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寒冷,菲林城前的大河也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层,城楼上值勤的士兵将手放在嘴前哈气着,不停的跺着脚。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远处的地平线露出了一线的光辉,预示的光明重现人间。
远处一片黑暗好象流水一般的移动了起来,隐隐还能听见嘈杂的声音,那是什么?哨兵露出了警戒的神色。
不,那并不黑色流水,是人,一群数目庞大的军队。
一阵阵急促的牛角号划破了黑暗的阻隔,将整个菲林城从沉睡中惊醒。
无数的火光仿佛突然出现一般,将菲林城照耀的灯火通明,兵营里涌现出无数火把组成的火色长龙沿着大街向各个城墙涌去,到处都是嘈杂的叫喊声,以及步伐铿锵和金属摩擦的声音,隐隐中还能听见孩子的哭声。
牛角号依然急促,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但是那火把的长龙却并没有消失,它们此时已经将菲林的城墙占据了,构成了一个火的世界,火光在阴冷的空气中霹啪做响,忽明忽暗。
安笛的军队到达了他们他们各自该呆的地方,紧张的等待着战争的来临,弓箭手将箭半搭在弓上,弩车也上了弦,巨大的石弹也被推进了投石机的弹槽里,长长的弓臂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绷的紧紧的。
天空有着一丝的阴暗,压的很低,黑色的如暮蔼般的浮云在天空中飘过,给整个菲林凭添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无论是东方人或者是南部联盟的人,寂静一片,只有风的声音,以及风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婴儿的啼哭,很飘渺,但却又很清晰。
高高的塔楼上,安笛站在那里,手扶的带有交错的犹如牙齿一般射击孔的汝墙,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前的南部联盟的军队,他的旁边是他的卫队士兵以及两具臂杆压的很底的投石机,多多龙此时并在他的身边,其实几天前开始他就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骑兵部队和步兵,实际上,此时的菲林城中安笛的正规军存在的已经非常的少了,数量多的也只是各国的杂牌军,他的军队哪里去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得不说高高在上俯视着千万的感觉无疑足以让任何人热血沸腾,胸中会产生一种霹雳天下的气概,此时的安笛正是这样的感觉,只是他眼中的千万人不是千万,而是上百万,而且还是来要他命的人。
南方联盟的军队在远处停了下来,远远可以看见他们中有许多骑着战马的军官在士兵中穿梭着,他们在整队,很快,南部联盟的军队由散乱慢慢归于整齐,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的出,他们训练充足或者根本就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精锐军队。
南方人所在的位置是河岸附近,那里是菲林城周边唯一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即使是这样,他们的士兵也随着列队,也跟山势起伏起来,甚至有些已经站到了山岗上,地方不够大无疑是很无奈的事情,但是这些妨碍并不大,唯一让他们气愤的是,他们只能从一面发起进攻,其他的几面,他们的优势兵力根本就施展不开。
菲林城是依山而建的城市,地势高低不平,而这面河的一面,正是南部联盟军队要进攻的一面,他们也能从这里发动进攻,也许安笛在选择这里作为决战的地点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这唯一的平整一些的一面就是那么好攻的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否则安笛不管白天黑夜修建的防御工事不是白费了吗?
但是形式依然不容乐观,有些东西是短时间无法弥补的,安笛此时唯一依靠的就是坚固的城墙和那些杂牌军们。总之安笛是在赌,战场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飘忽不定的,能做的也只有去赌自己的运气了。
南部联盟的军队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部分,很好认,排在前方的是小国的军队,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是精锐部队,但是此时炮灰的命运是肯定的了。
让安笛唯一奇怪的这样一个方阵,他们的阵式并不是怎么整齐,而且穿戴的盔甲以及手中的武器也是各种各样,如果不是战场上看到他们而是在其他的地方的话,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散乱的自由佣兵。
