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日本京都被占领以后,在朝鲜的十五万大军就撤回了日本,而同时,朝鲜在多灾多难,刚送走了老虎又来了饿狼。满清多泽攻克朝鲜。
结束了湖广,河南,安徽战役以后,李龙回兵到了山东,这时已经是四月了。李龙看着崇祯给杨嗣昌的祭文,心里到也不是古井无波,论才干,杨嗣昌确实是个人才,只是有时候太过睚眦必报。所以,杨嗣昌死后,朝中群臣被压抑已久的不满一下子爆出来,指责杨嗣昌的奏本在崇祯面前堆积如山
不过,此时此刻的李龙却没兴趣也顾不上去落井下石。因为他撒出去的网现在必须收回来了。不然,这条大鱼可就要扯破渔网溜之大吉了。
且说大明山海关总督吴三桂、巡抚邱民仰召集八镇总兵所部,共步兵十三万、骑兵四万,筹措一年的军粮,吴三桂也想采取步步为营之策,徐图进取。谁知明廷派来的监军张若麟既不知兵,又好大言,密派使者至京,奏请崇祯帝敕令吴三桂与清军决战,吴三桂无奈,只得率六万步骑疾进,屯于松山,清军来攻,不利而退。
皇太极认为此战事关满清的兴衰国运,于是动八旗之中满蒙汉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一下的男丁悉数征“空国以往”。当然了,多铎率领进入朝鲜的两万两白旗兵马自然也正在召集之列。只是,在朝鲜义军的引诱,和朝鲜官军的引导下,多铎率领的两白旗兵马一路“过关斩将”,直捣叛军的老窝——朝鲜南端的蔚山城。
蔚山是当年侵略朝鲜的日军将领筑城名人加藤清正增筑,此城原本就依山傍水,坚固无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仍嫌不足,又在离蔚山约两里外,太和江边一座约五十米高一个叫岛山的小山上修建倭城,名为岛山城。该城是以城中将领居住的内城为中心,内城高十五米,周长两里多,城墙全以大石条砌成。城最外端也围起一道土墙,以保卫石墙之外的设。这还不够,石墙之后,又竖起十余座箭塔。后来著名的蔚山之战就生在这里
洪吉童、张吉山和林巨正率领两万多名朝鲜反清起义军来到蔚山之后,又将遭到破坏的蔚山城和岛山城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复。三人众志成城,就单等多铎前来。
清军在多铎的率领下,于蔚山城北侧的古鹤城山布下了阵。在初春蔚蓝的天空下,清军在蔚山城及岛山城下多处纵火,恣意屠杀周围来不及逃走的朝鲜平民,并频繁炮击挑衅,但洪吉童却下令坚决禁止士兵出城反击。
洪吉童对众人说道:“胡狗人数为我等数倍,枪炮也准备充分。若勉强突围,恐怕会被四面围攻,赶尽杀绝。大家一定要忍住,把现在的悲痛藏在心里,等时机一到,我会冲在最前面。”
见义军不为所动,多铎便下令把阵营排成行,连日用箭和火炮攻击两座城池,向其挑衅,但义军只有在清军的骑、步兵接近城墙的时候才猛烈回击。于是,多铎又命令先头部队开炮攻击城门。但一旦迎战的义军挥动刀枪冲出城门,攻来的清军就会立刻示弱撤退。其实这是引诱城内义军出城,然后用埋伏的部队断其后路一举歼灭的战略。洪吉童看透了多铎心中的想法,所以,只要清军一离开己方武器的射程,义军就立刻停止追击,返回城内。
就这样,时间拖到了四月,皇太极的信使来到了多铎军中,要求多铎立刻率军返回国内,参加事关大清国运的决战。
多铎无奈,只能放弃对蔚山的围攻,率军北返。目标是囤积了两白旗辎重粮草以及沿途劫掠所得的仓库——汉城。
李龙第一时间接到了来自朝鲜方面的情报,于是,李龙做出了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十分大胆及疯狂的举动——进行仁川登陆,以最快的度攻克汉城。
“李军长~~这个办法是在太过铤而走险~”监军袁枢第一个表示对此计划的怀疑
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李龙因为连打胜仗,以至于骄狂过度。只有李龙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没疯。仁川登陆势在必行,也只有这样冒险到极点的战术才可能瞒过鞑子的谍工,并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予鞑子最沉重的打击。
在明朝君臣的眼中,乘鞑子大军出动,偷袭其后方是出他们想象力的事情。但是,李龙不同,他是百年后的穿越者,比所有人都多了这几百年的见识。这一次,李龙就是照搬麦克阿瑟的冒险。仁川“外有小岛屏障、潮差大”,不仅如此,仁川还位于整个朝鲜半岛东西方向最为狭窄的“蜂腰部位”。当年的麦克阿瑟,提出仁川登陆的时候被无数军事家骂成疯子,登陆成功之后,便被誉为天才。
事实上,从开始接纳朝鲜的反清义士的那一天开始,李龙已经在筹谋这一记石破惊天,并最终将载入史册的计划。他之所以要收服海盗顾三麻子,就是为了确保自己的水军能将陆军安全地送到朝鲜的土地上
大明崇祯十六年四月八日,山东水军加上各大商会调集来的三百多艘大小舰船,满载三万山东军开始扬帆出海,踏上了征战朝鲜的道路。山东水军先在辽东半岛一带拉网式的扫荡了一圈,确保没有鞑子的水军。
四月十一日,望楼上的瞭望手已经看见陆地了,“是陆地~~陆地啊~”瞭望手大声叫喊道
“阿妈尼~~~我回来了!”山东军中的朝鲜部队营官崔浩一已经激动地泣不成声,其余的朝鲜士兵也是或兴奋或痛苦,那个力拔千斤的车礼亮也是哭得成了泪人
等庞大的明朝舰队到达仁川月尾岛附近的海面时,崔浩一和车礼亮便率领三千朝鲜士兵作为登陆的先头部队,他们驾着小船缓缓靠近月尾岛。同时用手中的带有金属罩子的灯向岸上出信号。
很快,一个亮点在漆黑的岸边划着圆圈,“有信号了~”崔浩一无比兴奋,“赶紧划船~”
“好嘞~”车礼亮左右手各拿一根船桨,卖力的划水,一眨眼功夫,崔浩一所在的小船就靠了岸
崔浩一一个箭步跳上岸,只见一个僧人穿着僧袍,也正一脸兴奋滴看着自己,“施主便是崔浩一?”
