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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货可居(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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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初婚

    11

    席阮红着脸挺直了腰脊,半点都不敢动弹。作为一个资深h漫看客,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神兵利器了。

    好在颜培云也并没有打算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两人就这么不自然的睡着了。

    第二天的时候又是腰酸背痛脖子要断的感觉,席阮一边熬粥一边揉脖子的时候满清莹姝就在后面捂着嘴笑。

    “姥姥,我一大早就已经听到你偷笑四回了……”貌似落枕的席阮有些无奈,她开始怀疑,姥姥是不是要把前几十年丢失的笑都不会来了……

    “我当然得高兴啊,看着这阵仗,你们俩昨晚上肯定战况激烈,那是不是说明不远的将来,我就要有小曾孙了。”

    “……”姥姥你真的想多了……

    离开的时候满清莹姝还送到门口,拉着新孙女婿依依不舍:“都说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月明之后还有盈亏,可我不希望你亏待我的宝贝孙女啊。”

    颜培云笑眯眯的眨着眼睛答应了,席阮在旁边一脸平静如水,心里却在挠墙。

    她完全没深究的打算,并不是因为不好奇,而是颜培云就像一只狡诈的狐狸,他不想说的事,你永远没法套出答案。

    再回到家待遇就立马转变了,钟叶华变得极其殷勤:“注册了好,早点定下来我和你爸也可以为你们少cāo点心了。本来以为你们昨晚上就回来吃饭的,结果培云打电话说你们先去老太太那里了。那今晚上就尝尝我的手艺吧,我保证让培云你为有我这么个丈母娘而骄傲。”

    “……”这还没开始吃饭就想吐是肿么回事啊!

    钟如愿下楼的时候眼睛又是肿的,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满是“你抢了我男人”的怨恨,席阮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吃饭的时候钟叶华也是不停的为席阮和颜培云夹菜:“现如今咱们就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培云,我们公司遇到了点麻烦,没有银行愿意融资,外面的传言有些言过其实,其实我们需要的资金额度没那么庞大的。”

    颜培云喝了口汤,皱眉:“五百万够么?”

    “……你知道的,我公司运营得很大,明年大概就有准备上市了。”钟叶华委婉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笑得儒雅。

    “……”席阮看着他滴水不漏堪称完美的表现,沉默了。她现在才知道,真正的深藏不露原来就是颜培云的同义词。

    ……

    席阮在参加第十三次面试时,是个视频面试。

    这是一家声名显赫却极为年轻的设计公司,新晋不少的地标性都是出自这家公司的设计师之手,据闻上一届的国际建筑设计大赛金奖得主已经进驻,设计团队实力雄厚。席阮当初其实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投简历的,毕竟帝都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了,赫赫有名的云上设计里也是人才济济,多少人挤破脑袋梦想钻进去的地方,席阮想着早上看到显示的面试的队伍就知道。

    本来以为即便是初试,问的问题也应该是有水准有难度的,所以席阮做了万全的准备,复习得也足够充分。

    哪知道面试官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她大跌眼镜:“席小姐的毕设拿过市里三等奖,请问,如果要将这份功劳划分一下的话,您是怎么分呢?”

    “嗯,我认为百分之六十的功劳还是在我自己的创新和探索,不断的改正,有百分之十的功劳在于我导师的提点和教导。”她只能实话实说。

    “那剩余的百分之三十呢?”对方似乎打算刨根问底。

    席阮没法:“一个讨厌的人,您好,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透露。”

    “……席小姐您简历上填的是未婚,请问,现在还是吗?”

    “……”席阮想了想,很多都不招已婚的,于是果断摇头,“嗯,还是未婚状态。”

    面试官望着身旁坐着一直微微带笑的人,抹了把冷汗才继续,这老板让问的,都是些什么破问题啊……

    一路都进行得很顺利,席阮表现得也不俗,最后面试官才问道:“那席小姐期望的薪金是多少呢?”

    “我刚毕业,对薪金要求并不高,主要是以学习为主,这里是我梦想的地方。”这话算得上有些违心了,其实她最梦想的地方是漫画工作室,可是没有一个工作室会要一个连h漫都画不好的人的。

    面试官像旁边望了一眼才朝她开口:“嗯,席小姐,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请静候佳音。”

    关了视频之后面试官才问身旁的人:“还要继续吗?”

    颜培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如果你自己掏腰包付薪水的话,我不介意继续。”

    面试官瞬间噤声,不过八卦因子开始作祟,这女孩儿确实不错,但还没有到能够秒杀所有的本事啊,总经理这样亲自坐镇监督还只面试她一个人就录用了其中猫腻好重啊……

    三天后接到复试电话的时候席阮颇有点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当时正在起草新漫画的开头,已经废掉了好几个灵感,却偏偏找不到想要的感觉。挂了电话之后却能奋笔疾书,灵感宛如泉涌了。

    颜培云下班的时候默默了看了眼冷冰冰的厨房和乱糟糟一地纸团的客厅,抚额道:“你今天吃饭了吗?”

    席阮转过身,眼睛里还闪着亮光:“没有,我不饿。”

    “……”可是我饿啊。

    这娶了媳妇儿跟没娶媳妇儿过一样的日子,真是悲催……

    铃声响起的时候颜培云正在厨房煮泡面,席阮耐不住这声儿起身去开了门,一脸疲惫却精神抖擞的开口:“请问您找谁?”

    那妇人打量着席阮,这女孩儿看着倒是挺年轻的,只是,这灰扑扑的长t恤,一根铅笔随意挽住的头发,不施粉黛的素颜,竟然还是像极了狐媚子!

    第一印象分,零。

    颜培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贺思婕黑着一张脸:“妈,你来了。”

    “……”席阮抓着铅笔的手,顿时不知往哪儿放了,想起客厅里一对乱糟糟的稿纸,手伸到颜培云身后猛掐了一下,才谄笑的跟着喊:“妈。”

    其实特别不习惯,多少年没喊这声了,所以声音或多或少有些僵硬,这在贺思婕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不情不愿了。

    “怎么,喊我一声妈是委屈你了吗?”贺思婕刚开完会得知这消息赶过来的,声音还有几分发言时的强势。

    席阮摇头,不再发一言,以她的经验来看,这时候是多说多错了,所以拿出对付钟叶华的那一招来对付这个新婆婆。

    贺思婕看着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冷笑:“哼,我当老二你眼光是多高呢,季禾那小模样可比她正经多了,你这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就凑合着过的吧?”

    “……”席阮依旧是那副模样,不热络,也不生气。

    颜培云有些无奈:“季禾是长得标致,可是人家还在念高中,还没满十八呢,您忍心让你儿子看的着吃不着吗?”

