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冒险与刘生直接对峙的举动很快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在回到重案组以后,经过连夜突审,以为已经大势已去的刘生果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在审讯过程中,包拯和白玉堂采纳了展昭的建议,全程都对刘生采取了恭维的态度,大肆夸奖他做下这一系列纵火案的手段之高明。
展昭不愧为专门研究人心的专家,果然,在这种审问策略的指导之下,刘生很快就缴械投降了。在获得了刘生的口供之后,连包拯这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都忍不住感叹,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在半个月之前谁会想到,那个油盐不进的刘生竟然会因为几句恭维话就将一切罪行都承认了呢?
不过为了最终在法庭上不被这家伙翻供,包拯并没有因为刘生的招供就宣布结案。技检科的同事们继续加班加点地工作了两个星期,终于在一大堆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价值的现场烧毁物中找到了一个有价值的指纹。
那个指纹印在一个被烧的几乎化掉了百分之八十的打火机上,被采集到的时候竟然还十分清晰,可谓是一个奇迹。多日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经过对比,最终证实那枚指纹属于刘生的右手食指。连环纵火一案就此告破,宣布结案!
最近一段时间重案组兄弟们被这个纵火恶魔折磨得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很多人甚至已经连续在分局住了半个多月了。因此,在终于结案之后,包拯开心之下,大手一挥当场宣布,他私人掏钱请客,请大家到大酒店搓一顿。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顿时欢呼了起来,甚至有两个人已经窃窃私语,他们交流的内容主要是感慨从来没见过头儿这么大方。果然,这个纵火的混蛋着实厉害,竟然把面黑心也黑,吝啬小气的重案组队长包拯都折磨得不轻啊。
然而还没等他们脸上扬起的笑容消褪,包拯却突然狗腿兮兮地跑到公孙策身边,笑容谄媚地小声说道,“公孙,你看这个决定怎么样?”
没等公孙策说话,张龙立刻不干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嚷嚷起来,“头儿,你都答应请我们吃大餐了,怎么还要请示公孙科长?你不会是想变卦吧?”
众人急忙附和,生怕已经到嘴的大餐又飞了。
没等公孙策答话,包拯立刻转身面对众人,理直气壮地答道,“我的钱都放在你们科长那里,不请示他,我拿什么给你们这群饿狼结账啊?”
众人听了包拯的回答立即哄堂大笑,公孙策面色微红地踹了包拯一脚,后者满不在乎地围在公孙策身边转圈,就好像一只好脾气的大型犬,一点也没有重案组队长的威严。
当时的场景展昭并没有看到,因为自从刘生招供以后,展昭就暂时离开了重案组。一方面因为师傅给他发来了警告,勒令他必须立刻回a大,尽快完成博士期间剩下的学业。而师兄赵祯也要求展昭回来,以便在他离开d城之前可以好好地跟可爱的小师弟交流一下同门感情。
对于前一个理由,白玉堂无法反驳。但是对于后一个理由,他就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了。但是无奈,展昭因为害怕被师傅一气之下推迟毕业,坚决要求回去。而且因为赵祯提前一步搬进了展昭的宿舍,让白玉堂想要搬进来继续跟展昭同居的愿望也彻底落了空。
更悲催的是,就在展昭搬回去跟赵祯“同居”以后,白玉堂就被包拯扔去了技检科,要求他在那里监督完成后续的取证工作。因此,当忙了半个月好不容易终于结案以后,白玉堂根本就没有心情陪着大家庆功宴,扔下那群欢欣鼓舞的臭小子们就直奔着展昭的宿舍冲了过来。
一路飙车来到a大,当白玉堂冲上山顶,喘着粗气站在展昭宿舍门口的时候,却冷不防看到,开门的竟然不是让他朝思暮想的臭小子,而是那个该死的师兄赵祯。
于是,自从第一次见面就定下的防火防盗防师兄的方案被再次确立,并且提高了等级。
在看到赵祯的第一眼,白玉堂俊脸上大大的笑容就瞬间变脸,化成冰冷的寒霜。
“诶?原来是白警官。”赵祯在看到白玉堂之后稍微愣了片刻,隐藏在镜片背后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深意。
之后,他勾起了嘴角,笑道,“还不快进来,看你跑的满头是汗,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来跟我和展昭聊吧。”
什么叫跟你和展昭聊?你和展昭,哼,还挺亲热的!