“大师是?”崔浩一问道
“贫僧是独步大师的弟子——明澄。”那僧人答道
“明澄大师,独步大师何在?”崔浩一问道
“家师已经在汉城里,和义士们在一起,只要天朝大军攻城,便立刻夺下城门,迎接大军!”明澄和尚说道
且说多铎率领两白旗的兵马正在徐徐北退,正沿着官道向汉城前进。多铎正在骑在高头大马上,听着一个汉人包衣向他禀报最近的“缴获”。
“人参八百斤,白银三万四千两~~健壮的成年男丁四千人~~”汉人包衣一面不停地翻看账簿,一面说道:“如果加上主子囤积在汉城的那些,那么咱们这次来朝鲜,至少的了白银十万两,人参一千四百斤。”
包衣奴才说的是汉语,一旁的朝鲜大军主帅柳明河完全听得懂,可这个朝奸非但不觉得多铎对朝鲜的略对是**裸地侵略,反倒大赞多铎武功卓著
一旁的朝鲜武将们却各个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
这一天,多铎的两万清军和朝鲜亲清派的洛党领金自点的党羽柳明河率领的一万朝鲜军抵达蟾津江的下游谷城一带。
蟾津江源于镇安郡和长水郡分界线上的八公山,汇聚镇安高原南部水系,流经任实、淳昌等山区地带,抵至谷城,与宝城河流会聚,穿越小白山脉南端而径向南流,与求礼郡龙岛潭水以及智异山水流相汇合,流入河东郡露梁前海闲丽水道,全长212公里,是水流湍急的山峡江。江水进入河东郡花开面后,与花开川汇聚,流至光阳白云山和河东郡智异山南麓,江域渐宽,水势渐缓,水光碧绿。
大军驻扎在蟾津江边,柳明河便开始挖空心思如何讨好多铎
哦?”多铎看着晶莹剔透的烤鱼,笑道:“你先吃。”
“是是~”柳明河先将一条小的银鱼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随后三两口就把烤鱼嚼碎吞下,多铎看见柳明河吃下了烤鱼安然无恙,这才拿起一条大银鱼慢慢品尝起来。
柳明河又带着一脸的媚笑说道:“谷城以烤银鱼而著称。银鱼去除内脏后,放入蒜泥、青阳辣椒、生姜、胡椒粉、芝麻后烤熟,馨香四溢,美味可口,令人回味无穷。这里还有一个关于银鱼的有趣故事。古时候每到夏季,蟾津江里就会有很多银鱼,男人们都喜欢到蟾津江边将刚钓上来的银鱼切成鱼片,搭配一杯烧酒,享用新鲜银鱼的美味。当男人将吃剩下的银鱼带回家时,妻子就会对丈夫唠叨说“和“‘汉城姑娘’”玩够了才回家吧!”。因为她们觉得是银鱼让丈夫在外面游玩,所以将红嘴唇、身形细长的银鱼称作美丽又令人妒忌嫉恨可恶的“汉城姑娘”。尽管妻子这样唠叨,但还是将丈夫带来的银鱼精心处理后,制成可口的晚餐,与家人分享。”
“哦?”多铎笑了,“之前本王到汉城,怎么见到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呢?”
柳明河恬不知耻地说道:“汉城第一美女,是汉城守备李真熙的妻子,等亲王回到汉城,小的便会为大人安排。”
“嗯~我大清与朝鲜还是兄弟之盟,柳大人更是其中典范啊!”多铎语带讥讽,而柳明河却毫无羞耻地不断拜谢。
就在多铎一边吃着美味的银鱼,一面想着到汉城时如何享受那汉城第一美人的时候,忽然,营地周围传来许多癞蛤蟆的叫声。那叫声此起彼伏,越叫越响,越叫越多。多铎生怕是朝鲜反清义军捣鬼,于是赶紧派人去查探。
结果,探子回来禀报,确实是许多蟾蜍在鸣叫,蟾蜍之多,令人头皮麻
“这条河为什么叫做蟾津江?”多铎忽然对蟾津江的由来有了兴趣,“难道就是因为有许多癞蛤蟆的缘故?”
“朴书吏,你是朝鲜著名的才子,又是全州人,你来为亲王讲解一下其中典故。”柳明河找来一名小吏
“见过亲王,小人朴为有。”那个小:“蟾津为蟾蜍渡口之意,以前分别设有蟾津园和蟾居驿。壬辰倭乱时,倭寇渡海,乘船直趋蟾津江腹地,致使百姓不安,民心大乱。可是倭寇海船一到达蟾津江渡口就出现了怪事。黑压压的一片蟾蜍在渡口附近结队大叫,能有数十万只。倭寇看到此景,吓得大惊失色,不敢上岸,最终只得撤军。倭寇刚刚退走,蟾蜍也不约而同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此后,附近的居民把原来的豆耻江改为现在的蟾津江,据说现在还可以在蟾津江沿岸的渡口处看看大蟾蜍。庆南河东也取自蟾津江东岸之意。”
朴为有话音未落,只见多铎怒喝道:“来人呐,把这个乱贼抓起来!”
