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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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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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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饭后,打发了孩子们回房,摒退下人,林苏氏将梨绒落绢包各拿了一个给林如海和贾敏,并讲述了用处。林如海倒还好,他是见识过泉水和白玉莲花的人,甚至亲身体验过奇效。这梨绒落绢包虽更加神奇些,林如海的接受程度却也大。不过他也跟林苏氏一样,想到了那位叶姑娘所说的大唐很可能不是史书上的大唐,或者说,这位叶姑娘是传说中的修道者,所以才有这袖里乾坤之术。

    相较于林如海虽然惊讶但尚算镇定的样子,未曾经历过此等奇异之事的贾敏就是花容失色,不敢置信了。她反反复复将一些在她看来这小小的“荷包”根本装不下的东西装进拿出、装进拿出。一炷香后,她才终于接受了这个荷包真能装东西的事实。

    听到说这是那位叶姑娘送的,贾敏脑子里已经乱成了浆糊。等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与林如海并躺在床上后她的脑袋才完全清醒过来。再一回想,贾敏发现自己竟连后来是怎么从婆婆处回来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答应了婆婆绝对不说出去,荷包的事绝不让第四人知道。

    手抚上压在枕头下,洗漱时也下意识的没舍得松开的荷包,贾敏喃喃道:“老爷,那位叶姑娘是仙人吧!是了,她定是仙人,所以才见我无女,把萱儿送来了我身边;所以才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什么大唐,什么战场,定然不过是托词罢了。贾敏带着这样的念头迷迷糊糊的入睡。

    林如海看着妻子的睡容:......我说是真的,你信吗?算了,睡吧,明天去书房再试试装东西。如果没问题,刚好可以把书房和衙门的机密东西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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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实在太胡闹了,母亲怎容得二嫂子如此!”贾敏将手中的信啪的拍在桌上,气得浑身发颤,直到听得林苏氏在一旁问怎么回事时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院子,忙行礼道:“儿媳太失态了。”

    林苏氏摆摆手,道:“你素来稳重,可是你娘家那边出了什么事?”这些年离得远了,贾敏与贾家的联系也少了,一年也就通信一二次,可这么失态的可是从没见过。

    “这......”贾敏难以启齿,虽然她与娘家的一些事很少避讳婆家,可是这次的事着实叫她不好说出口。犹豫半晌儿,贾敏还是咬牙道:“母亲信上说我娘家二嫂子四月十二新添了哥儿。”

    那块石头投生来了啊!这是红楼里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故事终于要开始了吗?以前林苏氏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激动,可这会儿竟然没有,她只觉得都快不真实了。十多年了啊,这十多年真真实实的生活早已让她产生了归属感。她不是在体验红楼梦里的故事,而是在真真正正的过日子。如今咋一听见剧情,竟然觉得好遥远啊!

    林苏氏回了回神,继续道:“那是好事啊,怎么叫你气成这样?”“老太太不知,我那嫂子实在是糊涂!”贾敏恨恨道:“母亲来信道那孩子是衔玉而生,落草时带了块五彩晶莹的玉石。这分明是我那嫂子买通了产婆使出来的后宅手段。她那人惯来不入流的,谁想胆子竟也这么大,这衔玉而生岂是能胡说的。更可气我母亲竟信了她的鬼话,还真当那孩子有什么大造化,直接取名叫宝玉。”

    林苏氏:王夫人那人吧,虽然看红楼时林苏氏也特别不喜欢,可是这事还真不是人家干的。

    贾敏不知林苏氏心里的想法,只继续道:“衔玉而生这等异象岂是一个臣子家里能有的?我那嫂子简直就是没脑子,她要争个好兆头,编什么不好呢,竟编这等要命的话。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叫圣上心里如何想呢?母亲以前那样精明的人物,怎么如今也被她哄得糊涂了。只盼母亲不要糊涂过了头,宣扬了出去能得什么好!不行,我要写封信与母亲好好说说这事儿,万不可听信了嫂子的鬼话,纵着她胡来。”

    可见贾敏是气得狠了,此时行动力翻倍,说完便向林苏氏告退匆匆回房写信去了。

    衔玉而生,确实很容易被定个大逆不道的罪名。但林苏氏想到红楼中贾宝玉一直活得好好的,贾家虽说十多年后抄家了,可是罪名跟贾宝玉并不相干,且贾宝玉最后还是无罪释放的。想来皇家并没有太把贾宝玉的衔玉而生当回事,或许是当今圣上贤明,并不信这等无稽之谈,也或许皇家的人跟贾敏是一样的看法,认为这不过是王氏争宠的后宅手段。

    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但知道后事的林苏氏就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心上了。她现在是关心一件事:贾宝玉已经来了,林妹妹还会远吗?

