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陈圆圆吟了一句诗文,就很好的概括了天空中两人的龙争虎斗。
这座府邸少不得今天过后修修了。
那剑意不是针对陈圆圆的,所以那个叫“璜”的美貌女子也不是在陈圆圆面前迎敌,自然也就不是很关乎陈圆圆的安危了。
所以陈圆圆有心情鼓起腮帮子,挠了挠,嘻嘻笑着说道:“三个。”
李国涛“嗯”了一声,应道:“三个十品的小苍蝇。”
“来送死?”陈圆圆很不满意这次杀手来的数量和质量。
“人多进不来,厉害的进不来。”李国涛说,“我对这座府邸的防范措施还是很放心的。”
“那也就是说,这些人是来试探我们的?”陈圆圆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一双青色的布鞋一脚踏进了门,打头的一个低着头,手里端着一碗中药。
“不像。”李国涛转过了身,呵呵笑,“章文理从来不是这么无聊的人……也从来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把戏。”
“哦。”说第一个字的时候,陈圆圆就扑了出去,这形态那里还像是个被人重伤的人,那里还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胖子?
所以三个青衣小厮很明显的有了一刹那的愕然。
这就够了。陈圆圆其实很喜欢金庸老爷子笔下的金轮法王,也喜欢他修习的《龙象波若功》,所以陈圆圆也喜欢一力降十会的感觉。
所以他的动作也就相应的追求简单粗暴,所以他拧断了一个小厮的脖子,踢断了一个小厮的腰椎,捏碎了一个小厮的喉骨。
最后才吐了一口气,对李国涛说:“这也就是说,这些人是钻了空子进来的?”
“也许。”李国涛回应着,“少主不留活口是已经知道他们的来历了么?”
“嗯。”陈圆圆又恢复了萌萌的状态,打了个哈欠,说:“有人想把这趟水搅浑而已。”
“三流的祸水东引计策,差评。”
说完这些话,李国涛蹲在那里毁尸灭迹的手段就已经实施的差不多了,地上只留下一些焦灰。
“可惜章文理原先的护卫班子死了不少,重组的完全不行啊,简简单单就被支开了。”
章文理调令到来的前一夜,在原本的府衙里,遭受到了刺客的伏击。
贴身护卫,随同衙役,死伤殆尽,只余一人。
刺客四十六人,其中十六人为当地游侠儿之女眷。
……
同时,章文理端坐,如木雕,如泥塑。
周不安安静的把自己影在黑暗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好似外面的厮杀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同座的还有一个年轻道人,一身淡紫色道袍,上面用金银两线绣着阴阳鱼,双袖并后襟下摆上绣着鸟兽虫鱼,山河大川。
这位年轻道士拿着一根小竹签,专心致志的给自己剔着指甲,时不时还吹吹蹭蹭,相当认真。
终于,他剔完了十个手指头,满意的打了个哈欠,伸懒腰,丢竹签,还做了两个扭腰的动作,屁股不安稳的在凳子上磨来磨去。
章文理还是无动于衷。
“真能装。”年轻道士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唇,但还是首先开口了。
“小道昨日夜观天象,发觉近日荧惑乱日,计都,罗睺两凶星降临在章大人您治下的这座平安州上,所以特来看看,望大人配合小道的调查。”打个稽首,年轻道士站起来。
而章文理好似石化了一般,只有指头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一下一下又一下的。
很明显有些冷落了年轻道人了。
年轻道人有些不悦了。
事实上,他认为自己能放低姿态已经很不容易了。十四岁被师傅相中带入承天观之中,二十岁就被皇太后赐下淡紫道袍,玉手浮尘,额外赏赐宫中行走,特赐牙牌一个,允许使用明黄色绶带。
这份荣誉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今天的主动上门,不是章大人的官方身份,一个小小的州牧,还不会被年轻道人看在眼里,他只是因为章文理的家世,才勉为其难的亲自上门。
但是,他还是不认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个废物二世祖而已,有着这么显赫的家世,到了这个年纪才混到这个位置,真是可惜了这个好后台。
或许他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里有着一丝淡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嫉妒在里面。
所以他表现出了不满。
看的影在黑暗中的周不安嘴角露出了笑容。
不是嘲讽,也无关鄙视。
只是笑了笑。
像章文理一样。
笑着对道士说:“理所应当。”
然后道士就走了,很直接的转身,没有再搭理章文理。
转而漫步在了章文理的后宅之内,风轻云淡,丝毫不理会上方打的越来越热闹的打斗,也丝毫不避讳什么,也丝毫不管这儿是别人的内宅。
所以周不安对章文理说:“这厮该死。”
章文理对他说,再等等。
……
“行文和证据都已经弄好了,留在院子里的树里面,都是真的,查不出问题。”
“你的身份,我的身份,我们的身份,从今天开始,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国涛说,“毕竟十五年来我们都在去圆这个谎,终于在前年完成了,所以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无懈可击的。”
“起码在这十年之内是无懈可击的,十年过后,我们便不再需要这个身份了。‘
陈圆圆听着李国涛说着话,脸上没有喜怒哀乐。
事实上,陈圆圆也的确没有喜怒哀乐,反正这十七年来,自己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得到过什么便利,反而是这个身份带给了他未知的未来和危险。
虽然李国涛和所有人都没有告诉过他自己自己的身份。
虽然李国涛和自己亦师亦友,但是他永远对自己都有着一份尊敬,而叶叔和书生更是表现的明显。
他们告诉陈圆圆,说陈圆圆是十七年前惨遭朝廷抄家灭门的御史“海河”的遗孤,是唯一逃出来的人。
但是海河真是因为我而死的啊。
陈圆圆闭上了眼睛,眼前不停地出下一张张人的脸,他们或者是宫女,或者是太监,或者是当年的朝中大臣,公主郡王,但是现在,他们都是死人,他们的尸骨被拖到了乱葬岗上草草埋葬,他们的后裔成了罪奴,永世不得超生。
他陈圆圆欠了这些人多少条命。
陈圆圆突然觉得胸口很闷,他说,我们出去走走。