白玉堂不冷不热地瞪了赵祯一眼,上前一步推开挡在前进路上的路障,轻车熟路地进了门。赵祯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不由得有些发呆。他目送着白玉堂进了客厅,在客厅里没找到展昭以后就直接进了展昭的卧室,没有丝毫的停顿。
赵祯的嘴边浮现出一抹微笑,心中忍不住感慨,年轻可真好啊。
展昭根本不知道白玉堂来了,他正窝在房间里写师傅交给他的调查综述。这半个月以来他几乎补上了这一年拉下的所有学习进度,恶补的结果就是牺牲大量睡眠时间。经过了半个多月昏天黑地的努力,终于在今天顺利进入了收尾阶段。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一早他就可以解放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展昭刚刚从电脑上抬起昏沉沉的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就在此时,白玉堂推开了卧室的门。
展昭根本想不到来的人是白玉堂,他根本没回头,依然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对着身后进门的人说道,“师兄,找我有事吗?”
白玉堂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展昭穿着一身印着卡通图案,短衣短裤样式的睡衣,顶着乱糟糟好像鸟窝一样的头发,整个人窝在一张窄小的旋转靠椅上,采用的还是那种赤着脚踩在椅面,屁股卡在靠背上的危险姿势。
听见有人进门,展昭在说话的同时动作熟练地转动靠椅,椅子自动旋转,将展昭的正面展现给了白玉堂。两个人,四目相对,展昭发现对面站着的是白玉堂,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哇哇哇!你,你你――”展昭摇摇晃晃就要栽下来。
好在白玉堂在吃惊之余还能保持敏捷的身手,展昭刚刚摇晃了一下,他就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在他失去平衡之前将他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展昭的大半个身子靠在白玉堂的怀中,失去平衡的他手脚并用地挣扎了半天才找回身体的重心。
“白,白玉堂,你,你快放开我!”展昭挣扎着挣脱了白玉堂,同时将两脚平稳地方在地面上,最终红着脸站了起来。
白玉堂瞄了一眼展昭短裤上的小熊图案,憋了半天没憋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展,展博士,我没想到,你私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哈哈哈!”
“白玉堂!”展昭现在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宁愿对天发誓。这几天如果不是为了赶进度,他绝对不会放任自己邋遢成这个样子的。他已经闭关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以来除了必要的觅食时间基本上都窝在卧室里写东西。本想今天大功告成以后痛痛快快洗个澡,然后神清气爽地出去见人。没想到就差最后一步,竟然被白玉堂撞了个正着。
啊啊啊啊,不能活了!怎么会让他看见呢!师兄,师兄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你不应该为了你师弟的形象拦着白玉堂吗?!
“你,你等等我!”展昭顾不得脸红,更顾不得生气,看着白玉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直奔浴室而去。
“师弟。”看到展昭冲出来,赵祯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那个,帮我招呼客人!”展昭没工夫对赵祯抱怨,只是随口跟他说了一句话,就摔上了浴室的大门。
赵祯无奈地对着摇摇晃晃的浴室门笑了一下,转头,正对上笑得满脸通红的白玉堂那明亮锐利的眼睛。
“那个,客人?”赵祯无奈地瞅着白玉堂咄咄逼人的样子,笑道,“我师弟这几天太忙了,所以不修边幅了一点,你别笑话他了,他这人脸皮薄。”
所以说,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这个人说什么,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你都只会往一个方向去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你自以为的那个方向。
就像现在,赵祯的解释在白玉堂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首先想到了这几天他不在展昭身边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个家伙陪在他的左右。第二,他想到了展昭跟他朝夕相处的这些天一直是这种虽然笑死人但是也可爱至极的模样。第三,刚才那家伙竟然说自己是“客人”,而且展昭还让他来招待自己这个客人。
关于第一和第二点,白玉堂表示羡慕嫉妒非常恨!关于第三点,那就只剩下赤|裸裸的仇恨了!这个该死的电灯泡,第三者,讨厌的师兄!
