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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别有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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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4章 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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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中心医院的长廊上,紫心搂着一大捧鲜艳的玫瑰花,匆匆穿行在回廊上,长发飘飞。得知小情人“萨拉热窝-保卫鸡窝”被打伤,她跑来探望。

    萨拉热窝靠在床头,脑袋被网状纱布裹着,胳膊上也挂了彩。

    “谁干的?不怕老娘我给丫灭了?”紫心嘴上虽然火力猛,但动作细致温柔。

    “那帮跟我抢工作的老毛子呗!大家都喝了伏特加,动起手来没轻重,警察已经处理过了,打人的付医药费。”

    “这帮老俄也是移民,大家同病相怜不应该抱团吗?干嘛还打人?”紫心双眉紧蹙,反复查看小情人的伤势,显然是心疼了。

    萨拉热窝答道:“正因为大家都是移民,才抢饭碗呢!”

    “你乖乖呆学校里,不是可以申请政府补贴嘛,干嘛去抢饭碗?”

    “那点儿政府补贴不够花呀,姐姐,而且我也不可能一辈子泡在学校里。”

    这两人是在大学选修课认识的,萨拉热窝读的是建筑系,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只好每次有建筑队临时招人时跑去应聘。

    看他有点沮丧地低着头,紫心把亮晶晶的红唇贴上去,绵绵密密地亲他,又伸手抚摸他耷拉在额角的黑卷发。

    他突然伸出那只完好的胳膊紧紧搂住她,说:“你要是能跟我一起回家乡,该有多好!我妈肯定特喜欢你,全家老小都会狂热爱上你!你也会爱上我的家乡bosnia,奥匈帝国遗留下的城堡相当不错呢……”

    紫心的小心脏顿时“咯噔”一下,她怔怔地瞪着白墙,有点发愣,不知说什么好。

    萨拉热窝平时为人热情,但他第一次跟紫心热切提到自己的家人,以前也从没见过他如此脆弱和多愁善感。

    她让他抱了一会儿,便抽身出来,从包里拿出一些现金给他。

    他推了推,眼看推不回去,自己又需要,只好低声说:“谢谢你啦cindy,帮我放抽屉里吧,等出院了再挣钱还你。”

    “咱俩还说什么还不还的,傻瓜!”她在他的帅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又贴着他的鬓角亲了亲,说:“明后天我再来看你吧,给你炖点中国大补鸡汤,今儿要上课,走啦!”

    说走就走,紫心总是来去自如。

    出了医院,她并没有去大学上课。她把车开到市中心后,进stockmann豪华超市买了一堆精致小食,便直奔蓝雅的小时装店。

    “knockknock,蓝妹妹,该吃饭啦!”紫心手里拎着大兜小兜,走进蓝雅的店。

    “唷,是狼外婆来了!”蓝雅从小库房里伸出头,她正在清点剩下的过季仔裤。

    紫心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翻出烧鸡、血肠,蓝芝士橄榄和水果,摆满了蓝雅的小桌子。边摆边说:“就咱俩爱吃这种长绿毛的臭奶酪,别的中国人都不行。”

    “好像光咱俩代表不了全部中国人吧?”蓝雅眨着清亮的大眼睛。

    “也是,现在中国什么都有,咱这嘎达变穷乡僻壤啦!找机会,我真想回国。”

    蓝雅有点惊讶,问:“怎么突然发出这种感慨?”

    “都感慨多年了,没机会而已。我让我家戴老板时刻准备着,有机会就申请派驻中国,香港也行啊!”紫心叹气。

    “在香港如果会粤语还好,讲普通话人家港民也明显排斥大陆人。据说最近流行一句话:到香港shopping外国人打5折,大陆人打骨折。”蓝雅故意泼冷水。

    紫心不动声色地说:“哪哪都排外,人类共性。刚才我去看萨拉热窝,他居然说希望带我回bosnia,把我给惊住了。”

    “真心喜欢你才说的,你该陶醉一番啊。”蓝雅边说,边把点算好的数字记录在电脑上。

    紫心表情有点夸张,哭丧一样:“我靠,跑去前南斯拉夫当堡主啊?90年代bosnia战争打了好几年,那可是纳粹以来,欧洲最血腥的民族屠杀,至今某些古城还弹痕累累呢。乖乖,别嫌我历史学得太好啊……”