    贺思婕眼睛斜过来的时候不知道神马力量驱使着席阮猛地挺xiōng收腹:“我看这个也没几斤几两肉,看着跟大排骨似的。”

    说完径直从两人中间走过,到了客厅正中央。

    席阮心里低低的哀叹。

    “这些都是什么?”她随意拿起散落在茶几上的稿纸,“没娶媳妇儿之前这屋子还像模像样的,现在倒好,成垃圾场了!”

    席阮千能忍万能忍就是不能忍受人家对她作品的诋毁,此刻便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了:“这是我画的漫画,请您注意用词,同时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哦?这是漫画呢,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孩不小心脏鞋子踩上了呢。跟我谈尊重,那你不过一会儿工夫就窃取我这接近三十年的劳动成果,你怎么不懂得尊重我一下呢?”哪有会理屈词穷的政客?

    席阮直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我没有窃取您儿子,他以前管你叫妈,现在还是管您叫妈,而不是管我叫娘。”

    “果然是伶牙俐齿,连尊重长辈的基本素质都没有了,是没娘教的原因吗?”贺思婕气得不轻,这么多年了,权威竟然受到挑战。

    “我没那个意思,您误会了,我是想说我和您儿子的婚姻是你情我愿,没有谁强迫谁,所以您再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再对我不满意,请对您儿子抒发去,不要把我妈扯进来,她要是在世,肯定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颜培云从头到尾一直都作壁上观的看着两人吵架,嘴角噙着笑意,他选席阮很大一方面的原因是她要是较真起来会变得牙尖齿利,而习惯性控制着哥仨的贺思婕,也是个嘴上皇帝,这样强强相遇,应该会省了他好多事了吧?

    贺思婕:“我明儿就找你父亲谈谈,求教求教是怎么把女儿养得这么顽劣不堪这么粗鲁无礼的,还有,你们俩的婚事只要我和你爸没点头,就没有作数的一天!”

    颜培云耸了耸肩:“妈,作为一个人大代表劳动模范人民的楷模,藐视律法是不对的。”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红本本递到她手里。

    贺思婕最终气咻咻的拽着结婚证离开了。

    席阮瞠目结舌:“你这样气她,有什么好处?还有,为啥你要把结婚证给她?”

    颜培云转身继续回厨房煮泡面:“你是要加根黄瓜还是俩火腿,**蛋免谈,我讨厌吃**蛋。”

    “你这么一问我真饿了,我要吃两碗,什么都加,**蛋最好,是我的至爱。”

    两个人端着一整个锅子吃面,席阮掏了半天掏不出半只**蛋,失望之极:“你怎么那么挑食?”

    “唔,有点挑,我不吃**蛋,不吃洋葱胡萝卜,不吃咖喱芥末胡椒花椒,还有芹菜芫荽,你别忘了。”颜培云数茄子下锅般嘱咐着。

    “这还叫有点挑啊……到底有什么是你吃的?”

    “有哇。”颜培云想了想,看着她,“你啊。”

    “……”糟了,一不小心又被调戏了。

    “吃饱了没?”颜培云温柔的开口,起身替她擦掉粘在嘴角的小面条。

    席阮点了点头,人一旦吃饱了感情就丰沛了,于是此刻对他的关怀表示十分的感动,脸色在他靠近的时候甚至都有些微微发红,心里像是有些泡泡,咕噜咕噜的冒着。

    颜培云却毫不犹豫的捏碎:“哦,那就去洗碗吧。”

    “……”扼杀扼杀,对他的一切好感一定要趁早扼杀!

    席阮到底还是乖乖的去洗了碗,回来的时候颜培云已经把沙发腾出一块空地坐着了,漫不经心的盯着电视机,像是在看,又像是在神游。

    这种略带温馨的气氛,她有些不适应了。在钟家的时候她回家了没人会抬头给她一个笑容,席周是个慢性子,所以永远会加班,老厨子是跟了钟叶华几十年的,自然更不会有好脸色给她。总之在她画画稿忘记吃饭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有人问煮面加火腿还是黄瓜,也不会管她吃没吃饱。

    她微微收拾了下画稿,坐在他身边开口:“云上设计公司给我发了复试通知,让我后天过去面试。”

    “嗯,不错,去试试吧。”他翻着遥控器,答得很随意。

    “可我找不到去的路……”席阮期期艾艾开口,拜席周所赐,她和钟如愿都是路痴,初试的时候是视频面试,所以她一次都没去过,查了不少老虎地图和公交地铁路线,连自己都搅和晕头了。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自打她搬到颜培云这儿来,就觉得更加陌生了,连周围有哪些地铁站公交站都不知道,更遑论哪些车子会经过,完全是一无所知。

    颜培云略一思索,道:“我公司离那里不远,到时候送你过去。”

    席阮点了点头,没再做声。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已经走了,留下一个通俗易懂的速写地图,是她住的周边地图,清晰明了一看就懂的,但是这里是商业和住宅综合区,其实街道有些错综复杂的,他却画得她一眼就能明白。包括周边的餐厅和服装百货超市,都一一标明,车站和地铁站以及经过的相关车辆都重点注释。席阮抱着地图,心里泛起丝丝的甜意。

    她突然觉得,嫁给颜培云,也不是件坏事。

    ☆、12表决心

    12

    想起对面试官扯谎说自己未婚,席阮有些心虚的开口:“你就停在离我面试地方远一点放我下来吧,毕竟,坐着捷豹来面试,有点奇怪。”

    颜培云点了点头,倒是十分配合,在她指定的地方放下她就扬长而去了。席阮瞅着斜对面的那座全玻璃式写字楼,沉了口气,提步走了进去。

    接待的人早已被嘱咐过,所以态度很是和善,让稍等片刻,面试的主管开完会马上会过来。席阮点了点头,在休闲区安静的坐着。

    旁边也有年轻的一男一女在等着,席阮斜了一眼,心里有些惴惴的,因为这两人看起来倒像是经验十足的,微微端了些架子,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气息。席阮垂眸,为啥这俩人看着那么有夫妻相呢……

    不久,这对“竞争对手”都被喊了进去,席阮倒渐渐紧张了起来。这毕竟和视频面试有区别,很多细节都会影响面试成绩。她于是忙在旁边的仪容镜前面照照,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早上出门的时候其实是选了套宝蓝色的套装的,唯一说这套衣服最能衬她的身材了,□。可是颜培云摇了摇头,说太老气,现在的建筑设计讲究的是新颖年轻化,这样的打扮会丢分的,说完便擅自替她选了套裸色系的裙衫,上身效果倒是很粉嫩,只是,很少穿这种浅色系,她自己反倒觉得有些不够郑重了。