    把这事真真切切放在了心上,并时刻担忧的想来也只有贾敏了。林苏氏不能直接告知她后事,而其他的安慰之语,贾敏素来多思多虐,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其实根本没有听进心里去。自写了信回去,贾敏日夜期盼母亲戳穿嫂子的把戏,不要让外面流传出去这样的消息,几日下来,竟肉眼可见的瘦了。

    只是贾敏的期盼并没有实现。这日,林如海下衙回来问起她道:“听说二舅兄家新得了个衔玉而生的哥儿?”贾敏正为林如海奉上消暑的茶水,闻言手上一顿,道:“可是老太太与老爷说的?”“老太太也知道?”林如海一愣,道:“倒不曾听老太太说起,乃是今日听一位同僚当件稀罕事儿问起的。怎么?这事儿是真的?”

    贾敏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挥退了下人,叹道:“母亲来信是这样说的,只是我想着,八成是假的。”林如海来了兴趣:“哦?怎么说?”贾敏道:“老爷是外面做事的人,不知后宅里的事。我那二嫂子最是心眼小不容人的,又素来面憨心奸。前头先大嫂张氏在时,她色、色不如人,后来生了珠儿,才一二岁的孩子,便夸上了天,只差没说是文曲星转世了。再来得了个女儿,生在大年初一,便阖府宣扬,说是有大造化。如今她又生了这个,不闹出点什么说法来,倒不是她了。”

    听贾敏这样一说,林如海倒信了□□了。后宅的事他是不太懂,也不在意,可一些女眷争宠时不择手段的事他还是听过的。况且此事既然母亲知道,却连提都没有跟自己提,想来母亲也没有当回事。如今连妻子也不怕露了娘家丑事,跟自己这样坦白了,想来所言不虚。

    林如海饮了茶,道:“若是如此,那也太胡闹了。”贾敏一急,忙问道:“老爷在外面听着是怎么说的?”林如海回道:“听闻岳家说是这个孩子有大造化,又怕他福气太大,压不住,如今正命人大街小巷贴了他的名儿,任贩夫走卒叫去。”这是有个说法的,让身份低贱的人随口叫名字,可以借此来压贵重之人的福气。

    “人人都当是件稀罕事儿传,不知怎的,竟传到了这里,我那同僚也是因此听说的。”

    贾敏气得红了眼,竟泣道:“自打父亲去了,那府里如今越发不成样了。母亲原先那样精干的人,如今也没了分寸,只一味偏着二房。大哥续弦,再如何那也是府里将来的当家夫人,可母亲竟聘了个破落官家的女儿。这也就罢了,可人进了门,母亲又嫌人家出身不够体面,没什么见识,生生夺了管家权,只叫二房管家,还住进了荣禧堂!须知长幼不分,兄弟阋墙,乃是乱家的根本啊!现今可不应验了?哪里还有规矩王法,连这样要命的事儿也做出来了。”

    “好了,都是我问一句话的不是,竟招了你一筐泪!”见贾敏因贾家的事哭了起来,林如海倒慌了手脚了,忙安慰道:“你倒不必为贾家担心,当今是极贤明的人,向来不信什么因果命理,且他平西南,抗羯胡,何等雄才,岂会为一后宅小事,一无稽之谈而怪罪一个刚落地的孩子。这事都这么久了,连我们这里都听说了,难道圣人还不知吗?知道了却无举动,不正说明了圣上并没有当回事儿,也没打算降罪贾家。”

    外面的事贾敏不懂,但她对林如海却是信服的。林苏氏说没事,她只会信三分,因为林苏氏跟她一样只是后宅女眷啊,哪里说得准外面的事呢。但林如海说了没事,她便信了九分了,担忧的心也就放下了。

    想到自己方才的样子,贾敏倒觉不好意思了,轻声辩解道:“倒也不为他们,我只为父亲没了,兄长不成器,连祖宗基业都败落了而难过。”

    林如海想到岳丈在时的岳家和如今的岳家,确实不可同日而语,分明才十几年的工夫。当年是赫赫国公府,皇帝重臣,手握兵权,如今两府加起来却连一个有资格上朝的人都没了,不过顶个虚名,每年领些禄米钱粮罢了。

    摇头将感慨都抛开,林如海凑近了贾敏耳边道:“要我说啊,娶妻娶贤,也是二位舅兄没能娶个贤妻的缘故,到底是为夫有福气些。”说罢,心中一动,又凑近了些,低声暧昧道:“你二哥二嫂年长于我们,尚能添个哥儿,你何时也再为我添个一儿半女呢?”贾敏骤然红了脸,轻推了一把,道:“靠这么近做什么,天热着呢!”