    “你又不跟他当真,干嘛为这些犯愁?”蓝雅憋着一脸笑。

    “那我不是不想伤害他年轻纯洁的心灵嘛!哎,瞅瞅你这眼睛,还是肿的,又为那谁哭了吧?”紫心一个话题没说完,就进入下一个,这是她一贯的节奏。

    蓝雅不好意思地揉眼睛,说:“没有,昨晚睡觉前水喝多了而已。”

    “跟我就不用装了。说正经的,你这店,不怕人家查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都觉得你应该尽快搬家,立马关店,把钱转移走,趁早。”

    蓝雅愕然:“你们?你把我店的事都告诉其他人啦?你跟桑娅说啦?”

    “那倒没有,我们几个都觉着顾虑到小蝌蚪,你应该搬家。”

    “你们觉着我该搬哪儿去?搬远了我一个人可搬不动,壮丁抓不着,搬家公司很贵的。”

    紫心大包大揽:“抓壮丁就包在我身上啦!你住小镇不方便,搬到市中心来呗?其实最好是能把女儿的抚养权全部拿过来,这个可以放到下一步。先搬家再说,现在网上找房子可方便啦,我帮你。越快越好,兵贵神速。”

    “搬就搬……店的内幕,你没给我泄露出去吧?”蓝雅露出一丝忧虑。

    “店的事我没透露,但有没有跟桑娅说漏嘴还真想不起来了,你最好稳妥一点,未雨绸缪还能保住点钱。”紫心脸色凝重。

    当时奥利就叮嘱过蓝雅,“我给你资金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这样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手续。有人问,你就说是中国的亲戚给你投资的。”

    可是她还是偷偷和紫心说了,说的时候满脸幸福,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很可能涉嫌“洗黑钱”。

    当下,俩闺蜜关起门来,边吃边商量应该如何把货品尽快甩卖,将资金安全转移。

    大学餐厅里,彩卿正端着饭菜,东张西望地找座位。奇怪,今天一个熟人朋友都没碰到,紫心没来,也没看见暧昧舍友海基。

    触及“海基”这个名字,彩卿的心已是一阵狂跳,她双眼扫来扫去找了好几圈,只有失望。

    自打那晚看完电影匆匆一吻后,文质彬彬的多情舍友便很少露面。偶尔看见他到阳台抽烟,也是匆匆打个照面而已,根本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出门了。

    前几天她一个人呆着无聊,去敲他的门,悄无回应。她给他发邮件,问他是否一起去stockmann的crazyday疯狂打折日shopping,他也不答复,完全不符合他之前的绅士形象。

    这世界上的男人,怎么都喜欢玩失踪呐?郁闷。

    彩卿再想想,自己再郁闷也比不上可怜的蓝雅,唉,爱谁谁!海基好好的博士还没读完,不信他从此不来上课了。

    很快,彩卿就把疑惑扫到脚面,坐下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今天的咖喱牛肉炖土豆好吃得不要不要的,还有千岛沙司拌鲜嫩番茄和西芹,真是有口福!

    彩卿美美吃着的时候,小丽正在甜滋滋地数钱。今天清洁公司和餐馆同时发工资,最关键是,老公那单塑料袋生意全款到账,财迷呀!

    面前的盒饭放凉了,小丽都没吃几口,光顾着跟老公小李发短信了,俩人约好晚上去澳大利亚餐吧吃澳洲龙虾。餐吧不能带儿童,李斯多已经约好,让他后妈萝丝帮带庭浩。

    还有半天清洁要做,小丽已经盼着下班了,夫妻俩有多久没有出去烛光晚餐啦?被柴米油盐淹没,她似乎已经忘记有烛光晚餐这类事。

    小丽平时只低头干活不讲究风雅,但此时分明看见了更多美好,谁介意奔向美好呢?

