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ghome,home,sweethome(正在回家路上,家,甜蜜的家)。
然后还是等,她永远只能等,等得简直像滴滴嗒嗒眼看要干涸的水龙头,他还是不来。她只好追加一句:homeishere,areyousuredidn’tgetintothewrongdoor(家在这儿,你确认没进错门)?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在催他;男人不喜欢被催,尤其是疲于奔命的男人。
他回复:gottamakeaturn,fewmoredays(顺便拐个弯,还得几天)。
她虽然失落,却不得不习惯这种电报式的联系——指代不明,细节不详。谁让他是便衣警察呢,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样他才更安全。
他走前跟她交代了,他正跟踪北部最大的毒枭网络,单位规定,不能暴露行踪。她只能理解,不再追问。但这单线联系的日子久了,终究苦闷。
此刻她在躺椅上静静地蜷着,试图让自己放松身心,慢慢进入冥想状态。
突然,门铃骤响,刺耳得很!她全身神经下意识地猛然一震,寻思:不会是前夫来取女儿的衣物吧?小蝌蚪又拉下了什么呢?她赤脚跑去开门。
门一开,竟是他!这次没有邮件也没有电话,是突然袭击。
奥利正趴在门框上,一脸坏笑,等着她尖叫。她扑上去,想拳打脚踢一番,却无从下手;她几乎是跳起来砸进他胸膛,他弯腰把她捞进怀里。谁也没有说话,但狂跳贴近的两颗心,深知这一刻的弥足珍贵。
奥利的沉重,只有他自己明白。
又一次死里逃生,回到她身边。内心深藏的激动和欣喜,等跟她面对面时,不知为何,竟转化成悲凉和自卑。
她若知道他屡屡深入险境,会如何面对?万一某天他真回不来,这感情该如何收场?她从血淋淋的离婚中走出来,期盼的难道是我这样的对象吗?
喜悦的笑容闪过后,俩人陷入彼此阅读,这种默契似乎与生俱来。
她检视着他的脸,还好,这次没有什么明显的新伤口。他似乎瘦了一圈,眼圈发青,脸色不好;额角那道伤口已经愈合,留下浅浅印记。
她轻轻抚摸那道印,说:“有点留痕了,不过很man,不难看。”
他细看她,她脸上的狂喜掩盖不住眉宇间的落寞和煎熬,弯月般为他绽开的红唇,藏着太多想说的话。
“你还好吗?”他扶着她瘦削的肩膀,摩挲着她的脸。
“除了前夫责难不让多见女儿,还好。”她低头,躲避他灼人的目光。
“完全可以找律师搞定他,明天我帮你找律师。要捍卫自己的权益,这是最保护妇女儿童的国家,不怕他。”奥利很平静。
蓝雅却忿忿道:“有时为了争女儿,简直想跟他一决雌雄!你能不能借警察之便把孩儿她爹铐走?求求你啦!”她边说便挣开他的手。
他把她架到沙发上放下来,说:“如果别人以折腾你为目的,不要正面交锋,这样只会交恶。一旦交恶有理讲不清,成天斗气,太费精力。最好冷静对待,避开争端,让法律来处理。”
“好吧,做正人君子真累。如果你是黑帮老大就好了,早帮我灭了他,大出一口气!”她滚到他怀里。
“黑帮老大也要投鼠忌器的,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
这一整晚,电话没响。不用多问了,她觉得怎样都值得。他偷偷关掉手机,紧紧搂着她,天塌下来,让别人去挡吧。
日子回复平静美满,如巧克力一般滑顺甜蜜,然而该说的话总得说。
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她把心里一直揣着的顾虑说了出来:“你神出鬼没,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很抱歉,这份工作决定了这种性质。”他揽过她,搂紧她,试图安抚她。
“一份工作而已,警察可以换工作的吧?”她挣脱他的怀抱。
“换工种是不可能了,已经上了黑名单。”他望着她一笑,希望大事化小,但察觉到她不快的脸色,眼里掠过一丝尴尬。
“每次说到这儿,你总习惯闪烁其辞。即便是秘密警察,应该也允许调动的。”她不看他。
“调动,那也是换汤不换药啊。调动意味着换地方,你还嫌我换得不够?换地方,你能跟着我吗?小蝌蚪怎么办?让她也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话里透着骨头。
“那不行。要不,你干脆辞职得了。”她怂恿道,头往后靠在沙发上,转头凝视他。
他望向窗外,出神地盯着某处,喃喃道:“我干不了别的,天生就干这行。”
她有点沮丧:“我不信,别人都能换工作,偏偏你不行?”
