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珠,外城西姚员外的千金,年芳十六,是姚员外三女儿,也是唯一未曾出阁的小女儿。
一次偶尔的不期而遇,让她对赵传一见钟情,自此心悦于赵传,非赵传不嫁。
为此,她不惜放下女儿家矜持,让其父姚员外差媒婆上赵家门提亲,怎奈那时赵传心中早有了宋怀娇,再容不下其他女子,自是婉拒这门亲事。
但也自此,外间便掀起各种谣言。
朱怀古听到大妈所说的传言,便是其中一种被传得绘声绘色仿若真事的谣言。
她问赵传:“那在案发之后,姚宝珠可曾找过你?”
赵传点头:“找过,但她本人没来,是差她身边的丫寰小千来的。”
她问:“找你何事?”
赵传如实道:“没说,只说让我前去美肴楼会姚宝珠一会,何事去了便知。”
但那时他正处于悲伤之期,又怎么可能会去?
朱怀古手握茶杯缓缓地转着,想了想后道:
“倘若你这会儿去,姚宝珠可还会见你?”
赵传虽不想太过自信,但他想着他要是主动要求会面,姚宝珠还是会来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会是会,但我对她无意,实在不想无端招惹好人家的姑娘……”
朱怀古停下转杯子,对他笑道:
“瞧你说的,也不是让你带她私奔,不过是如她意会她一会,听听看她寻你是因何事而已。”
赵传不敢相信:“就这样?”
朱怀古重重地嗯了一声:“不过届时我也会在场。”
当然也不是同桌,而是在邻桌看着他二人。
虽说不知具体何事,可大概,赵传还是能猜得出来的。
夜里辰时初,在美肴楼见到摘下帏帽坐在他对桌,殷殷瞧着他的姚宝珠时,他心下不禁有些愧疚。
倘若非是因要查明宋怀娇一案真凶,他又怎么会听从朱怀古的话,来招惹先前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她?
独坐于邻桌享受佳肴的朱怀古都能感受到赵传的愧疚,与他同坐,近在咫尺的姚宝珠更能感受得到,她也不是愚笨之人:
“你终于愿意来见我,可是……有事儿?”
赵传心下一跳:“先前你三番两次差小千来寻我,说是有事儿,可什么事情小千又不知,说得见你一面方知……故今夜方前来。”
小千候在一旁给两人倒茶,又给姚宝珠夹菜:
“小姐,先前奴婢确是这般同赵公子说的!”
赵传再次强调纠正:“小千,你不必喊我公子,我不是什么公子,你同你家小姐一样,喊我赵传便可。”
小千嘴快:“那可不行!你可是要成为我家三姑爷的,奴婢可不敢没大没小的!”
赵传即刻面色难看。
姚宝珠也险些一掌呼到小千脸上去:“住嘴!”
朱怀古听着暗叹,有这样的贴身丫寰,赵传和姚宝珠的谣言还能没满天飞,只大概传出一些对赵传与宋怀娇长久姻缘不利的传言来,大概得多亏姚员外的钱多不怕洒,也是姚宝珠真是爱极了赵传。
言归正传,两厢因小千一句话尴尬之后,赵传直进正题:
“姚小姐,倘若你没什么事儿……”
姚宝珠听话头就知道他是想走人了,赶紧道:
“不!有事儿!”
正想离座的赵传重新坐稳:“什么事儿?”
姚宝珠自袖兜里掏出一瓶药粉来,递到他跟前:
“前些日子我想见你,不仅是因着……想安慰下你,也是在那晚去寻你时,无意间看到你从胡同里狠狠摔出来,当时想上前扶你,问你有没有伤着,可一个转眼,你就不见了,我再寻不到你,后来……让小千到你家请你出来会面,也是想当面问下你有没有摔着,这瓶药粉是我姚家最好的伤药,什么擦伤只要抹上一点点就能好,真的!”
怕他不信,她最后“真的”两字咬字咬得尤其重。
小千有了险被呼巴掌的前车之鉴,这回再开口把声音压低了八度:
“小姐说的都是真的!看你那会儿摔的地方应该是胳膊,起来的时候还扶着,一定是伤着了!”
姚宝珠接下说:“赵传,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我……我以后也不会再烦着你,但这瓶药粉你得收下,手对人很重要,你胳膊那会儿肯定摔得很严重,没摔到筋骨吧?可千万不能落下病根!”
赵传听着姚宝珠与小千一主一仆前后说着,眼落在让他务必得收下,姚宝珠亲手递到他眼前的药粉:
“我什么时候……摔的?”
这问题问得姚宝珠、小千、朱怀古同时一愣。
自已什么时候摔了都还不知道?
三人同时都在心里打着这个疑问。
姚宝珠甚至着急地起身,改坐到他身边去:
“赵传!你没……”
没摔傻吧?
小千也有这个意思,但她不敢表达出来,怕姚宝珠又想呼她。
赵传看着满面焦色的姚宝珠,再看同样疑惑他为何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摔了的小千,最后眼落在邻桌的朱怀古身上,他像是找不回自已的声音:
“我、我真不知道……”
不!
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摔过!
一听他这样说,姚宝珠指着他左胳膊,要不是男女有别,这儿又是大庭广众,她就捋起他袖子当场看个明白了:
“那一摔是很严重的,那会儿你躺地上至少十几息才站起身来,后来我和小千虽没追上你,可我们有到你摔的地方看,那里有血迹,肯定是你摔下时伤到胳膊流的!衣服肯定也蹭破了!”
赵传满面茫然,他盯着姚宝珠指着的左胳膊,脑子里纠成一团,乱糟糟透了。
少妇说他在案发前曾到过小河,可他真的没有去过,现今姚宝珠说前些日子的夜里曾亲眼看到他从胡同里狠狠摔出来,可他也没有!
他没有失忆,根本就没经历过这些,又怎么会记不得?
姚宝珠正忧心重重地看着陷入自已思绪中不言不语的赵传,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姚小姐,请问赵传狠狠一摔的时间到底是在哪一夜?”
姚宝珠回头看,看到一个陌生的俊秀小哥,不是公子少爷的装扮,可身上衣袍材质也不是一般小老百姓穿得起的,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小哥:
“你是?”
朱怀古还没应声,赵传已然道:
“回答他,他是我带来的,是我朋友。”
姚宝珠素来最听赵传的话,一听便脱口而道:
“七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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