    这一晚,小李红光满面地挽着小丽走进澳洲餐吧。小丽特意披上一袭湖蓝晚装,她皮肤白嫩,湖水蓝把她的明眸善睐衬到绝佳。

    夫妻俩对公司的前景做了一番美好设想,小李最擅长描绘蓝图。

    “下个单子是做汽车上的安全带,咱这边质量最好,好东西不怕卖不出去!我同时正在谈向中国出口救护车,这才是真正的大单子呀,老婆!”小李同志给自己点了客最大的龙虾,对着老婆眉飞色舞。

    “这么大的单子,能做下来嘛?”小丽拿起龙虾剪,费劲地剪龙虾。

    “嗨,能出口几辆救护车也够了,之后我就拿钱去和表哥合伙做铝材和太阳能装置。”小李把酱汁淋漓的龙虾肉送入嘴里,抿了口啤酒。

    背景音乐正好是《荒野三镖客》(thegoodthebadtheugly),让小李同志的动作显得更豪放。小丽盯着老公笑,心里不停在眷恋——这样的时刻多美好!

    “你表哥不是做建筑的嘛?他要跟咱们合伙?”她这才想起来,其实小李那位表哥她没见过几次。大部分北欧人亲戚不像中国人那样,经常走动。亲戚无非是血缘上沾点关系而已,话不投机半句多,血亲又如何?这一点老外更自由。

    “对啊,我向建筑商推销铝材,顺理成章;再让他动员地产商购买咱的太阳能装置,一条龙的事儿!”小李一高兴,把北京话的儿音发得端正又响亮。

    “好,好,只要你能干,我全听你的。”小丽甜甜地笑着,仿佛喝了蜜。

    “说好了,你是公司的法人,我是执行ceo。这边公司做大了,咱在香港开分公司,到时把资金拨过去。在香港注册的公司,不用在这儿交税。做成了下面一单大的,咱就马上跟银行贷款扩大投资啦!”小李鬼马地四周看看,压低声音。

    “这些东西我可捣鼓不来,写写邮件做做翻译还行,管理就靠你了,贷款投资我更不懂。”小丽终于从龙虾钳里抽出一大块鲜美的肉来。

    小李踌躇满志:“等这些大单生意做起来后,全部转到香港公司名下。做成了你就不用出去上班,可以用北欧公司在网上销售奶粉和蓝莓粉,中国人认这些。”

    夫妻俩构想了一整晚美丽蓝图,加上美酒佳肴,回到家后两人更是飘飘然。

    老公连灯都没开,刚关上门就直接把小丽顶在门后,给她宽衣解带倒是相当温柔。小丽今晚也是情意满满的,如满溢的美酒。她把老公拉到地毯上,让美酒一滴滴慢慢飘洒,欲仙欲死。

    第二天是周六,小丽到萝丝家接儿子的时候,两人攀谈起来,小丽很为老公骄傲。嘴一漏,顺便聊到了老公要做太阳能装置,还想贷款的宏大计划。

    谁知萝丝却嘴一扁,严肃起来:“这可是你作为法人的公司,你要亲自参与管理,到时有什么不对,你要负全责的。”

    “可我们是一家人啊,李斯多把生意做好,完全是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呀。”

    “他完全是为了一家人的幸福?完全是?你确认吗?”萝丝盯着小丽。

    小丽想,好个萝丝,她又在较真啦。她有点爱泼冷水,不过也是年纪大了,凡事爱慎重的缘故吧。

    萝丝给她添茶,又说:“真的,丽,你对他了解多少?李斯多不是做生意的高手,他以前也尝试过,结果负债累累,不是他爸帮他垫付,他早坐牢去了。他这么着急挣钱,也是因为有债务没还完,所以你还是小心为妙。”

    “我也没有做生意的经验啊,我不知道怎样小心才对,他在辛苦挣钱,我总不能给他添乱堵路。”小丽婉转解释自己的立场。

    “小心谨慎没错。比如说,你要查他的公司账务——公司做什么项目又盈利?款项怎么进出?你作为法人必须了解,你也有这个权利。”萝丝继续劝。

    小丽满脸犯难:“可是……我看了也看不懂吧?我对财务一窍不通啊!”

    萝丝深陷的蓝色双眸射出精光,加重语气:“你看不懂我帮你看,你每个月底定期查账,你就拿到这里来,我教你看。我自己是资深会计,保证让你看懂。”

    “哦……我跟李斯多商量下。”

    “你还要跟他商量?你可是公司的全权法人,你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萝丝难掩眼中一丝失望。

    “毕竟公司是我们两个人的,既然公司任何计划他都跟我说,那么我也应该跟他有商有量,互相信任。”小丽耐心解释自己的想法。

    “我不希望看到你吃亏,毕竟你在这儿一个亲人都没有。”

    “李斯多就是我的亲人,嫁给了他,我就打算和他同甘共苦。”小丽坚持自己的坚持,萝丝不好再说什么。

    带着儿子回家的路上,小丽分神了。她双手抓牢方向盘,耳边全是老公和老公后妈的话,互相交错穿插,她不知道听哪一句。

    回到家,把儿子安顿好,小丽迫不及待给老妈打电话。每次她乱,就要找老妈,老妈总是稳如泰山,独挡好几面。

    电话响了半天老妈才接,小丽急急问道:“妈您还好吧?”

