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爱别有情天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正文卷 第15章 生存危机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做什么好吃的?”彩卿轻轻走上前,柔声问道。

    “面条。”海基轻轻答道,北欧绅士们说话分贝极低,给耳朵挠痒痒都不够。

    “这不一锅白水嘛?你要做意大利面啊?意大利面要煮半天才熟呢,亚洲方便面你要不要?我来帮你煮吧?”彩卿忍不住对海基流露出关怀。

    海基显得很不好意思,扭扭拧拧像条大面虫,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好,谢谢。”

    彩卿跑回自己屋拿来两袋海鲜方便面,一小包个头挺大的干虾米,她记得上次一起吃披萨饼时,海基吃的是海鲜味。

    她又飞快切了一个大西红柿,不少罗马尼亚脆生菜。顷刻,一大碗香喷喷的海鲜面摆到了桌上。

    “你也一起吃。”海基招呼彩卿。

    彩卿笑笑,往自己碗里盛了点蔬菜和面汤,陪海基吃起来,她确实不是很饿,也确实爱喝汤。

    两人静静地吃着方便面,屋里其他舍友在厨房和客厅穿梭来去,感觉真不错,彩卿开心满足起来。

    其实她很想问海基这几天去了哪里,但又觉得最好是他自己主动交代,她开口问似乎有干涉他私事之嫌,而且还显得自己太那啥了。

    果然,快吃完面条时,海基开口了:“我忙了好一阵,要写论文,还回了趟家乡,所以……”

    看来他心里很清楚,彩卿的期盼。

    “哦,一切都顺利吧?我最近也在赶做项目,比较忙。”她友好温馨地对他露齿一笑,心无芥蒂,纯净安宁。

    他也看着她,报之一笑,文静地说:“等忙完了,有空再聚?”

    彩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汤喝完,温婉地点点头。她头顶的马尾晃动,十足一个可爱的小女生。

    海基盯着她活泼的马尾和笑靥,若有所思。

    搬家后,蓝雅没有一一通知朋友们,她变得有点深居简出、小心翼翼起来。

    而且,自打上次在紫心家听了桑娅的尖锐评判后,她一直回避桑娅。

    桑娅自己也意识到,可能话说过头了,因此蓝雅不愿搭理她。她从紫心那儿问到蓝雅的新家地址,便亲自登门拜访,朋友之间,有误会应该当面澄清。

    奥利消失已经快三个月,蓝雅其实很想找人诉说,但又怕听到自尊心受摧毁的话。这会子“始发甬者”桑娅主动上门,让她又喜又怕。

    上次是洁白如玉的马蹄莲,这次,桑娅手里换了血红玫瑰,越发触目惊心。

    把桑娅让进屋,看到她红扑扑的脸和火红的花,蓝雅心里反省自己有点“防卫过当”了,于是殷勤地给桑娅煮咖啡。

    桑娅快人快语,既然来了,干脆开门见山:“亲爱的蓝妹妹,快别伤心了,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他肯定是真的爱上了你,你的才情和魅力有目共睹啊。其实听你的描述,也能感到奥利很有个人魅力,只可惜……唉!”

    “你没有错,错不在你我,只是命运太不公平。像你我前夫那种负心汉,往往更容易找到合适对象,而且心理素质还特好,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对了,你又有新消息吗?”蓝雅不想这么直接,但又忍不住不问。

    桑娅呷一口咖啡,说:“相信我,那些assholes(渣男们)日子红火是假象,夜里绝对睡不好。我没有新消息,奥利这事儿咱不能再往下挖了,凶险难测。离婚后的第一个男人,只是降落伞,他对你的光荣使命已经完成。现在他正亡命天涯,如果找你,千万别搭理,也别找他。”

    蓝雅呆呆望向窗外那片树林,木木地搭话:“找他?我上哪儿找他?我对他一无所知,也许名字都是假的。”

    “反正你知道和他继续下去不会是好结果,现在虽然难受,挺一挺就过去了,对的人会来。他不是对的人,长痛不如短痛,理智一点好。”

    蓝雅听着,默默地点头,手里捧着热咖啡不停地喝,既忘了放糖也忘了加奶,被桑娅看破了。她知道蓝雅平时喝咖啡的习惯,奶和糖是必不可少的,因此觉得自己有责任再往深里说说。

    “奥利就算不是大毒枭,但他和贩毒集团有瓜葛的话,他走的是不归路。当然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有七情六欲,然而工作性质又不允许用情太深。他再爱你,又能把你藏到哪儿?藏多久?你想要那种不见天日的生活吗?小蝌蚪呢?”