“喳~”两个亲兵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向身形瘦小的朴为有,将他双手反剪,并令他下跪
“小人所犯何罪?”朴为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你说倭寇来时蟾蜍尽出御敌,喝退倭寇。如今我大清天军至此,蟾蜍也尽出鸣叫,是将我大清天军比作倭寇了?如此污蔑、诋毁之言,实在罪不可恕,十恶不赦。”多铎指着朴为有的鼻子骂道:“尔等还将竹子称之为‘篾青’,实为‘灭清’之意,这班书生,专好逞口舌之能,腹诽心谤,搅乱视听,蛊惑人心~”多铎一番痛骂之后,大声喝道:“将其斩示众,以儆效尤。
“亲王饶命~”朴为有大哭求饶,同时又望着柳明河说道:“柳判书,救我~”
哪知柳明河非但不救,还落井下石道:“早就看你鬼鬼祟祟,果然是脑后有反骨啊!大清与我朝鲜情同手足,哪里容得你在其中挑拨?”
朴为有见求情无望,绝望地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柳明河,你这杀千刀的朝奸,老天爷会惩罚你的~”说罢朴为有一仰头,随即猛地把脑袋撞向面前的一块大石头,噗一声,朴为有的脑袋就开了花,鲜血**溅了多铎一脸
“混账东西,居然用狗血污我~”多铎愈加愤怒,命人将朴为有的尸体剁碎喂狗
周围的朝鲜兵将看得怒气直冲天灵,握着刀把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他们各个怒目圆睁,几乎要将眼眶撑破
“你们也想造反吗?”柳明河生怕事态失控,对那般怒目而视的武将们大声呼喝道:“你们还不快走开?”
柳明河连喊几声,那几个武将都没有挪动脚步
“你们一个个象木头一样杵在哪里干嘛?”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喊道:“都给我回营地去。”
“可是~”那几个武将不甘心地说道:“节度使大人~”
“林节度使,你来的正好。”柳明河喊道:“管管你手下的这班武夫~”
来人正是安州节度使林庆业,“你们几个不在营中巡视,在此作甚。”林庆业吼道快回去~”
“节度使~”
“回去~违令者斩!”林庆业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吼道
“遵命。”几个武将不甘愿地回营地去了
多铎不屑地看着几个朝鲜武将离开,又大口嚼了几口银鱼,嚼着嚼着,多铎忽然哈欠连天起来。
“亲王是不是累了?”柳明河依旧满脸媚笑,“那下官告辞了,亲王早些休息就寝吧!”
多铎随意地摆了摆手,一旁一个亲兵赶紧从背在后背上的一个皮囊里取出一个根象牙烟嘴的烟枪,然后再烟锅子里塞进烟叶,一面用火烧烟草,一面用力的吸了几口,呆烟草烧旺了,才将自己吸过的象牙烟嘴拔掉,换上一截黄金烟嘴,双手奉上
“啊~”多铎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这个朝鲜商人进贡的烟草就是带劲儿。可惜~~朝鲜婆娘象死鱼一样。”多铎猥琐地淫笑了
就在多铎享受着“大烟”的时候,忽然一个亲兵巴喇牙急匆匆地跑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包衣奴才
“启禀主子,这个阿哈说汉城生了大事。”巴喇牙说道
“什么事?”多铎正享受着腾云驾雾的感觉
“南军在三天前忽然从海上来,偷袭汉城,城里的高丽人统统造反,如今汉城已经落入南军手里了~”包衣阿哈不敢称呼大明军队为明军,只能以南军代称
“什么?”多铎一惊,一不小心一口烟抽的太猛,把他呛得直咳嗽,“咳~咳~你说什么?”多铎一脚将那包衣踹翻,“那~~汉城不是有忽而哈迷的三千兵马么?”
“高丽人~~高丽人造反,打开城门把南军放了进来~”那包衣躺在地上不敢爬起来
“可恶的朝鲜人~~”多铎一脚将装着吃到一半的银鱼餐盘一脚踢翻,“故意走这么慢,一定是和南蛮子串通好了要误我军程~~”多铎双眼冒火
一个巴喇牙说道:“那在后营的那一万多朝鲜人怎么办?”