    “我不还是老样子?瘫这儿半死不活,只能混吃等死,一天比一天差。”老妈的声音一听就是心情低落。

    小丽赶紧抚慰一番:“妈,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啊,有您,我和小妹才有完整的家呢!您可要好好活着,不能瞎想。”

    “唉,连你小妹现在都不想管我啦!搞个保姆过来,笨手笨脚,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她都人老珠黄了,还在网上骗人家说是年方二八!叫她给熬个鲜鱼汤,她加好多米汤来糊弄我,鱼肉都变成了骨头渣子,你说说!”老妈一连串抱怨,负能量迎面扑来。

    “小妹出去打工是暂时的,您且忍这一下。保姆要是不行咱就再换新的,我找小妹说去,放心吧。”小丽柔声安抚着母亲。

    “你那边还好?庭浩又长高了吧?”外婆总是惦记外孙的,何况她一手带大的。

    “一切都好。”小丽正在犹豫该不该说老公和公司的事情,老妈马上来了一句:“你别老是一切都好,哪儿能一切都好?听着就像假话,有话你尽管说,不然我死了你多后悔。”

    老妈把话都说到这儿了,小丽哭笑不得,只好一五一十汇报了最新情况。结果让小丽很意外,老妈也鼓励她定期拿账本去让萝丝帮看。

    “咱掏了钱的,你又担着责任,可不能两眼一抹黑。虽说咱信任小李,也信任北欧是法治国家,可你一问三不知,不知生意的来龙去脉,那不行。”老妈话里总是透出精明强干。

    “好,我听妈的话。”小丽感觉每次自己一说出这句话,就能多少安抚母亲的心烦意乱。本来嘛,为人子女,不在身边伺候,已经很不孝,再不说两句好听的话安抚老人,简直说不过去了。

    行动上,小丽确实也一直听母亲的,违背母亲有违她的良心和做人原则。

    但真的不用跟老公商量就偷偷查账?这一点,还是让小丽有点存疑。

    残雪覆盖的路面仍然打滑,紫心开着她的宝马进入森林公路,流畅地左弯右拐。夕阳披散在她身上,美仑美奂,她专注的长睫毛被染成金色。

    在外面逍遥一天后,她觉得很有必要好好犒劳一下老公和孩儿们。

    这“孩儿们”当然也包括阿奇啦,再不离家独立,他就是典型的啃老族!想到这个老大难问题,她又是一阵闹心。

    回到家,刚进门厅,紫心就看见客厅昂贵的牛皮地毯上堆着高高一堆衣服,喜果正扯着一件衬衫袖子在转圈。

    看见母亲进来,喜果指着衣服堆对紫心说:“妈咪,臭臭!”

    紫心一进门就闻到了,等走近了更恶心,一股子沤烂的洋葱混合尿素的刺激味儿!

    “哥哥呢?”紫心问女儿。喜果小手指向洗衣房,紫心捏着鼻子走向洗衣房。

    推开门,她看见阿奇正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他身后又是一堆脏衣服,骚臭阵阵,紫心简直眼前发黑。

    “aki,客厅里的衣服拿进来吧?”紫心柔声细语,把声音和情绪调到最客气档。

    “这里也堆满了。”阿奇干脆简短。

    “可以把这堆向洗衣机旁边挪挪,客厅那堆拿进来放到墙角,洗衣房空间大。”

    阿奇不说话,依旧慢腾腾地一件件往机器里放衣服。

    “这样,我和你妹妹帮你搬。”紫心把“你妹妹”三个字加重,虽然是同父异母,阿奇对喜果还是很和气的,年龄上,他完全可以当妹妹的爹。

    “ok.”阿奇只好转身随紫心向客厅走去,喜果帮哥哥抱衣服,在一团臭气里开心地跑来跑去。

    紫心赶紧去准备消毒剂,等兄妹俩把脏衣服抱走,她把放脏衣服的地方清理一遍。之后开窗晾上半天,又喷洒了大量空气清新剂,屋里的怪味才被新的怪味覆盖。整完这些,紫心被熏得头晕眼花。