    “为什么你这么认定奥利就是罪犯?万一他是用罪犯身份去做卧底呢?”这句话泄露了真相,蓝雅内心深处的奥利,仍然停留在原地。

    “毒枭和卧底,对你来说,有分别吗?在警局我经手不少贩毒分子口供,讲犯罪集团怎样对待背叛者和卧底的人,都是用极刑,世界上十大恐怖酷刑之一。所以,他们组织是极其严密的,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改变计划。”桑娅说。

    “卧底人员,总有一天会完成他的任务,回归正常生活。”蓝雅反驳道。

    桑娅叹一口气,说:“那是电影亲爱的,现实生活中,他进了狼窝就是进了狼窝,知道那么多内幕,狼群不能放过他的。你伴在他身边,就会波及到你,人家找不到他,找你容易;伤害你,就能伤到他。”

    “你说他对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不明白。”蓝雅双眼朦胧,思绪混乱。

    桑娅顿了顿,答道:“男人在冒险和战争时,**很高,这有科学数据。当奥利遇上你,他第一是生理需求,第二,也许最初想发展队伍,但发现你有年幼孩子,条件不符合。再后来就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你,但危险来临他只能撤退,也许危险过后再找你,也许考虑到你和女儿的安全,会理智地放手。一句话:他见不得光,只有逃亡和躲藏。或者,他就是个卧底的国际警察。无论哪种状况,他都是身不由己;无论是何身份,他都人在江湖,给你带来的只能是麻烦和危险。”

    “他可以先躲一段时间,然后洗手不干,从此脱离险恶的江湖。”蓝雅固执己见。

    “honey,这样想很天真,他洗不干净。好,他是真警察,完成任务给保护起来,你们一起消失,你下半辈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看过黑帮真人真事电影goodfellas《好兄弟》吧?污点证人藏得多好,最后还不是被黑帮找到,砰砰了?”

    说着说着,桑娅双眼露出锐利的锋芒,蓝雅有点不敢正视。桑娅也觉察到了自己情绪有点激动,不想破坏刚恢复的稚嫩友谊,只能见好就收。

    桑娅大半天的苦口婆心,也许给蓝雅止疼了一时,但却无意开启了另一扇窗户。

    傍晚时分,蓝雅把床头柜里的日记翻出来,她需要证据。

    边翻日记,蓝雅边寻思:桑娅作为朋友是为我好,但桑娅说得也太绝对了,况且是她把事情捅出来的,她怕连累到自己。她的一席话,完全有自保的意思。

    不管桑娅说什么,她毕竟不是那个与奥利同床共枕的人,我自己才是。桑娅的感受不是我的感受,我要相信自己的判断才对。坏人和好人,就是黑和白吗?生活却往往没有如此简单,生活中的人,也并非脸谱化的。

    蓝雅一页页翻看和奥利交往整整一年的日记,这个小本本,留住了他和奥利共处的时光,甚至两人的详细对话。她一遍遍回想他说过的话,帮过的忙……

    日记上,更清楚更详细地记录了最后那晚,和她先前的记忆其实有小小差别。俩人看电影时,他突然问:“你见过坏人吗?怕坏人吗?”

    她笑:“这可是处女地北欧啊,哪来那么多坏人!你是警察,你肯定见过坏人?”

    他嘴一歪,也笑:“至少我出了警校后除了训练,还一枪没开过。”

    她调皮地脸一扳,反问他:“你是坏人吗?我要怕你吗?你是警察,你会保护我对吗?所以我最喜欢你!”

    他当时眼神飘忽苍凉起来,说:“我对你永远不是坏人,你永远不用怕我。”

    她自己还天真地大笑,是够天真的。对她,他不是坏人,那对别人呢?

    细看一遍日记,她产生了一些新的视角。

    而那晚的电影,就是艾尔·帕西诺和罗伯特·德尼罗的heat《盗火线》——警匪之间的经典较量。

    当时她以为他是站在警方的立场讨论匪方,现在看来,他其实是站在匪方的立场来试探她?

    在桑娅面前,蓝雅下意识地护短,但扪心自问,她觉得凶多吉少。尽管她不自觉地,总是把奥利摆回原来的位置,但这不能怪她;他对她的好,她记得太清楚。

    现在想来,很多当时的对话,都是答者无心问者有意。他不可能不露破绽,留下蛛丝马迹,只是她自己当时没留意而已。

    难道奥利不走正道,是因为他对世间正统不屑和不满?他希望以自己的聪明狡黠,一飞冲天?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他不择手段,但在爱人面前,他也有把自己塑造成英雄的冲动和渴望?

