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川最后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小四合院,里面除了他住就没别人,他还很正式的认了魏春做干女儿,然后三个人在小四合院住了下来,期间经常有不明人士出入,但魏春从没见过这些人的正脸,就这么不事生产的无聊了两个月,徐天川通知他们搬家。
这一搬就进了大宅子,房间多院子大,不明江湖人士出入的更加频繁了,偏厅还供了天地牌位。母子俩咬着耳朵一致认为这八成是通过某种考验了。
身在天地会对于韦春花来说就是继续把弱质女流形象维持下去,然后抱住这些大侠义士的大腿蹭吃蹭喝等着儿子有出息,而小宝不同,他正在崇拜英雄的年龄,每天缠着徐天川不是让他讲英雄事迹就是想学武功。
徐天川老光棍一个,为人自负,在天地会年数不短还是个普通职员,现在有小宝这个倾诉对象,立马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光辉历史讲了又讲。
魏春一直记着原著里徐天川还有其他天地会的人被十多岁的韦小宝忽悠的团团转,所以根本没把他那点事迹当回事。
大宅子的位置挺偏僻也挺荒凉,她后来发现这是天地会的青木堂,进进出出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几张熟面孔,什么玄贞道人、钱老本的,偶尔出来个新面孔也是正经的一塌糊涂,总的来说就是一群把自己放在解救民族解救众生这种高位置上下不来的人,还个个一脸神秘,带出“你们都不会理解我”的神情。
魏春以前什么生活,上网看电视逛街唱歌泡吧,穿到丽春院那一个月,数数金银首饰试穿衣服,听隔壁的墙角,也算得上充实,然而这里,天亮之后吃饭发呆又吃饭,天黑之后看月亮看星星,完全没事可做。有心想教小宝读书,奈何她看到哪些没标点的繁体字就头晕,更不用提那些诡异的组合方式。她很想出去逛街,可是不认路又没钱,徐天川也怕她暴露身份吩咐尽量少出门。其他天地会的人整天忙着做“大事”,估计也不屑陪个女人逛街。
是不是投奔个神龙教好点?还能有养殖类的休闲活动。
徐天川第n次看到干女儿踩着梯子,趴在墙头上唉声叹气,不理解的去问韦小宝,小宝自是知道自己娘每天很无聊,转转眼珠子说道:
“爷爷,我爹刚走没多久,娘还是无法从伤心里走出来,每天无事可做自然是想念爹爹的时候多些。”
徐天川对这个不幸的女子更加多了几分不忍,这世道没了男人,还带着个孩子怎么能过下去?还好遇上了行侠仗义的自己。看着墙头上微微弱身影,他决定找些事情给自家干女儿做,减少她伤心的时间。
过了半个多月,天地会这些人更加神秘起来,经常早出晚归,还破天荒的把供桌上摆满时令水果。根据以往这帮人故作神秘的姿态,就算问了他们也不会说,但是这一回,他们貌似都很想说,看到她就开始挤眉弄眼欲言又止,鉴于以前他们什么都不告诉自己,魏春打定主意这回坚决不问,就要憋着他们。
每日一爬之后,继续磕着瓜子看风景看贩夫走卒的人生百态,到底是谁说穿越好?没修过的原生态小路下雨一地泥巴,不下雨一地土,看那些百姓个个穿的补丁罗着补丁,背着比人高的担子早出晚归,韦春花再次感叹自己命好,不用接客还有吃穿。
下午这会太阳不那么晒,墙外人少的很,魏春打算回去午睡的时候,平时人不多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此人周身散发的不凡气质让魏春不自觉想看清楚,盯着他从远看到近。
这感觉就像打完副本小怪后,突然出来一大boss。周身一派文质彬彬的气度透着威严,走路并没有文弱书生的虚弱之态,看多了天地会的人上房跳墙,不难看出这个人有武功。
走近了看此人的样貌还算俊朗,但远没有气质那么唬人,有种岁月沉淀的成熟味道。
那人走到墙头下面冷不丁的停住,直直看向魏春,颇为客气的问道:姑娘可识得在下?”
低低的嗓音浑厚温润,让人如沐春风,一张俊脸透着坚定,双目有神,不怒自威,魏春举着瓜子的手顿了一下,久经相亲场面的老脸忍了几忍终于没红,毕竟一个大姑娘盯着男人看,还被人发现确实挺尴尬,但回头想想自己儿子都那么大了,也没啥好脸红的。
“不认识,就是看着眼熟,公子可识得我?”看男人被抓现形的魏春大大咧咧的把头往前伸伸,再伸,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那个男人微微一笑,摇了下头。“我与姑娘宿未蒙面。”
这一声声的姑娘叫得魏春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她这大龄剩女突然成了孩子妈,自然是不服气的,尤其是天地会青木堂的众位一口一个小宝娘,直接把她排进中老年妇女行列,再看着已婚妇女的发型老气的要死,所以她力排众议,一直坚持梳着未婚姑娘的发型,他们倒是不叫小宝娘,改口成韦夫人了,目光那叫一个同情怜悯。
所以对着这位知情识趣的男子,魏春心情大好,决定给他个机会与自己搭讪。
“真的不认识?你可看仔细了!”她把头继续往前伸。
男人的笑意加深,张口说道:“姑娘,当心!”