    面试官还是那天的视频对面的人,席阮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松了口气,虽说职场笑面虎很多,但是对于面试官来说,那种板着脸一脸冰山相的太容易叫人发挥失常的了。

    前面问了几个偏专业性的问题,但是因为问得不深,席阮都还算是应答如流,但到底不敢掉以轻心。面试官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建筑设计总监的位置,肚子里肯定是有到的出来的货的,她怕自己一个松懈就被问得哑口无言了。从前面垂头丧气走出来的那两个面试人员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席小姐,冒昧问一句,我们公司其实对已婚未婚并没有严格的要求,你真是未婚么?”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对方依旧是笑眯眯的,席阮却觉得不大对劲了,哪有公司扒着这个问题不放的。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伸出纤长白净没有戒指没有任何饰物的左手,早已经在心里打算好了做个隐婚族:“对,我的确是未婚。”

    其实隐婚只有一小部分是顾忌到找工作不方便,更大的一方面是她自己都还没完完全进入角色,成为颜培云的妻子。从阮天英身上遗留下来的基因让她觉得婚姻合该是神圣的不容侵犯的,可席周给她的现实却是婚姻算什么,有什么能超过利益?这些矛盾在她脑子里一直沉积,一搅和起来就全是浑水。席周口口声声的说着最爱的是阮天英,可还不是转身就娶了钟叶华,她以前因为周念晨的背叛总是夜半伤心,现在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就嫁给了颜培云。这些都让她越来越迷惑,越来越想不清楚,越来越无法定义,什么叫做婚姻,婚姻和爱情有什么关系。

    面试官闻言更是眉开眼笑,站起身来:“席小姐,或者我该喊你席阮了,以后咱们就能一起努力了,祝合作愉快。”

    “……”席阮刚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还未脱身出来就听对方开口,本能的握住了对方的手,却还没反应过来。

    门槛这么高的公司面试就跟吃白菜似的简单,总觉得不大正常啊……

    商定好入职时间,席阮终于委婉的开口:“李总,关于薪资方面……”

    其实席阮不是什么爱财之人,对于工资只觉养活自己便够了,现在嫁给颜培云,买房是不用愁了,至于买车,一个连导航仪都看不懂的路痴,早已经做好了这辈子挤地铁的准备了。可是目前,颜培云那个摔碎的镯子据说是可以镶金的,金价日跌,但她依旧负担不起,只能指望着有点薪资补贴让她早点还上的。

    李总监李承易眯着眼笑:“初试的时候我们总经理在旁边,当时你的要求并不高,我们鉴于你以后的工作内容和你的资历来拟定了,试用期是三千二,表现优异转正之后交完五险一金是可以拿到三千五的。”

    “……”席阮盯着价值不菲的细腻大气的云纹红木面试桌,想了想刚刚喝的进口咖啡,默默的泪了,她敢说她一定是这公司最最底层的工资,让你嘴贱,让你假谦虚……

    不过到底还是进来了,席阮出公司的时候心情还不错,打了电话给唯一就听得对方声音瓮瓮的:“软软,我快要歇菜了……”

    “怎么了?”

    “我要跟展青非那个魂淡分手!嘤嘤嘤,人家都病的快要死掉了他还不接电话呜呜……”那头的唯一声音委屈又夸张,席阮总觉得这样的情绪丰富的人不适合在民政局工作,适合去演话剧。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呢,怎么这就病了?早午饭肯定都还没吃,等会儿,我过来。”如果说席阮到钟家来有收获的话,那就是唯一了。高中的时候在一个班,她是转校生,一进学校就坐唯一边上,那时候她比现在更冷清,更生人勿近,可是唯一就跟一团火似的,见不得她不合群见不得她每天的沉默寡言,每天就跟机关枪似的跟她抖落着学校的新鲜事。所以即便是她每天闷着头上学下学,也能迅速而准确的知道学校里风传谁和谁搅和在一块儿了,哪个班班草荣升为校草了巴拉巴拉之类的。现在想起来,那是她灰暗时期的唯一的安慰吧,所以到了高三的时候她尽了全力帮唯一补课,最后两人同时上了q大。所以,在她心里,唯一虽然有时聒噪得让人头疼,但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很感激的。

    席阮好不容易找到她新租的地方时满屋子还没打理的行李让这地方像极了狗窝。而唯一大热天的卷着被子缩成一团了,额头上冷汗直冒,却烫得惊人。

    “走,我扶你去医院。”

    “我不知道附近的医院在哪儿……你肯定也找不着……”唯一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连贯了,席阮觉得有些严重,拿着她的手机拨了半天也没人接。

    便只能一咬牙想把她扶起来:“走,我们不知道路的士司机总该知道吧?”可是才把她扶起来就看到床单上的殷红。

    唯一平时爱乱吃东西,尤其嗜好冷饮和辛辣食物,所以每次大姨妈降临时都是疼的死去活来的。席阮体质偏寒,所以也难受,偏偏住在一起久了连姨妈都亲近了,所以常常是两人一起揣着热水袋在宿舍里窝着,一个闷头看书画画转移注意力,一个就只会哭天抢地的喊疼……

    “我大姨妈上上个星期就完了,你怎么现在才开始?”她一边疑惑一边准备放下她帮她找条换洗的裤子。

    怀里的人脊背蓦地一僵,苍白的脸色更是染上一抹惊惧:“我……好像这两个月都没来了……”

    虽然以往每次来都疼,可是都是准时的,此刻席阮望着她的表情,心里的不安也隐隐扩大了。但是尽量还是保持冷静:“别多想,你饮食一向没有节制,多半是这几时压力太大导致的延期,咱们换个衣服赶紧去医院。”

    话是这么说,趁着唯一去换衣服的时候她发短信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抖了抖,展青非的电话总是毫无回音。

    她也没法,半抱半扶唯一进电梯,她却彻彻底底的疼晕了过去。

    席阮这时候想到的人只有颜培云,忙打了电话过去。好在不是堵车高峰期,席阮在楼下没几分钟就见捷豹箭一样的冲了过来。

    看到唯一的时候眼神闪了一下,忙把人扶了进去。

    车子驶入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有救护车和医生等着了,席阮知道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事实,看着被推进去的人惨白得不似人形的脸,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呆呆的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颜培云走开拨了个电话,不多久展青非就过来了,衣衫不整,一看就是从哪个香闺里逍遥未完急匆匆赶来的。

    席阮来不及细想他俩认不认识,只是心里怨愤,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楼道很安静,声音几乎能够传到尽头:“如果没法让唯一成为你的唯一,你就给我滚远点!”

