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荀千灵依旧一身破衣服,脸蛋脏得像只大花猫,踩着一只穿不进去的花鞋子。
我进门将她扑倒在地上。
脱掉花鞋子。
在阳台上划亮了火柴。
历经岁月的花鞋子,瞬间燃起淡蓝色的火焰,犹如记忆深处跳动的蓝精灵,挥舞着翅膀渐渐远去。
“逝者当安息。”
“生者当铭记。”
“不逃避不忘记,更不会放弃。”
“因为你从未与我分离。”
“你的生命仍在我的生命里延续。”
“火焚记忆不是为了忘记你。”
“从此你融进我的血液里,流淌在我的心里。”
“所以不需要回忆。”
“也不再有过去。”
我凝视着火焰升起,凝视着火焰沉寂,默默地悼念。
荀千灵站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她目光的压力。
我倾诉完心声,回头看看荀千灵,问:“用你的猫眼好好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你的鞋?”
鞋已烧成了灰烬,无法分辨得清。
她没有看,而是对我不冷不热地道一句:“粗鲁。”扭头走掉了。
粗鲁?
我这么温柔的一个人,连我自己都快要受不了我自己了。
竟然说我粗鲁。
于是我又跟上去把她扑倒在了地上,有意识地抱着,并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我真不是粗鲁。
我们大山里的孩子见面喜欢扑一下,看谁能把谁压倒在地上,关系好的才扑,不好的谁搭理啊。
如今回到大山,莫名就想扑一下,虽然我也知道很傻……
荀千灵恼了,回身把我扑倒在了地上,无情地说道:“你听好,已经下山了,我不是你的人,别特么放肆!”
“不是就不是呗。”
我起身拉起她,摆做无所谓。
荀千灵没起来,又软绵绵地躺在了地上,累得像只病猫。
毕竟是个姑娘,体力有限,折腾那么久,几乎没有休息过,一躺下就不想站起来了。
我晃晃她,劝道:“别躺在地上睡,先把你的乞丐模样洗干净,上床睡,睡到明年都可以。”
她不动,身体的反应告诉我:再碰一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知趣地离开了。
顺手拿出了她口袋里的东西,坐在床边查看。
这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竖笛。
取自少女锁骨的一截,和我的手指差不多细,手掌一样长,通透的笛身上面看不到任何骨质的纹理和瑕疵。
看起来像一支白玉笛。
上面只有两个孔,一个高音和一个低音,明显无法吹奏曲子。
看着这支骨笛,其实我的内心一点都不淡定,因为我上山之前并不知道这里有骨笛,确切的说,我不知道自己一直都拥有一支骨笛。
至于骨笛是从哪来的,怎么跑到荀千灵口袋里的,这是个秘密。
因为下次我还要再来,带着一群人过来,做一些非常邪恶的事情,亲手拿取另外八支骨笛!
我只能说,九支骨笛从未离开过白骨坡,它永远在这里,亘古长存。
当年皇帝钦赐碑文:
“方圆千里红花落,明月独照白骨坡。”
这便是白骨坡的由来。
小时候我不懂碑文的意思,只是觉得念着顺口,以为两句碑文的开头是“方远”和“月儿”的名字,以为白骨坡指的是白色的骨笛埋在山坡下。
实际上,不是这个意思。
或者说,它是一语双关,人们忽略了最基本的字面意思:
“方圆千里草木枯萎、鲜花凋零,一轮明月照耀着累累白骨堆积成的山坡。”
白骨坡隐瞒了千年前的一桩惨案——
骨笛响起的那夜,全村没有一个人活着……
笛声覆盖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于是方远拔剑自刎在了山头上。
如今白骨坡这个村子,这片区域,就是那晚笛声覆盖的地方,曾沦为人间地狱,划归成了一个新村庄,命名为“白骨坡村”。
这才是白骨坡真正的由来。
我知道这些,那是因为我亲眼见过累累白骨,堪称地狱般的景象,这就是我在地下发现的惊天大秘密。
我一直在想,当年方远大将军只是一支一支地吹奏骨笛,就把全村人给吹死了,如果真要按照巫婆说的那样,同时吹奏九根骨笛的话,我不敢想象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骨笛是邪恶的东西。
杀人于无形的邪物!
所以,我现在手里拿着骨笛,心里在发颤。
总感觉自己捧着一颗炸弹。
可我不得不把它带在身上,或者交给荀千灵。
因为这支骨笛是百灵鸟拿命换来的。
只有在白骨坡上献出自己心爱的人,才能换来一支骨笛!
因果循环。
终要偿还。
所以说,即使我现在知道另外八支骨笛在哪里,我也拿不到,因为我没有八个心爱的人……
只能下次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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