“啊!”魏春越墙而出,貌似半空还翻了个跟头,趴在了一双黑靴的旁边。完了,丢人丢大发了,微微的晕眩之后,她开始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腰整个都麻木了。
“昨日此地有雨,墙头肯定湿滑,姑娘要当心了。”温润的嗓音带着笑意,好似偶然路过发现她躺在这一般,没让人有半点不舒服,可刚才明明是魏春挑衅在先才这样,她的老脸终于红了。
“可还能站起来?”看着缓缓伸出的那双修长的手,魏春飞速跳起来,又捂着腰叫起来。
“没事没事,哎哟”
“可是”对方往她身后飞速看了一样,接着礼貌的转回目光,“伤到了腰?”
魏春立马把手一放,眼睛一瞪:“谁说的?我没事,这墙才多高?”开玩笑,这么丢人的事她打死都不能承认的。要是小宝知道自家娘看男人看的从墙头掉下去,做娘的尊严何在?所以,先打发走这位,自己抓紧回去上药才是正经。
“公子,天色不早了,您快些赶路吧。”
对方眼里都是笑意,再次看了看她的背后,扭头走了。
魏春等这位路人甲走的看不到,才皱起一张脸,貌似自己打从娘胎出来就一直风调雨顺,就算摔跤也是5岁以前,成年后更是没开过刀没住过院。早知道,今天爬墙前先算算星座看看黄历
扶着腰往大门挪动,对,是挪动,她开始觉得自己年纪是有些大了,没摔到胳膊摔到腿,怎么偏偏是腰呢。好容易挪到门口,徐天川徐天川风风火火的冒出来,上下一打量她说道:
“春花,你怎么这副样子?算了,快进去换件衣服。总舵主要见你们。”
“啊?”什么玩意要见她?魏春还没反应过是谁,徐天川就把她拉进屋里,从衣架上翻出件很有丽春院韦春花风格的衣裙丢给她。
“这件喜庆,总舵主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它吧。”
“干爹,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么有职业特色的衣服,确定要穿上去见那个大人物,那个总舵主?
徐天川猛地就见魏春两眼放光,“陈近南?总舵主是不是陈近南?就是那个为人不识陈近南,再称英雄也枉然的?”
这反应才正常,徐天川捋着胡子,得意说道:“没错,就是他。提起我们总舵主天下人无人不佩服,话说,他那深不可测的武功遥想当年。”
“干爹,您抓紧出去,我要换衣服。”徐天川还没等回忆已经被请出去了。
魏春画皮的速度相当快,洗脸换衣梳妆顺便上药用了不到一柱香时间,飘飘然走出来的时候徐天川差点没认出来。让自己的上司等总归不好,徐天川抓紧带着魏春去了前院的大厅,对门的上首坐了一个男子,其他人都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虽然好奇对方长相,魏春还是决定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毕竟吃住都要指望人家。进门前,她垂着头迈起小步子,跟着徐天川的侧后方。
“陈总舵主,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干女儿,韦春花。”
“见过总舵主。”魏春含羞带怯的行了礼,继续含羞带怯的很大家闺秀的摆四十五度侧脸慢慢抬起眼睛,呃?这不是刚才那男人么。
对方看着她也是有礼微笑:“原来这就是你信里提起的落难女子”
兴许自己换了衣服化了妆他不会认得,也可能之前根本没看清楚过。抱着侥幸的魏春继续含羞带怯。
“刚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呃练武的人好像眼神都比较好。一旁的徐天川想开口,魏春怕他问自己与总舵主何时见面的事,急忙张口说:
“小女子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听过为人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小女子得见总舵主此生无憾!”
这句话是是集武侠小说古装电视剧中,各种初见英雄的精髓,此情此境说出在再合适不过,可问题是魏春的语速,实在过快,再配上她急切的声音,大厅里的人都投来奇怪眼神。只有陈近南嘴角始终含笑。
魏春察觉不妥忙“羞涩”低头:“我,我可能太激动了。”
所有人顿时都有种违和感,具体哪里也说不上来。陈近南倒是非常平易近人,对着魏春笑道:
“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既然是徐兄弟的干女儿,咱们就如一家人一样,日后留在天地会以驱逐鞑子,还我河山为己任,你可能做到?”
“哦”哦的意思是没说同意或者不同意,只是说明我听到了。
显然总舵主不好骗,他灰常炯炯有神的看着魏春,含笑的模样似乎定格。
魏春咽了下口水,干巴巴的说道:“能啊!”她的目标是养儿子,能先说说驱逐鞑子关她什么事吗?
