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再回到天君山,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天君山上曝晒如炉,虽说不少建筑内都有冷巷和天井通风散热,但无奈这风都是热的,降温效果实属一般,掌门长老的屋内尚有冰鉴,这其他弟子可就没那待遇了,纷纷想着法子消暑纳凉。
且说一日,众长老有事外出,恰逢平遥生辰,碧云便约平遥与三五好友一起游山玩水。清晨便一齐出发。
“碧云,有没有听长老们说过天君山就数蜀峰最为凉爽,它被两峰包裹,待在上面就像待在谷底一样,一天热不了两个时辰。”孜萱提议道:“不如我们就去上面纳凉如何。”
“我倒没觉得有多热,有树林的地方就挺凉快。”秦兰有些走不动了,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别忘了,我们可是来修炼的,你们这还没开始就开始。”碧云拍了拍平遥肩膀道:“这蜀峰顶上有个凉亭,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先登上去。”
“你先消停会,等到了地方,再比试不迟。”平遥似乎很享受爬山的过程,时而抬头仰望,时而纵目远眺,俨然一副游客的样子。
众人一路上嬉笑打闹,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峰顶。
只见这亭上大书“歇雨亭”三字,木纹黑字,稍微有些裂纹,看来有些年头了。
一人端坐亭内,于亭内壁书诗一首:
《无题》
思心不改功名路,
寒窗苦读万事空。
他日若许中郎将,
定破亡贼远名扬。
平遥见此人身高八尺,年近四十,白袍纶巾,气度不凡。便上前问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免贵姓汪,单名一个晟字。”汪晟微躬作揖道:“本想是山亭闲屋,绌文弄壁,还请谅解。”
“哪里哪里~”平遥眼睛一亮道:“先生可是可是写了《大鲲赋》的那位汪晟?”
“正是在下。”
“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平遥作揖道:“我非常喜欢你的那句‘鸿鹄振翅,难绝云天而止;鲲鹏摇翮,岂凌九霄而息’,着实看得我是热血澎湃。”
“这又有何用呢?”汪晟苦笑道:“如今天下大乱,就算是有凌云之志,麒麟之才,也怕是难有作为。”
“先生此言何意?”
“你们整日在这天君山中修炼,衣食住行皆能自给,可不想我这一路走来,见到的却是另一番场面......”汪晟把这天下局势都一一说给众人听,众人听后无人不嗟叹。
碧云见气氛略有些沉闷,便道:“今天是平遥生辰,先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今日先生可否请先生即兴挥墨,一展风采?”平遥一时兴起。
“初到天君宝地,怎敢造次?我看平弟兴起,不如你来。”
碧云见二人推辞不定,便说:“你们既然这么投缘,不如你们一起创作一篇,日后也有个纪念。”
“这个提议好!”平遥大喜,恭请汪晟道:“我们就以这山水为题,怎么样?”
“我是宾,你是主,哪有喧宾夺主之理,就依平弟所言吧。”
平遥也不再推辞道:“那我便抛砖引玉了。”
平遥提笔写下:
庐水夏至,热比南阳。时至生辰,欲与友游。丰姿绰约,珺北女之窈窕,才思敏捷,汪晟君之博学。山高路远,不失闲情,玩水戏石,彰显雅志。闻蜀山之旖旎,念名湖之秀丽。古木参天,负势竞上显生机;清水映月,鱼翔浅底任逍遥。山石林立,藤蔓攀结。松径曲幽路自远,高低冥冥心岂知。道旁起舞之怪柏,枝连叶合;山间逗乐之彩蝶,比翼双飞。
时维六月,三伏未至。春风尽而绿叶新,夏阳曝而热浪涌。寄遥途于车辙,觅美景于蜀山;思先人之英烈,访故人之雄魂。碧玉环嵌,绵延不绝;粼波层荡,霞光万顷。山亭孤寺,显翠林之凄清;古桥横水,溢高雅之芳情。
众人看罢,点头称赞,汪晟自知平遥字里行间多有称赞自己之意,笑道:“平弟过奖了。”
言罢,转身挥毫泼墨,立笔纸上:
穿流云,缢裂石,秀景索绊跫音,夕阳透响钟鸣。山间隍竹,瑟瑟微风之音;林中清涓,潺潺流水之声。婉约动听,萦绕耳际。山川携群水相戏,游人与孤影相随。调和清平,心有红尘之思;律歌高远,胸存鸿图之志。
环山而上,拄杖徐行。迈步于乱石之间,涉足于花草之中。顷而憩,旋又发。念神农于百草,思大椿于古木。迷云海于履下,恋雾空于指间。路幽崎而景瑰魅,山气青而色斑斓。蜀山轻寒,犹敬封顶之人,凌宇高远,难逞抚天之勇。视山小而不登,成大业以何年?
幸乎!久行吉运,好事多谋。胜友相聚,齐立进取之约;天地蜀峰,共证沧海之盟。
“果真是字若行云,一气呵成。”平遥也笑道:“我与碧云并非先生所说那样,让先生见笑了。”
两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竟不知不觉中,攀谈一日。
时至傍晚,众人下山,汪晟也告别众人,径自朝庐水镇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