“传我将令,把那个柳什么的朝鲜人,和其他一众朝鲜武官都请来我帐内喝酒,届时本王摔杯为号~”多铎眼中杀机大盛。这一万朝鲜人对此刻的多铎来说,如芒刺在背
“如果他们敢来,说明心中无鬼,如果他们不敢来,就说明心中有鬼。”多铎把烟枪丢还给巴喇牙,“嗯~~~可恶~”多铎在心疼囤积在汉城的战利品,就这么轻易地让别人捡了便宜
多铎的巴喇牙还没出,就听朝鲜军营地方向一阵鼓噪,随后便是火光冲天,人喊马嘶之声不绝。多铎正诧异间,只见柳明河在两个清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狼狈走来
“造反了~造反了~”柳明河哭丧着脸,“林庆业造反了。”
“果然是勾结了南蛮子呀~”多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把,“你,知道去汉城的捷径吗?”多铎问道,“什么明军偷袭汉城,一定是汉城的朝鲜人造反,为了虚张声势才说是明军~”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柳明河附和道:“下官知道有条捷径可以去汉城。只消两天时间~”
“好吧~前面带路~”多铎喊道:“拔营,命萨尼哈断后,防止造反的朝鲜人偷袭。”
“喳~”
柳明河所说的捷径,是一条通过插桥湖和礼山只见的山路。这段山路原本不甚宽,后来为了防止插桥湖湖水暴涨淹没附近的田地村庄,便在湖边修建了一道长长的防洪堤坝,这样就是使得原本靠山枕河的山路变宽了一倍都不止。总体来说,这段路是一处地势险要的地方,不利于多铎这样的大军行进。但是多铎思归心切,便决定铤而走险。况且他认定胆小的朝鲜人最多就是趁自己大军不在时搞点小花样罢了
终南晨豹隐,巫峡夜猿吟。
天寒气不歇,景晦色方深。
待访公市,将予赴华阴。
这一诗,乃是唐朝诗人董思恭的《咏雾》
“啥时候了还念诗~~”俯身在林中的刘体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李定国,“我说老田,你真是秀才出身,啥时候不忘记摇头晃脑!”刘体纯调侃道
李定国笑了笑,压低了嗓子,说道:“嘘~~噤声~”
“闭嘴就闭嘴,还噤声~~酸。”刘体纯赶紧笑着捂住自己的嘴巴
佛晓时分,插桥湖上和礼山的山麓起了晨雾,随后湖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但见湖面波光粼粼,微波荡漾,水平如镜碧。几只早起的水鸟欢快地在湖面上时而起舞,时而钻入水中觅食。而一旁的山麓之上,乳白色的浓雾仍在流动,透过雾气,那藏青色的山峰和树木隐约可见。浮动着的轻纱一般的云雾笼罩着山麓,山麓的间的景物若有若无。说它有吧,看不出那些山石和树木的整体;说它没有吧,迷雾开豁的地方,又隐隐约约露出山石和树木的轮廓,随着迷雾的浓淡,变幻多姿,仿佛是海市蜃楼。
虽说已经是四月初春了,但是朝鲜的天气却依旧阴冷,树枝上与地上的露水渗进了衣服,弄得人很不舒服。李龙下令人人嘴里咬叼根小棍,防止说话出声。在正规军中谓之“衔枚”。但是原来的闯军,现在的纯字营和秀字营哪来这玩意儿?大部分人都是随手折段树枝凑数。
太阳开始越怕越高,而山林间的雾气也在渐渐散去,可大道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眼见雾气越来越淡,埋伏在高处的李龙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不够周全,“难道多铎并不急着返回?”
叮铃~
“恩~”李龙的耳朵抽*动了几下
叮铃~
那确实是銮铃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周围的环境非常安静,所以显得十分清晰,先是一个銮铃的声音,随后銮铃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
“是銮铃!”李龙的心跳开始加,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骄横的鞑子,行军居然连銮铃都不摘下。
来了~终于来了~
清军拉开长长的行军队列,透过山间晨雾,渐渐在明军士兵们的视线里清晰起来。片刻之后,一支军队正从明军官兵眼前逶迤而行,每人的脸上都是一幅凶相,前头额上露出光溜溜的青皮,只有后面留着一根小如金钱般的头,这就是满清士兵的老鼠尾巴。在后世,这根尾巴是落后愚味,懦弱的象征,此时,这根金钱鼠尾依然代表着落后愚味,只是绝不是懦弱,反而代表着野蛮,勇敢。大明兵将只要远远的看见这根辫子,喊一声鞑子来了,无论自己人数是敌人的多少倍,转身就逃,刚刚投降过去的大明士兵,只要将头剃成这个模样,马上勇气培增,往往可以追着以往自己数倍的袍泽战而胜之,仿佛这根金钱鼠尾有魔力一般。
有魔力的当然不是这根金钱鼠尾,而是勇气与信心,由于崇祯求治心切,国事日艰,大明能战的武将不是死于沙场就是被皇帝自己斩杀,剩下的都是一些滑头,他们早已失去了对鞑子争胜的信心,连黄得功所部算是大明精锐的武力,听到要与鞑子野战依然害怕。一支没有勇气和信心的军队注定不能取得胜利,纵使人数再多也无用,松锦之战后,鞑子每次侵入中原都掠得大量人口、牲畜、金银而回,集起来的明军竟然无一人敢追,这越助长了鞑子的骄气,而明军更加不能战。
已经成为猎物的清军浑然不知,朝奸柳明河更是兴致勃勃地吟起诗来,“氤氲起洞壑,遥裔匝平畴。乍似含龙剑,还疑映蜃楼。拂林随雨密,度径带烟浮。方谢公步,终从彦辅游。”
多铎笑了笑,说道:“你方才念的是唐朝苏味道的《咏雾》吧?”