    不用想,明天又得叫清洁工清理阿奇住的三楼啦!紫心把女儿带上二楼自己的世界,休息好一会儿才下楼做饭,今天保姆妮娜提前下班了。

    喜果很喜欢妈妈亲手做的汆丸子,把小小的鸡肉丸子一个个塞到嘴里,对紫心说:“妈咪,果果吃饱啦!要吃啫喱膏!”

    “果果不能光吃肉啊,把碗里的蔬菜吃完,妈咪才奖励你啫喱膏呢!”

    喜果马上机灵地自己用勺子扒碗里的菠菜叶子,满脸都是菜叶子和汤水,惹得紫心哈哈笑:“你个食肉小兽,跟你老爸老哥有一拼!”

    她过去用餐纸和小毛巾把女儿的小红脸擦干净,抱着她亲了又亲,满脸慈爱。紫心是baby迷,如果不是怀孩子有困难,她真想生它一堆。

    晚餐很精致。她做了粤式盐焗鸡,把骨头拆出来煲汤挺费时间,“歪果仁”们不吃骨头。然后是清蒸白鲈鱼,也只有整片鱼排,不带骨头鱼刺。再有就是整整一砂锅水煮肉,那爷儿俩巨爱吃辣,越辣越好,她都恨不得加新鲜的指天椒了。

    果然,大家都吃得很香,老戴今天心情不错,频频竖起拇指大赞娇妻的手艺棒。饮食上,紫心绝对能把老公和继子的胃收拾得服服帖帖,她的厨艺一直威震江湖,老中老外都喜欢。

    北欧本地女性,大多数不花这么多时间在每日的晚餐烹饪上。因此超市里腌好的鱼和肉很多,方便繁忙的主妇们把它们扔进烤箱;也因此,北欧一般住房公寓,烤箱是必须的基本配置。

    北欧人民的民族性,恐怕从中世纪以来就基本定型了——食物基本功用只是裹腹,平常日子里不必太讲究;钱有多少花多少,不必羡慕隔壁老王。

    不少中产阶级,每日餐桌上万变不离其中:肉、土豆,蔬菜沙律,意大利面。早餐牛奶煎蛋面包,午餐三明治或汉堡。偌大的首都,连肯德基也没有,完全正常。

    紫心来了北欧多年,至今不能适应各大商店每逢周日和节假日就关门的残酷事实。

    要说吃喝玩乐,没有哪里能比得过大中国,可惜很多住在中国的人没整明白而已。

    所谓“温饱思**”,饭后,紫心忽然想起有些日子不和老公那啥了。不知为什么,上午萨拉热窝那几句话,竟然让她今晚特别珍惜自己眼下的小日子。

    她亲自去给桑拿点火加柴,又把浴室里的私人spa气氛搞high,对镜自照——镜中佳人**又妖冶,眉目传情,自带风流。她对镜刻意摆弄头发,让长发半盘半散,整个人一步一挪之间摇曳生姿,秀色可餐。

    可惜因为继子还在客厅,自己也不方便这样子跑出去诱惑老公,紫心再一次产生不自由的感觉。继子在家里同住多一天,她就多一天顾忌和别扭。

    一起桑拿浴时,紫心曲线妙曼地躺下,把头枕在老公大腿上,温婉地撒娇:“fatty你看,我连出浴室裸奔一圈都不能够,真感觉这不是我们自己的家……”她欲言又止。

    “你都不是青春小女孩了,还要疯?”戴维平淡无奇地说。

    “我偏要疯,就要疯给你看!”紫心自信地转过身,湿润的双唇贴上老公双腿之间,戴维向来无法拒绝这类突然袭击。他闭眼享受,脸上露出无限陶醉时,她像跃上高头大马那样,突然跨上他的腿,骑坐疾驰起来。