    这一连串问题没有证据也没有答案,只能是她对他的拼图。多么可悲,碰上一个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人,但却错失了完完全全坦诚相对的机会。

    每一个人都充满矛盾,奥利是,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甚至不止一次问过她:“如果我们搬到一处隐蔽地方,你不出去工作也没有朋友,我照常出差,你能照顾好自己吗?这样的生活你会开心吗?”

    她想起他眼里蓝蓝的忧虑和关怀,也记得自己当时内心横溢的暖流。

    此时蓝雅真恨不得答他一声“好”,只可惜回答得太迟。对他来说,那是对她的试探,而她却认为是他出于同情的甜言蜜语。

    他还时常念叨:“有份事业虽好,但你不用为赚钱烦恼,那是我的义务。我在拼命工作,争取提前退休。将来你只需要花钱,家里一切都归你管,我相信你会打理得很好!”

    他每次说到俩人的将来,脸上总是一片憧憬,那冷峻脸容上罕见的憧憬,有着奥利不会有的天真,无数次打动过她。这些,也都是谎言吗?

    过往,在脑海里放着小电影。

    自己和奥利的种种片段拼合在眼前,蓝雅觉得可以得出结论了:奥利即便是通缉犯,也是普通人,有着普通人有的情感,他必须是真心的。因为他也付出了,只是,他碰巧选择了走黑道。

    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是真爱,又如何?桑娅和紫心都已经一针见血——“他自己的生活都动荡不安,他能给你什么样的美好将来?他只能给你带来危险。”

    我必须挥慧剑斩情丝,为了女儿,做母亲的义不容辞。蓝雅命令自己,但是感觉非常力不从心,她试图整理自己的思路,但一切似乎那么矛盾。

    有一点倒是很清楚,正如紫心所说,由奥利资助建立的时装店,此刻是烫手山芋。万一被立案侦查,蓝雅不但会被牵连进去,两人再无自由相见的可能。

    其实当时蓝雅也曾疑惑过区区一个警察的收入。奥利则强调是自己的积蓄加上父母的赞助,说算是私人借贷,将来她生意盈利后再慢慢偿还。

    不管怎样,这些一旦进了警局,她就算长十张嘴都会说不清——你跟他没关系不知他是谁就能收他的钱?他平白无故给你钱花?他是雷锋还去贩毒吗?

    唯一办法,只能是趁早忍痛割爱。蓝雅一咬牙,快刀斩乱麻,果断把店关闭。关闭前她清仓甩卖数日,剩余货品寄卖二手市场,之后把现金安全转移,及早抽身。

    好在店铺没扩张,也没向银行贷款,处理起来容易得很。好歹紫心在大学读工商管理,又有实际操作经验,听她的没错。

    蓝雅在紫心的指挥下,把自己的私营小公司注销,中断所有业务和保险。利润转为现金后,部分留身边,部分汇进新开的中国银行;化整为零,妥善处理好。

    蓝雅这时有点后怕,幸亏当时开店的底细没跟其他人分享,只提过用离婚的分手费来开店。其实公婆替馒头补偿她的五千欧元不够开店,放店里算是发光发热了。

    至于紫心,她很牢靠,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关店的事紫心出谋献策,算“帮凶”了,蓝雅不担心她。俩人约定,关于时装店的事务必守口如瓶。

    留一道防线总是好的,在关键时刻有意想不到的保护作用。

    接下来,万一桑娅那边漏底,就坐等警局来抓人吧。也好,没准还能套出奥利更多的信息。

    蓝雅又开始胡思乱想。

    该来的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还能怎样?总不能偷了女儿远走天涯吧?天涯也有尽头。尽头处有警察,法官,甚至所谓黑帮,不如不往那尽头走。

    关店后在家里连躺了三天,表面上,蓝雅恢复了元气,不想天天被奥利阴魂不散地纠缠,也不想再听闺蜜们的任何忠告。

    于是,她跑去把mc赶出被窝,强迫他给她弄了满满一大杯爱尔兰咖啡。

    可怜的mc!他睡眼惺忪,被蓝雅逼着陪她喝咖啡谈心。她喝到最后忍不住,还是把坏消息告诉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脸上的愁苦却瞒不过mc贼亮的双眼。