由于皇太极很推崇汉人的文化,所以多铎也受到影响,知道一些汉人的诗词
“亲王果然博学多才,下官献丑了~”柳明河点头哈腰道
许多士兵脸上紧张一片,尽管这支明军多是与流寇作战,但鞑子凶恨的传闻早已深入脑海,每人都不自觉的将之放大,虽然探听到鞑子的人马没有自己多,而且自己还有伏击的便利,许多士卒依然惶恐,若不是口中衔枚,恐怕有人会忍不住大叫大嚷起来。
眼看清军就要进入伏击圈了,忽然多铎举起右手,顿时,两万多人的大军立刻原地驻步,如此训练有素,让伏在草丛山间的明军士兵又增加了一分紧张。
只见多铎右手向前一挥,一队轻骑从身后飞驰而出,他们各个弯弓搭箭,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只听一阵弓弦响动,百余支利箭朝依旧笼罩在雾气中的山麓射来。
“被现了吗?”李龙握着刀把的手微微一抖,“不可能~~”李龙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一定是火力试探~~对,一定是~”
事实证明了李龙的判断,清兵朝着雾气中一阵乱射之后,莫说伏兵,就是鸟兽都没因此惊飞惊动的。于是,多铎这才放心地下令大军排成行军队列,鱼贯进入湖堤。
“他娘的~”刘体纯咬着牙在心中暗骂,方才的一阵乱箭射来,刘体纯手下有十多个倒霉的小兵不幸中箭,或死或伤。但是让刘体纯欣慰的是,这是几个兄弟都是硬生生、铁打的汉子,愣是哼都没哼一声。刘体纯自己的箭头被一支利箭射中。好在他身穿的军官盔甲很坚固,才没有伤到皮肉
“是时候了~~”李龙一抬手,站在山麓高处的小兵立刻用手里的镜子反射阳光,向低处的同伴出信号
嘎嘎~~~轰
两棵一怀抱的大树轰然倒地,拦住了清军前进的道路。
“敌袭!”多铎一声高吼
“列阵~~保护主子!”多铎的亲兵领虎尔哈大叫道,同时抽出腰刀用身体护在多铎马前
清兵们赶紧列阵,手拿长枪的士兵在前,拿刀剑的其次,弓弩手居中,所有警惕的目光都看着弥漫着白色雾气的山麓
周围忽然是死一般的寂静,静的令人害怕,只有清军胯下的战马出的鼻响和清军士兵紧张的呼吸声
“勇敢的大清巴图鲁们,你们身经百战,战无不胜,不管雾中藏着什么样的胆小鬼,你们都会把它们碎尸万段,对不对?”多铎振臂高呼
“对~~~”清军士兵们齐声高呼,至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就在清兵齐声高呼的时候,忽然许多东西从浓雾中飞了出来,有的跌落在清兵脚边,有的直接砸中清兵的身体,又反弹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一个清兵低头看了看,那是一个木头的物件,上大下小,小头的一端还在冒着一丝青烟,“什么鬼东西?”那清兵抬起右脚想将那物件踢开,免得绊了脚。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轰~轰轰~轰~~轰,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木头物件忽然在清兵近身出爆炸。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气浪,以及无数如天女散花般弹片在清兵密集的阵型中四处飞舞。清军立刻被硝烟、哀嚎和鲜血所笼罩
“杀呀~~”早已埋伏在山麓的明军如猛虎下山般猛扑过来,势如洪流。看到对方狰狞的面容,又想起鞑子的种种传闻,前头的明军不由迟疑起来,只是身处洪流的前方,他们就是想停下来也不可能,只得硬着头皮冲去。冲在前面的人还有一点犹豫,后面的人却有心里优势,清军们很快现,每杀一名明军,又有更多的明军从后面补了上来,明军仿佛无穷无尽,杀不胜杀。
唝的一声,两股铁流相撞。巨大的冲击力透过清兵挤在一起的身体,如涟漪般向后传播开去。
噗通~~噗通~~站在湖堤最边缘的清兵还没看清楚敌军什么样子,就被自己的同伴一下子撞进了湖里。这些鞑子本来就不识水性,此刻身上又穿着厚重的棉甲,落入水中之后便象秤砣一样直沉水底
冷兵器时代,若是军队遇到伏击,多半会大乱。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也就是混乱的规模和持续的时间比较短一些罢了。眼下的清军就是这样,在短暂的慌张之后,他们立刻恢复了凶悍的本色。
不过,与他们交手的明军也非泛泛之辈。从闯军改编而来的两营兵马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各个善使长枪,长枪到了他们手里便突刺如飞。在加上明军居高临下,许多远射武器兵种都藏身在雾气之中,清军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人来袭,也不知道敌人的位置,只是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就在这时,太阳高高地爬上的东方的天空,在朝阳的映照下,位于晨雾上方的明军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清军的身影,而身在大雾中的清军抬头望去,只见大雾将阳光乱散射成的耀眼光幕,根本无法辨认敌军的动向,多铎不断地号施令,却也无法组织任何有效的抵抗。没有队形,混乱万分的清军,包括各级的牛录和甲喇都只能各自为战,结果不过是象无头苍蝇一般左冲右突,完全失去了作为军队的作战能力。
呯呯~呯呯~~
明军的火枪专门照骑马的清军军官射击,不断有牛录、甲喇中枪落马,这使得大批清军失去了指挥官,陷入更加无序和恐慌的状态。终于,清军再次开始混乱,士兵互相推挤,践踏,不断有人跌落插桥湖。
虎尔哈肩头中了一枪,但是依旧以自己的身躯护住多铎,“主子,虎尔哈护着您杀出去。”忠心耿耿地虎尔哈喊道
“杀出去?”多铎不舍地看着或奋力厮杀,或夺路而逃的兵丁,“如果两白旗再折两万人马,那在八旗之中哪里还抬得起头?”多铎痛苦地摇了摇头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主子您还在,咱们两白旗就有出头之日!”虎尔哈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多铎的马缰绳,吼道:“众巴喇牙听令,护着主子,杀出一条血路!”