    戴维想推开她,轻轻在他耳边警告:“这可是桑拿室,桑拿是神圣的,不可……”他嗓子眼里“不可亵渎”几个字没吐出来,她开始加快速度,欢叫起来。

    他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怕客厅里的儿子听见。

    这一整晚,从桑拿室到spa,再到卧室水床上,紫心极尽妖媚之能事,让老公精疲力尽,如新婚蜜月。

    戴维显然也是热情高涨,整晚艳情让他非常放松,极度减压。

    以至娇妻一浪比一浪高的喊叫,他也无力制止了;反而在岩浆喷涌的一刻,神经上充分享受她的阵阵尖叫,她那欲忍不止的丝帛暴裂之声,透着强盛的生命力。

    儿子听见就听见吧,没有火山的岩浆喷涌,哪来的儿子呢?希望他理解吧,也希望他尽快找到让他能够喷发的港湾,这样,他就更能理解自己的父亲了。

    火焰褪去后,紫心满脸潮红躺在戴维臂弯里,如雨后娇美的荷花。

    她手指轻抚老公的胸膛,弄得他酥酥的,再旧话重提:“fatty,你就不能跟儿子好好再谈谈?他一天住咱楼上,咱俩亲热都得偷偷摸摸。”

    “真的?刚才你比海啸的声音都大,还算偷偷摸摸吗?”戴维笑,脸带揶揄。

    “一年365天,咱俩结婚8年了吧?我只敢海啸过一次?两次?平均几天才海啸一次?你自己算算吧!”紫心瞪大眼睛,倒是理直气壮了。

    戴维一看这情状,娇妻分明是子弹上膛了,赶紧躲。他把被子拉过两人的头顶,胳膊一抡,直接把紫心揽进被窝,说:“赶紧睡吧,海啸了一晚,累不累?”

    这句话突然激怒了紫心,她一甩被子坐起来,恨恨道:“就不睡!我要你表态!”

    戴维赶紧抱着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开始假寐。

    往常他会“宝贝”长“宝贝”短地哄她,但他眼看势头不妙,越哄她,怕她会借机闹大。不如装傻充愣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不是看在女儿刚睡着的份上,紫心真想闹起来。不过说真话,那种一哭二跳三上吊的泼妇风格,她也不屑,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和素养。

    然而此刻她无心再眠,只好披衣下楼,在黑暗中踱去厨房,找点红酒喝。

    紫心手里轻晃杯中紫红色的液体,靠着厨房的大理石台凝视窗外,心潮澎湃。

    几缕冷月从大窗射进屋,明亮刺眼。

    顺着月光,她视线停留在正从冬眠中苏醒的花园,想象几场春雨后,花园又再万物生长、欣欣向荣的满园春色。

    突然间,池田真美的话又在她耳边回响——那种让人听话的神奇草药,它到底在哪里?

    她呼吸急促起来,全身毛细血管张开,像一个个伸颈洞开的蛇口。

    明天,明天我就去找这种神药,小样儿的,不信老娘我治不了你!她想,血管发热,里面有无数蛇口吐出红舌。

    紫心一仰脖子,喝掉杯中的大半杯红酒,她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次日早上,夫妻俩似乎约好一样,双方都磨磨蹭蹭不出门,在酝酿着大吵一架。

    紫心下楼时,正好看见阿奇拎着高尔夫球杆出门去,连招呼也不跟她打,没准是昨晚听到动静了。她似乎能从他的脸上、动作上,看出某种对年轻后母的嫌恶和轻慢,于是她胸膛里的怒气怨气像被发了酵,“腾腾腾”冒着泡儿涌到喉咙。

    “当爹的,你看看,你儿子又去打高尔夫球啦!他都好久不去大学上课了!”紫心冲戴维发炮。

    “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戴维坐在厨房里,边喝咖啡边回应道,头也懒得抬。

    “你以为你这是为他好吗?你会害了他!他需要独立需要学习,你非把他当婴儿养,不让他行走不让他自己吃饭,你在把儿子变成残费人,难道你看不见吗?”

    “每个人独立都需要时间,慢慢适应。呐,你们中国人说的,不能拔苗助长,难道你不明白吗?”

    紫心反戈一击:“我的天哪!他都奶奶的29啦!还是苗吗?他已经成这个家的祸害啦,还苗哪?亏你说得出口!”

    “他到39,49,还是我儿子,这就是他的家,他不愿出去独立门户,我绝不逼迫他。”戴维护着儿子,守紧龙门。

    “是,等他59岁,你还养着他!你这爹当得真好,就怕你活不了那么长久啊!”