    “没必要硬撑,开心就笑,难过就哭。”mc是个名符其实的大撒把。

    “别招惹我,好不易才恢复人样。你说是不是太讽刺了?原以为是灵魂伴侣的人,可是......唉!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蓝雅在mc面前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沮丧。

    “还会有的,但你不在意就会看不到。看来你对他,真真实实爱得深恨得切。既然你俩好成这样,我想他还会回来找你。”

    “还是别了,拜托!我可是个当妈的人,我和女儿得过正常日子。”蓝雅整个人趴在mc的餐桌上,像是散了架。

    “你口是心非,他一旦回来,你就会跟他走。他这种人,也会爱上某个人,但能有多爱呢?光凭你们的爱,够吗?”

    “说实在的,我不恨他。他给过我刻骨难忘的好日子,可惜童话故事完了。”

    “我觉得没完。情人在热恋中被生生分开,会万分不甘。你越对他持有怀疑,你越想证实他对你的感情,这反会使感情长存。如果你想通过警局朋友摸他的底,这很玄,因为那是他的底线,是不能让人触摸的,那样会坏了他的棋局。”

    “我该怎么办?我好难受。”蓝雅侧脸趴在餐桌上,手心扣着胸口,张大嘴,像沙滩上要被干死的鱼。

    “你只能顺其自然。缺憾,也许才是真实的生活。”mc晃着杯中的咖啡,那黑咖啡像漩涡一样,越旋越深。

    店关闭之后,长期生计又成问题,蓝雅开始手脚并用地找工作。盘店后的现金她不敢用,这是留着应急的钱。于是,蓝雅只能又回到申请政府低保的轨道。

    连带单身母亲的房屋补贴,蓝雅每月能拿到600多欧元,折合人民币约4500元,比在小镇时拿的低保少了很多。这是因为市中心的个人税收比小镇要高,而且因为孩子跟父亲住,她的房屋补贴因此降低的缘故。

    这回蓝雅倒是学会了跟着本地政策,小心翼翼地花钱。不能超支,不能打超过300欧元的临时工,否则就会失去领600多欧低保的资格。

    北欧政府发放的各类津贴补助都有名目,根据各申请人不同的具体状况,有着非常繁复的计算公式,并不像很多网络传言的“在北欧躺着就有足够的钱花”。这里生活消费相当高,600多欧扣除税、房租后,基本只够喝粥。

    因此,蓝雅绝对不能躺在家中享受福利,必须要出去打小工才能让自己和女儿活得好一些。

    无奈临时工也难找得让人抓狂。蓝雅拿着自己大学证书,加上曾经在国内时布置的时装陈列照片去本地服装店,建议帮她们摆摆橱窗,按小时工偶尔挣些小钱。

    但是业主们都是礼貌地翻着照片,先赞叹一番,然后说道:“这城里摆橱窗的是固定的三位专业陈列设计师,活儿都被她们垄断承包了,我们用不上临时工。”

    mc劝告蓝雅改行,去专门学习当网页设计师。但蓝雅看着mc接活的数量,已经很明白,网页设计的活儿并不固定,再说mc自己活儿都不够养活自己。

    就这样,蓝雅靠政府救济,喝豆汤白粥和培根咸肉,苦苦撑了一段时间。

    紫心为蓝雅就业的事特别上心,但凡认识个管理阶层就赶紧跟人推荐蓝雅。

    “蓝妹妹是个人才,老娘我就不信了,畅销货会推销不出去!”她还叫上劲了。

    日子过得飞快,蓝雅为生存奔波,又为争女儿和前夫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时乌烟瘴气,烽火连天。

    这时候,蓝雅的北欧国籍批获了,正好利于争到女儿的监护权。国籍批准文件直接通过门上的信箱口,塞进了蓝雅的住所。当她辛苦一天回到家,发现这封改变国籍的信,便马上发邮件通知了奥利。

    尽管他也许不方便回信,她还是感谢他劝她改变国籍的建议。

    蓝雅的中国国籍在同一时间被作废,她已经不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子民,这就意味着,中国驻北欧使馆将没有义务保护她的权益。

    尽管蓝雅现在是北欧公民了,但法院也会考虑孩子母亲的经济能力和生活状况,孩子他爹正好利用这一点,拿出很多对比强烈的证据,理由就是给孩子一个良好健康的生长环境。

    最后法院裁决,各打五十大板,父母双方各争到百分之五十的抚养权。鉴于孩子的父亲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更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所以女儿常住父亲家。只是每隔两周,才到母亲家来度周末,若有异议,见孩子的时间可由父母双方协调。