    颜培云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妻子担心,看着自己的妻子护犊,看着自己的妻子女王般的教训自己的兄弟,突然觉得……前途堪忧……

    这打在别人脸上都这么不手下留情,要是哪天知道他的全部,那他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展青非生生挨下这一巴掌,没吭声,只是垂着头静立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有些懊悔,又有些担忧。

    席阮事后才发现自己冲动了一些,事情还未清楚就鲁莽的给他定罪,有些太早了。便也不再做声,坐回了椅子。

    颜培云顺着坐下来,握住她的手,传来恰到好处的温暖:“别担心,都会过去的。”

    席阮终于肆无忌惮的缩进他怀里,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唯一就像她的至亲,看着她止不住的血流,看着她毫无颜色的脸庞,她就容易想起阮天英,想起那时候她眼睁睁的看着形销骨立瘦成纸片一样的母亲,也是这样苍白的脸色,渐渐的在视线里模糊……

    颜培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用最轻柔的话语安慰:“没事,这是最好的医生,你要相信我。”

    席阮点了点头,一动不动的趴在他肩膀,道:“颜培云,你会这样伤害我吗?”

    颜培云怔了片刻,摇头。

    “如果有一天,我感觉到痛了,哪怕我爱你再刻骨铭心,我也会忍痛一起剜掉。”席阮搁在他肩头的脸上是柔和而坚定的神色,声音很轻,却字字表决心。

    驰骋商场无一次吃败仗的的颜培云,此刻却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13新生活

    13

    孩子到底没保住,唯一也是命悬一线。醒来的时候心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就睁着大眼睛,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一语不发。

    席阮没敢告诉她事发时展青非的行踪,只是退出去的时候略带警告性的瞥了他一眼,才跟着颜培云离开。

    颜培云看得出那一眼杀伤力十足,尝试着开口替自己的人解释:“你别想岔了,青非不是那样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我想岔什么了,他展青非都闹出人命了还不知所踪,清高得连电话都不接,还不允许我训他两句?!唯一是一贯的糊涂,她办结婚证都能把新娘新郎的名字搅浑,所以没意识到自己怀孕也是正常的,可他展青非是罪魁祸首怎么就不多想想,但凡多点心在她身上,就应该懂得要好好保护她的吧!”

    颜培云发觉这时候的席阮就跟刺猬似的,所以也懒得争辩,转移了话题:“咱俩的结婚证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不会也被那丫头弄混了吧?”

    “……”气还没撒完的席阮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也不再争锋相对,只转过脸不搭理他。其实气的是展青非而已,颜培云这是连坐罪,此刻她看所以男人都不是啥好东西,得陇望蜀,不知珍惜。一联想到自己似乎已经动情,就更加烦躁,害怕重蹈覆辙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

    即便心情再不好,第二天还是得照常入职,席阮蹬了个十多厘米高的高跟鞋,跟着颜培云起头并肩的出门了。

    颜培云看着慎得慌:“你是踩高跷出身的吧,上辈子肯定没少在天桥底下卖艺。”

    席阮狠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他摸了摸鼻子,不再搭腔,这女人可真记仇。

    网上说女人是感性动物,仇恨再大,一捧鲜花,冷战再狠,西餐就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席阮拒绝了颜培云的顺风车,铿铿锵锵的去挤地铁,却还没两分钟就发现有不安分的东西在她腿上挠痒痒似的。车上人太挤,她开始还没在意,以为是谁包包上挂的吊饰,可是没多久,这“吊饰”倒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似的,蹭蹭的往上爬着。

    她这才明白过来,是遇上公车色狼了。

    正好,老娘最近郁不得发,撞枪口上算你倒霉!

    席阮微微蹲了点,伸手死死抓住那只禄山之爪,出其不意的将其按在地下,高跟鞋就毫不留情的踩了上去。

    有男声哀嚎了起来,车里人自动腾出空间,却纷纷作出“我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该干嘛的干嘛去。

    席阮隐隐听到骨头脱节的咔脆声,才觉得解恨,蹲下身来看着趴在地上的猥琐男:“老娘今天心情不佳,遇上我算你倒霉,这一回指头接不接得上就看你的造化!但是再让我遇上你,造化都救不了你了!”

    那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窜到另外的车厢去逃难了,车厢里的女人个个用看英雄的眼神看着她,但是男人一个个脸上都满是惊悚,这年头的女人,都彪悍成精了!

    不过经此一役,席阮心里集结的郁气算是发了一大半了,进办公室的时候想着自己是新员工,便微微带了点笑意,做了个谦虚的自我介绍。

    只是,望着一个个埋着头根本像没听到她说话的同事,席阮疑惑,难道走错门了?退出去揉了揉眼睛,没错啊,门上是写的建筑设计部门啊。

    “怎么不进去?”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席阮知道是设计部总监李承易,忙收起疑惑,跟在他后面进门。

    正在工作的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打量着她,眼里闪着审视的光芒。

    李承易拍拍手,示意大家集中一下,才开口:“这位是即将与我们共事的新同事,是我母校的小师妹,刚刚大学毕业,经验肯定略有不足,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们也要多加照拂照拂啊。”

    有的人敷衍的点了点头,有的人根本就不屑一顾,还有的人就带着红果果的鄙视……

    席阮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摘了好几个国际国内奖项的天才,既然是天才,就都是有怪癖的。

    签了合同分了座位席阮就有点无所事事了,座位在最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前面的同事个个都在专心致志的画图,一时间办公室里只有鼠标点击,信息提示以及素描铅笔的沙沙声。

    没办法,她只有浏览刚刚李承易给她的公司从创业以来的历史,只是,总经理那一栏竟然是空白的,分属下来的是几个设计部门和法务公关行政的总监而已。这样一个偌大的公司,竟然连法人代表都不明不白,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这也只是疑惑一阵,席阮查了几个有助于小产后身体恢复的方子,就到打卡下班的时间了。

    “总监小师妹,今晚上我们部门有个聚会,你要不要参加?”总算还有人记得这个小真空。

    席阮觉得第一次就拒绝有点不大好,不利于在公司站稳脚跟,可是唯一那边她实在放心不下,不去的话根本不安心。一咬牙还是笑着开口:“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还有点事,不能去了,下回吧。”

    席阮跟颜培云有个共同点,就是气质偏冷,也不像唯一一样笑起来就有卧蚕,显得格外受人青睐,她即便是真心笑起来,也觉得是模模糊糊隔着层疏冷的气息,是有距离了。

    于是这次带着歉意的笑,给同事既走后门的第一印象之后,又一个高贵冷艳不好相处的印象了……

    席阮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这种cbd地段跟学校情况完全不一样,下班高峰期人流如潮,杀出一条血路都去了半条命,更惶论拦一辆车。

