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叶安隐隐感觉到许柔月下毒本就是别人为她挖好的一个陷阱，她不知不觉跳了进去。
对话进行到这里，已没有继续的必要。
顾濯拿出画像，往前一递，“请陈夫人认一下，此女可是巧英。”
许柔月偏头示意身后的丫鬟，丫鬟福了福身子，往前绕过屏风，来到顾濯面前，接过画像，回到耳房。
许柔月一看，面上有诧异一闪而过，“哪位画师技艺如此高超，竟能把人画得这般栩栩如生。”赞叹一句，卷上画像，“大人，正是巧英。”，言罢，交给丫鬟，丫鬟又绕过屏风递还回来。
顾濯接过后，唤住转身欲走的丫鬟，自袖中摸出玉佩，“请陈夫人再好生辨认一下，此物可是夫人所配。”
丫鬟将玉佩攥在手中，脊背笔直，回到耳房，拿给许柔月。
叶安紧盯着许柔月的神色，只见她看玉佩第一眼时，脸上有瞬间的僵硬，跟着，手掌都有些颤抖，如遇瘟疫般，将玉佩飞快丢回到丫鬟手中，声线不易察觉地抖动着，“回大人，此物正是妾身所带。”
顾濯见她没有归还的意思，出言道，“此玉佩与一命案有关，须先由大理寺保管以为证物，待案情明朗，本官自会命人送还。”
许柔月张了张嘴，语塞良久，“沾了命案的东西，晦气，就由大人处置，不必送还。”
顾濯顿了一下，仍是不甘，垂死挣扎道，“为何陈夫人听了人命官司之后竟毫不惊慌？”
许柔月轻笑，“各人自扫门前雪，况且是大理寺经办的案子，妾身一介内院妇人，怎敢多问。”
顾濯怀疑许柔月，许柔月也知大理寺怀疑她，两方之间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但许柔月仗着大理寺没有捅破窗户纸的法子，言语上愈发有恃无恐。
顾濯接过丫鬟还来的玉佩，收入袖中，看了李慕贤一眼，起身颔首道，“多有搅扰，我等先行告辞。”
许柔月由丫鬟扶着站起来，“大人慢走”
离开陈宅，顾濯铁青着脸，走在最前头，步履沉重，许久没有说话。
“荆虎交出玉佩时我便觉得不对，没曾想这许柔月如此奸猾，半点不露口风，”走到昌平大街上时，顾濯终于忍不住说，“李兄，你可有良策？”
叶安比李慕贤低半头，走在他后面，可完全掩住身形，借着地势，对李慕贤低声说，“陈言”
李慕贤会意，稍加思忖，回顾濯道，“方才大人在厅上说了一句话，可为良策。”
顾濯往后掠了一眼，视线回到李慕贤面上，“吘？哪一句？”
“看来许通政对陈言也不曾多照拂，他这龟婿算是白当了。”
顾濯本就机敏，反应一瞬，眼中立刻闪出惊喜的光，“陈言！”
李慕贤拱手，“正是”
“好，本官回去就命人传陈言至大理寺。”说着，脚步转为轻快往衙门走。
李慕贤跟在顾濯身后，侧头对叶安弯弯嘴角，叶安吐吐舌头，拉着他的袖口走到他左边，探头对顾濯说，“少卿大人，小人有一问，说了大人可别生气。”
顾濯回头，边走边道，“问就是”
“大人之前对林邵谦的风流韵事如数家珍，是不是也常去秦楼楚馆品酒赏美人？”
顾濯朗声笑道，“应友人之邀去过几回，怎么？想随我长长见识？”
“嘿嘿，那得看我家公子准不准。”叶安朝李慕贤扬扬眉，又说，“大人去的是教坊司还是私楼？”
“教坊司隶属朝廷，规矩颇多，又时常有朝中老臣在里饮宴，拘束得很，我极少去那里。你要真是想见世面，李兄答应的话，我就带你去常去的几家私楼耍耍。”
“听闻教坊司内都是落魄的官家小姐，小人生来卑贱，还不曾见过正经贵女哩，大人若是不嫌弃，就带小人去教坊司逛逛？”
李慕贤低头，以眼神询问她。
正巧，顾濯回身探问李慕贤的意思，“我倒是无妨，且看李兄的主意。”
叶安环住李慕贤的手臂，软言央求，“公子，咱们去见识见识，就一回，再说公子你读了十几年的圣人言，这人间繁华错过了多少，如今公子学有所成，总该尝尝俗世的滋味，否则身在官场，却与那高山流水的名人隐士有何不同？”
叶安古灵精怪的模样，甚得顾濯欢心，见他二人热闹，忍不住插嘴，“李兄，你这家奴好生伶牙俐齿，明明是狎妓，却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李慕贤摇头轻笑，拍着叶安的脑袋，“既然大人都说有理有据，我便依了你，不过，只此一回。”
叶安欢呼一声，把脑袋往李慕贤肩头上蹭，“多谢公子！”
顾濯看两人分外亲昵，再看叶安脸上的小儿娇态，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艳羡。
“公子下衙后早些回家，不然奉路又该念叨了。”叶安站直身子说。
“你要回去了？”李慕贤问。
没等叶安答话，顾濯下意识地问，“怎么，不想见见那陈言？”
“他有什么可见，不就是一个受亲家挟制的受气包。”
“受气包？这话有意思。”
叶安“呵呵”两声，转而对李慕贤说，“公子去忙吧，我先走了。”
望着欢脱离去的叶安的背影，顾濯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噙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淡若不存的笑意。
辞别李慕贤，叶安直奔南门口，寻找春花口中的张牙婆。
牙婆做的是人口生意，靠的人脉关系，往来相交，进进出出，认识她的人定然不少，因此，叶安找到她家没费多大工夫。
沿着丈高的墙垣，叶安来到一户人家外，院门大敞，入目是一座四方影壁，壁上刻着两列字，经年累月，字迹模糊难认。
“有人吗？”叶安站在门外，翘首高呼。
“谁啊？”不多时，一壮阔男子绕过影壁走了出来，打量了一番叶安，问，“你找谁？”
“请问张牙婆在吗？”
“你是哪个府里的？”
叶安的眼珠子溜溜一转，“平原侯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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