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军教导二团是12月初刚组建的,王柏龄担任团长,三个营长和党代表均是黄埔教官出身,一营营长三营营长王俊原是军校教官,党代表是老熟人郑洞国,其他两营分别是一营营长顾祝同,党代表金佛庄,二营营长林鼎祺,党代表季方;
二团三营是最后组建的部队之一,驻地距离军校最远,营部和二连在西坊,七连的驻地在西坊以东的览潮台。览潮台原叫铁冠庙,相传是明初铁冠道人曾在此观潮九天始而悟道,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反正后来当地人在此建了铁冠庙,但一连来的时候这个庙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基,铁冠庙也就变成览潮台。
庄继华来到七连驻地的时候,连队正在操练,值班哨兵拦住庄继华,问他来做什么,庄继华把兜里的任命书给他看,哨兵拿着一张纸颠来倒去看了一会,然后说:“长官,我看不懂,你说说上面写的啥。”庄继华一听不由乐了,笑骂道:“看不懂你还看,我给你说,我要乱说,你信吗?”
哨兵个头不大,也就1米6、7的样子,年纪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皮肤有些黑,见他这样说,有些犹豫,随后又上下打量他一会说:“你的样子和排长来的时候差不多,应该不是奸细,你说吧,我想想。”
庄继华哈哈大笑:“好,我到你们这里来是来给你们当连长的。”
“不信是吧,拿来,我教你。”庄继华见哨兵将信将疑的样子便拿过命令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的念给他听:“这上面写的是:命令,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生庄继华担任校军教导二团三营七连连长,克日报道,校长蒋中正,政委廖仲恺。”
哨兵还是不懂,不过却明白这个看上去乐呵呵的人是来当连长的,当兵几天他也知道,连长比排长要大。于是他就领着庄继华去连部。
庄继华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小鬼。”小鬼两个字出口让庄继华有了点首长的感觉。
“狗蛋。”
“我说的是大名,不是网小名。”怎么像网名,庄继华有些无语。
“我没有大名,打小就叫狗蛋。”
“那你姓什么?就是百家姓中的姓什么。明白吗?”庄继华知道遇上文盲了,生怕他不懂姓是什么。
“我明白,我姓赵,赵狗蛋,排长也是这么叫我的。”赵狗蛋有点委屈的对庄继华说,感到这个连长怎么小瞧人。
“赵狗蛋,这个名字不好。”庄继华张口说,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话不用打埋伏,猜心思,庄继华有些高兴。
“咋不好,我们村里面好几个都叫狗蛋。”士兵赵狗蛋对庄继华的诬蔑有些不满。
“狗蛋就是狗下的蛋,你见过狗下蛋吗?”庄继华问他。赵狗蛋摇摇头,狗怎么可能下蛋,狗都是生小狗的,只有鸡鸭才下蛋。
“我给你取个名字行不行。”庄继华热心的说。
“不好,我爸妈都叫我狗蛋。”赵狗蛋感到这人上来就给人改名,像是不怀好意。
“狗蛋是小名,我给你取个大名。”庄继华开始诱惑狗蛋同志。
“哦,那你说说。”赵狗蛋有些动要了,庄稼人有个好听的大名不容易,三叔请村里的秀才给小孙子取名还送了十个鸡蛋。
“你是哪人?”
“赵庄。”庄继华又开始郁闷了。
“我说的是哪个省?”“苏北赵庄。”
“哦,有了,”庄继华走了两步说道:“赵汉杰怎么样。”
狗蛋同志眨巴眼问道:“连长,有啥讲究吗。”
“小鬼还挺聪明的,当然有,你是苏北人,从苏北到广州来参加革命,是条好汉,算个豪杰。所以就叫汉杰。怎么样,哥们,这名字不错吧。”看到自己连长身份开始被接受,庄继华有些鼓舞。
“行,那我以后就叫赵汉杰了。”狗蛋,不现在叫汉杰同志盘算一阵后觉得豪杰好汉都是好字眼:“连长,哥们是什么?”
