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回外城漂儿胡同到少妇家与少妇对峙。
赵传与少妇两人各持已见,皆言之凿凿未曾说谎。
朱怀古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少妇真撞到了赵传,并见赵传往小河方向走,可赵传坚持未曾在案发前到过河边,那会不会是在少妇归家后,赵传方又转了方向,到底没到过河边?
对她将两厢话都听进耳,并由此推断出的猜测,赵传仍摇头否决:
“不!朱侍从!我没有失忆,我是真的没有到过河边,案发前,我连要到河边去的念头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到河边去,中途还与大姐险些撞到,最后又如同你所猜测那般?”
少妇也是十分不解,赵传这人她是认得的,他与宋怀娇的好事儿也是她十分赞好的姻缘。
她与宋怀娇私交也不差,宋怀娇多次在她面前说起赵传的好,头一条便是赵传为人实诚,从不说谎。
可她确实在案发前有见过他,且险些撞到他,他又为什么不肯承认?
想到此,少妇脸色都变了。
………………
回到池府,一如既往地过了午膳时间,也是囊中羞涩,不然她就在外边随意吃小摊得了。
池府虽给她的月钱不算少,但在相较前世富贵日子,简直少到可怜,可相较过去来京路上的拮据,这月钱又多到她眉开眼笑,且还有一日三餐的免费伙食。
重生数月,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把自已低到尘埃里去,从骨子里透出贫穷低下的妥协来,只为了能好好地活着,再进一步如愿查到百年前她父兄及至整个白家后来的境况。
除了必要开支花费,像请那六位女子吃吃豆腐花查问查问,她觉得必要之外,其他的能省则省。
她要攥些银钱,想必日后用钱之处,还有许多。
刚踏进池府熟门熟路往厨房方向走时,应扁主动来见朱怀古,对她的表现好像从先前的不怎么信任,一下子飞跃到同阵营同吃一锅饭的高度。
他笑意盈盈:“怀古啊,我听厨房里的荆大娘说了,殷长随特意让她给你留了饭,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留着!不错不错,你这是真打到少爷心眼里去了!”
这话说的意思与她先前自顾猜想的意思大概相同,但还是有差别的。
什么叫心眼里去了?
她是连池千望的皮毛也没碰着好么!
应扁明摆着就是来闻讯来敲打她的,希望她戒骄戒燥,别有点儿甜头便得意过头,办砸了池千望交待的事情,她就得从池千望跟前消失,那他又得千方百计千辛万苦地再寻一个能得池老夫人眼缘,又得池千望点头留下试着侍候的新侍从。
这池府管家,也真真是当得不容易。
朱怀古想通想明白,当下态度谦虚得不得了:
“应管家缪赞了,这是殷朗看我可怜,又瘦弱得风一吹便跑,这才尤外待小的好,即便其中真有少爷的授意,也是少爷心善,小的自当惜福,不敢有其他想法!”
应扁起先笑而不语,看她的程度是愈发顺眼,后与她走到厨房门口,他拍拍她没什么肉的肩头说:
“好!能这么想,可见我没看走眼!吃饱饭,继续好好干!”
又招呼见他来出来迎迎的荆大娘一声:“给怀古再加一盘红烧肉!算我私帐上!”
荆大娘笑着脸应下,见应扁走远走出大厨房,她招呼起朱怀古越发殷勤,真是周全得朱怀古都不好意思了。
默默享用丰盛又热乎乎的饭菜时,她十分感慨: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她就是池千望身边待定的鸡呀犬的。
回想她刚到池府那会儿的一月余里,就算准时干完活扑饭桌旁,每回也俱都是剩菜冷饭,要么就是全然干咽口水,连冷饭都没得吃。
如今不过是得了池千望一句先侍候着看看,再一个偶然见她猛咽包子的情景,他让殷朗到厨房提点一句,便是天翻地覆的大不相同。
不仅荆大娘对她刮目相看,十分讨好,连应扁这位池府大管家也对她赞赏有加,私帐都用上了。
可见这世道,虽是在百年后,可有些事情根深蒂固,百年前与百年后,甚至千年前千年后也不会改变。
………………
赵传说在案发前未曾到过小河,连那个方向都未曾去过,更没有撞到少妇,但没有人证,那会儿他在家中,家中无人,也没谁能给他作证。
少妇说在案发前到河边洗衣归家途中,那会儿河边已仅剩死者宋怀娇一人,她归家心切,不小心险与赵传相撞,两人四目相对,却未曾说过话,因为赵传匆匆离去,她尚来不及说上半句话,那会儿周边同是无人,也没谁能给少妇作证她所言字字是真。
用完午膳回到下人房,朱怀古边用茶末泡了杯清茶捧着喝,边想着这两人各说各话的矛盾点。
除了这一点,陈桥方对后来又回到小河的事情也是一个矛盾点。
按理说他即便酒未全醒,也要在酒劲未全过的微醺醉态之下赶回内城到毅亲王府上差,那么他就没可能在终于回到内城,并眼见上差时辰已到,却还撇下小厮梁子执意独回外城,继而昏在宋怀娇的被杀现场,且还躺在宋怀娇尸体边上,尸体上又插着他的佩刀,最终成为最大嫌疑的杀人凶手。
他只差三指对天发誓,向她证实,他绝对没有杀人,他不是凶手。
而她也信了,因着她偷潜入陈桥方家无意间听到陈桥方夫妻俩的真实对话,她暂时地信了。
就目前而言,所以一切皆对他不利,可就像他向她辨解的那样,他根本就不认识宋怀娇,也不贪图宋怀娇美色,他的外室比宋怀娇还要美还要媚。
假设他想换一种口味真想得到宋怀娇,那也有千百种方法,而不是选择最烂最差的一条,以致最终鱼死网破,宋怀娇死,他也自此惹上官非背上人命,自毁前程。
他说了他忘了独回外城小河的记忆,而非随意编出一段记忆来解释他回外城小河的动机,或者随意扯上无辜羔羊来为他替罪。
即便听着就觉得荒唐不可思议,她也选择了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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