他皱起眉头,良久才答:“呃……这一行,没那么容易换,适合我做的工种也不是那么多。彻底换,就会失去安身立命之本。”
她穷追不舍:“失去安身立命之本呢?”
“那就不能这样——”他拂开她秀发,亲她后颈,她痒得难受,左右躲闪。他不管,把她放倒,继续说:“也不能这样了——”他志在转移话题。
她心里有点发寒,不甘就此打住,但转而想到相聚的宝贵,便迎合了他。毕竟,女人在夜里最好温柔如水,温柔也是和男人谈判的有效前奏。何况她被等待熬成了牛油果,外坚内柔,适当加温,便化成美好滋味。
开始进入十一月底,有奥利在身边,这样凄风苦雨的夜晚,蓝雅也觉得浪漫可爱。这一夜他来得很晚,他说要夜审刚落网的嫌疑犯。可能耗得太晚了,两人都有点失眠,他显得心事重重,似乎有话要说。
“我盘算了一下,如果你想彻底摆脱前夫,我可以申请调动。若你真想把女儿带走,让她从此不认识生父,不是没有可能。说吧,你最喜欢住哪儿?”他开口了。
她满脸讶异:“哦?唔……我喜欢英国乡村。”
“在没有亲朋好友的情况下,你能隐姓埋名生活吗?”他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怎么不行?我适合生活在自己的真空世界里,你和女儿是我的亲人朋友。你完全可以想象我坐在玫瑰花园里喝下午茶,不温不火、不管不顾,十足英国范儿。”
“我能想象,这样最像你,你天生是艺术家。”他伸手刮她俏皮的小鼻子。
“可我却不得不吃人间烟火,真是惭愧。”她噗嗤一笑,任性又调皮。
“你记得我之前的同事被调派去了英国?我可以申请和他对调,但我没办法保证不出差,估计出差的机率和在水母城差不多;至少可以让你摆脱前夫,独占女儿。你仍持中国护照吧?赶紧申请北欧国籍,这任务交给你了,马上开始。”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暂定截铁,不容置疑。
“有这么急吗?说得跟世纪大逃亡似的。”她笑,丝丝满足在心窝漾出波纹。
“国籍从申请到审批至少得半年,手持欧共体护照上哪儿都方便。就算不搬家,经常有那种即时启程的度假机票,拿起护照就走人了。本身我签的是单身合同,不能带家属。调派通知一下来,我只能偷偷摸摸带上你,所以证件一定要提前办妥。”他看着她,满脸期待。
“啊?难怪你总说不能和队友分享这分享那。如此偷偷摸摸,你不会是早有家属了吧?”她突然坐直,神情紧张起来。
他知道她在调皮捣蛋,便回应:“现在一个家属我都应付不过来,再来一个,我还不得被劈成两半。”
“你听听,不打自招,你承认是在应付!”她强词夺理,伸手挠他。
他紧紧捉住她双手,狠狠咬住她嘴唇,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她反抗,俩人在巨大的沙发上抱团滚打起来,活像两头互相撕咬的猛兽。然而她比他娇小那么多,看起来像是狮子王衔着幼狮,不停在逗弄。
她突然停下,气喘吁吁地问:“老实交待,你在外面跑时,会想我吗?我在你心中到底算老几?”
“嗯,每天三分钟吧!”他吐着舌头,一副鬼精灵样。
“三分钟就三分钟,不是小三就行。一朝被蛇咬十朝怕井绳,万一你是个坏人,我怎么办?我可不能两次遇人不淑啊!”她半真半假,不知不觉中亮了底牌。
他一怔,问道:“你对坏人是什么定义?负心汉?”
“坏人会害人、杀人放火,负心汉比坏人还坏。”她盯着他看。
“我永远不会害你。”他眼神突然飘忽起来。
他经常兀自陷进那两潭蓝绿深水中,她看不清他。他的古怪不单在言行,还在于他似乎无处不在的担忧和谨慎。他的职业,真对他有如此深远的干扰?