“喳!”一干如虎尔哈一样忠心耿耿地巴喇牙齐声高呼,随即他们紧紧地团结在以多铎为核心的小圈子里,不断地向湖堤的南面艰难的前行,如果遇到有人挡路,不分敌我,一律斩杀。
做困兽之斗的巴喇牙们如受伤的孤狼一样凶狠,守住湖堤南端的明军被杀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多铎突围了。
“朝鲜万岁~~”千钧一之际,只见无数朝鲜军旗从插桥湖南面的山谷里蜂拥出来,在这些旗帜之后,有身穿朝鲜军服的朝鲜军人,也有手拿兵器却是穿着各色衣服的朝鲜百姓。
“朝鲜万岁!”一个身形高大的军官手舞一面军器,站在高处大声吼道:“不叫走脱一个胡狗。朝鲜的男子汉们,报仇雪恨地机会来啦~~杀呀!”
“吼~~”无数朝鲜军民如飞蛾扑火般涌来,用人海死死地封住了多铎的突围缺口
“可恶的朝鲜猪~~”虎尔哈双眼通红,手里的刀剑机械地挥舞着,将一个有一个冲上来的朝鲜人砍翻在地。但是杀死一个,又来一双,杀死一双便冲来更多。虎尔哈的双手早已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可朝鲜和明军还在不断涌来
巴喇牙的战斗力相当惊人,负责围堵多铎的明军和朝鲜军以八比一、七比一的伤亡比例和杀红眼的巴喇牙做着殊死搏斗,此时此刻,这场渐渐演变成屠杀的战斗,已经从战斗力和武器的比拼变成了意志力的较量
呯呯~~呯呯呯~~
表现有些迟钝的火枪兵终于现了身穿镶白旗盔甲的多铎,一轮齐射之后,身上中弹至少九处的多铎依旧不甘心地高高地举着手中的钢刀,他的身体虽然还骑在马上,但是已经在不住地来回摇晃,摇摇欲坠
“朝那个鞑子亲王放箭~”正率领朝鲜军奋力厮杀的崔浩一也现乱军之中的多铎
“看我的~”大力士车礼亮从地上捡起一支长枪,比划了一下,随即用尽全力朝多铎掷去
噗~~长枪从多铎的后背刺入,将胸口的甲片高高顶起
“胡酋死啦~~~胡酋死啦~”崔浩一用朝鲜语和汉语大叫
一支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敌人身上的虎尔哈扭头一看,只见马上的多铎,他绝望地举起钢刀,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的脖子,“主子~~虎尔哈来了!”
原来大明崇祯十六年、满清历崇德五年五月,端午节的头一天,皇太极率大军赶到了义州城。皇太极与范文程并辔而行,一路上,见昔日的荒草连天已拓成良田,大地里已长出了玉米、高粱、谷子等青苗,一排排新盖的房屋上炊烟袅袅,不时还能听到鸡鸭鹅狗的叫声。他扬鞭指着那些屯舍:“郑亲王倒是当日子过了。”
范文程顿生感慨:“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民。待我大清一统海内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臣便归隐山林,去过这种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太平日子。”
皇太极道:“范爱卿,你也就是想想罢了,将来真的入主中原了,也不可能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啊。天下打了下来,如何坐得稳,还是一篇大文章。今年,索伦部的博穆博果尔就没有来朝,札萨克汗派来个喇嘛致意,也没献九白之贡,中原的臣子们如张铨和张春者还有多少?每每想到这些,朕便常常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之感呐。”
范文程道:“皇上能居安思危,慎终如始,真一代明君也。”
皇太极道:“一代明君朕不敢当,朕只求能将先帝留下的摊子守住就不错了。”
“何止是守住?皇上已将先帝之业扬光大成泱泱大国,只待入主中原了。”
范文程对皇太极有着特殊的感情,快三十年了,君臣二人相处得十分融洽。皇太极和范文程在一起的时间要比与皇后哲哲在一起的时间多好几倍。范文程对皇太极从心底里景仰,知遇之恩,敬君之情,化作了鞠躬尽瘁的报效之行,他为有生之年能遇上一位一代明君而感到无比幸运:“皇上,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怀才不遇,最终皆老死林泉,文程却能得遇明主,随王伴驾,聆听圣训,并蒙皇上无比信任,此生足矣。”
皇太极心头也是一热,他听得出来,范文程不是在奉承,而是在说心里话:“正因为有你我二人的君臣际遇,才能有大清国今天。”
“皇上,千万不能这么说,臣只是尽了些绵薄而已。”
“这些话还是留给后人说吧,嗬,看,济尔哈朗他们来了。”
在济尔哈朗的行辕,皇太极等人正品尝着屯田的收获:韭菜炒鸡蛋,小白菜炖猪肉。
皇太极饶有兴致:“上秋要是能收上个百八十万石的,就解决大问题了。”
豪格因入关有功已恢复了肃亲王之职,并重新兼管户部,他在一旁赞道:“这样一来,既省了运输之资,又免去许多劳役之苦,一举多得也。”
皇太极道:“明军则不然,他们还得运,这么打下去,不用多久,拖也把明国的财政拖垮了。祖承政屯田的建议,实是断南朝臂膀之良策。”
皇太极问道:“郑亲王,那些从关内来的百姓情绪如何?”
济尔哈朗答道:“还好,有饭吃,有衣穿,都很安分。不过,个别人不消停总是有的。”
皇太极道:“说是军屯,其实主要还要靠他们。所以不能太苦了他们,不能饿死人,不能累死人,更不能打死人。绝不可离散他们的家室,没女人的要想办法给他们配个女人,有了家室,就能扎下根了。”
济尔哈朗奏道:“皇上,从开春以来,就不断有关内流民逃过来,臣弟都安置了,不知当否?”