但是他们却不是,他们虽然铠甲样式和武器并不统一,但是却能看到他们相同的地方来,那就是他们的铠甲上镶嵌着各种各样野兽或者魔兽的牙骨以及鳞皮,有些竟然镶嵌着人的面骨,而且他们的头盔上都插着各色的羽毛。
黑越人,安笛的脑子里出现了这么一个词,黑越是南方地区一个丛林山地国家,地域上比公国大,是大陆上少数几个王国只一,但是它的人口却很稀少,国内地形复杂,而且很大程度上还处于部族社会阶段。
黑越由黑越王统一以后,曾多次对周边的一些富裕先进的小公国发动掠夺,即使这些小公国有军事上的优势,甚至人数上的优势,但在凶狠悍不畏死的黑越人面前却一败涂地,甚至连组成的几次联军也被打的大败,从此后,这几个小公国闻黑越人而变色,同样也对黑越人的掠夺苦不堪言。
后来,南部联盟和低特斯帝国也曾出面讨伐过黑越,因为那几个小公国是他们的附属国,但是同样无功而返,反而让黑越更加变本加利的对周遍国家的掠夺起来,而黑越也几乎和南部联盟以及敌特斯帝国之间产生了无法弥和的仇恨。
但是今天,黑越人怎么会出现在南部联盟的军队里,这不得不让安笛产生怀疑了,难道黑越和南部联盟以及底特斯帝国之间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安笛的眉头皱了起来。
安笛并不惧怕黑越人,反而有一种和这群在南方被称为最可怕武士的军队较量一番的冲动,但是黑越人的出现却表明了一件事,面对北方的压力,南方各国真正的联合了起来,这可是一件大事。
南部联盟的阵地里很快树起了高大投石机器,在人群中宛如鹤立群。
安笛向挥了挥手,操作那两架投石机的士兵猛的砸下了卡栓,投石机的弓臂弯成了弓型,呼的一声将巨大的石弹弹射了出去,这两颗石弹似乎就是一个信号,接着整个菲林城到处都相继有呼呼的声音传来,转头看去,一颗颗巨大的石弹从各个角落里斜斜的飞向了天空,跟随着那两颗石弹向南部联盟的人头上淋去。
仆仆的声音传来,石雨在南方人人群里开了花,每一声闷响都能带走无数的生命,但着对南方人来说却是九牛一毛,能发射那么远的投石机实在是太少了。经过短暂的慌乱,他们发起了进攻。
首先开动的依然是他们的投石头机,石头带着尾迹砸在城墙上更多的则是越过了城头飞进了城,安笛的脚下猛烈的震动着,有些士兵一个站不稳从高高成墙上摔了下去,城垛已经被轰塌了,形成一个个难看的缺口,看上去很象是一个个的补丁,很难看。
一座塔楼的顶尖被削断了,向着城墙上突出的射击台砸去,下面的士兵纷纷躲避着上面落下来的石雨,躲避不急的被那掉落的塔尖砸个正着,血肉模糊,但是更多的人则随着被砸塌的平台哀号的摔了下去。
菲林城刹那间响起了各种个样的声音,看着那些士兵在自己的眼前惨死,安笛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死的人多了,安笛多少已经麻木了,战争不可能没有死亡,这城里到最后也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还能够存活下来。早点死亡和迟一点没有区别,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只是微微让安笛惊讶的是,没想到南部联盟的投石机竟然能打这么远,要知道他们可是距高临下啊,仔细看看投石机,似乎和自己长用长见的投石机有点不一样,南部联盟真的不亏是商业和技术最发达的国家啊!安笛在心里暗暗的感叹着,如果不是因为战争的原因他还真想去看看。
南部联盟的军队推着高大的云车和箭楼头顶上举着盾牌,推了过来,在小型投石机和弩车的打击范围内,他们又饱尝了另一番打击,每时每刻都有人哀号着倒下。
石头打到了云车和箭楼上,它们宛如积木一般轰然的倒塌,上面的士兵宛如下饺子一般摔在了下面的士兵身上,云车和箭楼的倒塌都会将他们周围的士兵清理一空,幸运的逃避开了,不幸运的伴随他们的倒塌而被砸成了肉泥。
然而必定有许多云车和箭楼逃脱被砸毁的命运,那些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它们的身边擦过吓的上面的人和云车下的士兵一身冷汗,在一瞬间还发现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心里能想到的就是在心默默的感谢着他们的神灵,并祈祷着这种幸运能持续到整个战争的结束,至于他们身后传来的惨叫声,没有人再有心去理会了。
菲林的城墙上,东方人改变方法,那些巨大的弩箭被火把点然了,甚至连投石机发射的弹丸也变成了油淋过的藤条编制过的草丸,为了让它们有着更大的杀伤力和发射的更远,它们的中间都填充了石头。
火对木制的云车和箭楼有着绝对的杀伤力,有些阴昧的天空,被这些火球烧红了,南部联盟的士兵,争大了眼睛,瞳孔收缩着,他们的目光里也是一片红色的影子,然后那红色的影子突然放大,一种绝对和冬天不一样的感觉立刻从身上传来。
很快一个个人型的火球在地上滚打着,或惊恐的逃窜着,有人痛苦向他们的同伴求助着,可是没有敢走近他,因为一靠近了也许就会把他们紧紧的抓住,将他们也点燃了,他们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一箭或者一刀结束他的痛苦,或者眼睁睁看着最终倒在地上,从火中伸出张开的手,不再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