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舟,那天晚上邀请你参加柳晓笙宴会的人,是谁?”
“你妈——”沙之舟对我憎恶至极,“回去问问冬小夜那贱人,老子是不讲义气的人吗?想套我的话,做梦你”
“那劳烦您调个头,我去问问她,我相信您这么讲义气的人,不会说话不算话”
“我去+你+妈+的”沙之舟暴怒,“跟老子玩抠字眼儿?我告诉你姓楚的,逃出生天你是不用想了,为了你,我两个兄弟一死一伤,这笔账我不跟你算,我就不叫沙之舟”
“小心前面”大众脸惊叫着提醒沙之舟,因为被我激怒,只顾冲我咆哮,他没有注意到急转弯的警示牌,险些直接冲出弯道,即便及时的踩刹车、转方向,还是因为路面湿滑,车子发生了漂移,车体右侧与防撞栏发生剐蹭,火星飞溅,楚缘吓得失声惊叫,防撞栏下,是黑漆漆的看不见底的陡坡,一旦翻落下去,我们纵是不死恐怕也得摔得散了架
然而惊险并未结束,勉强拧过弯路,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见正面一片刺眼的金光射过来,有对头车上山
好在沙之舟车技了得,没有冒然回拉方向,而是先将方向打死,扎到路左的山体侧,闪过了差点迎面相撞的第一辆车,调正了四个轮子的方向之后,才回轮向右,与后面上山的第二辆的车头擦滑而过,回到了右边下山的车道
倘若被第一辆车的灯光晃闪时,沙之舟本能的向右侧躲避,勉强过弯的我们势必会因为撞出山道,就算有幸运之神眷顾,至少也会因为轮胎打滑和碰撞防护栏,在路面上发生侧翻
想到这里,我猛地一怔,侧翻?眼睛不自觉的扫了这三个绑匪没有一个人系安全带
黑夜中,向山上飞驰的车,竟有三四十辆之多,快的惊人,莫说此刻暴雨倾盆,恐怕就是白天晴日,也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开车,简直是在玩命
“妈的,哪里来的飙车党,不要命了吗?”沙之舟啐骂了一句,他左手断了两根手指,刚才猛打方向,疼的呲牙裂嘴,再加上惊吓,脸色苍白,大汗满头
“不要命的是你”蒙面男也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骂的是沙之舟,却在我的左肋下狠狠砸了一肘子,疼的我闷哼一声,身体前屈
楚缘急道:“他开车走神,你打我哥干什么?”
蒙面男不理楚缘,用枪顶住我的太阳穴,声音仍剧烈的抖颤着,怒责沙之舟道:“cāo+你+奶+奶+的,夹紧你的肛+门,专心开你的车,不要再和这个姓楚的说话他已经套了你的话,你他+妈是白痴吗?”
沙之舟愣了愣,不信,“扯淡,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我暗暗惊讶,这貌似胆小紧张的蒙面男,洞察力与思维能力,竟不输给沉着冷静的大众脸然而此刻我多的还是懊恼、惋惜——刚才的惊心动魄中,蒙面男与大众脸的枪口都因为惯性和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离开了我的身体,那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啊可一闪即逝,已经被我错过了
在危险发生的同时,我只顾得搂紧楚缘了
但这也给我了一个提示——沙之舟极易动怒,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再制造个机会出来
于是我笑道:“这位没脸见人的大哥说的没错,沙先生,你刚才的话,至少让我搞清楚了三件事情”
“放你+妈的屁,老子什么都没说过,你诳谁?”沙之舟嘴上不信,可语气却是将信将疑,大众脸与蒙面男也不出所料的紧张和不安了起来
他们不希望,也害怕我知道太多
我竖起一根食指,“第一件事,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是,‘那天晚上邀请你参加柳晓笙宴会的人是谁’,你不说,跟我谈‘义气’这两个字,这证明你来对付我,果然是受雇于人,而且那个人肯定不是我身边这两位中的其中一个,否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由此可以确定,我身边这两位和你一样,也是受雇于人,没错?既然你是受那个人的邀请参加了柳晓笙的宴会,用的肯定是柳家发出来的请帖,那么,雇佣你的人,一定就在柳晓笙邀请的宾客当中了,对不对?”
沙之舟语塞,大众脸生怕我是胡乱猜测,只为从沙之舟的反应套取信息,鼓掌并插口赞道:“楚先生很聪明,你猜中了”
“我知道我猜中了,也知道你这么说,是故意利用人的逆向思维,或者是让我对自己的猜测产生怀疑,或者是让我去怀疑作为主人家的柳晓笙,由此我又得到一个信息——给沙先生请帖的人,肯定不姓柳”
“人们常说,两个人朝夕相处,就会相互影响,果然是有些道理的,楚先生这推理,颇有点专业人士的范儿啊,是平时受了太多当警察的女朋友的影响吗?”大众脸不承认、不否认,似赞赏,似揶揄,“说说看,第二件事情又是什么?”
“第二件事情恰好与我那个警察女朋友有关了,”我又竖起中指,道:“沙先生说,他两个兄弟‘一死一伤’,指的是上次绑架我们兄妹未遂的那对笨蛋?”
沙之舟怒道:“你他+妈才是笨蛋”
大众脸沉声道:“听楚先生把话说完”
沙之舟对大众脸有些忌惮,果然乖乖闭紧了嘴巴,但眼睛却不甘的通过后视镜瞪着我,我很满意他这个反应,继续说道:“两个笨蛋中,死的那个,当天的闻就已经报道过了,但闻同时还报道说,伤的那个,伤势非常严重,送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意识昏迷了,医生的态很不乐观,可此后那位先生就被警方严密监控了起来,记者媒体也无法确认他现在到底救活了没有,沙先生何以这么确定他是‘伤’,还没有‘死’呢?我知道,是因为我有个当警察的女朋友,你们也知道,呵呵,是因为你们也有警察朋友?”
这一次,连大众脸也无法掩饰表情中的惊恐了,我接着敲打他们的情绪,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侃侃说道:“知道那个受伤的家伙还没死的警察,也是极有数的,负责将他隔离监控起来的,是市局专案组,所以我从沙先生嘴里确定的第二件事情便是,市局专案组里,有一只害群之马沙先生你在北天大摇大摆的晃悠,警察却怎么也抓不到你,就是托了他的福?可是你第一次逃脱,却狼狈不堪,还折了两个同伴,可见,那只害群之马是个了解警方行动,却不直接参与行动的警察呵呵,警察局里附和这种条件的,貌似只有一种人——坐在办公室里的领导”
大众脸笑不出来了,他的凝重,证实了我的猜测,这是我自己也始料不及的,我只有一半是推理,另一半完全是捕风捉影的胡扯——只要他们稍微想一想就会发现,沙之舟所谓的‘一死一伤’其实是没问题的,因为闻里就是那么报道的,伤的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也好,手下也好,他希望那个人活着,不死,这是人之常情啊,他们没反应过来,只因为确实有专案组的内鬼向他‘报了平安’
那个人会是市局局长牛程锦吗?他曾将专案组的保密信息泄露给李星辉,倘若沙之舟的情报来源也是他李星辉那王蛋说自己不认识沙之舟,还可信吗?
“楚先生套出的第三件事情,又是什么呢?”大众脸努力让自己的微笑恢复自然状态,可效果并不理想
“第三件事情不算我套出来的,是沙先生自己说出来的,”我望着大众脸,慢慢竖起无名指,“他说,你对我撒了谎”
至此,我竖起了三根手指,晃在大众脸的眼前,使他主动并毫无察觉的将枪口离开了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