    西方的圣诞节和新年,孩子都是跟父亲过;只有中国新年,才跟母亲过。至于每年的暑假和寒假,各劈成一半,父母双方各分得一半。法院这样判决,理由是为了给年幼儿童一个稳定的家,不能像球那样踢来踢去。

    从表面上看,女儿的抚养权得到了均衡公平的裁定,但无形中减少了蓝雅带女儿的时间。

    蓝雅不服,专门跑去咨询之前奥利给她找的律师。

    律师一番斟酌后,得出结论:你的情况很难得到百分百抚养权,除非孩子父亲主动放弃抚养权。这种情况,和孩子父亲协调见女儿的时间就可以了。这样母亲有时间去上学和深造,以便改善提高生活状况,对自身和孩子都有好处。

    蓝雅和闺蜜们商量后,大家一致同意律师的建议。毕竟咱在这里是所谓“弱势群体”,想打硬仗要看看自己储备力量够不够。法律也绝对不是一刀切,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平衡点。

    势单力薄,不如顺水而下,水到,才能渠成。只要给予孩子足够的爱,教育她客观看待人生和变故,孩子就会幸福。

    事实上,很多诺基亚派驻中国的人员娶了中国媳妇带回北欧,离婚争娃的事例很多,有几个中国妈妈能争到百分百孩子抚养权?除非妈妈的生活条件异常好,法院这样做,据说也是出于对自己本族骨血的保护,本来北欧人口老化就严重。

    法院一锤子下了定音,接下来的日子,蓝雅就是殷勤接送孩子养孩子,日子被斩成好几截——工作,孩子,孤家寡人......如此循环往复。

    但作为孩子的生父,馒头却拒绝和蓝雅协商增加她带女儿的时间。蓝雅找了福利院,福利院再找馒头,馒头总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难道又要上法庭吗?这扯皮要扯到哪年哪月?蓝雅觉得身心交瘁。

    她一咬牙,就暂时按法院判决时的双方协议执行吧!等我翅膀硬了再说。

    协议书上,所有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孩子该被送走时多一分钟都不能留,管你什么母亲节新年,孩子该去谁家就谁家,一点情面不会讲。

    法律啊法律,多么铁面无私,无视伦理纲常!才2岁的女儿由法官来裁定,她小小的身躯能得到多少母爱。

    蓝雅心里很堵,但觉得自己经历一连串变故后真像一堆散了架的旧家具,收拾不起来。只能暗骂:那铁面女包公想来不曾当过妈,即使生个娃也没**儿!馒头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并不考虑想妈想得苦的女儿,他心里只有自己。

    那些离了婚就要惩罚旧爱的人,不让自己孩子均衡得到双亲的爱,不是自私狭隘,又是什么呢?

    蓝雅这才充分尝到单身母亲的滋味,多想有个男人来撑腰过日子,但总不至于随便上街拉壮丁吧?

    过去她那腰杆硬的男人,如今变成了一个沉默是金的电子邮箱,哈哈!蓝雅在角落里苦笑,她阳台上的酒瓶子渐渐多起来。

    警局最后没来人,没有人通过蓝雅追查奥利,这真是万幸中的万幸。

    失业期间,蓝雅和紫心、桑娅泡咖啡屋,难免多怨生计艰难。

    桑雅都快成警察了,不停追问奥利有否来信,或者有否来历不明的人找过蓝雅种种。蓝雅小口嘬着烫嘴的拿铁咖啡,被问得眼前发黑,头肿胀如猪头。

    “你知道黑帮老大们都有跟班小弟,难道他没派人来找你,让你到某处跟他会合?”桑雅紧追不舍。

    “呵,您想象力够丰富。可惜,人家没有如此青睐我,得不到特殊照顾!”蓝雅哭笑不得。

    “嘿,后悔不叫你那黑老大搞个鸽子蛋戴戴吧?现在也好兑银纸享清福啊!”紫心又没正经了,一心只惦记银纸,也有可能她想引开话题。

    “你当那鸽子蛋好戴的呀,还不得把我半截脖子架刀刃上?”真是有苦难言,还被当做笑料,蓝雅内心一片苍凉。她尽量压制住自己过度敏感的小心脏,这也是她如今不爱出门的原因。

    蓝雅只字不敢提时装店的事,尤其对桑娅,谁知她哪根线通着警方?