    李承易的车子停得很稳:“去哪儿,送你一程。”

    席阮本是想拒绝的,这个老大总是透露着那么一股子诡异的气息,她自觉要保持三丈距离的。可

    是看着后面那个部门里姓程的设计师又是着急又是仇恨的目光,估计是回家心切,便也不矫情了,直接坐了进去。

    她没看到的是,后面车上的女人,仇恨的眼光更深了。

    ……

    展青非不在病房里,唯一还在画板上涂涂画画的,席阮二话不说就夺了过来:“现在要养身体,不宜伤眼费脑筋。”

    唯一脸上还是没多少血色:“可是编辑催稿了,这周周末我再不交稿,我就死定了……”

    席阮一咬牙:“这你就别cāo心了,交给我,你现在就负责给我安心养身体就好。”

    “……你不会要替我画吧……咱俩的画风……”唯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的确,唯一走的是萌系治愈系的纯情校园漫,而席阮是,重口味暗黑系的工口漫……这样贸贸然捉刀代笔,会走样的啊……

    席阮已经二话不说没收了全部作画工具,她只能作罢。

    “软软,医生说我以后怀孕的可能性不大了,你说,展青非还会不会要我?”唯一一向活泼,这时候用这样低沉的语调,席阮听的有些心疼。

    “他不要我活剥了他!”

    “这次也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太粗心大意了,那个推迟了我以为是熬夜赶稿加上搬家太累了,根本没多想。”似乎是一夜之间经历疼痛就忽然长大了,唯一语调里有些后悔,“青非昨天一直跟我道歉,说这段时间太忙,忽略了我。可是我明明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席阮呼吸一滞,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他现在有愧疚,才对我这么好的,我怕故态复萌,我才发现,这样的男人,我把握不住了。软软,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唯一搂着她的腰,有些彷徨无措。

    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是席阮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既然已经不确定了,那就不要拖泥带水了,谁没了谁不是一样活啊,这样的渣男咱不稀罕。展青非既然魂淡在前,那我们也没必要有情有义了。”

    “可是我还是爱着他啊……一想起我阑尾炎的时候,他吓得比我还厉害,陪着我一整夜,一想到他撇下所有的事陪我一块儿去看爱琴海,我就觉得难过了,我舍不得抛下这些回忆。”

    “……你好好想想吧,这是你自己的事,有时候,跟着心走,注定会受伤的。”席阮最后只说了一句,其实潜台词是:你没救了……

    展青非出现的时候席阮拳头又有些发痒了,所以还是撤退了,只是叮嘱他监督唯一喝完那些汤汤水水的。

    ……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的事了,钟如愿竟然出现在客厅里,还穿着她的睡衣,露着肩膀的看电视,神情状似恹恹的,脑袋有往颜培云肩膀上靠的趋势。看到她回来了立马奔上来作乖巧状:“姐,你可回来了,我等你都快睡着了。你家的浴室好大,我洗了澡于是穿了你的睡衣,是不是比你穿得更好看?”

    说着还转了个圈,肩带差点就滑下来了,席阮忙伸手替她调整:“既然你觉得合适,就送给你吧。”

    颜培云瞥了一眼,没做声。

    “姐,我今天来是告诉你,过两天不是咱俩的生日么,妈说要办个有史以来最大的party,来为咱们俩庆祝呢,地点都选好了,礼服也都按照我们俩的尺寸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带姐夫过来啊。”

    席阮垂眸,她确实跟钟如愿有孽缘,连生日都是同一天,只是在钟家的这些年,除了席周会偷偷给她做一碗**蛋长寿面之外,没人再在意过。现如今她高嫁了颜培云,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待遇忽然就天差地别了。

    还没等她应声,颜培云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走过来揽住她:“小姨子,顺便告诉岳父岳母一下,我们会准时到的,还有,我会请一些我的朋友,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的。”

    这声小姨子叫的钟如愿脸色都变了,点了点头,还不死心:“姐,都这么晚了,让姐夫送我回家吧?”

    席阮还没开口,颜培云又接茬,脸色闪着淡淡的笑意:“不用了,我刚喝酒了。我们这有空房间,你就住这儿吧,明儿再回去。”

    钟如愿更是喜不自胜,只有席阮面上没啥表情,心里在挠墙,尼玛颜培云你让她睡这儿膈应咱俩就算了,可是只只有两个房间你让我睡哪儿啊魂淡!

    ☆、14好戏等开场

    14

    钟如愿睡之前还拿着副扑克牌往颜培云房里凑:“姐,咱们仨来玩牌吧?”

    席阮自然知道她打的小九九,懒得搭理,直接关门闭户。其实房里还有张贵妃榻,平时席阮喜欢躺在上面随手涂涂画画,乐得舒服。可是晚上睡觉可就没那么舒坦了,朝左侧躺着感觉心里是沉甸甸的,朝右侧躺着睁开眼就能看到颜培云惬意无比的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翻腾,忽然就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了,凭啥他做好人把人留下来过夜还得委屈她啊,这不科学!

    席阮不声不响的抱着薄被,挪上了床,准备用行动阐述自己的想法,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略过分了些的。奈何颜培云似乎眼拙得很,完全没看出她的深意,倒是很“善解人意”的腾出块地方,还拍了拍:“睡下吧,塌不了的。”

    重点不是这床结不结实的问题好咩……

    席阮有些骑虎难下了,自己把自己架上来了现在却没台阶可走了,席阮僵了一会儿,还是自认脸皮厚度不够,准备还是撤回自己的领地。刚起身就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整个跌回了柔软的大床,不偏不倚,在他怀里。

    席阮这才发现颜培云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味道,似乎在你靠近的那一瞬间就能被吸引过去,呼吸吐

    纳都逃脱不掉。

    颜培云越凑越近,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想不想明早上看到小姨子锅底黑的脸色?”

    席阮悟过来瞪大了眼睛,可他已经无耻的行动了,火辣的唇在她脖颈处吸吮,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吞噬。她觉得像是有个吸血鬼在渐渐的吸走的血,顺便吸走了她的理智。开始是疼痛到后面是灼热酥麻甚至带着一点隐隐的愉悦,她浑身连力气都被吸走了。

    颜培云换了个地方,却并不给她挣扎的时间,有一颗烈焰红唇印迹毫无悬念的烙了上去……

    良久,久到席阮以为颜培云打算今晚上就霸王硬上弓的行周公之礼时,他忽然就抬起了头,唇畔是敛艳的红,清冷的桃花眼半眯着,像柳梢头的新月:“大功告成了,你去照镜子看看满不满意,包换货的哦亲。”

    “……”席阮无语的撑起身子,机械的走到镜子跟前,突然就像忘了上发条似的,静止了。

    她为了画h漫补了不少知识,也看了不少的漫画和真人,却竟然从未见过这样……艳而不俗的吻痕……

    真是像极了绿叶底下含羞带怯的草莓,殷殷的红,带着水润光泽,竟然都有一股诱人的意味在里面……

    颜培云从床上下来,也跟着打量了半天,摸着下巴颇有些志得意满:“果然,我有成为行为艺术家的潜质……”

    席阮愤恨而不得发:“我可以告你婚内qiangjian!”