但不可否认,奥利的磁场总是很强大。
有他在,总有一种魔力,使她感到贴心安稳,让她有归属感;她甚至总想对他小鸟依人,这简直前所未有。蓝雅一直错认自己是大女人,勿须依人。
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被降的感觉原来很不错。
这两人无需太多语言沟通,一个眼神,微笑对视,往往心领神会。难道这就是西方人所谓的soulmate灵魂伴侣?蓝雅时常会想这个问题,她喜欢把事物的本质琢磨清楚,她的世界喜欢晶莹透明。
不管计划有多长远,奥利目前的生活还是摆脱不了神神秘秘。半夜电话一响,不管多缠绵再无奈,他都会以军人的速度整装离去。她虽怅然,多少有丝丝虚荣感。
每次他被电话叫走,她都跑去目送他,他也总是回望她。那样的别离有一种前世今生的至亲感,穿越时空,绝非凭空想象。然而这至亲感,却难以着陆。
12月15日是他28岁生日,只差十天到圣诞节,蓝雅觉得要好好庆贺。她准备了大半天,马蹄莲洁白清盈,红烛摇曳。等了整晚,他没有出现,没有电话没有解释。
再见面时,他弯下高大的身躯,把娇小的她一下子捞入怀里,每个动作都饱含歉疚。脸贴脸,他的解释只有一句:“等事情完了,我一定给你个完整的交代。”
他的力度他的温度,让她感受真实的他。他眼里脆弱的水蓝色让她看到,分开也让他同样受苦,她不忍再为难他。
蓝雅越来越明白,奥利的事情永远完不了。但是没有了等待就没有希望呵,没有了希望,还用什么力量去承受前夫的挑战和责难?那一堆天塌下来后的善后,震后的余震,时常让她想卷进窗帘里不再出来做人。
没有什么比婚后余震更残酷。当年跪在雨水里求你嫁给他的人,离婚后动用所有资源来摧毁你。毁你没商量不够,还要用女儿作为要挟的王牌,克扣你见女儿的时间,叫你没法好好当这个妈。
她甚至不能细想这些,想一想,脑筋就会爆裂。
有了奥利,有了等待,便有了希望。有他罩着她,日子好过很多;有腰杆硬的他来扶她一把,喘口气,好迎接战斗。
时间过得太快,转眼两人一起整整一年了。回想无数个夜里,在漆黑中,她惯把自己埋在卧室窗帘里看他离开;他总能察觉,抬头冲她挥手。他走路习惯性地警觉,离开的他,在一刹那浑身戒备,锋利一点点碾碎温柔。离开的他,背影总是残酷。
这离开的背影,在昏黄灯影下拖得长长,从此长在她心头。有时她觉得这影子在心里长了毛,必须挪到太阳底下暴晒,然后像掸虱子那样把它掸掉。
然而阳光下是他温煦的蓝眼,望向她:“你一个人过得好吗?我在外面也不好过,只是没时间想那么多,总有事情在等我。说白了也是我的选择问题,但拉着你等我,确实自私。等事情完了,我给你一个交代。”
这影子又似道伤疤,就算结痂,撕扯起来还连着大片血肉。
因为最苦难的日子里,他来了,拨开阴霾见青天。他把她折断的翅膀接起来,让她重新飞行,他的能量不容忽视。
他正式为她聘请了律师,前夫于是在一封封律师警告信中,不得不还她尊严。从奥利那儿,蓝雅充分领略到理性处事的好处,他是她的救星、导师和爱侣。
水母城中一角,藏得最深的地下室里,奥利却没功夫想那么多,他的时间总是分秒必争。但是,对蓝雅提出的问题,他的确经过了循序渐进的深思熟虑。
其实他在水母城驻扎了足足一年,风声逐渐吃紧,该挪地方了。上头提了好几次,但因为蓝雅,他前后找了各种理由滞留下来。当然,滞留是在提高销售的基础上,上面也不是好糊弄的。
现在真得考虑换点了,就是需要三几个月时间,把一切安排妥当。
年尾了,目前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争取圣诞节和新年满堂红;各位老板高兴,自己分红也会比往年都高。在合适时候,自己先撤,再安排蓝雅过去,她现在的护照哪儿也去不了。
那时候,可以在自己的操纵范围内,找几个不惹眼的地方,蓝雅得经常换点。所谓狡兔三窟,既能掩人耳目,也方便转移。这些程序不是操作不了,就是需要时间和时机,去一点点落实,时间能使很多事情水到渠成。
道上流传一句“女人藏不住,顺着女人摸到瓜是迟早的事”,但那是别人;奥利相信,如果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女人,他一定能做到。“混”和“经营”,两者有着本质区别,他向来只按自己的智慧行事。
