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虹走出了几步,却忽然又被钟慨喊了回来。
谢虹红着脸,心里怦怦乱跳,不知道钟慨又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钟慨恳请道:“小谢,现在家里没别人,你跟我出去一趟怎么样?”
谢虹面带几分羞涩道:“去哪儿?”
钟慨一凛道:“神圣律师事务所。”
谢虹怔道:“律师事务所?”
钟慨道:“对。马上出发。噢,对了,别忘了带上录音机,我要提取一个人的声音。”
钟慨要提取的是神圣律师事务所主任程北可的声音。刚才见到谢虹,令他禁不住又回忆起他在家中卫生间触电之事,联想到唐局长的话,忽然间灵光一现,他猛想起父亲遇害后,他在清理父亲的遗物中惟独不见了家中的钥匙,当时虽也起过疑,但过后也就慢慢淡忘了。这时他如梦初醒,悟到父亲绝非河边垂钓时失足落水,也不是让人推入水中,而是在另一现场被害后,大胆猖狂的凶手从父亲身上搜出钥匙,又迅速潜入家中,盗走鱼竿等钓具,伪造现场。而从父亲最后留下的那些纸条看,还有一个人嫌疑重大,那就是与田鹏远关系神秘的律师程北可。
父亲很有可能是在跟踪凶犯时遇害的。
而自己在家里洗澡,热水器漏电也当是有人蓄谋,凶犯第二次利用那串钥匙,再次潜入家中,在热水器上做了手脚。如此说来,案犯当是同一伙人或是同一人。
钟慨还想得更多更远,他想起了田鹏远遇刺时的那个匿名报警电话,及在后来抓捕蜘蛛时那个群众举报电话。两个报警口音虽听上去大不相同,但会不会是出自同一人之口呢?
父亲钟世杰生前曾谈及,程北可在鸿图造纸厂时,是厂文艺宣传队的骨干,爱好话剧,有一定的表演天才。
如果真是这个程北可其中作祟,那以往种种疑团便可迎刃而解。
揪出了程北可,也便揪出了幕后的田鹏远。
钟慨觉得茅塞顿开。
钟慨和谢虹乔扮成夫妇,去神圣律师事务所咨询法律问题。
钟慨特意扮成了一个大款,谢虹也涂脂抹粉,着意浓妆艳抹了一番。
一个年轻的律师站起来欲接待,谢虹表情迟疑,吞吞吐吐说想找程北可律师,钟慨帮腔道,我们是慕程律师之大名,特意远道而来。
年轻律师不介意,将二人热情地引入里间的主任室。
年轻律师道:“程主任,又是一个慕名前来找你的。您是车水马龙忙得要命,我们是门可罗雀闲得发慌,真是让人嫉妒死了!……”说罢,对坐在里间正在给人耐心作着咨询解答的程北可不无妒意地一笑,转身退了出去。
程北可掉头看了一眼钟慨二人,冲钟慨点点头招呼道:“请坐,请稍等。”
过了片刻,程北可解答完了前一人的问题,让她坚信法律神圣不可亵渎,并承诺一定为她出庭辩论,讨回公道。
送走了那人,程北可笑容可掬回到二人面前。
钟慨、谢虹与程北可客套寒暄毕,彼此坐下。钟、谢二人做出认真请教的神态,向程北可请教了诸如婚前财产、遗产等问题。
程北可热情专业地进行了解答。
问过一些问题,钟慨觉得差不多了,便与谢虹连连致谢着告辞,程北可微笑着起身相送,礼貌得体地将二人送出来。
出门之际,一个身穿小吊带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目中无人地与钟慨二人瞬间擦肩而过。
钟慨微微一怔,这个女人似颇有几分面熟。
钟慨不觉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进屋的那个女人,脑中电光石火地一闪,他已经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
钟慨不动声色,对送出门的程北可告别道:“程律师请留步,咱们回头见!”
程北可一副职业的微笑道:“谢谢你们的信任,下来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欢迎你们二位随时前来找我。好,回见!”
出了律师事务所,钟慨有些抑制不住兴奋道:“小谢,看来我们这一趟是不虚此行啊。”
谢虹诧道:“你怎么敢这么肯定?”
钟慨笑道:“本来我还只是怀疑,心里并没有太大把握,可是你注意到了刚才进门的那个女人了吗?”
谢虹道:“好像有点面熟,在哪里见过,可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钟慨提醒道:“你还记得咱们吃大排档时,有个女人经过我身边时,失手泼了我一身菜汤吗?”
谢虹恍然大悟道:“记得记得,我还和她吵了一架,噢,原来是她……这么说来,你洗澡时的触电,也不是寻常的热水器线路老化漏电,而很可能是有人蓄意为之。”
她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思索。
钟慨赞赏道:“对,照这样推理下去,程北可就更难逃嫌疑了。”
谢虹欣喜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总算看到前方的曙光了。”
钟慨笑着提醒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据以往经验,越是到案情水落石出、真相就要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战斗也就越到了剑拔弩张、刺刀见红的白热化。”
谢虹不在乎地笑道:“我知道,黎明前最黑暗嘛,犯罪分子不甘心他们的失败,要作垂死挣扎……”
两人此行颇有收获,说说笑笑着回去了。
钟慨没有看错,那个女人正是王梦瑶。
程北可一回到主任室,脸色立即就阴鸷了下来。
王梦瑶与以往一样,她随后掩上房门,看了一眼程北可,暗笑一下,柔软着身姿,从背后上来就欲贴搂住程北可。
程北可挣开王梦瑶的缠绕,对着愕然不解的王梦瑶,怏怏不乐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浑然不觉!”
王梦瑶闻言吓了一跳,随即不以为然,笑着嗔道:“风平浪静的,你又发什么神经?也不是我笑话你,你这人也太过于敏感,太过于谨小慎微了!”
程北可嗤之以鼻道:“妇人之见。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王梦瑶扬起脸道:“我管他是谁!你这里一天到晚人来人往的,莫非让我把每一个人都要记住吗?我才不操那个闲心呢,操心老得快,他们又不是我的客户。”
程北可摇摇头,沉重道:“他不是别人,是刑警队队长钟慨。”
王梦瑶大吃一惊道:“就是那晚你让我泼他一身菜汤的那个警察?”
程北可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与钟慨同来的那个女的,是他的同事,警校实习生,名字叫谢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