    颜培云耸了耸肩:“可我明明没啊,我只是辛勤的种了几棵梅果而已,顶多算是婚内强吻,最近有新出的律文定这条婚内强吻罪的么?”

    “……”席阮这一刻,真心想脱下鞋抽他一耳刮子啊……

    第二天早上种草莓的地方竟然变本加厉的肿了起来,更是变成扎眼的证据,钟如愿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暧昧的痕迹,果然就脸色变黑了。

    “姐,你脖子怎么了?”

    席阮顺势解了第一颗扣子,露出更多的红痕,低头看了一眼,顺便嗔了颜培云一眼,脸色绯红的欲遮还羞:“晚上蚊子太凶残了。”

    语气颇有点此地无银的意味,钟如愿的脸色更是越发的难看了,连早餐就没吃几口,气咻咻的走了。

    席阮速度回房换了个高领衫出来,虽说大夏天的穿高领略显奇怪,但肯定比露着这么多让人浮想联翩的痕迹来得低调。

    颜培云低笑:“回头去看看医生吧,我昨晚上没太控制好力道,别回头真发炎了。”

    席阮狠狠瞪了他一眼,尼玛把她的脖子当果冻吸的吗要这么狠!

    ……

    建筑设计部男女持平,加上公司对着装并没有太严苛的要求,所以这样能够理直气壮的在这样的天气里清凉着装,大部分女同事都恨不得能露的都露了。而她这样捂出痱子的打扮,就显得很是独树一帜了。

    席阮一进办公室就收到不大友好的眼光了,她循着那股不友善看回去,就是昨天下班在后面催的那位同事。席阮记得她叫齐悦,来设计部快两年了,成绩一直不错,前些天部门拿下的那个项目最后的设计图纸就是她出的,得到广泛的好评,席阮是打心底里欣赏她的。

    可是这无缘无故的眼神……她昨晚上上车时动作挺麻利的应该没耽误她什么事啊……

    直到李承易召开部门会议的时候,席阮瞄到身旁齐悦看向他的那深情饱满的眼神,终于知道自己在哪招惹到人家了。

    新接的项目是一个微型楼盘的设计,说是微型,并不是楼盘占地面积小,而是它只是针对八零九零小夫妻的一款蜗居房。现在房价的屡调不降,可年轻的小夫妻又急需房源组织属于自己的小窝,于是这样的时尚自由的房型就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那些买不起复跃层买不起大房的小夫妻,纷纷钟情于这样温暖的小套间了。

    会议上的分歧主要是两个方面,是在建筑风格和建筑面积上起了争执,几个资历深一些的设计师是从开发商的角度出发的,当然是希望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间,想要70平米有一百七的那种宽阔感,而新锐的齐悦和另一个设计师却坚持要有独立的风格才是最重要的,两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让会议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席阮隐隐闻到了火药味,可是李承易像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似的,站起身开口:“照旧是两方各画出设计图,到时候一起审核。”

    席阮望向没有异议的众人,大致了解了大家对事不对人的个性,突然又听总监说道:“另外席阮是刚来的,我对你的程度还不清楚,你一个人注入自己的独立想法,半个月之内给我一份设计图纸,让我们大家看看你的风格和水平。”

    设计组的设计师进这里之前都是有很成功的作品的,所以对还名不见经传的席阮很是嗤之以鼻。然而这样大的项目,竟然让她一个新手有自由发挥的空间,只能说明她跟总监的关系,真的是非比寻常了……

    席阮走出会议室时,只感觉如芒在背。

    其实她也不愿意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为众矢之的的,她确实还完全没有先关经验,李承易这样无异于揠苗助长,对她以后经验的积累是毫无帮助的。

    她敲了敲门,进来之后坦白:“李总监,面试时您曾经问过我的毕设,那其实只有很小一部分是我的功劳,大部分得归结于帮我修改设计的老师。所以,今天您突然给了我这么重的任务,我觉得有些吃不消。”

    李承易点点头:“既然吃不消,不是还有给你指点论文的老师在嘛,既然指点了第一次,他肯定会乐意再多指点几次的。”

    看着席阮垂头丧气的出了办公室的门,李承易笑得很是得意,让你上回赢我一大票,直接来我整不了你,可是现在你心上人就在我手底下,总能通过她折磨折磨你吧?

    ……

    “咋滴了小非非,咱们卓尔不群掷果盈车的展公子还有借酒浇愁的时候啊?”李承南心情好,打趣着面前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的人。

    “心里烦!”

    “别介,你心里烦你想喝酒你喝你自己个的去啊,你现在把大哥的酒糟蹋了回头被他发现了又赖在我头上,劳资最近钱都花在新车上了,哪来的钱算这笔烂帐?!”他夺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展青非已经有些醉了,搭着他的肩就吐了一地,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叨念着:“其实我就是有点烦她那股子腻歪劲所以才想清静几天的,那晚上是喝多了,那王经理自作聪明给我塞了一姑娘,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干的,唯一你相信我。”

    “……”其实李承易十分相信,因为展青非只要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就昏睡得连爹妈都不认得了,哪来的酒后乱xing的精力?只是,除了他和颜培云,估计是没人会相信了。

    “你这是活该,知道自己三杯倒还贪杯,还有你这副臭德行,人家好好的一姑娘,清白都给你了,连孩子都替你怀了,你说晾几天就晾几天的啊,你当人家是阳台上的湿衣服呢?!”到底忍不住骂了他两句,李承易才让人把他送到房间去了。

    颜培云正好赶到,一见他就皱眉:“我让你带带她,不是让你一揽子都交给她的。如果你不介意,明儿就能跟她换个办公的地方,把总监让给她都行。”

    好狠!