难题是,怎么开口说服蓝雅,让她女儿留居前夫家,她可定期换地探望?带着孩子目标太大,对孩子也不利。
办法总会有的,只能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心才会有转机。一切慢慢经营,都能水到渠成。
他也不是没想过完全遵守合约规定,只身一人,说走便走,从水母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每次想到没有蓝雅的日子,总是难以接受,他一直在心里跟自己下这盘棋。
奥利知道不应该作对比,蓝雅和卡笛儿之间没有可比性,但仍然不得不进行对比,人就是这样自私实际。
之前他跟卡笛儿同居的基础,完全因为她是圈内人,但蓝雅不是;而且那时上头也想额外笼络他,把卡笛儿作为某种钳住他的条件。这次不同,他不能让蓝雅被钳,自己永远受制。也可以说,因为他越来越老练,对组织越来越了解。
卡笛儿是个双性恋的瘾君子,他一直包容她,直到她自己要求离开。他曾经怜惜她,把她当成年青版的老妈米娜。米娜版的女人脆弱,自我毁灭,需要被保护。
但蓝雅不同,她外弱内强,至少她向往内心的强大,这和他一样。
有智者说过:“对男人有致命吸引的女人无非两种,一种是与他们母亲相似类型的女人,另一种则是与他们母亲完全相反类型的女人。”
蓝雅属于后者,这另一种女人让他难舍。
她敏感细腻,秀外慧中,她有种暖暖的情怀,能暖和他。她是一本厚厚的书,经得住翻阅。莫名其妙地,她仿佛是前世情人,人群中看了她一眼,从此留步。
幼年丧父和寄人篱下的经历,加上德国那段动荡混乱、毫无安全感的青少年时代,致使奥利对心心相印的渴望,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强烈。这种对心灵亲密的需求,潜藏在他皮肤表层下耐心等待,直到一位感情细腻的东方女子进入他的生活。
和之前的米娜版女友不同,蓝雅不随波逐流,也不知难而退。
当她知道难的时候,去面对它,想办法去克服去解决。她坚定执拗,忠于她的目标。不管多难,她坚持做到极致,做到无悔。她更善于观察,擅长分析事物和洞察人心。这些特质,使他和她的交流畅通无阻,并有所收益。
最重要的是,她不算计别人,她和别人的交往不是猎取。更多是不计得失,是给予,她善良的心和体贴的初衷,常令他温暖。
蓝雅的一切特质和他合拍,也满足了他对男女之间心灵贴近的渴求,这种女性在他的世界里不多见。江湖上,利益是主导。为了利益必须相争,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和方式。正所谓弱肉强食,在江湖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许“米娜版”女友正因为和他的母亲相似,最先引起了他的注意。但问题是,他总试图治愈她们、改变她们,以此弥补和母亲的交流障碍和亲密无间的缺失。
然而失败的经验已经证明,她们只能停留在某个她们自己的层面,再也无法深入,“米娜们”有着一致的局限性。她们天生赋予的能量,决定了这种局限性。她们只能承受和解决这么多,再多就绝对不行了,不是她们刻意回避,是天生如此。
而蓝雅,她不需要他来改造她。她主动来和他交流,贴近他、温暖他;为他忍耐寂寞和煎熬,她只要他。她让他清楚看到她,并通过她看清楚他自己,他们是彼此的镜子。
一年以来,他已经确认,这世上很难再找到另一面一模一样的镜子。
他俩有相似点的经历,决定了两人的相知和亲密。童年时代,他们同属于被社会遗忘的一群;青少年时代领略过人间冷暖,成年后又经历被爱人背叛的深重灾难。
两人骨子里都有执拗的个性,但为生活,不得不磨圆自己尖利的棱角,却又多多少少因为本身强烈的个性而被割伤。这样的两个人,因为背负这些重而去寻求温暖,对彼此的认同感也会超过其他一切人。
正因如此,他相信蓝雅能挖掘他最好、最亲善的一面。他在她面前总想做到最好,他也喜欢她挖掘他的优点,他对这样的自己很满意。
这些,都未曾从别的女人身上体验过,包括迷人的卡笛儿。
在事业生涯逆转和春风得意时,他在赫城遇到了金发美女卡笛儿。她是当地超模,也是南部繁华都市赫城批发点的常客,她的购买量不算太少但也不是最多。