“哦,哥们就是兄弟的意思。”庄继华这下才想到,这哥们应该是五六十年以后才有的。
俩人边走边聊,路过一群正在练队列的士兵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文革,文革。”
庄继华抬头一看,一个矮个子正满脸笑容的向他快步走来,哨兵见到矮个子便立正:“报告排长,这位长官说他是我们连长,我正领他去连部。”
“知道了,你回哨位吧,我领他去。”
“寿山,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一团吗。”庄继华有些纳闷,胡宗南是他送到连队的。
“本来我在一团干得好好的,二团成立时,上面说要让二团尽快形成战斗力,所以从一团抽调了一批人到二团来,我就被抽来了,这个连的排长全是一团抽调来的,你也熟悉,就是光亭和萌国。”胡宗南说道,不过他没说全,他一过来就提升一级,由排长升为副连长,连长一直没到任,他以为上级会把他扶正,没想到却是把庄继华派来担任连长。
“光亭和萌国,”这可是意外的惊喜,蒋介石对自己还不错,把党国将才都派在麾下了,庄继华心理一阵得意。
“党代表呢?”
“溥泉可能正在连部,都是咱们一期的。”胡宗南伸手就要拿行礼,庄继华赶紧抓过来,说道:“还是我自己来,没几步了。”
“别客气,我也是看没几步才拎的。”胡宗南面不改色的说,这帮子人都被庄继华训练出来了。
“够假的,”庄继华笑了笑,也就不再拦了。
“你们训练多久了?”走了几步,庄继华随口问道。
“能有多久,四天。”
“嗯,看上去有点模样了。”完全是随口表扬。
“这些人笨死了,哦,你少打点官腔。”胡宗南感到有些不对味,不过他与庄继华很熟,说话也随便,知道庄继华的习惯。
“听出来了。”胡宗南白他一眼,显然是废话。
“嘻,那以后就不打了。”庄继华嘻嘻一笑。
来到连部,党代表曹渊一手拎桶一手拿刷子,正在一块刷一块木板,边刷还边看。
庄继华对胡宗南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走到曹渊后面,然后静静的在那看。
曹渊停下来正要后退两步观察时,后面传来:“一看就是业余的,左边还要添两笔。”
他头也不回的说:“你庄文革什么时候干过漆匠。”说完在左边添上两刷。
庄继华笑道:“专业漆匠没干过,业余刷墙工干过。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种油腔滑调的声音,全校除了你以外还有谁?”
“啊。”庄继华转头看看胡宗南,不满的说:“怎么是油腔滑调,应该是诙谐幽默。你说是不是寿山。”
“嗯,这点上我比较赞同溥泉的观点。按照条例,长官问话我必须说真话。”胡宗南考虑一下,然后歉意的对庄继华说。
“切,这还不是假话。我看你们两呀,一个呆板木头,一个伪装老成,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庄继华报复道。
“不管是呆板木头也好,还是伪装老成也罢,欢迎你来七连当连长。”曹渊放下漆桶,转身与庄继华握手,庄继华顺手握住他的手,马上发现上当,曹渊双手沾满漆黑的漆,这一握之下,庄继华的手自然也就变黑了,胡宗南和曹渊看庄继华目瞪口呆的瞪眼盯着漆黑的双手同时哈哈大笑。庄继华看着俩人也不由的哈哈大笑。
然后庄继华有点苦恼的问那里汽油,曹渊不解的问要汽油作什么?
庄继华纳闷的说:“你这几天是怎么洗手的?油漆要用汽油才能洗掉。”
曹渊和胡宗南同时同情的看看他:“唉,富家子弟呀,这哪里是油漆,我们也找不到油漆,这是锅底灰调的,用水一洗就没有了。”
安顿以后,曹渊叫传令兵把杜聿明和宋希廉也叫到连部来,庄继华把命令给众人宣读后,正式就任连长。不过庄继华没有让他们把全连人集合起来专门搞个就职仪式,只是要了训练计划后,就让三个排长去继续操练部队,曹渊也继续刷黑板,他则坐在那里看训练计划和近期工作安排。
晚饭时,七连全连在炊事班前集合,庄继华借这个机会发表就职演说。
“弟兄们,我叫庄继华,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连长,以后我们就在一口锅里吃饭了;你们记住,我将训练你们,带领你们上战场,带领你们活着离开战场。完了。”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啃声。
连个掌声都没有,庄继华那个郁闷,这段话虽然短,却是他从接到命令就开始冥思苦想的结果,现在居然没反应,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