。你觉得怎样?”
陈昊枫立时眉开眼笑,搂着黄曦的肩膀道:“还是小曦曦够义气,不枉我高一的时候为你跟同学干架,替你扛下处分。”说着指着旁边其他几人一脸恨铁不成钢道:“这群渣渣,我不想跟你们做朋友了。”
“那就分手啊。”几人心有灵犀的异口同声呛回去。
“认识你们,我觉得这辈子找不到女朋友都值了,不如我们结拜吧。”黄曦首先提议道。
李文强和陈昊枫同时向黄曦呸了一口,李文强抢先道:“希望你梦想成真,这样就解救了三个快要自毁前程的好姑娘。”
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黄曦立刻搂住李文强的肩膀,做出一副要找你麻烦的样子道:“强子,别这样拆穿好吗?”
李文强立刻缩缩脑袋道:“好吧,你就欺负我吧。疯子你不帮我是吧?”
陈昊枫摊摊手掌道:“手心是肉,手背是肉。爱莫能助啊!”
黄曦和李文强同是一愣,接着互相交换一个两人才懂的眼神,突然双双扑向陈昊枫,还喊道:“你们快来帮忙啊,把疯子的老二磨了。”
其余三人闻声也嗷叫一声,纷纷加入抬人大战。五人轻而易举的把近百八斤的陈昊枫抬起来,往墙角走去。陈昊枫怎么都挣脱不了,惊得虎躯一震,老二一紧,却只能哀号道:“各位老大,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还是处男啊,磨坏了以后还玩个蛋蛋啊。”
黄曦哈哈笑道:“嘿,正好,今天就帮你破了,以后你可以吹嘘自己不是青头鸭啦。”
“不要”陈昊枫的哀号淹没在众人的淫笑中。
等众人打闹够了,陈昊枫委屈得像个被欺负的邻家姑娘,气呼呼的抽着闷烟:“我不管,下午放学后你们要请我吃饭喝酒。”
陈唐宇饶有兴致道:“好啊,大家这么高兴,今晚干脆把结拜的事办了,不醉无归。”
“要不去我家吧,我姐开士多的,酒,要多少有多少,保证你们喝不死也得喝个半死。”李文强搂着陈唐宇提议道。
“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去你家,既能尽兴,又能泡你老姐。”陈唐宇一脸坏思想。
“快打住吧,她老姐已经嫁人了。”黄曦好不留情的打击道。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少妇啊。”陈唐宇死皮赖脸道。
“谁都不准打我姐注意,否则,绝交。”李文强怒目注视着五只露出贪婪本性的色狼恶狠狠道。
“看来强子老二也痒了,我们帮他挠挠痒。”黄曦向众人打个眼色,五人齐一点头,嗷的一声开始扑向李文强。
饶是李文强反应极快的拔腿先跑,但还是在楼梯门口被众人逮住,只听他死死抓住门框,宁死不屈道:“我草你们女朋友,这仇我记住了。”
陈昊枫沉声安慰道:“首先必须纠正你,我们还是光棍,其次,强子别怕,这挠痒痒又不痛,保证舒服得你欲仙欲死的。”
“啊!我的第一次啊,我对不起你。”李文强鬼哭狼嚎,声音传出大老远。
等太阳狠辣辣的晒在众人脸上后,几人才如浴血奋战后般虚脱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却挂着不加掩饰的笑意,是血浓于水般的兄弟义,打不散的手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