    其实她心里很后悔把奥利整件事告诉桑娅。但反过来说,若不是桑娅,恐怕今时今日她仍被蒙在鼓里,岂非更抓狂?所以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总之,眼下的情况令蓝雅决定,奥利的信息从此在众闺蜜前只字不提,包括枕边人亲人......对了,她唯一亲人才2岁,还穿着尿不湿。

    难为了两肋插刀的紫心,好一阵坚持不懈的“野蛮推销”后,她真给蓝雅找到了工作机会。

    通过紫心朋友的朋友的推荐,好几轮面试淘汰后,蓝雅被一比较国际化的服装批发商行聘为服装采购,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谁说北欧不靠关系网?简直太靠了!蓝雅发出的n份求职信,估计人家看到她的名字和照片,就已经拖进垃圾筐了。

    要知道这是个北欧内陆偏北的城市,离北极圈才几百公里,工作机会本来就少;一般商店里除非不得已,连送货员收款员,都很难见到外国脸孔。

    因为,自己人都没工作,还把饭碗拱手相让老外,这不违反人性吗?你再优秀,你不是北欧人,凭什么要捧你?

    蓝雅时常一人独坐屋角,一边喝酒一边“辩证”地考虑问题,她经常跟自己对弈,自己辩驳自己,不这样,就会被黑暗吞噬。自己辩驳自己的时候,她能看到自己灵魂出窍,所以她有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在辩论。

    她基本上陷入了一种depress(忧郁)的状态,只是不自知而已。

    思前想后,她又回到对奥利的刻骨想念,又回到以往对他熟悉的亲情。

    对那种至深爱情和亲情的怀想,能让她从depress泥沼里挣扎着伸头呼吸,奥利,再次成为她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如何,她就是无法将奥利打入地狱,推到恶魔群里,她放弃了对自己的斗争。

    人总有他的局限性吧,蓝雅只好选择了原谅自己,也原谅了那个魂牵梦系的人。

    ——他只是不得已对职业撒了谎,他对我的感情应该是真的。尤其是最后他离开那晚,几乎告诉了我,他是谁。

    他当时分明在说:“……明天我可能都走不了,机场肯定查得特别严。”

    ——警察怎么会怕机场查得严?

    只可惜,说者有意,听者无心。自己一时大意,错过了他的坦诚。

    蓝雅反复在心中跟自己对话:“我不管他是谁,就算是黑社会,可能也是命中注定。我想他我爱他就告诉他吧,为什么要犹豫?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在等我么?根本没有。警方通缉的匪首,却是我目前生命里有过的最好男人。我不理世人如何看他,和我一起的他,确是真实的他。”

    “也许他天生就是头狼,喜欢危险走夜路,是我把他人性化了。可有什么办法呢,狗儿们没有好好爱我,他们对人间冷暖缺乏了解,无法和我产生共鸣。狼虽对残酷的周遭世界还以冷酷,可对自己的爱人,他的温柔和锐利却很迷人。

    “狼生存在残酷里,肯定是适者生存,以牙还牙,无可厚非。”

    就这样,忍受了数月的翻江倒海后,到了忍受极限,蓝雅于是又打开了熟悉的电子邮箱。用尽深情,用尽智慧,再次对狼发出内心深处最真切的召唤——

    “亲爱的陌生人,不管你在我面前戴了什么不得已的面具,不管你在何方,这些天来,我恨过怨过,但始终放不下你。就算警局的青年才俊里没有你,我也不想裁决黑与白,世间很多事情都是一片灰色,每个人生活里都有无奈。今天我仍无悔地说,我认定你是我今生要等的人。你不来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来。这是我的决定,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会选择勇敢和坚强。如果你也要我等,那么请给我一个信号,别让我......永远等待!好吗?”

    正如最初mc所说,蓝雅在信中激了他一下,就看他够不够man了。

    蓝雅想,爱是无罪的。就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坐在电脑后狂笑我的信,那他就笑吧。至少我发泄了情绪,有什么损失?

    发出这个召唤后,蓝雅整个人感觉释然,心头松快一些。同时她很清楚,黑暗仍然笼罩着前路,看不见尽头,那种阴郁如冷硬的刀子。

    这封有史以来措辞激烈的邮件发走了,蓝雅的一颗心却没有着落,光秃秃裸露在旷野,等着被风干。

    狼会答复吗?如果他还是不答复,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狼。

    冥冥中,蓝雅预感到,这次应该有答复。

    狼在最边远的山谷里,也能感应到,她对他的牵肠挂肚,他至少会回她一声狼嗥。

    </br>

    </br>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