    “论辈分我得喊她一声大嫂呢,吃了雄心豹子胆我也不敢累着她呀,不敢嫂子可真是上进,会议上自行请命,想让大家看看她的功底,真是勇气可嘉啊。”

    “最好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枪,青非呢,我今儿找你们过来是有正事的。”

    “甭指望这小子了,这几天给折腾得不成人样了,嫂子不是跟那个唯一关系好么,你吹吹枕头风,让嫂子在唯一跟前说几句好话,不然这没出息的,指不定哪天就醉生梦死在哪个旮旯了。”

    “那就不管他了,周末之前,钟氏的股价会有连续几天的大幅度跌势,你用云上的名义收购部分,再找些私人账户低价买入,汇聚股民手里的持有,尽量拿到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的股份。”颜培云淡淡的嘱咐,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计划很早以前李承易就清楚,只是一直不明白动机:“你这是在干嘛,钟氏这么守旧,如果不革新就相当于一块破铜烂铁,你买了干嘛?虽说商场无父子,但毕竟是你丈母娘家的资产,你这样无形中吞噬掉,会不会她脸上不好看啊?”

    颜培云笑笑,看了眼又被消灭得只剩下小半瓶的酒,忽觉往事如潮:“周末的时候来看场好戏吧,我先走了。”

    李承易看着他嘴角不可琢磨的笑意,忽然觉得又有谁要倒大霉了……

    ☆、15极致

    15

    周五晚上下班的时候家里放了一份礼物,包装精致,还附赠了张贺卡:姐,这是妈妈为你订做的礼服,明天晚上穿的,很漂亮哦,不要辜负妈的良苦用心啊。

    席阮穿上时的确感觉除了良苦用心的,衣料是上好的绸缎,柔滑如水,浑然天成的垂坠衬得她身段更是曼妙无双,裙摆上有细密精致的绣纹,隐在酒红色的面料上,是若隐若现的情致。衣服款式是最近流行的前短后长设计,席阮在楼梯上测量曳地的衣摆能拖几级台阶的时候颜培云就开门进屋了。

    家里的内部装修颜培云是交给别人完成的,所以对家里的一切格局都并不上心,欧式还是东南亚式他都没时间欣赏。可是此刻看着深色柚木雕花楼梯上的几乎要和这欧式风格的楼梯融为一体的席阮,心里不禁暗暗惊艳。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微微有些得意,转头掀动裙摆的时候像只起舞的天鹅,生动了一整个房子。

    他缓缓提步上前,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微微仰着头微笑。

    席阮对上他带笑的眸子,发觉自己臭美的真性情竟然暴露了,脸上隐隐有些发烧:“钟叶华送给颜培云他妻子的礼服,好看吗?”

    “嗯。”颜培云点头,步上楼梯,将她逼到扶手处才伸手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两人呼吸相闻:“跟你,很是匹配。”

    席阮脸红心跳的转过头,作面瘫状。

    ……

    为了不输人输阵,席阮花了血本去做了个头发,其实是很简单的发型,上直下卷,发尾的卷曲恰好到处的烘托了专属于她的那份清韵。席阮虽然年轻,但是气韵神态都自由一分妖娆的成熟,并不像同龄人一样尽是天真。理发师做完头发之后还强烈要求合影留恋了,说是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一次发型了。

    颜培云来接人的时候体贴的准备了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搭上酒红色的礼服,棕栗色的卷发,在五官的她身上是一种张扬的浓墨重彩的华美,仿佛翠□滴的山头初出岫的旭日,是万丈遮盖不住的耀眼。

    颜培云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正装携她出场,刚到门口就成为万众瞩目的主角了。按理说颜培云气质冷清,永远是一副萧散闲适的模样,合该是同样轻灵淡雅的女人站在他身边才算是匹配的,才会像一幅赏心悦目的名家名作才对啊。可是绽放到极致艳丽的席阮挽着他的手臂,静静的伫立在他旁边,竟然无一人感到违和,仿佛浓与淡,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party的主人翁就是钟叶华女士请来的本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人,还有大部分的亲戚好友,打着给两个女儿过生日的幌子,其实是为了炫耀这个乘龙快婿的。却没想到颜培云连自己圈子里的朋友都请了过来,虽然也是经商从政都有,但明显颜家和钟家的交际圈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钟叶华显得极为得意,就连前几天股市的动荡就没上心,甚至她觉得,有了颜培云,钟氏不愁再次崛起,或是登上另一个崭新的台阶。

    所以亲自上前,喜笑颜开的牵起席阮的手,好好的欣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枉我是老主顾了,这李设计师的水准真是日渐精进了。不过也得我闺女身段好,才能穿出风致啊。”

    席阮后脖子一阵接一阵的**皮疙瘩往外冒。

    钟如愿根本就分不清这是什么场合,只狠狠的瞪着她,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席阮想了想,这也算得上是夺夫之恨吧……

    宴会的开始其实一直都很和谐的,推杯换盏之间谈笑晏晏,只是切蛋糕的时候出了点小小的意外。钟如愿以往都是一个人切一个巨大的蛋糕,吹掉所有的蜡烛的,今年却要跟人分享,心里便有些不甘心。雪白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祝愿席阮钟如愿生日快乐”,席阮和钟如愿的名字是对半占据的,下刀的时候从最中间对半开是最好不过了,可是钟如愿心里不痛快,愤愤的用了大力,把刀子挤向了“席阮”处,因为偏锋了,所以席阮二字几乎是拦腰斩断,更因为她力气太大,横切蛋糕之后收不住势头,切刀就那么跟席阮的肚子做了亲密接触。

    力道再大也只是个塑料刀,并不具有杀伤力,只是这刀上的松软甜美同时也油腻的奶油,却一点不落下的全抹上她那质地极佳的礼服上了……

    钟叶华就在旁边,忙抽了纸巾替她擦拭,嘴里还训斥着钟如愿:“干什么啊,连个刀子都拿不稳,有什么用!快给你姐道歉!”

    钟如愿犟着嘴:“又不是我的错,谁让她自己连把刀都握不住的。”

    席阮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不是她大度,而是跟钟如愿计较太多,她总觉得有失身份。

    在外人眼里便是这一家子和和睦睦了,宴会开始进入高*潮,先是两个寿星公上台发言。钟如愿笑呵呵的就要靠近,席阮本能的退了一步,跟她保持距离。

    席阮有一会儿没见着颜培云了,总觉得他今晚上的神出鬼没有些怪怪的,像是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出神想着这些去了,所以上台走过石阶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咔擦!”是布料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钟如愿的惊呼。

    席阮感受到小腿肚处有凉风才惊得立马回头,钟如愿脚底下还踩着半截酒红色衣服,在离她几个台阶的下面看着她,表情无辜,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而席阮身上的曳地长裙,就这么突兀的变成及膝的短裙了,更糟糕的是,下摆处是狗咬了般的参差不齐,难看至极。

    这动静不小,引来不少人围观,席阮直觉太过丢人现眼。从刚刚进门时的风光大盛到现在沦为笑

    话,她脸色也终于不好看了。

    正准备发火时颜培云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了,二话不说走到她身后蹲下,只听得几声撕裂之声,他就将刚刚狗啃状的下摆,继续撕裂,裙子的后摆变成了斜式了。仿佛不太满意,他又转了身,到她面前,再次将前面完好无缺的裙摆撕破,变成跟后摆倾斜弧度一致的风格,再开始打理多余的绣线。

    席阮低着头看着颜培云的发顶,眼眶里又有些发红了。因为被捧在手心里的时光少之又少,所以会变得更敏感,更容易感动。席阮记得念书的时候唯一问过,是选一个愿意为你弯腰绑鞋带的穷男人还是愿意选一个有房有车又有钱的男人。那个时候她觉得这坑爹的问题根本就没得选,因为只会绑鞋带的过不了日子,能过日子的却又不懂得体贴……唯一还讽刺过她,说这世界上有钱的男人都没有放得下架子的。

    可是现在,她找到了一个能够过日子又体贴愿意为她放下架子的男人,不动心是不是都天理难容了?

