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仅仅为了自已,而脏水乱泼,导致无辜者妄送性命。
这是自夜探之后,她选择信他的再一个缘由。
小老百姓有时候都会为了些许私利,而谎话百出,千方百计只为达到自已的目的。
陈桥方是毅亲王府里的三等护卫武官,他比小老百姓更有优势,连毅亲王都力挺他,他想要彻底脱罪其实并不难。
可放眼在案发之后的月余里,他除了高声喊冤,若无其事地闲赋在家,四处吃吃喝喝毫不把案子放在眼里之外,什么也没做。
这说明他心中坦荡之余,也说明他不屑私借武职之便迅速摆脱嫌疑。
直到顺天府衙脱手,大理寺接手,他才急了起来,既信池千望的能力与明镜,也是想借池千望之手找出真正的凶手,也就是在暗处陷害他的敌手。
而要借上池千望的手,她这名新上任的小小侍从无疑是最佳的桥梁。
陈桥方不是完全没有脑子,故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在她面前做戏,这也是她只暂时信他,而非完全信他不是凶手的缘由。
除了这两个矛盾点,朱怀古喝光了两杯茶也没想通之外,还有几个点得查出结果不可。
起身,午后再次出府。
………………
经赵传解释,并保证会好好活下去,不会想不开之后,赵传父母在下晌面对朱怀古的到来,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赵传母亲去喊呆在房里的赵传,赵传父亲则将朱怀古请进屋,笑着招呼:
“朱侍从,上晌得罪了!我和赵传母亲都是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我们不管什么大义,也不管谁是凶手,我们只想我儿能早日忘掉宋怀娇,早日另觅良缘,为我们赵家开枝散叶传承香火!但朱侍从确实劝下我儿不再钻角尖,你便是我赵家的恩人!请受我一拜!”
说着便想给朱怀古跪下磕头,吓得她赶紧扶住他,没让他跪下去:
“赵大叔不必如此!”
将赵传父亲扶直身躯后,她方松了口气:
“赵大叔,赵传能想通,以后好好过日子,想必也是宋怀娇在泉下有知最想看到的结果,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赵传能听进去,还得赵大叔赵大婶一直以来教导得好。”
赵传到堂屋门槛外,听到的便是朱怀古的这番话,他身后带着母亲,两人一同进了堂屋。
一进堂屋,他冲着父母便跪了下去。
赵传父母皆被吓了一大跳,双双伸出手去,想将赵传扶起身来。
赵传却是不起:“父亲,母亲,儿有话要说!”
赵传父母对看一眼,双双放手。
赵传磕下一个响头:“儿不孝!先前只顾着自已的悲伤,从未想过父亲母亲的悲伤,朱侍从说得对,百善孝为先,即便失了阿娇,儿还是你们的儿子!”
他磕下第二个响头:“请父亲母亲放心,也请母亲转告于外祖父,让他老人家安心,儿不会再想不开,不会再钻牛角尖,待抓得杀害阿娇凶手之后,儿必好好侍奉二老百年归老!”
最后磕下第三个响头:“也请父亲母亲别再阻止儿,朱侍从为阿娇一案而来,不管事实真相结果如何,儿必将全力助朱侍从查得真相,揖拿真凶!”
赵传父亲动容地看着仿佛一夕之间长大懂事的独子,赵传母亲亦是侧过脸去抹着眼泪,他们不欢迎朱怀古,确是因着宋怀娇被杀案牵扯他们的独子。
除此之外,他们不过是小老百姓,而朱怀古还是当朝三品大员身边的侍从,即便是为奴,上他们家来,他们都得供着。
他们会这样不给朱怀古好脸看,为的还不是他?
赵传明白,朱怀古也明白,最终看到二老齐齐点了头应下不会再阻拦,他喜,她是更喜。
烧了热水,泡了壶清茶端上堂屋桌面,赵传父母便不在堂屋待着,双双出了堂屋,让朱怀古与赵传两人好好说话儿。
因着少妇与他的说词完全背道而驰,赵传下意识以为朱怀古下晌再次上门是出了结果:
“可是证实我所言句句是真?”
朱怀古摇头:“不,此事尚有待查证,我此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儿,还请你如实相告。”
她继而将从大妈那儿听来的传言细细一说,也问他这阵相左的风是从何而来?
赵传初听颇为讶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慢慢沉了下去。
她问他:“可是想到了什么?”
然他却有答应,径自沉默着。
她不得不再说:“赵传,倘若你真想为宋怀娇讨回公道,揪出真凶,那你从此时此刻起,便不该再有所隐瞒!”
赵传搁于桌面的手指尖一颤,他慢慢叹出一口气来:
“并非是我不想说,只是事关女子清誉,我总不好……”
“不好什么?”朱怀古不自觉声音尖锐了些,“宋怀娇已经死了,已经出了人命,难道还有什么比人命更可贵的?”
不料赵传还真坚定地回她一字:“有!”
看着他坚定的眸色,想起他方将阴沉脸色之下的犹疑,朱怀古也似乎能想到了一些:
“你是指女子的清白?”
这点倒是真的。
前世她母亲自小便教她,女子清白最是重要,便是丢了性命,也断然不能失了清白。
这些话,她自前世记到今生,一直这般觉得,也一直这般坚守。
现如今见赵传如此模样,她恍悟过来之后倒是十分能理解:
“我保证,今日在这堂上之言,倘若与案子无关,我必不会往外泄上半字,违此言必将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赵传也不是不想说,相较于朱怀古,他想真相大白的心丝毫不亚于她,只是他有他的顾虑,怕她也算官府中人,界时为了查案,手段尽使,伤了他不想伤的无辜。
此刻听她这么一保证,他是信她这个人的,自也信她的保证,当下便点了头:
“好,我说!”
朱怀古看着补充上一句:“但倘若与案子有关,那我……”
赵传不待她说完,已然斩钉截铁道:
“那便全由朱侍从做主!”
他绝无二话。
朱怀古点点头问:“谁?”
赵传道:“姚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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