皇太极眉头微蹙:“他们怎么逃过来的?”
“臣问过了,是从关内永平府那边的马兰庄一带,大多是直隶人。”
“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的逃亡啊,大概在老家实在活不下去了。既然来了,当然要安置,但要严格控制他们的交往,一律不许外出,特殊情况要出屯的,要有路条,没路条的一经现,按明谍工论处,千万不能让明人的谍工混进来。”
“喳,臣弟记住了。”济尔哈朗低头应道
皇太极正象再说几句鼓励的话,忽然一名太监在匆匆小跑而来,说道:“陛下,大阿哥有秘本启奏。”
“拿来朕看!”皇太极皱了皱眉头
“喳~”小太监双手将奏本递上
皇太极展开奏本一看,脸上的微笑顿时变成了愤怒,“哼~胆大妄为,来人呐,备马,回盛京”
为了拿下山海关,皇太极制定了围城打援的大战略。皇太极对山海关采取的围困策略是三个月一换,现在正好是多尔衮负责围困山海关。由于两白旗被多铎抽调了两万兵马前往朝鲜,所以用来围困山海关的两白旗士兵数量很紧张,包围圈并不是很严密。
济尔哈朗围困的三个月里,山海关连苍蝇都飞不出一只。以至于城中柴尽,人心浮动。到了多尔衮这里,年轻气盛,热血满腔的多尔衮显然不喜欢这样的消耗战。
一个多月之内,无论多尔衮如何挑衅,吴三桂就是在山海关城里不出来。
城里的明军还是不见动静,众将士都沉不住气了。莽古尔泰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坛子酒,他暗中约杜度、硕托、叶克舒等人到帐中喝酒解闷。
喝到兴起,硕托道:“皇上真是邪门儿了,就知道围,这也不是打野猪,围了大凌河,又来围山海关,就不能让咱们痛痛快地打一仗?不是我夸口,要是让我打头阵,不用三天,定能攻克山海关城。”
莽古尔泰虽然年长,但更是个急脾气,他一扬脖,将半碗酒喝了下去,然后将碗往桌上一墩,吼道:“这是打得什么鸟仗,再这么围下去,就把人憋死了。”
叶克舒也有些不耐烦,他端着酒碗,自言自语道:“是呀,这么围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是城中的粮食真够吃两年的,咱们还围上两年不成。”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杜度却道:“你们说那些个话都没用,皇上定下来的事你们还敢违抗?咱们得耐下心来,围,好好围,但可以换个围法嘛。”
众人听出他话里有话:“怎么个换法?”杜度压低声音将主意说了一遍。莽古尔泰头一个赞成:“行,不耽误事,我看行。”
硕托笑了:“就数你鬼点子就是多。”
“别管是不是鬼点子,你就说你凑不凑这份子吧!”杜度笑道
“行~”硕托点了点头
远在盛京的皇太极生怕围城的将士们懈怠,几乎三天便是一封劝谕,告诫多尔衮等,一定要严加围城,要步步靠近,逐渐缩小包围圈,形成渐逼之势,万万不可功亏一篑。
多尔衮正在看皇太极的谕旨,心中却想着远在朝鲜的多铎,不知道他此行收获如何。
硕托此时恰好进来,“见过十四叔~”
“硕托啊~”多尔衮顺手将皇太极的书信交给硕托,硕托接过来草草看了一遍:“还是围,步步紧逼。围,围,围,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仗打得真没劲。再这么围下去的话,兵就不好带了。”
多尔衮笑而不语
“十四叔,要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也来个轮换。”
多尔衮心中一动:“怎么个轮换。”
“反正城中的明军也跑不了,咱们每牛录抽出五十人来,轮着回家,一来误不了围城,二来也可慰将士们思家之苦。”
多尔衮低着头心中琢磨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他有些犹豫:“皇上是要我们步步紧逼呀。”
“吴三桂还能长翅膀飞了?过了年咱们再步步紧逼就是了,反正皇上也不让攻。”
“这与皇上的谕旨可是背道而驰呀,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这么作也是为了保护士气。”
多尔衮还是不放心:“你七叔他们怎么想?”