    颜培云站起身将她揽入怀里:“别担心,有我在。”

    很久很久以后,席阮每一次只要想起这一天,都会由衷的觉得温暖,哪怕他不是出自真心的,哪怕他另有企图,她都沉溺在这份安心里,不可自拔了。

    经过颜培云巧夺天工的挽救,席阮那衬得她风华绝代的长裙变成新颖独特的短裙了,露出她雪白均匀的小腿,跟酒红色的裙子交相辉映,少了那份风情万种,倒是多了几丝活力和年轻在里面,自是另一番风致。

    这像是一个小插曲,大团圆的结局让整个场面气氛更加火热,钟叶华趁着这个兴头,就上台做最重要的事了。

    清了清嗓子,她终于开口:“很荣幸各位赏脸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我和我先生都十分感谢,邀请函上只写了生日宴会,其实我是还有两个重要的好消息要宣布,一是我大女儿的婚讯,二是我们钟氏企业终于有新的血液注入。”

    颜培云揽住席阮走上台,优雅有礼貌的开口:“既然是我们是消息的主角,那这两个消息,可不可以由我们来宣布?”

    其实原计划的流程里也有他们夫妻上台的机会的,钟叶华此刻对这个新入股的董事兼女婿是存着厚望的,所以笑眯眯的递过麦克:“这样就更好了。”

    颜培云在台上倒是敛了眉目,不再那么懒散:“接着我丈母娘刚刚的话吧,站在我身边的就是我的新婚妻子,也就是钟氏的大公主。能娶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不光是因为我深爱着她,也是因为钟家那丰硕的嫁妆,把整个钟氏都给了我跟我姓颜,我个人是非常感动的。”

    上面的颜培云做感动状,下面的人却都是震惊状,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席阮,也是瞠目结舌半句话都讲不出来。她一直以为这是个长线交易,她一直以为颜培云再替她报复之前至少应该跟她通个气儿的,她一直以为钟氏其实是不容易对付的……

    钟叶华不相信他的话,朝身旁震惊不已的好友解释:“我女婿人就是幽默,这事也拿来开玩笑呢。”

    颜培云远远的投了一眼过来,继续嘴角带笑的扔下炸弹:“至于第二个消息,准确的说已经在第一个消息里宣布了,就在我刚刚进门的时候,我手里拿到的钟氏股份,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可是我觉得这嫁妆太丰厚,而且它是属于我的妻子的,所以钟氏企业的最高决策人,已经是我的妻子席阮了。我颜氏将全力支持它的发展和壮大,争取日后在商界共襄盛举。”

    钟叶华接电话的时候手还是颤抖着的,电话那头的秘书声音十分急切:“董事长,不好了,有一群自称是经理人的男人拿着合法授权书闯进来了!喂喂,那是我们董事长的电脑,你们不要乱动!”

    颜培云注资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入股,她这时候对资金的渴求已经抵达巅峰,自然不会拒绝,反正她手里持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这个公司姓钟就好。其他董事共同持有百分之二十,本来以为让他持有百分之十五也不是什么大事的。可是想到最近股价的异常,董事会成员的骚动,她当时并不在意,只一心想着有颜氏在,一切都有起死回生的可能的,却偏偏没想到,那贱女人生的孩子,竟然联合外人,一起并吞了她苦苦坚守了十几年的家业……

    这一切这样的猝不及防,让她措手不及,钟叶华看着台上的一对男女,知道大势已去,而她不甘心,不甘心……

    这个巨大的爆炸性的消息本来就已经引得人群一阵轰动,所以钟叶华那狠毒的眼神便也没人注意到,她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什么时候又潜了回来继续没人知道。

    颜培云携着席阮走了下来,接受原本跟钟家关系甚笃的世家门楣的亲近,席阮一直都不敢看席周的脸,她知道一定会很难看,可是她认为值得,阮天英在天之灵也会支持她这样做的。

    当初钟叶华仗着家大业大赶走她们母女的时候,还是小不点的钟如愿便拿着棍子戳她的脊梁骨,在阮天英病入膏肓之际她跪在钟家门口时钟叶华借故让席周在公司加班一整晚,不放他出来见她最后一面,在她还未对颜培云表现出任何抢夺之心的时候让人绑架她想毁掉她……

    憋了这么久的委屈终于在今天看着钟叶华脸色灰败时,终于烟消弥散。

    大抵是沉浸在这一份报复后的痛快感里太深,席阮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直到手持钢刀的钟叶华面目狰狞的突然窜到她面前……

    钢刀毫无迟滞,带着钟叶华已经神智尽失的怒气和不敢,稳稳的要向席阮的xiōng口刺去……

    席阮的惊怔让自己失去了最佳躲闪时间,只能在最后一瞬闭上眼睛,似乎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能够将疼痛缓解。

    预期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相反她被一道闪电般迅速的力量拽开,继而扑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

    这样的气息,全世界只有颜培云拥有。

    她心有余悸却并不想睁开眼,只想就放纵自己一下下,赖在值得依赖的人怀里。直到有呛鼻的血腥味涌到鼻端,她才倏地睁大了眼睛。

    第一个入眼的其实是面露惊恐之色的宾客,她甚至看到了总监李承易的身影,不过她已经没时间考虑那些旁的了,刚刚还将她拥在怀里的人此刻好像力量在渐渐流逝,将重量都压在她的肩膀上了。

    席阮突然觉得有些惊慌,她伸手想扶住颜培云,却只摸到温热湿润的东西,微微低头一看,都是鲜艳得几近刺目的血……

    钟叶华已经被人制止住,面目却依旧狰狞,仿佛尤不解恨。

    不少胆小的女人都在尖叫了,可席阮却强作镇定的搀住他,才对旁边的人吼道:“都他妈乱叫什么叫,快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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