陈近南满意的点点头,低声跟一旁的玄真道人说着话,魏春看着陈近南风尘扑扑的外袍,突然想到当年看着电视剧上的陈近南,自己评论过像这种替别人打江山的,简直是比稀有动物还稀有,说难听点就是傻蛋,人家诸葛亮也是一辈子也为了别人打江山,起码最后没被阿斗从背后捅一刀。
好吧,她承认自己xiōng无大志没那么高风亮节,不理解这种人的想法。不就是换个人统治江山吗?反正都是中国人,管他姓朱还是姓爱新觉罗,又不是姓陈。
想着想着,发现身边的人开始陆续出去了,魏春行了礼转头也想走。
“等一下,我找你有事要谈。”
魏春在对方示意下,跟他走进大厅右首的书房,看着房门被他慢慢关上。这个,好像是孤男寡女呢魏春剩女剩了多年没少孤男寡女的相亲,当下找了个看着顺眼的椅子一屁股坐上了。
陈近南慢条斯理品了口茶,关心问道:“来了这些日子可还住得惯吗?”
客套的不能再客套的开场白。
“嗯,很习惯,干爹对我很好,会里的兄弟也对我很好。”总之一切都好,你快点说正题。
“听说你还有个儿子,叫小宝是吗?”
魏春点点头,一定是徐天川报告的那么详细,她以前的环境结了婚的女人大都隐婚,就为着出去好办事,这倒好,自己有儿子的事都被说了,更不用说什么丽春院土财主的,估计也一准都汇报了。
“那么回头请个师父教他武功和读书,徐兄弟说这孩子很是聪明,日后必有大成。”
虽不是亲生也养了好些日子,有人表扬小宝,魏春很是得意。
“多谢总舵主谬赞,小宝年纪尚小有些顽劣,不过确实比一般孩子心眼多些。”恐怕这也是他在丽春院摸爬滚打长大,从小没少看人眼色的原因。
陈近南微微点头,优雅喝着茶提问,也没想起找人给魏春倒一杯。
她很规矩有礼的挨着椅子边坐着,跟他一问一答了n柱香的时间,一直到腰酸背疼陈近南才说了正题,原来经过天地会这些首脑商量后准备在苏州开酒楼,作为天地会联络点,一方面卖艺不卖身拯救失足少女,一方面便于打听消息和联络不容易让朝廷起疑心。像是平常经营的药店茶馆最多作为联络使用,像是朝廷里面的消息他们外面知道的很少,打入内部的正义人士也接触不到多高的层面,只有这种带陪酒的酒楼,这才是达官贵人开会谈事的最佳场所,他们早就有了这个计划只是没合适人选,这不魏春从天而降,青楼里出来的,对经营模式等等都有经验,所以她不能白吃白喝这么些日子,还是抓紧为反清复明做点贡献吧。
终于知道这位总舵主怎么支撑那么大一个天地会了,他完全做到物尽其用,连落难女子都能打上主意,一时间,魏春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要知道,有关这些风月场所,她还不如小宝知道的多!
正斟酌怎么开口,外面传来徐天川的声音:“小宝,不能进去!”
说晚了,其实小宝已经满头大汗的站在他们面前了,看着陈近南满眼放光:
“你是陈总舵主?”
对方微微笑着点头,这大侠风范,这王者气派,看着就靠谱,估计从娘胎里出来就这样了,再看看自己儿子,唉,其实弄个假太监什么的真的很适合他。
“你就是韦小宝?果然看着机灵。”
“总舵主,我韦小宝竟然能看到真正的陈总舵主。”显然这孩子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魏春有些好笑的从身边找出杯没人碰过的茶,喝口润喉。
“刚你娘提到你,果然说的不假。”
韦小宝看了眼低头喝茶的魏春,声音微颤的问:“为什么娘会给你提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娘在丽春院就认识的老相好,哦,难道你才是我的亲爹?”
魏春一口茶喷了出来。
“总舵主爹!”韦小宝同学就差掉两滴眼泪了,张着手臂跑了两步就想往对方腿上扑。陈近南笑容一窒,脸色发沉。
虽然他们见面的时间早了几年,不过小宝同学台词变化不大。还没等他扑上去,魏春两步过去半路拦截,伸手拽住了他的耳朵,什么礼貌淑□雅全不要了。
“臭小子,你娘我教过你见人就喊爹吗?几天没教训你,敢出来给你娘丢人了?”
“疼,疼啊,娘,我错了!”小宝跳着脚,嘴里讨饶眼珠仍然乱转。
“少来,看我今天不把你三条腿一起打断!”
“放过我第三条腿吧,它还小啊!”
就算自己是被气糊涂了,小宝你也不至于接的那么顺口吧?
被完全无视的陈总舵主看着魏春拎着小宝出去,待屋里完全清静了之后才回神,无奈的笑笑端起茶还没喝,外面一阵气急败坏的大叫:
“干爹,你今天再护着他,我真的死给你看了啊!”
天地会貌似比以往热闹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