    也不知是不是听了林如海那句话的缘故,最近贾敏只觉得婆婆有意无意的总是盯着自己的肚子看。难不成婆婆也盼着自己再生养一个?可是自己都三十有余的人了,此前又连番得了丰哥儿、沛哥儿,到底损了些元气,怕是不能了。想着林如海的话和林苏氏期待的眼神,贾敏心中不免烦闷了起来。

    “太太,该过去老太太那边了,看时辰一会儿就摆饭了。”上前打断了贾敏思绪,提醒她的丫头是新提拔的。之前陪嫁的四个大丫头,夕月、弯月在京里就嫁了,嘉言成了管事媳妇于安家的,嘉语成了姨娘。如今得用的也就一个于安家的,还不能近身伺候,贾敏只得重新提了几个,名唤连翘、云雀、绿琴、知墨,方才那个便是连翘。

    夏日的阳光刺得人眼花,幸而这会儿日已西垂,不算晒了,只是仍有余热。陈姨娘候在廊下,贾敏出了门右转,一眼就瞧见了。

    陈姨娘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奉上一个匣子,打开竟是五六把团扇,道:“闲来无事,便绣了几把扇子,想奉给老太太、太太和姑娘们,如今天热,也正好用得上。请太太过过目,可还瞧得上。”

    贾敏随意拿起两把,一把是喜上眉梢的,一把是涧边幽兰,再看匣子里,还有百蝶穿花的、松鹤延年的、翠鸟鸣柳的、凤穿牡丹等几个样子。绣线分得极细,绣在这轻薄细软的轻容纱扇面上竟也显得轻盈鲜活,宛若画成,显见是下了大工夫的。这样的东西,贾敏见了也是喜欢的。

    再一细打量仍然低眉顺眼站着的陈姨娘,一袭樱草色衣裳,月白裙子,也无个绣花香囊的,头上只随意戴了一朵珠花,两支钗,端的素净。贾敏想着一转眼也这么多年了,连淳玉都七岁了,陈姨娘一直谨守本分,不曾有过一丝主动亲近老爷的意思,便是亲近二姑娘,也是看自己和老太太的意思,倒也算难得了。她还比自己年轻几岁呢,这些年来也不曾认真打扮过,瞧着竟比自己还老气些。每每来上房,也是瞧着老爷不在才过来的。来了也不多话,仍像以前那样做着伺候的事。想到这里,贾敏也不免有些感叹。

    命人接过匣子,算是领了她的心,贾敏道:“过几日是二姑娘的生辰,你也去贺贺她,一起吃顿饭。你到底生养了她,别把自己看得太轻了,也别亏待了自己,大小你也是半个主子。”陈姨娘应了一声也就退下了,至于贾敏的话,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贾敏到林苏氏上房时,还没进屋,便听见里头一片欢声笑语了。依偎着林苏氏说笑的是萱儿,附和的是丰哥儿,扯着嗓子乱叫的是沛哥儿,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带着温柔浅笑剥荔枝喂丰哥儿、沛哥儿的是淳玉。

    林如海当初为她取名婍,取聪慧质仁,善良温柔之意,林苏氏为她取小名淳玉,也是希望她淳朴敦厚,温和如玉。果然她也不负这两个名字,故而虽不同母,却与一众兄弟姐妹极为亲厚。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贾敏进屋行了一礼后问道。几个孩子起身行礼,萱儿道:“太太来得正好,我们正跟老太太说过几日二妹妹生辰,不若咱们去寒山寺吧。那日本就是佛诞,原也要烧香跪经的,去寺烧香岂不更好。一来可以为二妹妹祈福,二来祈佑哥哥这次下场得中案首,三来也可游玩一番。”“怕是游玩才是正经吧。”贾敏一眼便看透了萱儿的心思,嗔道:“如今可是大姑娘了,可不能老这样想着玩了。”

    萱儿如今十一,眉眼精致,目似清水,小巧琼鼻,唇若樱花,容色晶莹如玉,又兼她身形高挑,一眼看去,确实是颇有窈窕风姿的大姑娘了。

    萱儿几步上前,扯了贾敏袖子摇晃道:“好太太,就让咱们去吧。说来咱们是苏州人,可连寒山寺都没去过,说出去人家都不信的。而且整日在家,闷也闷死了。”“该打!”贾敏假怒道:“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把死字随口挂嘴边呢?还说闷,前些日子端午节不是让你们随老爷全出去看划龙舟了吗?还有去年冬天,你们老爷还特意带你们跑去玄墓山看梅花。”“可都过了一个月了啊!”一旁两个小的也跟着道“对啊对啊!”贾敏对着两个正在猫嫌狗弃年纪的儿子可没这么耐心了,没好气道:“对什么对,那儿都有你们俩儿。一边儿去,也剥几个荔枝给老太太和你们两个姐姐尝尝。”

    林苏氏坐在榻上笑看萱儿几个都急了,也不吃荔枝了,连淳玉都直眼巴巴看着,开口道:“就让他们去吧,刚好过两日如海沐休,咱们一家都去。他们姐妹也大了,还能玩几年?趁着如今在家里,咱们就多带着出去走走吧。”“老太太这是惯着他们呢!”见林苏氏发了话,贾敏也不再反对,笑道:“他们几个,哪年不出几次门的。满城看看去,哪家小姐姑娘能跟你们一样出门玩的。”

    听得们出门了,众人早已喜不自胜,哪里在意贾敏说什么,只一堆儿的围着贾敏撒娇打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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