硕托一拍手,莽古尔泰领着众人一齐涌了进来:“十四弟,我们都同意这么办。”
多尔衮笑了:“原来你们都狼狈为奸了。好吧,那就每牛录先抽出五十人,每天回去一批,每批限期八天。不得拖延。”
八天后,围城的兵力少了五千多人,而且大都是小头目,多尔衮担心为敌所乘,悄悄后退了三十里。城上的士兵现清军后撤,急忙报告吴三桂。吴三桂登上城头,向清营眺望:清军又耍什么花样?看后,他未动声色,派了十几名哨探出城侦察,后半夜,哨探们回来报:三十里之内没有现清军。吴三桂暗暗惊喜,他正在为城中柴草将尽而愁,苍天有眼,每到紧要关头,便有天公助我。
他立即命两千士兵出城,抢割盘锦一带的柳毛、芦苇,刨田里的庄稼茬子,凡是能用来烧火的东西都要收拾进城。一些胆大的士兵竟上了红螺山,砍回了不少真正的柴禾,不到一天的功夫,竟搞到了近半个月的柴草。将士们无不喜笑颜开,大营中的烟筒又冒烟了,有了火,人们心情也暖了起来。
最先得知多尔衮他们搞小轮换的是奉命率领两黄旗兵马赶来增援的豪格。皇太极知道两白旗被调走两万人,兵力不足,所以特地派长子豪格率领两黄旗的部分兵马前来支援。哪知道豪格还没到山海关,沿途便不断看见两白旗以及其他各旗本该围困山海关的兵马正在一队队的回家。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多尔衮擅自在山海关搞起了小动作
多尔衮违背军令的消息被豪格参了一本,豪格很会作文章,身边的伊盟也会为豪格润色语言,他们俩就是一丘之貉,是死党。伊盟是皇太极身边的红人,是两黄旗的都统,也就是皇太极亲军的总指挥,由此可见皇太极对他的信任。而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履历立战功,是未来皇位的有力人选。伊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与豪格结伙。两个人是各取所需。豪格非常的嫉妒多尔衮,因为豪格尽管战功卓越,但总是在多尔衮的下面,有多尔衮就无法显现出豪格,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所以豪格才处处与多尔衮作对,尽管多尔衮是豪格的十四叔,但两个人年纪相当。至于伊盟与多尔衮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
皇太极回到盛京清宁宫之后,气的破口大骂:“多尔衮这个混账,竟敢坏朕大计。”他召礼亲王代善和范文程等人来议道,“二哥,你看看,你看看,朕命多尔衮步步紧逼,他却步步后退,一退就是三十里。结果怎样,吴三桂又有了柴禾,朕本想抢在吴三桂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山海关,这样的话,义州、山海关、大凌河便形成了一道防线。他这一撤不要紧,整个布署都打乱了,岂有此理?他眼中还有没有圣命,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
在非正式场合,皇太极还是习惯称代善为二哥,代善见皇太极气成这副模样,料是多尔衮闯了大祸,他拿过济尔哈朗的信看了一遍,也动了怒:“胡闹,立即将他调回来,严惩不殆。”
皇太极当即下令:命兵部参政哈尔、潭拜火赶往前线,替回多尔衮等。多尔衮、莽古尔泰、杜度等立即返京,在盛京城外舍利塔处反省,没有旨意,不许进城。
多尔衮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与杜度议道:“皇上十分震怒,你看如何是好?”
杜度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说道:“事已至此,咱们能挡就挡,挡不住就认罪认罚,大不了再降职罚银罢了。”
返程的路上,多尔衮一声不吭,众人也都默默无语,杜度知道这祸是他引头闯的,更不敢说话。行至舍利塔,天色已是黄昏。到了寺门前,现范文程、希福、刚林等三位大学士正在门前恭候,众人急忙滚鞍下马。
范文程等先行了叩拜礼,又寒暄了几句,便正色道:“睿亲王多尔衮接旨。”
多尔衮率众人跪下。
“口谕:多尔衮,你胆子不小啊,打了几次胜仗,就忘乎所以,昏了头了?朕让你步步紧逼,你却步步后退,是何居心?你心中还有没有圣命,还有没有皇上?因尔撤围,贻误了破城之机,你该当何罪?你们几个混帐东西,包括朕的糊涂七哥,好好在舍利塔寺面壁思过,没有朕命,不许进城。”
多尔衮听着这番口谕,简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连睿亲王和十四弟都不叫了,而是直呼其名,到最后又来了个混帐东西。皇上从来没这么骂过他,哪怕是那次大闹大政殿,可见皇上这次气到了什么程度。他叩了头站起身,眼泪流了下来。
范文程陪笑道:“睿亲王把心放宽些,好生带着大家在这反省,要有个态度,臣好回去复命。”
多尔衮困惑地问道:“范先生,皇上怎么动这么大的肝火?”
范文程摇了摇头,答道:“皇上这次筑义州城兴屯田,目的就是要廓清关外,山海关被围多日,城中柴草已尽,谍工正想用间,尔等一撤,前功尽弃矣。倘若再围些日子,我们就会在吴三桂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山海关,你们误了大事了。”
多尔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决定竟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恳求道:“范先生,我等知罪了,还请范先生多多周旋。”
“这个无须睿亲王吩咐,臣自当效力。”
莽古尔泰却不以为然:“皇上没必要这么小题大作嘛,我们让士兵们轮换也是为了整修兵器盔甲,调养战马,以利再战。”
范文程脸色一变,当即顶了回去:“饶余贝勒要是这么认为,臣就无能为力了。事情出了不怕,怕的是没有个诚意,爷几个的心思还能瞒得了皇上?所以,臣以为还是好好反省为上。”
第二天下午,范文程从城内返回,他宣谕道:“尔等既已知罪,当从轻落,死罪免了,多尔衮降为多罗郡王,罚银一万两,夺牛录二;莽古尔泰、杜度各罚银两千,硕托罚银一千……”
多尔衮就这么被降了职,围困山海关的任务,又落到了济尔哈朗的身上,多尔衮在交了罚银并上书请罪之后,又被派去围困山海关。
皇太极处置了多尔衮之后,觉得自己的权威得到了更进一步巩固和彰显,心情十分愉快。但是在朝鲜的多铎迟迟没有消息,这让皇太极又有些担心。
“吴三桂的大军正在步步逼近,而多铎的两万劲旅却迟迟不归,难道他也像阿敏一样想在朝鲜称王?难怪多尔衮会公然违抗我的命令~~”皇太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皇太极忽然感觉十分疲倦,哈欠连天,但是却有不想睡觉,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烟瘾犯了
“来人呐,烟袋!”皇太极说道
“喳~”立刻有小太监将一杆金烟袋双手递到皇太极面前,“恩~这朝鲜产的烟叶就是有劲道!”皇太极在阵阵烟雾中继续构思他入主中原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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