一般情况下,他本人不接触小商贩,大宗买卖才出面洽谈。而且一般是安排到晚上,脸上都做些刻意伪装甚至化妆,不露真容。
偏偏那一次,节假日期间人手不够,又因送货人临时掉链子,只有他自己才有库房钥匙;于是为了长期批发的信誉,他不得不亲自把货送到那位买家手里。
那位小批发户就是卡笛儿,她像只懒洋洋的性感波斯猫,更是情场老手。况且半夜里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她是圈内人,大家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相对安全些,不用太费心去遮遮掩掩。不久,他俩就同居了。
卡笛儿自己使用海洛因,也在模特圈里小剂量供应,经常在酒店走台表演时在台底下偷偷销售,很多模特圈内人都直接找她购毒。但她有点招摇,这样不安全,毕竟两人住在一起,太直接了会危及到他。
最要命的是,她吸食海洛因纯度飙升,超纯四号海洛因很快变成家常便饭,正因为枕边人有大宗来源,她毒瘾越来越大。
几年时间里,两人必须不停换地点。最后卡笛儿基本什么也不干,干脆把奥利和毒品当成长期饭票。
他一次次劝她逼她减少剂量,但根本没用,最终还是会回到起点。更糟的是,她爱招揽模特同行到家里毒趴(集体吸食毒品的party),搞得家里乌烟瘴气。
他对她一忍再忍,实在不行就逼迫一下,如此轮番软硬兼施。卡笛儿和米娜有相似点,意志薄弱,需要强有力的支持和呵护——他只能把她当作自己的挑战了。后来他太忙,实在照顾不过来,要隔三差五回德国汇报。
结果一次提前从德国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卧室出了状况,混乱不堪的**局面,看样子早已经不是第一次。
他又气愤又难堪,到了忍受极限,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原谅。毕竟大家都是圈内人,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况且她跟着他东奔西跑好几年,也需要补偿。
问题是,卡笛儿和他老妈米娜一样,不喜欢不能够深入探讨和解决问题。最后她坦然承认,她是双性恋甚至向往群居生活,这种一板一眼的俩人同居生活,她受够了,而且奥利又老忙自己的,她根本指望不上他。她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
“我就这样,天生的,咱俩太不同。你得找那种大学毕业的纯真小妞,能为你无限奉献。咱俩从头到尾一对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送我去美国,两清。”她边说,边往自己血管里推送海洛因,欲仙欲死,对他没有一丁点眷恋。
那一刻,他真想冲过去掐死她。明明被气得七窍生烟,奥利却只能不停劝慰自己:也好,每个人有权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点胸怀得有,不然还做什么大事?
整整三年的相濡以沫,说散就散,可再强迫对方,勉强凑合又有什么意义?
奥利只好承认,卡笛儿靓丽的外表曾经深深吸引他,她和米娜相似的性格特点驱使他保护她、沉迷于她。但最后,从心智来说,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他必须勇敢承认自己败下阵来,一定要接受这次教训,擦亮双眼。
最后,由上头安排她去了美国,之后两人再无瓜葛。卡笛儿很清楚,自己留下来不会有好果子吃,夜长梦多;趁早不趟这淌浑水,走得越远越好,不然很可能哪天陈尸水沟。
她前脚一走,上头马上把奥利换到了水母城。和卡笛儿相熟的内部人员也全部被调走,他身边重新大换血,除了老跟班波比。
hell,如今连老跟班波比都折腾没了,还磨蹭什么呢?离开水母城,势在必行,奥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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