    紫心被气得口不择言,话说完有点后悔,再怎么样,老公也是养活一家子的人。

    “反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戴维满脸通红地扔下这句话,咖啡杯和报纸随手一搁,气咻咻拿着电脑包出门上班去了。

    戴维一边开车上班一边伤怀,车窗外如诗如画的风景他没有心情欣赏。他自己从没想过有这一天。

    戴维年轻时玩乐队,吉他玩得尤其出神入化,当时他组建的乐队在各酒吧驻唱,还每年夏天到各城市巡回演出。

    可惜,当恋爱来临时他被爱情冲昏头脑,让女友过早怀孕了。于是奉子成婚,兢兢业业地工作,从诺基亚最底层做起,一刻没怠慢过。没想到现在成了这样……

    儿子若能独立那最好,但是自己和紫心结合的事,肯定大大伤害了儿子。这种伤害的深度广度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想,现在唯一的补救就是“怀柔”,不能硬性去强迫儿子做任何事情。

    每个人的人生道路,都是自己的选择,选择了就要负起责任。自己选择了和儿子年龄差不多的中国媳妇,给儿子造成重伤,那么这重伤儿子就得由自己来负责,戴维想。

    再说了,每个月自己收入足够全家花了,拥有祖产森林和这片豪宅包括土地,还持有那么多增值股票,凭什么不能让儿子过得好一点?

    人能够到达这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境地,绝对是一种幸福。有人选择闲散安逸,因为父辈已经把他该做的都做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坐享其成?

    这么一遭想下来,戴维便又再次心安理得。至于紫心,小女子嘛,就爱钻牛角尖,随她去吧。过几年再成熟一点看开一点,这都不叫事儿!

    戴维想着,飞快地打着方向盘拐出高速公路,桥上面就是nokia科技园地了。

    而紫心呢,也带着情绪去上课,老半天泱泱不快。

    下课后,她泡在大学图书馆里做作业查资料,真的把寻找那神秘的草药当成任务了。首先她削尖脑袋查找池田真美提及的那册日本的《异志物语》,结果寻遍大学里三座大小图书馆,一无所获。

    后来她干脆驱车到城里最大的图书馆,还是毫无结果。最后她一拍脑袋,开窍了,顺着“亚洲奇草大全”关键词,终于找到了两本草药书。

    正当她翻到烦躁,准备放弃之时,几个字跳进眼帘——令人迷失心智的“绿指甲”。

    绿指甲?哇啦,就是它了!

    她如获至宝,马上复印整个章节,并坐在角落里细细研读。

    紫心越盯着这绿指甲的图形看,越觉得眼熟。这奇葩这小模样……似曾相识啊……在哪儿呢?植物园?……omg,难道是我自己的花园?!

