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博现在当官当出心得来了,真是难得。”陈璧君的口气中有股浓浓的讽刺味,陈公博只是淡淡的笑笑,这种情况他早料到了,因此并不以为意。
“好事就是好事,至少把物价控制住了,老百姓也有饭吃,国家经济也稳定了,公博说得不错,是一大善政。”汪jīng卫笑着说,他穿着件白sè的衬衣,外面套了件蓝sè毛衣,客厅内壁炉烧得很旺,很暖和,汪jīng卫的穿着很是轻便随意。
“可惜呀,庄文革只当了半年的省主席,要是多当几年,四川的情况肯定会更好。”陈公博不想谈其他,便把话题往这边引。
“这个庄文革胆子是不小,”陈璧君罕见的表示称赞:“他居然敢冲孔祥熙开枪,孔二小姐给扣押起来,就冲这点,算是个人物。”
说完之后,语气一转:“这老蒋的气度就差了,庄文革要扳倒孔祥熙是为国家,他庇护孔祥熙就是因私废公,免了庄文革的四川省主席就毫无道理,这样把家为国,还谈什么抗rì必胜。”
“夫人这话说得对,”汪jīng卫感到有点热,便招收将佣人叫来,示意他将壁炉内的火减小点,然后才接着说:“庄文革算是蒋介石最能干的学生,国民zhèng fǔ这么多高官,比得上他的也没两个,孔祥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物价控制下来,他出了这一招就把物价控制下来了,再看看西南,七年前孤身入川,在不毛之地建起中国最大的工业基地,老蒋恐怕也就是看到这块基地才有信心打下去。”
“可惜呀,好容易建起的工业基地恐怕就要毁于战火了。”陈璧君故意大声说:“rì本飞机这才空袭几次,袁家巷的兵工厂被炸,还好不算重,可要是rì本人集中力量轰炸chóng qìng,chóng qìng的这么多工厂恐怕就保不住了,到时候看老蒋还拿什么唱高调。”
陈公博心中微微叹气,他很清楚汪jīng卫夫妻俩一唱一和的原因在那,但他还是不想谈这个问题,但现在,他感到已经容不得他不谈了。
“我听说,庄文革在去年就开始动员在chóng qìng修建防空洞,建立防空部队,工厂的重要设备搬到防空洞中,这些措施估计能减少些损失吧。”陈公博感到嘴里有些苦涩,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我认为抗战还是有前途的,美国不是向我们提供了大笔贷款吗,我和邓锡侯他们那些从前线回来的将领谈过,他们认为在武汉作战期间的rì军与淞沪、山西作战的rì军相比战斗力下降很大,而且其物资支持差距也很大,rì军不得不采取以战养战的策略,国内已经无力支持战争。”
汪jīng卫听出了陈公博的言外之意,和谈不是时候,抗战是有希望的。陈璧君也听出来了,她脸sè一沉,就想发作,话道嘴边却又改变了。
“rì军采取以战养战的策略,沦陷区的百姓恐怕就更苦了。”陈璧君轻轻摇头:“我就不明白,淞沪之后,陶德曼提出的条件更苛刻,蒋介石却认为可以谈,这次rì本人的条件明明要好得多,宽得多,为什么你们就不同意呢?”
陈公博躲在成都不肯回来,汪jīng卫派曾仲鸣去成都,把rì本人的条件告诉他了,因此陈公博是了解条约内容的,但他的态度还是没变。
“夫人,我还是那句话,即便要和谈,也应该是蒋介石出面与他们和谈,”陈公博说:“北伐以来,我党分裂,国家动荡不安,战乱持续十年,这个教训不可不吸取。”
“可现在的问题是老蒋不愿和谈,rì本人也不愿跟他谈,”陈璧君大声说:“公博,只有我们先走一步,别人才会跟上。”
“如果rì本人不愿跟蒋介石谈,那我们就打下去,先生,我的意见还是这样,举国应该行动一致,我们已经吃够了党分裂的苦,为何还要吃那份苦。”陈公博简直是苦口婆心,他感到非常为难,他和汪jīng卫的关系关系太深,无法像白斯同那样离开,他也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
“公博,”汪jīng卫站起来,在客厅里缓缓走动:“不是我不支持老蒋,而是他根本不听我的,从他撤退chóng qìng,我先后数次与他谈,可他一概不听,不管国家危亡,只是一味战,战,可这仗还打得下去吗?公博,你说rì本人困难,难道我们就不困难吗?中国经济连rì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物资管制虽然管住了物价,但老百姓呢?依旧动荡不安。他们说我卖国,如果我是把国家卖给rì本人,那蒋介石就是把国家卖给美国人,gcd就是把国家卖给苏俄!”