由于白玉堂眼神中的凶恶太过赤|裸裸,赵祯突然产生了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他尴尬地对着白玉堂抽动嘴角,心说这年轻人到底怎么了,脑子被门挤了?怎么脸色那么臭,表情那么扭曲呢?
还好,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在赵祯觉得自己快要被白玉堂的眼神冻伤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了白玉堂的手机上。
白玉堂微微皱眉,瞄了一眼手机上的名字,嘴角一撇。如果不是现在实在不想跟这个讨厌的师兄大眼瞪小眼,白玉堂真不打算接这个电话。不过,比起眼前这个讨厌鬼,电话那头的那个,还算可以忍受。
于是,白玉堂勉为其难地接起了电话。
“小白。”
“头儿。”
“嗯,我们都开席了,就等你和展昭了。”
“我和展昭?”白玉堂微微皱了皱眉头,“头儿,恐怕我们不太方便吧――”
“什么不方便!你小子那点小心思忽悠别人还凑合,忽悠我还嫩的很。”包拯在那头没好气地说道,“白玉堂,我命令你,立刻带展昭到陕西路开封酒楼。今天是庆功宴,没有你们这两个大功臣该多扫兴。小白,你不希望接下来的一个月你的假期统统被我取消吧?”
“头儿,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白玉堂说话的声音就好像在牙疼一样。
电话那头传来了包拯的冷笑,“没错,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你领会的不错。既然你不反对,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哦,对了,别忘了,把小赵也带来,这次能破案也多亏了他的帮忙。”
“喂!还要带那个讨厌――喂!喂!”白玉堂对这电话吼了两声,才发现那边早就挂了。
“小白,你吼什么呢?我在卫生间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展昭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脸上也一扫萎靡的状态,变得十分精神,只是脑袋上的头发还湿漉漉的。
看着这样的展昭,白玉堂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也暖暖的。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一个碍眼的电灯泡存在,他真的会立刻扑过去咬住他水润润的嘴唇。
白玉堂只顾忙着看美人出浴了,完全忽略了对方刚才的问题。展昭很少看见白玉堂发呆的样子,他皱着眉,刚想要再问一遍,赵祯却突然开口道,“刚才是包队打来的电话,让我们去参加庆功宴。”
“庆功宴?”展昭微微一愣,急忙看向白玉堂,“你们已经找到可以结案的证据了是吗?”
白玉堂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答道,“是,的确已经彻底结案了。”
“太好了!”展昭兴奋地跳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白玉堂的手,“你们太能干了!这么说我很快就有机会做刘生的访谈了是吗?”
“啊,访谈?”白玉堂微微一怔。
“对呀对呀!”展昭不住地点头。
“师弟的意思是,他综述报告的最后一个案例终于凑齐了。”赵祯笑眯眯地凑了上去,迎着白玉堂的冷脸,毫不畏惧地看向展昭,“师弟,既然包拯让我们去参加庆功宴,我们就给他这个面子参加一下好了。正好你还可以当面问一下案件审理的情况,争取早日安排访谈。”
赵祯的话显然是展昭此时最爱听的,他几乎是立刻点头,还对赵祯笑了一下。这一笑差点让白玉堂炸毛,但是就算他心里酸的不行,还能保持基本的理智。他知道现在不能发火,否则也太幼稚了。于是,白玉堂抬手就抓住了展昭的手,并将那只手扯到了自己的心口处。
接下来,他挑衅地看了赵祯一眼,就好像是一只宣誓主权的雄性猛兽。
赵祯觉得自己的压力好大,他尴尬地看着白玉堂,又看了一眼不明就里的展昭,只能在心中无奈地叹气。
年轻人,你的醋劲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当年那位都不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