    她眼前闪过绿油油的圆指甲叶子,团团圆圆的,因为模样可爱,去年夏天她没有当成杂草拔掉。现在立春刚过,至少要再等三两个月,才能看出端倪呢。

    她把一颗心揣回去,泡在网上帮蓝雅找房子。

    紫心向来是闪电行动,回到家时不但马上去花园查找了绿指甲的生长地;还通知了蓝雅,房子找到几家,明后天看房。

    蓝雅最后看中了离市中心只有500米的一套小公寓,里面住户大多是老年人,很安全。

    公寓楼自带草坪和小花园,花园里有丁香树和秋千,一些简单的儿童乐园设施。屋子不大,但暖气很足,阳台够长,一切该有的设施都很齐全,房租400欧元。

    房子看合适了,周六下午下班后就可以搬家,周日有整整一天时间收拾新家。

    临搬家了,却有点掉链子。紫心本来抓了两名“壮丁”——阿奇和萨拉热窝介绍的老乡,结果萨拉热窝那老乡爽约,只剩下阿奇这个软绵绵的唯一男壮丁。

    正好戴维又不在家,阿奇自己到院子一角,想把整个冬天深雪掩埋的拖车拉出来。拖车被冻住了,他一个人拽半天都拽不动,只好跑进屋搬救兵。

    于是,紫心和阿奇,合力生拖硬拽老半天,才把带盖的大拖车拽了出来,向蓝雅家开去。这一对年龄相差三岁的继子和后母,算是发扬了从来没有过的团结一致。

    蓝雅在豪奇布达斯小镇的旧家里等拖车,连打好几遍电话,想叫池田真美带上她那位“阿呆”大力士,对方根本不接电话。等好半天她回电话了,却人在日本,好家伙,够远的。

    彩卿在实验室跟教授忙项目,蓝雅不想打搅她。桑娅吧,蓝雅似乎根本不想再提她,紫心也照顾她“触景生情”的心态。这次搬家,注定只能两条半壮丁上阵了。

    最大考验,是到蓝雅前夫“馒头”家,把她上次没能力自己搬动的洗衣机搬走。

    洗衣机是蓝雅离开前自己买的,馒头没理由拒绝。但那是全新的德国大型洗衣机,功能齐全,因此他虽然没有反对,但心里可能很不爽。

    蓝雅带着紫心和阿奇,礼貌地上前夫家敲门。

    门一开,巨大的洗衣机突然“轰”一声,被从门内推了出来,招呼也不打一声,阿奇差点被洗衣机砸了脚!

    “hello——?不用这样吧?!”蓝雅气得大声责问前夫,馒头根本不理。

    紧接着,从屋里飞出一个蓝雅买的藤编筐子,后面又扔出一堆蓝雅落下的旧衣服和旧鞋,这些东西一件件像箭一样“嗖嗖”飞过来。

    门外三人只好一阵弯腰闪躲,紫心一边弯腰一边笑:“哇噻!枪林弹雨呵!”

    本来蓝雅期望阿奇说两句公道话,他和馒头都是北欧人,文化语言相同,也许他说两句能戳中馒头,让他停手。结果阿奇只一味机灵地躲闪,一言不发。

    也是,大部分北欧人相信朋友之间,不应搀和别人家务事,这是尊重隐私。阿奇自己父母因第三者插足闪电离婚,他都选择沉默,这后母的闺蜜,还能指望什么?

    想到这里,蓝雅只好自己挺身而出了。

    她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气,冲屋里大喝一声:“youcanstopnow!你可以停手啦!hereisyourfxxkingring!这是你他妈的戒指!”

    听到“戒指”二字,前夫果然停手。

    蓝雅从兜里摸出那个蓝宝石戒指,狠命向黑屋里扔了进去,只听“叮-铃铃”一声,一切回归沉寂。

    从头到尾,馒头只躲在黑洞洞的门里,也不开门厅的灯,估计是不想打照面。够自觉,他本来就没脸见人,蓝雅一阵苦笑。

    大战告捷,三人使尽全身吃奶劲,把巨大的洗衣机挪上拖车,向蓝雅的新家驶去。

    一路上坡下坡,阿奇开得很小心,他第一次使用拖车,怕自己挂不稳拖车,把拖车开丢了。

    三人挤在驾驶舱里,说话都不方便,再说刚才那番枪林弹雨,实在叫人无语。

    忽然,后面响起了一连串刺耳的摩托车声。从后视镜能看到,是个全身黑衣的摩托骑士轰鸣着马达,冲他们咆哮着什么。

    “我靠,你家馒头追杀上来了!”紫心花容失色,蓝雅也暗自心惊。前夫确实是很好的摩托骑手,新换了摩托车也不无可能。

    “加速!油门踩到底!”紫心大声命令阿奇,阿奇一缩脖子,赶紧猛踩油门。

    “突突突-轰隆隆!”摩托车也一推油门,紧追上来,很快就和阿奇并排,大声叫着什么,并手指身后。

    “不是馒头。”近看对方被黑乎乎安全帽盖住的脸,蓝雅才认清。

    “停车停车!”紫心叫道,阿奇把车停下,才听清摩托骑士在冲他们喊:“快快回头,你们的拖车正在溜下坡去,别伤到后面的人!”

    三人齐刷刷向后看——真的,载满家具的大拖车已经没了影踪!估计在他们全速“逃跑”过程中,早已溜下坡去啦!

    阿奇赶紧掉头去追赶拖车,蓝雅匆匆挥手向摩托骑士致谢。

    哇咔咔,好险!拖车居然没翻,乖乖地滑落路边。幸好是傍晚天刚擦黑,小镇上家家户户忙着做饭吃饭,后面既无行人也无车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三人为蓝雅搬家忙乱到后半夜时,彩卿也下班了。

    回到宿舍推开门,却看见“失踪”多日的海基正在厨房做饭,她顿时惊喜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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