汪jīng卫很是激动,陈公博是他最亲密的同志,十年来一直支持他,追随他,可现在他却不想跟他走了,这让他很是伤心。
“先生想过没有,如果蒋介石不支持,战争能停止吗?和平能来到吗?”这个问题陈公博思考了很久,他的结论是不会,蒋介石掌控了大部分军队,以西南而论,云南的龙云已经被消灭,四川的军阀被庄继华控制,而庄继华是坚决主战的,贵州军阀全数调出川,西北呢?东北军瓦解后,zhōng yāng军进驻西安,从此蒋介石就控制了西北,其实就算只有西南三省,蒋介石也可以打下去。
“可以,”汪jīng卫稍微迟疑下,还是坚决的说:“山西阎锡山司机并不想打,夫人前段时间去广东,余汉谋也表示可以和,我与何健谈过,他也同意,只要rì本撤军,不赔款,不割地,就可以和,还有龙云也支持和谈,公博,这是个机会。”
陈璧君这时拿出那份密约递给陈公博:“公博你看看吧,这就是宗武和思平在香港与rì本人谈出的条件,比当初陶德曼带回的条件宽多了吧。”
陈公博还是第一次看见条约,曾仲鸣带去的只是口信。陈公博看完后文汪jīng卫:“蒋先生看过这个条约没有?”
“没有。”汪jīng卫说:“如果他赞成和谈,我就给他看。”
“先生此举不妥,还是应该给他看,这个条件比当初陶德曼的条件强多了,他应该可以赞成。”陈公博郑重的说。
“不行,他不会赞成的,”陈璧君鄙夷的说:“公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个条约是汪先生谈出来的,蒋先生怎么会同意呢,他要同意了,怎么显示他的忍耐呢。”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停车的声音,俩个人说说笑笑的朝里面过来,汪jīng卫笑道:“佛海和仲鸣来了。”
说着便走到门边,拉开房门出去,陈公博和陈璧君也跟着出去,还没到门边,汪jīng卫和周佛海曾仲鸣就进来了。
“公博,你总算回来了。”周佛海一进门就看到陈公博,很是高兴的说:“汪先生可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你回来呢。”
“今天刚到,我可没你老兄清闲。”陈公博与周佛海是老相识了,俩人的经历打字相同,早年都参加过gcd,还是gcd创党代表,可后来都脱离了gcd,陈公博要早些,周佛海还是1925年才**,注意是**,不是开除。都加入国民党,不过一个跟着蒋介石,一个跟着汪jīng卫,现在俩人又不约而同的走到汪jīng卫的身边。
陈公博说周佛海清闲倒不是假话,不到chóng qìng不知道chóng qìng新闻管制的严厉,chóng qìng也就只有那几家报纸,而宣传事宜全归西南开发队管,而且还有三青团和党部支持,宣传部一下就成了清闲衙门。
“清闲?”周佛海冷哼声:“庄文革搞出个什么保证金,还一百万,除了梅悠兰的渝州晚报外,其他报纸概不准出版,张季鸾和周en来天天上我那闹,要求出版大公报和新华rì报,还有青年党姓左的,也在那凑热闹,可chóng qìng参政会就是不肯改,任你说破嘴,也不干,我都焦头烂额了,四川怎样?”
陈公博一下就乐了,四川参政会也有这条规则,这庄继华不知是怎么想出来的,仅凭保证金就把所有外地报纸卡得死死的,更绝的是,各地参政会还都支持。原来外省的那些报纸还只是简单的攻击下,可现在这些人才知道厉害,于是就闹腾起来了。
“chóng qìng都不准发,成都自然就更不准了。”陈公博笑道,无论是张季鸾还是gcd都知道必须先攻下chóng qìng才能在其他地方打开局面。
“这庄文革刁钻古怪,弄出来的东西总是套着陷阱,”汪jīng卫边走边说:“当年他那个公司代替海关,让英国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起这事,他忍不住还笑:“佛海,你是不知道,那陈友仁开始还不同意,到最后还不愿意停了。”
“这庄文革尽出下三烂的招,”陈璧君对庄继华拒绝汪jīng卫的拉拢还耿耿于怀,此刻更是尽情嘲讽:“在广州如此,到chóng qìng还是如此,这蒋介石怎么尽用这样的人。”
可让她意外的是,陈公博和周佛海都不肯接,汪jīng卫心中摇头,陈璧君这话太失公允,且不说chóng qìng的社会改革,就说建起这遍工厂企业,那也是功莫大焉,绝不会是小痞子似的人物。
周佛海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的条约,顺手拿起来,看着陈公博说:“公博,这个你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